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六芒镇
住在六芒镇的居民，大都不记得小镇有多少年历史，也记不清在小镇待了多久。
只记得，每个六芒镇的人，都喝了碗心湖的水，便如同那孟婆熬的汤，只顾今生，忘却前世。
六芒镇规则的像个六芒星，心湖便在六芒星的中心位置。而心湖中央修建着一座宫殿，檐牙高啄，庄严肃穆。大殿外偶尔有钟声响起，从中央荡开到小镇的每个角落，伴随着清风拂面，令人心神清明，浑身舒畅无比。
这时，镇上的居民听闻钟声，纵然上一刻忙碌不已，蓦然间皆已跪拜在地，额头贴着地面，待第二声钟声响起，才缓缓起身，向前迈出一步，又跪拜下去。
朝着心湖大殿的方向，一步一叩首，从六个方向，逐渐汇聚而来。
其中有位约摸十四五岁的尖嘴少年，故意扯了扯一旁同龄的梁云祈，瞧他神色凛然，不由取笑道：“守财奴儿，这会怎么不去敲算盘了？”
名为梁云祈的少年，一身粗布衣，身上缝缝补补，身子孱弱，听着他问话，额头仍是贴着地面，不敢抬头，小声嘀咕道：“不凡，这会可不敢闹腾。”
乔不凡反而讥讽道：“梁云祈非但是个守财奴，还是个小怂包！”
梁云祈只当没听见，当下虔心叩拜，忽听身后乔不凡疼得直吸冷气，不需回头就知道又被他老爹教训了。
梁云祈起身的片刻，蓦地瞧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心中一喜。
只见她身材纤细，一身白碾光绢珠绣金描挑线裙，束一条白玉镶翠彩凤文龙带，钗如天青而点碧，珥似流银而嵌珠，便是一双绣鞋，也是金缕银线，绕着五色牡丹，华贵难言。
单论背影，想来是个极美的姑娘。
只是相比于众人，她跪拜的态度却极为轻浮，别人一步一叩，她却换做两三步；别人叩拜磕头，她却只屈膝，纤指点地。
梁云祈瞧见这一幕，心中哭笑不得。
传闻，这心湖的大殿中，住着一位小镇的守护神，使得小镇风调雨顺，驱赶邪魔，镇守太平。
这一日，将由他来选出祭天的供品，用于施法，驱邪。
近了，偌大的心湖周围皆是跪拜的居民，满是敬畏之色。
心湖周围柳树成荫，清风拂来，荡起一圈圈涟漪，湖水清澈见底，应了那句“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
梁云祈屏息以视，却见大殿牌匾上写着“久贤殿”几个大字，大殿前悬挂着一口铜钟，却不见钟杵。
梁云祈心忖，没有钟杵，怎么敲得响这口铜钟？
半晌，忽然从六个方向跃出六位中年人来，他们脚轻点柳枝，直飞大殿之前。
“拜见祭司大人！”
众人纷纷跪拜，齐声道。
六人身着统一的法袍，神色肃然，不顾众人，转身面向大殿道：“请仇仙大人赐单。”
大殿内许久不见回声，倏然间飞出一道纸条，为首的祭司诚惶诚恐地接过，也不敢先过目，道：“多谢仇仙大人！”
“散了吧，五日之后做法。”大殿内飘出这句话，似远似近，缥缈不定。
待祭司交代完事宜，众人才起身，朝着宫殿又是深深鞠躬。
梁云祈跪得双膝发麻，站起身来时，只觉双腿如同电流激过，麻酥酥的，只得站着，半晌迈不开步子来。
却见之前那少女已在不远处亭亭玉立，望着湖面发呆。
梁云祈顾不上腿上传来的异感，一瘸一拐地跑过去。
“泠鸢，你又在发呆啦。”梁云祈笑道。
“嗯？”那少女闻声，回过神来，转过身来。
