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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婚期临近

    “舅父虽有意让白起与魏灵结为夫妇,然不仅白起反对,连魏灵也不赞成,她已明确表示,她的意中人是向寿,她要嫁的人也是向寿。”

    王稽愕然,“怎会如此?”

    话一出口,便觉恍然,为何不会?犹记得上一次王稽见魏灵时,还是在大庶长府中,彼时魏灵便已察觉白起待她并非真心,并提出“二人之事就此作罢”,其豁达胸襟,让王稽颇为敬重,如今她能出言拒绝,实在合情合理。

    “向寿也是当朝大将,且是王上的挚友,一直颇得王上器重,魏灵嫁给他,也不算委屈了魏灵。此事已禀报了母后,母后也已同意,为二人主婚。”赢芾回道。

    王稽点着头,心头竟涌出一丝喜悦,然这喜悦尚未表现在脸上,赢芾似已猜到她心中所想,忽然给她泼了一盆冰冷的水。

    “先生不必高兴地太早,先生别忘了,舅父家中还有一个适龄女子,尚未婚配。”

    “你是说魏宁?”王稽诧异道,魏冉共有两女,不是魏灵,便只能是她。可印象中,她还是那个在齐家古寓里,与田单纠缠打闹的孩子,还是那个为了追随田单,私自出逃齐国的少女。

    赢芾肯定的点头,“便是魏宁。”

    “舅父已向母后请命,要这姐妹二人同一日出嫁,加上舅父复丞相位一事,如今丞相府可谓三喜临门,想来舅父定要大肆操办一番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好像只是眨眼之间,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便已长大,不再单纯地想着两情相悦,而是被她的父亲生生地推上了波诡云谲的权利场。

    “我若记得不错,魏宁似乎对舍弟田单有意,当年还为了田单奔赴齐地,如今,她便这般甘愿嫁给白起么?”

    赢芾的眼中是看穿世事的透彻,“不甘愿又能如何?她终究是舅父的女儿,她可还有旁的选择?”

    一声幽幽地叹息忽然响起,似怜悯魏灵,更似悲悯自己。周室公主也好,丞相之女也罢,终究都要听凭宿命的摆布,谁也逃不掉。

    赢芾的话落下不久,嬴稷便已派人来寻她。当日答应嬴稷的事,如今到她兑现的时候了。

    丞相两女出嫁,事关三家,诏命自然也由三位谒者同时传达,许是想让王稽彻底断了对白起的心思,又或许,嬴稷也曾心存善念,让白起与王稽之间做最后的了结,无论如何,嬴稷将给白起的诏命交由王稽传达。

    王稽是坐嬴稷派的轺车直入白起的宅子的。

    世事无常,当年离去时,她说定要回来,却没想过,她再回来时,却是亲口传达白起与魏宁的婚事。

    坐在轺车里,随着轺车晃动,王稽只觉自己的味觉苦涩的厉害,仿佛吃了黄莲,连心也跟着苦了起来,轺车每前行一步,都仿佛是在王稽的心口扎上一刀,终于,在临近白起的宅子时,王稽终于止步。

    “车夫停下,你在此处等我便是。”她跳下轺车,冲车夫摆了摆手。

    在咸阳三年有余,绝大多数的时日都是住在白起的宅子,王稽对那座宅子早已轻车熟路,便是闭着眼睛也能找到。

    未走上一炷香的时间,王稽便已看到宅子外的柳树了,她站在原地,调整呼吸,让自己整个人处于最放松的样子,让任何人都瞧不出她的情绪。

    毕竟是白起的终身大事,毕竟白起从未负她,她总不能在宣读诏书时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人已站在宅子外,正要敲门,便闻宅中似有声音隐隐传来,王稽驻足细听,那声音越发清晰,断断续续,呜呜而鸣,虽不好听,却是实实在在地柳树笛的响声。

    “在做何事?”

    “做这个。用柳枝做的,别看它小小的,吹起来可响了。”

    “确实很响。”

    “……”

    记忆忽然纷至沓来,让王稽猝不及防,王稽记得,那一日的白起心情很是欢快,当时她以为是因白起与魏灵复合之故,后来才知,白起的欢畅是因他向魏冉求情,而魏冉答应向宣太后求情,让王稽留在秦国!

