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白起大婚（二）
“两个人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只有舅父一人张罗得欢实，这场雪倒也应了这婚事。”赢芾走上前来，不痛不痒地回应着。
一到王稽面前，赢芾瞬间皱起眉头，他掩住口鼻，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可是又喝了一整夜，瞧先生这满身的酒气！”对于王稽的习性，他早已摸得的一清二楚了。
王稽“嘿嘿”地干笑了两声，起身道，“赢芾一早便过来，可是等不急，要接我入丞相府观礼的么？不急不急，他们黄昏时行礼，王稽去洗漱一番尚来得及。”
“白起再不情愿，如今也娶了娇妻，以后自会借助舅父这东风青云直上，魏宁再不情愿，也嫁给了赫赫战将，成为将军夫人指日可待，赢芾有什么可替他们着急的，赢芾真正着急的，是王稽啊！王稽这样顾全大局，宁肯自己在这里喝得烂醉，也不肯让白起有一丝为难，你是当真做好了孤身一人、了此残生的打算么？”
自田单、山奈、叶阳纷纷离去后，还能这般关心自己的人，也只剩下赢芾了。
像是在她冷凝的心中泼洒下了些许温水，让她的心顿时柔软起来，王稽顿住了脚步，低头笑道，“你不懂的，从与白起在一起的那一日，我便已想到了今日。”
“曾得白起真心，是王稽的福气，这一世，有这段回忆陪着，王稽已知足。”
好好地洗漱沐浴了一番，换好衣服，梳好发髻，再出现在赢芾面前时，已又是一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劳烦泾阳君等候多时，我们这边走吧！”王稽冲赢芾嫣然一笑，就像没事人儿一样，起身往外走去。
“王稽！”赢芾站住不动，而是出声唤住了她，他足够了解王稽，知道她平静的外表下，悲伤已成了河，“你不要去了，赢芾可以转告舅父，就说先生病了，今日不便到丞相府观礼。”
王稽转身，笑出了声，“你以为丞相会信么？丞相既然如此看重王稽，要在王稽身上享受胜利者的快慰，王稽便成全了他，又何妨？”
“走吧！坐你的轺车去，王稽还真有些迫不及待了。”
丞相的婚礼，自然隆重而盛大，未入丞相府，已见府外张灯结彩，人流不息。赢芾当先下了轺车，王稽也随后跳了下来，正要举步而行之际，赢芾声音又起，“赢芾便在院内等候，王稽若觉不适，随时唤我。”他定定地看着王稽，语气中是掩藏不住的担忧。
王稽点头，笑道，“知道了，你且进去吧。丞相府中人多眼杂，堂堂泾阳君与我一个谒者在一处，总是不合时宜的。”
赢芾叹了口气，先行离去了。
王稽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因轺车距离丞相府不远，不一会儿，便也走到了丞相府外，混入了入府的人群之中。越过人群，王稽分明看见魏冉身着玄端礼服正与夫人及府中家眷在门口迎来送往，向来威严的他，今日却眉开眼笑，可见其兴奋之态。
想到两次见到魏冉，他待自己那种不屑的态度，王稽便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她委实是不愿与魏冉打个照面，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锦袍，趁着魏冉不注意，便打算混入人群，往丞相府里面扎。
不想，魏冉的目光极为犀利，几乎第一眼便看到了个子不高、正欲悄悄溜进府去的王稽，他轻咳一声，脸上的笑意顷刻收敛，眉眼间已是一片寒霜，“先生能来府中观小女之婚礼，敝府真是蓬荜生辉啊！”他声音厚重，看似客气，只有王稽能听出其语气里的讽刺。