她年未及笄，年龄与梁云祈相仿，只是脸上却皱纹遍布，沟壑纵横，左耳处竟还有些溃烂，容貌却是难看。
只是梁云祈显然并非第一次见她容貌，神情如故。
“云祈你说，这宫殿是不是住着一个老怪物。”柳泠鸢声音清脆，极为好听。
“泠鸢，这话可不能乱说！”梁云祈吓得脸色煞白，连忙道。
“为什么不能说，他又不是我爹，还要我一步一叩。”柳泠鸢眉头一蹙，冷声道。
梁云祈还未回答，却听一道声音传来：“守财奴配丑八怪，可真是绝配。”
乔不凡拍手笑着。
柳泠鸢冷笑道：“小兔崽子，上次挨打还没挨够么？”
乔不凡闻言脸色骤变，忽又转而讥笑道：“这里仇仙大人住的地方，我就不信你敢撒野？”
柳泠鸢嘴角微翘，白嫩的纤手已经举起，乔不凡自知这丑八怪无所忌惮，又不知从哪练的一身功夫，之前已挨过不少打。
“你等着……”乔不凡说罢，已经撒腿跑了老远。
“泠鸢，明晚就是花灯会了。”梁云祈踌躇了片刻，终是说出口。
柳泠鸢瞧他紧张的样子，不由“噗嗤”笑出声来，白了他一眼，啐道：“知道啦，明晚，清风街。”
梁云祈讪讪地摸了摸后脑勺，道：“那我先回去了。”
“嗯，记得换身衣服，守财奴。”柳泠鸢打趣道。
“知道了！”梁云祈大笑道。
柳泠鸢目送他走远，忽地长叹一口气。
梁云祈家境贫寒，先前只靠卖伞谋生。
大裁，小裁，伞面印花，合片，装伞珠，上骨。
这些步骤他都熟烂于心，不过卖伞这生意靠老天爷吃饭，就像有一天下起倾盆大雨，梁云祈就将摊上的二十把雨伞卖得干净。
这要是天晴起来，基本只能望洋兴叹了，恰巧那天有位少女就买了把。
梁云祈不由奇道：“姑娘大晴天买什么伞？”
那少女微微一怔，继而秀眼瞪圆，怒道：“你这人好奇怪，做了比生意还不乐意，我买来做什么关你什么事，拿来生火也好！”
谁知梁云祈榆木脑袋，皱眉道：“姑娘买伞用来生火，当真浪费，我不卖了。”
这一席话可把少女气乐了，为之气结道：“你，你……”
少女丢下伞转身便走，走之前不忘狠狠地说了句：“真是个呆子！”
谁知第二天，少女又来到摊前，恰逢那天下着小雨，少女不知是赌气还是什么缘故，竟没打伞，衣服已经淋透了。
“今天伞还卖不卖了？”雨水从她秀发上滑落，不禁打了个寒颤，声音冷冷道。
梁云祈一时间不知所措，心中有些后悔内疚，挑了把粉色的伞，递到她手里，吃吃道：“先前真是对不住，这把伞送你了。”
少女又愣住了，当即哭笑不得，想要骂这呆子，却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人真有意思，呆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梁云祈。”
“我叫柳泠鸢。”
梁云祈回到家中，土胚房外壁凹凸不平，隐约听到几声狗叫声，“嘎吱”一声推开房门，屋内极其简洁，一张破旧木桌，一张掉了半边漆的床榻，还有零零散散一些家具，虽说老旧，倒也收拾的整齐。
梁云祈照顾好重病在床的父亲，又小心翼翼合上两扇门，去了旁边的小屋子。
“天照，你果然没去祈拜。”梁云祈进屋便看见一个长相俊俏的少年正在逗狗，他身子慵懒地躺在破旧的摇椅上。
“为什么要去拜他，又不是我老子。”天照哈哈一笑道。
“咦？你这话跟泠鸢说得好像！”梁云祈愕然道。
