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日记
玲子走进她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四十多了，此时的朱雨霏正端着杯咖啡在宽敞的房间里来回踱步。
“路上被拦下了三次。”玲子悻悻地说，脸色疲惫而且憔悴。
朱雨霏注意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导引机器人，手里抱着一个大号纸箱。“安检？”
玲子无言地点点头，径直走向饮水机那里。机器人则放下纸箱，转身离开。
“这是？”朱雨霏看看纸箱，又看看好友。心中猜测着一个传闻中的答案。
“日记。”玲子举起纸杯一口气喝完里面的水，跟着又接了一杯。“我母亲的。”
“记得你说过周阿姨让你烧掉的？”朱雨霏忽闪着大眼睛试探着问道。
“是呀。”玲子端着纸杯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把纸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不过我没烧。”
“没烧就对了！”朱雨霏快步走过去坐在玲子身边，咖啡因为走得太快而溢出少许。不过她并不在意，放下杯子后抽出纸巾一边擦手一边继续问：“怎么现在想起来要看了？”
“一言难尽啊！”玲子摇摇头道，“对了，你这边查的怎么样？还有跟吴耀峰类似的角色吗？”
“哦，没了。吴叔叔是唯一一个有记忆的人，其他人的数据体大小都没有变化。我还随机运行了几个场景中的角色，同样没再发现类似的情况出现。”朱雨霏答道，“只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何单单只有他的记忆没有被初始化呢？”
“也许是构成他的那部分程序发生了某种自我进化吧？”玲子笑笑说，“这在理论上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但不管怎么样，我觉得在仪式开始之前还是把他所在的整个场景都下线屏蔽掉比较好。虽说安全检测程序没有发现异常，但咱们还是得做到万无一失。你说呢？”
“我跟你想的一样。”朱雨霏嘻嘻一笑，“不过不是现在。我打算再运行一次自动体验程序，不过这次我会使用调制模式，把内外时间同步。我想看看吴叔叔接下来究竟会怎么做。”
“你不说我还正想跟你提这个要求呢。说实在的，我对你这位吴叔叔也挺好奇的，唉，既然这次你要同步观看，那，要不要给他点提示？”
“先看看再说吧。”朱雨霏有些犹豫，她看了看时间，岔开话题道：“玲子姐，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啊，肯定没吃饭吧？我这有好多零食，不来点？”
“不用了，我不饿。”玲子顿了顿，“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现在突然要看母亲的日记吗？”
“是呀！你——”朱雨霏抬眼看了看茶几对面的那个大号纸箱，“是因为史密斯博士？”
“不全是，只能说有一定关系吧。”玲子低下头盯着自己交叉着的双手看了片刻，“我怀疑教授有些事情刻意瞒着我。”
“啊？”朱雨霏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玲子喝了口水，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着头把史密斯的那些异常行为向朱雨霏讲述了一遍。不过拜托赵刚帮忙调查的事她则闭口不提，她总感觉有点难以启齿，有些不好意思。
“他在BJ这边的熟人你应该差不多也都认识吧？”听完玲子的讲述后朱雨霏问。
“现在看来应该不包括这两个人。”玲子耸耸肩。
“站在你的角度去想可能是会感觉有些奇怪。”朱雨霏思考片刻后说：“不过，怎么说呢，史密斯博士既是世界知名的科学家，又是方舟理事会的前任理事，想必交际的人也不会少吧？有几个你不知道的也算不上稀奇。对了，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
“什么事？”
“那天见到他我就有种感觉，好像他这次来就是为了告别的……”朱雨霏轻轻地说，一边注视着玲子表情的变化。
“你有这种感觉？”玲子抬高了音调。
“是呀！只是之前不好在你面前提前罢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这种感觉似乎更强烈了。我是觉得博士他可能已经感觉到自己的那个时刻快要到了，所以才特意来的BJ。昨天你也说了他爱周阿姨爱了二十多年，也许更久。那么说不定他就是想留在她所在的这座城市呀？至于没有提前告诉你，我看也没什么。毕竟是来告别的，我猜他或许是不想把气氛搞得那么悲凉吧？男人嘛，都特别要面子的。”
