第二章 担忧

    想起蒋欣，我不由朝她工位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姑娘是我们公司出了名的美女，想要追求她的人着实不少，大壮就是其中之一。

    我看他今天加班是假，多半是看蒋欣没走就想找机会跟人家多套套近乎。

    我和大壮的私交一直不错，知道他是属于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那种性格。对于他追求蒋欣这件事，说实话我并不十分看好。

    快走到前台时，我看见不远处小哥正站在自己的独立工位旁举着手机不停地来回踱步。他左手插在裤袋里微驼着后背，眼神呆滞地低头注视着脚下的地板，干燥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细线，表情凝重。他那副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略略下滑了几厘米，使他看起来比平日里老了许多。

    说起小哥，他本名叫做朱晓，是我在公司里最好的朋友（也许“最好”这个词的范围可以扩大到我的整个交际圈）。他是公司最早一批的老员工，比我年长了七八岁。

    小哥为人和善，性格敦厚。虽然资历比较老，也算是公司的中层领导，但他从来不在年轻的同事面前摆架子，还开得起玩笑。因此大家都很喜欢他，也十分信任他。

    小哥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一身书生气。起初大家对他的称呼是“晓哥”，但由于他的面相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所以叫着叫着便把这个“晓”字换成了大小的小。

    然而此时，焦虑不堪的小哥俨然已经失去了往日里优雅的风度，年纪便在此时不经意地爬上了他的脸庞。

    看得出，他正在焦急地等待着手机那端的人接电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他等待的人应该是他妻子苗丽。

    我顾不上再去跟大壮抽烟，便把那支烟往耳后一别，快步向小哥走去。

    “在跟丽姐打电话？”我问道。

    “嗯。”小哥点点头，又看看仍在拨号中的手机，终于还是不太甘心地按下红色的挂机图标，接着关闭了手机屏幕。“不太对头啊。”小哥自言自语地说。

    “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再次问道，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小哥抬起头看了看我，随即道出了自己的担忧。原来就在今天下午，他妻子工作的那所小学发生了一些突发状况。苗丽跟小哥同岁，两人是同一所大学的校友，现在曙光路第二小学担任总务处主任。

    据小哥讲，下午四时许，苗丽曾给他发语音说她们学校有好几个班的十几名学生接连出现了昏迷的症状，而且都是毫无征兆地便突然晕倒、昏迷了。

    当时那些在场的老师和学生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坏了。他们立刻上报了校领导，而苗丽便是校方处理此事的主要负责人。

    她先找来校医检查这些孩子的症状，并在第一时间联系了医院。

    大概在四点半左右，苗丽的回复便开始断断续续。但从她发来的信息看，好像又陆续有更多学生出现了相同的症状，情况已经变得十分危急了。

    小哥收到他妻子最后一条信息的时间是四点四十四分。这之后便再也没能跟苗丽取得联系。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超过三个小时。

    发生在苗丽学校的大规模学生昏迷事件让小哥一直心神不宁。他甚至把此事与最近社会上流传的各种流言蜚语都联系了起来，猜测会不会是真的出现了某种易感病毒或是什么厉害的传染病。他放心不下妻子，给她发了无数条信息，但最终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按道理说她就是再忙，回复几个字或是发条语音的时间应该也是有的。除非她自己也……

    就在不久前，心急如焚的小哥又开始频繁地给他妻子打电话，但一直无人接听。到了这个时候，小哥再也坐不住了。看得出，他已经没心思再加什么班，只想尽快赶到曙光二小看看妻子是否平安无事。

    “小哥，你也别这么着急。说不定是嫂子的手机没电了呢？你要是不放心，干脆就去她学校看看，估计没什么事儿。”听完小哥的讲述大壮直接说出了小哥的心声。

    “希望如此吧。”小哥话虽这么说，但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舒展的迹象。他一面说着，一面关闭电脑，接着从椅背上拿起外套边穿边准备离开。

    “小哥，我陪你去吧。”不知为何，我忽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朱晓这一去定会遭遇危险。如果有我陪着，至少还能有个照应。

    小哥表情凝重地看了我良久，这才点了点头。我猜，或许他也有跟我类似的预感吧。

    就在我和小哥打算离开的时候，蒋欣的尖叫声突然从远处传来。这让我们三人都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