“柳大美人虽然脾气不好，性格倒也直爽讨喜，甚得我意。”天照一边逗狗一边笑道。
梁云祈忽地正色道：“天照，长相是天定的，你别总是嘲笑她。”
“唉，你真是个呆子，看不出她假扮……算了，懒得自讨无趣。”天照无奈地耸了耸肩道。
蓦地，那白毛小狗凶叫起来，梁云祈却见天照拽着它的尾巴，倒立提了起来，仔细观察。
“天照，你又在欺负笑天！”梁云祈说罢，伸手接过笑天，放在地上，留它恶狠狠地朝天照凶叫。
“哪能算欺负，我就想瞧它是公是母，没想到是只小公狗。”天照佯装怒怪道：“你说它叫笑天，而我叫天照，这不明摆着与我作对。”
天照又笑道：“不过说来，上古时期有只神兽叫哮天，只不过此‘哮’非彼‘笑’也。”
天照说罢，盯着笑天蓝黑色的瞳孔，沉吟不语，似是若有所思。
忽地迈开步子，整理一番衣物，大步往屋外走去。
“你去哪？”梁云祈问道。
“找柳大美人谈心去，你别跟着我，明晚是花灯节，你倒不如顺手做几个灯笼，生意定然红火。”天照丢下这句话，人影已然消失。
“是了，还是天照聪明！”梁云祈心中欣喜，正要着手制作灯笼，忽地拍了拍脑袋，苦笑道：“忘了明晚和泠鸢有约，怎么能让她陪我卖灯笼？”
梁云祈虽然惜财，一想到柳泠鸢，心忖道，这灯笼不做也罢。
他蹲下身子，从木柜中翻出一个破旧的红漆小木箱来，里面装着些许碎银，清点了一番数目。
想来若是乔不凡看见这幕，定又要笑他“守财奴”了。
梁云祈思来想去也不知天照找泠鸢能有什么事，她俩见面犹见仇人，一言不合就斗嘴或是大打出手。
然而每次天照武功更胜一筹，柳泠鸢竟也奈何不了他。
“明晚就是花灯节了。”梁云祈口中念叨着，又抓了一把碎银小心翼翼地塞进布囊中。
只记得，每个六芒镇的人，都喝了碗心湖的水，便如同那孟婆熬的汤，只顾今生，忘却前世。
六芒镇规则的像个六芒星，心湖便在六芒星的中心位置。而心湖中央修建着一座宫殿，檐牙高啄，庄严肃穆。大殿外偶尔有钟声响起，从中央荡开到小镇的每个角落，伴随着清风拂面，令人心神清明，浑身舒畅无比。
这时，镇上的居民听闻钟声，纵然上一刻忙碌不已，蓦然间皆已跪拜在地，额头贴着地面，待第二声钟声响起，才缓缓起身，向前迈出一步，又跪拜下去。
朝着心湖大殿的方向，一步一叩首，从六个方向，逐渐汇聚而来。
其中有位约摸十四五岁的尖嘴少年，故意扯了扯一旁同龄的梁云祈，瞧他神色凛然，不由取笑道：“守财奴儿，这会怎么不去敲算盘了？”
名为梁云祈的少年，一身粗布衣，身上缝缝补补，身子孱弱，听着他问话，额头仍是贴着地面，不敢抬头，小声嘀咕道：“不凡，这会可不敢闹腾。”
乔不凡反而讥讽道：“梁云祈非但是个守财奴，还是个小怂包！”
梁云祈只当没听见，当下虔心叩拜，忽听身后乔不凡疼得直吸冷气，不需回头就知道又被他老爹教训了。
梁云祈起身的片刻，蓦地瞧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心中一喜。
只见她身材纤细，一身白碾光绢珠绣金描挑线裙，束一条白玉镶翠彩凤文龙带，钗如天青而点碧，珥似流银而嵌珠，便是一双绣鞋，也是金缕银线，绕着五色牡丹，华贵难言。
单论背影，想来是个极美的姑娘。
只是相比于众人，她跪拜的态度却极为轻浮，别人一步一叩，她却换做两三步；别人叩拜磕头，她却只屈膝，纤指点地。
梁云祈瞧见这一幕，心中哭笑不得。