“嗯，你这么分析也有道理。”玲子点点头。“你知道吗霏霏，我其实也一直这么劝自己来着。可是，可是我始终就是放不下。我就是想知道他到BJ后的这两天到底都干了些什么？那两人究竟是谁呢？值得他在临终前还要特地跟他们见面？我有种直觉，霏霏，那天的大灾变体验并不是教授此行的唯一要达成的遗愿。他跟那两人的见面说不定也是为了了却某桩心事，而且必定是件重要的事。我猜正因为这些心事都顺利完成或者说解决了，所以教授才无牵无挂地离去了。我看了他去世现场的视频，他走的时候表情很安详，这就说明他的心愿应该是成达了。”
“这不挺好的吗？他能无牵无挂地安然离开。”朱雨霏说。“难道你还希望他带着遗憾去世？”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玲子双眉紧锁，“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遗愿竟是不能跟我说的？”
“所以——你不会是想通过周阿姨的日记来调查博士的过往经历吧？然后用这种方式来分析他究竟藏着什么你所不知道的秘密？”朱雨霏探身问道，眼神中充满了好奇的光芒。
“不是查，是了解。”玲子掩饰似的又喝了口水。“当然，这并不是我现在要看些写日记的所有原因，刚才我也说过了的。我不光想要了解教授的过往，更重要的还是想了解我的母亲。也许是教授突然离世对我造成了一定的刺激吧，我忽然就很想对自己的母亲进行一些深入的了解。你知道，母亲还健在的时候我和她并不是很亲密。说实在的，我突然发现我其实根本不清楚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我甚至害怕知道这一点。
前天我还劝你要面对自己的恐惧，如今想来，这话我更应该对自己说。所以，我不打算再逃避了，也许母亲没有亲手烧掉自己的日记就是等着有一天我会去读它、去了解她吧？而现在，正是时候。”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朱雨霏在玲子肩头捏了捏以示安慰，接着她换上一副轻松的口吻说：“那，咱们就开始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进行？”
“那自然是我盯着母亲的日记本，你盯着你的吴叔叔啰。”玲子扬起脸闭着眼睛转动几下脖子，发出了一串细小的“噼啪”声。“对了，还要再给我找个可以连接白灵的机器人做助手，外加一杯咖啡。”说完，玲子从纸箱中拿起一本日记，轻轻抚摸了一会儿它的封皮，这才慢慢翻开。
“路上被拦下了三次。”玲子悻悻地说，脸色疲惫而且憔悴。
朱雨霏注意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导引机器人，手里抱着一个大号纸箱。“安检？”
玲子无言地点点头，径直走向饮水机那里。机器人则放下纸箱，转身离开。
“这是？”朱雨霏看看纸箱，又看看好友。心中猜测着一个传闻中的答案。
“日记。”玲子举起纸杯一口气喝完里面的水，跟着又接了一杯。“我母亲的。”
“记得你说过周阿姨让你烧掉的？”朱雨霏忽闪着大眼睛试探着问道。
“是呀。”玲子端着纸杯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把纸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不过我没烧。”
“没烧就对了！”朱雨霏快步走过去坐在玲子身边，咖啡因为走得太快而溢出少许。不过她并不在意，放下杯子后抽出纸巾一边擦手一边继续问：“怎么现在想起来要看了？”
“一言难尽啊！”玲子摇摇头道，“对了，你这边查的怎么样？还有跟吴耀峰类似的角色吗？”
“哦，没了。吴叔叔是唯一一个有记忆的人，其他人的数据体大小都没有变化。我还随机运行了几个场景中的角色，同样没再发现类似的情况出现。”朱雨霏答道，“只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何单单只有他的记忆没有被初始化呢？”
“也许是构成他的那部分程序发生了某种自我进化吧？”玲子笑笑说，“这在理论上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但不管怎么样，我觉得在仪式开始之前还是把他所在的整个场景都下线屏蔽掉比较好。虽说安全检测程序没有发现异常，但咱们还是得做到万无一失。你说呢？”
“我跟你想的一样。”朱雨霏嘻嘻一笑，“不过不是现在。我打算再运行一次自动体验程序，不过这次我会使用调制模式，把内外时间同步。我想看看吴叔叔接下来究竟会怎么做。”
“你不说我还正想跟你提这个要求呢。说实在的，我对你这位吴叔叔也挺好奇的，唉，既然这次你要同步观看，那，要不要给他点提示？”
“先看看再说吧。”朱雨霏有些犹豫，她看了看时间，岔开话题道：“玲子姐，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啊，肯定没吃饭吧？我这有好多零食，不来点？”