他挡在王稽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先生”两个字一落地，王稽便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佯装不知未免幼稚，王稽只能抬起头，直面魏冉，觍着脸笑道，“王稽眼拙，未曾见到丞相，实在惭愧！”
只这说话的功夫，二人周边已围了一群人。魏冉向来眼高于顶，能得其看重的人有限，便是能让其与之对话，已是不易，所以围观众人自然都要看一看热闹。
王稽不愿自己成了活靶子，便道，“哦，对了，恭喜丞相大人觅得两位佳婿，王稽在这里向丞相道喜了。”她拱手作了个揖，礼毕，便打算往府中行去。
“且慢。”魏冉伸出了手，并不打算放过她，他近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道，“闻听先生与小婿交情匪浅，与小女也是故交，想来今日定备了厚礼，不知先生所带何物？可否拿出来，让我等瞧上一眼？”
厚礼？王稽愣了一下，不经意地看向身体右侧，果然见一个案几正摆在外面，有人跪坐在案几内记着帐，礼金和贺礼已摆成了一堆。
自打知晓自己要去观礼以来，王稽竟想着借酒浇愁了，连赢念都很少看，哪有心思想着备礼一事？随手摸了摸秀囊，也是空空如也，一个圜金也没有了。
是了，她最值钱的两个物什，鱼肠剑赠给了魏灵，玉牙璋赠给了山奈，便是这些时日的俸禄也给了郑虎，哪里还有值钱的东西？
众目睽睽之下，王稽虽脸不红气不喘，倒着实是一些尴尬的。难不成，她要说自己备上一颗炙热的真心？
实在无法，她只能硬着头皮，编起了谎话，“额……恕在下冒失，王稽将贺礼忘在……”
“先生冒失，先生将贺礼忘在寡人这儿了，怎么也不想着找寡人要回去？”嬴稷的声音忽然响起，话音方落，他已穿着常服走入人群，“让舅父久候了，这是寡人与先生的贺礼，恭贺两位表妹喜结良缘，恭贺舅父双喜临门。”
说着，做了个手势，便有侍从捧着托盘将两件东西奉上。王稽侧头瞄了一眼，见那两个东西均以红绸覆盖着，看不见真容，不过光是看其形状，想来也是个价值不菲的器物。
随着嬴稷到此，众人开始纷纷行礼，嬴稷冲众人一一点头还礼，忙乱之际，不忘抽空对王稽道，“快到及时了，先生还不快进去？”
王稽如蒙大赦，看也不看魏冉，仓皇而入。
到了院中，王稽赶紧找了个角落，回想着魏冉方才的所作所为，不禁撇了撇嘴，魏冉似乎来者不善。赢芾说得对，她已来过了，待会儿无人注意，她该趁机溜走才是。可别夜长梦多，再起什么风浪。
丞相府虽大，整个仪式皆在正殿，如今这殿内殿外几乎汇集了整个咸阳的权贵，不可谓不尊荣。
“如何？先生可也羡慕魏家姐妹出嫁时的十里红妆，无上荣耀？”嬴稷的声音在王稽身后响起。
王稽不觉好笑，她也当真笑了起来，“王上总是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着实吓到了王稽。不过，王稽还要谢王上出现及时，解了我方才之困。”
嬴稷也跟着笑了起来，“说起来，先生虽是寡人谋士，这俸禄也着实单薄。不过秦法有规定，这谒者的俸禄都是一样的，寡人也不好坏了秦法，破了规矩。”
王稽心底暗暗地翻了个白眼。说了等于白说，他也知道她的俸禄少，这么少了钱财，偏偏要让她跻身于权贵之间，以后她可要如何办事啊。
“不过……”嬴稷话锋一转，忽而低下头去，附在王稽耳边道，“寡人是有私人府库的，这许多年，也存了不少财物。你是寡人的谋士，寡人之物便是你的，你可随意挥霍，不必向寡人汇报。”
嬴稷挨王稽很近很近，耳边都是他的吐出来的温热的气息，王稽下意识地侧过脸，嬴稷的唇便这样划过王稽的脸颊，让王稽面色一红，顿时站了起来。双眼下意识地看了下四周，正见赢芾站在不远处，怔怔地看着她。
“王上！”压住心底的慌乱，王稽只当一切都是巧合，“待会趁无人注意，王稽便溜出去了，左右也在丞相面前报了道，王稽实在没必要留在此处，徒增困扰。”
嬴稷也像是何事都未曾发生过，他点了点头，“也好，北侧有个小门，你可从那边走。”
“新郎到！”说话间，有侍者的声音忽然响起。