传闻，这心湖的大殿中，住着一位小镇的守护神，使得小镇风调雨顺，驱赶邪魔，镇守太平。
这一日，将由他来选出祭天的供品，用于施法，驱邪。
近了，偌大的心湖周围皆是跪拜的居民，满是敬畏之色。
心湖周围柳树成荫，清风拂来，荡起一圈圈涟漪，湖水清澈见底，应了那句“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
梁云祈屏息以视，却见大殿牌匾上写着“久贤殿”几个大字，大殿前悬挂着一口铜钟，却不见钟杵。
梁云祈心忖，没有钟杵，怎么敲得响这口铜钟？
半晌，忽然从六个方向跃出六位中年人来，他们脚轻点柳枝，直飞大殿之前。
“拜见祭司大人！”
众人纷纷跪拜，齐声道。
六人身着统一的法袍，神色肃然，不顾众人，转身面向大殿道：“请仇仙大人赐单。”
大殿内许久不见回声，倏然间飞出一道纸条，为首的祭司诚惶诚恐地接过，也不敢先过目，道：“多谢仇仙大人！”
“散了吧，五日之后做法。”大殿内飘出这句话，似远似近，缥缈不定。
待祭司交代完事宜，众人才起身，朝着宫殿又是深深鞠躬。
梁云祈跪得双膝发麻，站起身来时，只觉双腿如同电流激过，麻酥酥的，只得站着，半晌迈不开步子来。
却见之前那少女已在不远处亭亭玉立，望着湖面发呆。
梁云祈顾不上腿上传来的异感，一瘸一拐地跑过去。
“泠鸢，你又在发呆啦。”梁云祈笑道。
“嗯？”那少女闻声，回过神来，转过身来。
她年未及笄，年龄与梁云祈相仿，只是脸上却皱纹遍布，沟壑纵横，左耳处竟还有些溃烂，容貌却是难看。
只是梁云祈显然并非第一次见她容貌，神情如故。
“云祈你说，这宫殿是不是住着一个老怪物。”柳泠鸢声音清脆，极为好听。
“泠鸢，这话可不能乱说！”梁云祈吓得脸色煞白，连忙道。
“为什么不能说，他又不是我爹，还要我一步一叩。”柳泠鸢眉头一蹙，冷声道。
梁云祈还未回答，却听一道声音传来：“守财奴配丑八怪，可真是绝配。”
乔不凡拍手笑着。
柳泠鸢冷笑道：“小兔崽子，上次挨打还没挨够么？”
乔不凡闻言脸色骤变，忽又转而讥笑道：“这里仇仙大人住的地方，我就不信你敢撒野？”
柳泠鸢嘴角微翘，白嫩的纤手已经举起，乔不凡自知这丑八怪无所忌惮，又不知从哪练的一身功夫，之前已挨过不少打。
“你等着……”乔不凡说罢，已经撒腿跑了老远。
“泠鸢，明晚就是花灯会了。”梁云祈踌躇了片刻，终是说出口。
柳泠鸢瞧他紧张的样子，不由“噗嗤”笑出声来，白了他一眼，啐道：“知道啦，明晚，清风街。”
梁云祈讪讪地摸了摸后脑勺，道：“那我先回去了。”
“嗯，记得换身衣服，守财奴。”柳泠鸢打趣道。
“知道了！”梁云祈大笑道。
柳泠鸢目送他走远，忽地长叹一口气。
梁云祈家境贫寒，先前只靠卖伞谋生。
大裁，小裁，伞面印花，合片，装伞珠，上骨。
这些步骤他都熟烂于心，不过卖伞这生意靠老天爷吃饭，就像有一天下起倾盆大雨，梁云祈就将摊上的二十把雨伞卖得干净。
这要是天晴起来，基本只能望洋兴叹了，恰巧那天有位少女就买了把。
梁云祈不由奇道：“姑娘大晴天买什么伞？”
那少女微微一怔，继而秀眼瞪圆，怒道：“你这人好奇怪，做了比生意还不乐意，我买来做什么关你什么事，拿来生火也好！”
谁知梁云祈榆木脑袋，皱眉道：“姑娘买伞用来生火，当真浪费，我不卖了。”