“不用了，我不饿。”玲子顿了顿，“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现在突然要看母亲的日记吗？”
“是呀！你——”朱雨霏抬眼看了看茶几对面的那个大号纸箱，“是因为史密斯博士？”
“不全是，只能说有一定关系吧。”玲子低下头盯着自己交叉着的双手看了片刻，“我怀疑教授有些事情刻意瞒着我。”
“啊？”朱雨霏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玲子喝了口水，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着头把史密斯的那些异常行为向朱雨霏讲述了一遍。不过拜托赵刚帮忙调查的事她则闭口不提，她总感觉有点难以启齿，有些不好意思。
“他在BJ这边的熟人你应该差不多也都认识吧？”听完玲子的讲述后朱雨霏问。
“现在看来应该不包括这两个人。”玲子耸耸肩。
“站在你的角度去想可能是会感觉有些奇怪。”朱雨霏思考片刻后说：“不过，怎么说呢，史密斯博士既是世界知名的科学家，又是方舟理事会的前任理事，想必交际的人也不会少吧？有几个你不知道的也算不上稀奇。对了，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
“什么事？”
“那天见到他我就有种感觉，好像他这次来就是为了告别的……”朱雨霏轻轻地说，一边注视着玲子表情的变化。
“你有这种感觉？”玲子抬高了音调。
“是呀！只是之前不好在你面前提前罢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这种感觉似乎更强烈了。我是觉得博士他可能已经感觉到自己的那个时刻快要到了，所以才特意来的BJ。昨天你也说了他爱周阿姨爱了二十多年，也许更久。那么说不定他就是想留在她所在的这座城市呀？至于没有提前告诉你，我看也没什么。毕竟是来告别的，我猜他或许是不想把气氛搞得那么悲凉吧？男人嘛，都特别要面子的。”
“嗯，你这么分析也有道理。”玲子点点头。“你知道吗霏霏，我其实也一直这么劝自己来着。可是，可是我始终就是放不下。我就是想知道他到BJ后的这两天到底都干了些什么？那两人究竟是谁呢？值得他在临终前还要特地跟他们见面？我有种直觉，霏霏，那天的大灾变体验并不是教授此行的唯一要达成的遗愿。他跟那两人的见面说不定也是为了了却某桩心事，而且必定是件重要的事。我猜正因为这些心事都顺利完成或者说解决了，所以教授才无牵无挂地离去了。我看了他去世现场的视频，他走的时候表情很安详，这就说明他的心愿应该是成达了。”
“这不挺好的吗？他能无牵无挂地安然离开。”朱雨霏说。“难道你还希望他带着遗憾去世？”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玲子双眉紧锁，“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遗愿竟是不能跟我说的？”
“所以——你不会是想通过周阿姨的日记来调查博士的过往经历吧？然后用这种方式来分析他究竟藏着什么你所不知道的秘密？”朱雨霏探身问道，眼神中充满了好奇的光芒。
“不是查，是了解。”玲子掩饰似的又喝了口水。“当然，这并不是我现在要看些写日记的所有原因，刚才我也说过了的。我不光想要了解教授的过往，更重要的还是想了解我的母亲。也许是教授突然离世对我造成了一定的刺激吧，我忽然就很想对自己的母亲进行一些深入的了解。你知道，母亲还健在的时候我和她并不是很亲密。说实在的，我突然发现我其实根本不清楚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我甚至害怕知道这一点。
前天我还劝你要面对自己的恐惧，如今想来，这话我更应该对自己说。所以，我不打算再逃避了，也许母亲没有亲手烧掉自己的日记就是等着有一天我会去读它、去了解她吧？而现在，正是时候。”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朱雨霏在玲子肩头捏了捏以示安慰，接着她换上一副轻松的口吻说：“那，咱们就开始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进行？”
“那自然是我盯着母亲的日记本，你盯着你的吴叔叔啰。”玲子扬起脸闭着眼睛转动几下脖子，发出了一串细小的“噼啪”声。“对了，还要再给我找个可以连接白灵的机器人做助手，外加一杯咖啡。”说完，玲子从纸箱中拿起一本日记，轻轻抚摸了一会儿它的封皮，这才慢慢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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