王稽探过头，循声而望，便见向寿身着爵弁、缁衣、缫裳、缁带在执火炬的向导的指引下，大步而来，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皆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个新婚男子。
今日的向寿俨然成了主角，因新婚之喜，娶得娇妻美眷，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精神，颇有英姿。
王稽看得一时愣怔，白起本就比向寿俊朗有余，想来今日的他，也该是风华绝代吧！
随着向寿站定，魏冉已站在西侧迎候，他向向寿拜了两拜，以示将女儿托付给他，向寿则站在东边回拜，以示接受重托之意。随后，魏冉携着向寿入了宗祠，向寿拱手作揖，入宗祠之内，将鸿雁拿出祭奠宗祖，最后，他跪在地上，行叩拜大礼。
如今已是黄昏时分，日头早已隐藏起来，北边的阴云已飘然南下，覆盖了整个天空，眼见便有一场大雪纷纷而下。
想来，再过不久，白起也该到相府迎亲了吧。
一到王稽面前，赢芾瞬间皱起眉头，他掩住口鼻，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可是又喝了一整夜，瞧先生这满身的酒气！”对于王稽的习性，他早已摸得的一清二楚了。
王稽“嘿嘿”地干笑了两声，起身道，“赢芾一早便过来，可是等不急，要接我入丞相府观礼的么？不急不急，他们黄昏时行礼，王稽去洗漱一番尚来得及。”
“白起再不情愿，如今也娶了娇妻，以后自会借助舅父这东风青云直上，魏宁再不情愿，也嫁给了赫赫战将，成为将军夫人指日可待，赢芾有什么可替他们着急的，赢芾真正着急的，是王稽啊！王稽这样顾全大局，宁肯自己在这里喝得烂醉，也不肯让白起有一丝为难，你是当真做好了孤身一人、了此残生的打算么？”
自田单、山奈、叶阳纷纷离去后，还能这般关心自己的人，也只剩下赢芾了。
像是在她冷凝的心中泼洒下了些许温水，让她的心顿时柔软起来，王稽顿住了脚步，低头笑道，“你不懂的，从与白起在一起的那一日，我便已想到了今日。”
“曾得白起真心，是王稽的福气，这一世，有这段回忆陪着，王稽已知足。”
好好地洗漱沐浴了一番，换好衣服，梳好发髻，再出现在赢芾面前时，已又是一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劳烦泾阳君等候多时，我们这边走吧！”王稽冲赢芾嫣然一笑，就像没事人儿一样，起身往外走去。
“王稽！”赢芾站住不动，而是出声唤住了她，他足够了解王稽，知道她平静的外表下，悲伤已成了河，“你不要去了，赢芾可以转告舅父，就说先生病了，今日不便到丞相府观礼。”
王稽转身，笑出了声，“你以为丞相会信么？丞相既然如此看重王稽，要在王稽身上享受胜利者的快慰，王稽便成全了他，又何妨？”
“走吧！坐你的轺车去，王稽还真有些迫不及待了。”
丞相的婚礼，自然隆重而盛大，未入丞相府，已见府外张灯结彩，人流不息。赢芾当先下了轺车，王稽也随后跳了下来，正要举步而行之际，赢芾声音又起，“赢芾便在院内等候，王稽若觉不适，随时唤我。”他定定地看着王稽，语气中是掩藏不住的担忧。
王稽点头，笑道，“知道了，你且进去吧。丞相府中人多眼杂，堂堂泾阳君与我一个谒者在一处，总是不合时宜的。”
赢芾叹了口气，先行离去了。
王稽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因轺车距离丞相府不远，不一会儿，便也走到了丞相府外，混入了入府的人群之中。越过人群，王稽分明看见魏冉身着玄端礼服正与夫人及府中家眷在门口迎来送往，向来威严的他，今日却眉开眼笑，可见其兴奋之态。