这一席话可把少女气乐了，为之气结道：“你，你……”
少女丢下伞转身便走，走之前不忘狠狠地说了句：“真是个呆子！”
谁知第二天，少女又来到摊前，恰逢那天下着小雨，少女不知是赌气还是什么缘故，竟没打伞，衣服已经淋透了。
“今天伞还卖不卖了？”雨水从她秀发上滑落，不禁打了个寒颤，声音冷冷道。
梁云祈一时间不知所措，心中有些后悔内疚，挑了把粉色的伞，递到她手里，吃吃道：“先前真是对不住，这把伞送你了。”
少女又愣住了，当即哭笑不得，想要骂这呆子，却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人真有意思，呆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梁云祈。”
“我叫柳泠鸢。”
梁云祈回到家中，土胚房外壁凹凸不平，隐约听到几声狗叫声，“嘎吱”一声推开房门，屋内极其简洁，一张破旧木桌，一张掉了半边漆的床榻，还有零零散散一些家具，虽说老旧，倒也收拾的整齐。
梁云祈照顾好重病在床的父亲，又小心翼翼合上两扇门，去了旁边的小屋子。
“天照，你果然没去祈拜。”梁云祈进屋便看见一个长相俊俏的少年正在逗狗，他身子慵懒地躺在破旧的摇椅上。
“为什么要去拜他，又不是我老子。”天照哈哈一笑道。
“咦？你这话跟泠鸢说得好像！”梁云祈愕然道。
“柳大美人虽然脾气不好，性格倒也直爽讨喜，甚得我意。”天照一边逗狗一边笑道。
梁云祈忽地正色道：“天照，长相是天定的，你别总是嘲笑她。”
“唉，你真是个呆子，看不出她假扮……算了，懒得自讨无趣。”天照无奈地耸了耸肩道。
蓦地，那白毛小狗凶叫起来，梁云祈却见天照拽着它的尾巴，倒立提了起来，仔细观察。
“天照，你又在欺负笑天！”梁云祈说罢，伸手接过笑天，放在地上，留它恶狠狠地朝天照凶叫。
“哪能算欺负，我就想瞧它是公是母，没想到是只小公狗。”天照佯装怒怪道：“你说它叫笑天，而我叫天照，这不明摆着与我作对。”
天照又笑道：“不过说来，上古时期有只神兽叫哮天，只不过此‘哮’非彼‘笑’也。”
天照说罢，盯着笑天蓝黑色的瞳孔，沉吟不语，似是若有所思。
忽地迈开步子，整理一番衣物，大步往屋外走去。
“你去哪？”梁云祈问道。
“找柳大美人谈心去，你别跟着我，明晚是花灯节，你倒不如顺手做几个灯笼，生意定然红火。”天照丢下这句话，人影已然消失。
“是了，还是天照聪明！”梁云祈心中欣喜，正要着手制作灯笼，忽地拍了拍脑袋，苦笑道：“忘了明晚和泠鸢有约，怎么能让她陪我卖灯笼？”
梁云祈虽然惜财，一想到柳泠鸢，心忖道，这灯笼不做也罢。
他蹲下身子，从木柜中翻出一个破旧的红漆小木箱来，里面装着些许碎银，清点了一番数目。
想来若是乔不凡看见这幕，定又要笑他“守财奴”了。
梁云祈思来想去也不知天照找泠鸢能有什么事，她俩见面犹见仇人，一言不合就斗嘴或是大打出手。
然而每次天照武功更胜一筹，柳泠鸢竟也奈何不了他。
“明晚就是花灯节了。”梁云祈口中念叨着，又抓了一把碎银小心翼翼地塞进布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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