    昔日承了魏冉的情,今日便应了魏冉的诺,这世间总是这般因果循环的。

    “吱嘎!”宅子的门忽然从里面打开,王稽吓了一跳,猛然回神,才发现柳笛声早已停止,而白起此刻正站在院内,与她四目相对。

    毫无意外,仿佛已料到她会出现在此处,“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他问道,已侧过身子,让出一条路来。

    王稽的视线下意识地看向他的双手,只见他握着拳,手中应是握着那枚柳笛,无奈那笛子实在太小,白起的手掌有太大,叫人瞧不出半点端倪。

    “可是王上派你来的?是宫中传来了消息么?”他问道,虽是疑问,却更像是肯定。

    趁白起不备,王稽轻呼一口气,起步入了宅子。这座宅子还是从前的模样,五株桑树、一口水井,一个粮仓,简单而整洁。仅仅是站在这里,王稽似乎还能看见山奈、甘松还有魏灵在这院中吃饭的热闹景象。

    如今,时移世易,物是人非,一切终究是再也回不去了。

    “传我王令,五大夫白起,骁勇善战,胆识过人,乃我大秦之栋梁,念及五大夫常年征战,已至婚龄而尚未结亲,寡人深表忧虑,唯恐忠勇之士后继无人,今特将丞相之女魏宁许给白起,已全你二人伉俪之情,准择日完婚。”拿出诏书,王稽朗声宣读着。

    她的声音很大,大到一字一句地震颤着她的耳膜,大到唯恐自己听不到一般。

    “臣叩谢我王!”王稽声音一落,白起的声音已然响起。他深深一揖,从王稽手中接过诏书,小心收起。

    他接了诏书,就意味着,关于此事,魏冉是同他打过招呼的,且已征得了他的同意。既然已经同意了,是那个诺言亦或是其他的理由都已不再重要。

    渭水河畔,她与白起的互诉衷肠犹发生在昨天,如今她的宣读,他的接诏就像一种仪式,宣告了她与他的一刀两断,此时此刻,一切终烟消云散。

    “恭喜!”她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多谢!”他回应着,轻轻点头。

    一切都已注定,仿佛再多的话都成了多余,王稽不再留恋,转身离去。

    来时,是缓缓而行,离去,却步履匆匆,王稽几乎是逃出了白起的宅子,她在风中奔跑着,用足了所有的力气。

    直到轺车前,直到气喘吁吁,王稽终是停下了脚步,她扶着轺车,却觉眼眶发酸,为不让车夫看见,只能别过头去。

    “车夫稍等,我喘口气。”她自然地说道,有液体随之滑落,被风一吹,便消散了踪迹。

    “先生……”那车夫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

    王稽摆了摆手,打断了车夫的话。她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几乎全靠一股气强撑着,她怕一说话,喉间的哽咽便会表现出来,丢脸不要紧,让车夫瞧出她是女子,便麻烦了。

    在原地吐纳呼吸了好一会儿,直到气息平稳了许多,王稽终于抬起头来。

    不经意地转身,赫然发现一道白色身影,站在远远的地方,目光却如水般,温和地看着自己,一如这数年来的每一次相见。

    “先生,你跑回来时,他便一直跟在后面,可是先生的旧识?”

    王稽敛了神色,冲车夫笑了笑,“我们回去吧,还要向王上复命呢。”

    上了轺车,王稽仍然忍不住拉开车后方的帘子,车外,却是那个伫立的白色身影,随着轺车的渐行渐远,也渐渐变得很小很小,直到消失不见。

    他娶了魏宁,从此那个将自己放在心上的白起便会将魏宁放在心上,而与她再无干系了。

    白起与魏宁、向寿与魏灵的婚期定在一个月后,这是魏冉请了术士、择了良辰吉日,拍板定下的。魏冉是丞相,又是白起与向寿未来的岳丈,两人自然皆无异议。

    听到这个消息时,王稽的心着实绞痛了一阵,每每想到是自己将白起推到魏冉身边,推给了魏宁,王稽便觉自己这般惺惺作态着实没有意义,便将一切放在一旁,专心做自己的事。

    再紧锣密鼓的调查了半个月之后,叶阳的事终于有了眉目。

    “你说王后临盆那日,赵夫人的母亲曾至御医赵密的府中探望?”渭水河畔,王稽出声问道。

    对面的男子长相粗犷,却颇为心细,“确实如此。赵夫人的母亲走后,老御医的孙儿就忽然染了疾,先生以为,此事是否蹊跷?”此人便是当年山奈在时常与之联系的秦人,名唤郑虎,山奈以利相交,郑虎收了钱,便帮山奈办事,虽不是自己人,办起事来却一直很稳妥。

    山奈走后,便将此人介绍给了王稽,以备不时之需。

    问题郑虎所言,王稽点了点头。此事自然蹊跷,函谷关战时,宫中便只留了两个御医,一个去看赵夫人,另一个回府探亲,偏偏同一日,赵夫人的母亲也曾到这御医府上,可见两件事,都指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