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就算是来了禁城，艾芙珊自称还是会接活来挣点外快；大部分任务都是当保镖或者运送法器，偶尔也会有要求去干掉某些不知好歹的家伙。艾芙珊在讲自己那些堪称传奇的过往时，我正边撕着盘子里的第二个鸡肉三明治，边看着她收拾好自己的行李。

    “你这些工作都是从哪来的？”我有些好奇她获取工作的渠道。

    “你也想接？”

    “那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你那些能和你这种野生魔法师互相联系的客户，背后是不是也有什么秘密。”

    “什么野生？我们家还是很出名的。”

    “所以给你这些工作的人，想必也不是无名之辈。”

    艾芙珊那幅认真思考的样子几乎要骗过我，但她的答复中刻意闪烁的痕迹还是令人忍不住起疑：“嗯......算是吧？其实我很早就开始做了。当然也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咯。”

    我不知道艾芙珊的掩饰是出于不信任还是已经成了某种习惯，因此也懒得再问下去。说到底这并不是我该关心的事情——墨文霖已经在意料之中地催我赶紧和这边开展交流工作——墨裔的职责终归还是要办。

    “那你啥时候回来？”我一口喝下半杯橙汁，顺嘴一问。

    “明天。”

    “那一路顺风。”

    “好的。”.、

    “小心点。”

    “我知道。”

    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我接着把桌上剩下的早餐扫荡干净。按照日程，我今天该去和这边的管理者们见一下，至少要把面子工程给做上。按照墨文霖的说法，英国的禁城是个比老家更适合我的地方——虽然在我看来，这也只是想给我找点事做的托辞罢了。

    “桀桀，爷早就天下无敌啦——”

    我狠狠伸了个懒腰，用某种怪异尖锐的声音挤出这句话来，但是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我并不期待接下来在大不列颠会有什么很出彩的日子，这里一切我能看到的技术都是我小时候玩剩下的。

    “行行行，无敌大天才，让一下，我包没拿。”

    艾芙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了回来，她扯了扯我屁股下面的带子，而我相当尴尬地站起了身。

    “太整蛊了，你进门没声音吗？”

    “如果你想的话，我出门也可以没有声音。”

    我正低头找着桌上有没有什么可以让自己寄托尴尬目光的东西，余光里却已经没有了艾芙珊的身影。她真无声无息地离去了，只留下麻瓜一样的我，和我要处理的一堆破事。

    “嗯...中午吃啥呢。”我自言自语道。

    虽然是模拟的环境，但我还是忍不住感叹今天的天气甚好。在路上，穿着一袭黑色宽袍的我吸引了不少目光。名义上，我这是为了藏好自己装备了满身的各类器械——实际上是我根本没兴趣像墨文霖那样每天换着各种各样的衣服。在覆盖身体的布料上弄满各种意义不明的涂饰、染料和绣纹，简直是人类无聊意志的巅峰体现之一。

    不过我对修身的衣服还是很感兴趣的，那种东西看起来很帅——我单手扶腰，站在这座禁城的最高学府门前，把这句想法作为了此次胡思乱想的总结。

    “啊，墨文羽小姐。”

    “啊？嗯。是我。”

    带路人是个如此谦和温润的帅气少年，因此我也忍不住对这个穿着古典学士服的男生多笑几次。

    “这边请。教授在等你。”

    “我跟着你就行。”

    “好的。”

    这座学院的奢华和大气让我想起辉煌时期的老家。虽然建筑风格相差甚远，但是，两边都是一样的熙熙攘攘，一样的人才济济。思维在路边就能碰撞出火花，整座城池都是一路向上的模样。

    “我六岁之前，待的也是这种地方。”

    “六岁之后呢？”

    “灾难把它们全毁了。”

    “这真遗憾。”

    “嗯。”

    我们很快陷入沉默，只有一点点脚步声回荡在这座格外空旷的楼里。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会为把话题引向那场浩劫而内疚。虽然所有人都称出现了这种规模的机械暴乱只能是因为《墨经》在偷偷失控，可我一直觉得真凶另有其人。

    “到了？”

    我们停在一扇门前，它正在半掩着。

    “到了，墨文羽小姐。请吧。”

    “这是谁。”

    “莫兰迪教授在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