想到两次见到魏冉，他待自己那种不屑的态度，王稽便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她委实是不愿与魏冉打个照面，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锦袍，趁着魏冉不注意，便打算混入人群，往丞相府里面扎。
不想，魏冉的目光极为犀利，几乎第一眼便看到了个子不高、正欲悄悄溜进府去的王稽，他轻咳一声，脸上的笑意顷刻收敛，眉眼间已是一片寒霜，“先生能来府中观小女之婚礼，敝府真是蓬荜生辉啊！”他声音厚重，看似客气，只有王稽能听出其语气里的讽刺。
他挡在王稽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先生”两个字一落地，王稽便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佯装不知未免幼稚，王稽只能抬起头，直面魏冉，觍着脸笑道，“王稽眼拙，未曾见到丞相，实在惭愧！”
只这说话的功夫，二人周边已围了一群人。魏冉向来眼高于顶，能得其看重的人有限，便是能让其与之对话，已是不易，所以围观众人自然都要看一看热闹。
王稽不愿自己成了活靶子，便道，“哦，对了，恭喜丞相大人觅得两位佳婿，王稽在这里向丞相道喜了。”她拱手作了个揖，礼毕，便打算往府中行去。
“且慢。”魏冉伸出了手，并不打算放过她，他近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道，“闻听先生与小婿交情匪浅，与小女也是故交，想来今日定备了厚礼，不知先生所带何物？可否拿出来，让我等瞧上一眼？”
厚礼？王稽愣了一下，不经意地看向身体右侧，果然见一个案几正摆在外面，有人跪坐在案几内记着帐，礼金和贺礼已摆成了一堆。
自打知晓自己要去观礼以来，王稽竟想着借酒浇愁了，连赢念都很少看，哪有心思想着备礼一事？随手摸了摸秀囊，也是空空如也，一个圜金也没有了。
是了，她最值钱的两个物什，鱼肠剑赠给了魏灵，玉牙璋赠给了山奈，便是这些时日的俸禄也给了郑虎，哪里还有值钱的东西？
众目睽睽之下，王稽虽脸不红气不喘，倒着实是一些尴尬的。难不成，她要说自己备上一颗炙热的真心？
实在无法，她只能硬着头皮，编起了谎话，“额……恕在下冒失，王稽将贺礼忘在……”
“先生冒失，先生将贺礼忘在寡人这儿了，怎么也不想着找寡人要回去？”嬴稷的声音忽然响起，话音方落，他已穿着常服走入人群，“让舅父久候了，这是寡人与先生的贺礼，恭贺两位表妹喜结良缘，恭贺舅父双喜临门。”
说着，做了个手势，便有侍从捧着托盘将两件东西奉上。王稽侧头瞄了一眼，见那两个东西均以红绸覆盖着，看不见真容，不过光是看其形状，想来也是个价值不菲的器物。
随着嬴稷到此，众人开始纷纷行礼，嬴稷冲众人一一点头还礼，忙乱之际，不忘抽空对王稽道，“快到及时了，先生还不快进去？”
王稽如蒙大赦，看也不看魏冉，仓皇而入。
到了院中，王稽赶紧找了个角落，回想着魏冉方才的所作所为，不禁撇了撇嘴，魏冉似乎来者不善。赢芾说得对，她已来过了，待会儿无人注意，她该趁机溜走才是。可别夜长梦多，再起什么风浪。
丞相府虽大，整个仪式皆在正殿，如今这殿内殿外几乎汇集了整个咸阳的权贵，不可谓不尊荣。
“如何？先生可也羡慕魏家姐妹出嫁时的十里红妆，无上荣耀？”嬴稷的声音在王稽身后响起。
王稽不觉好笑，她也当真笑了起来，“王上总是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着实吓到了王稽。不过，王稽还要谢王上出现及时，解了我方才之困。”
嬴稷也跟着笑了起来，“说起来，先生虽是寡人谋士，这俸禄也着实单薄。不过秦法有规定，这谒者的俸禄都是一样的，寡人也不好坏了秦法，破了规矩。”
王稽心底暗暗地翻了个白眼。说了等于白说，他也知道她的俸禄少，这么少了钱财，偏偏要让她跻身于权贵之间，以后她可要如何办事啊。
“不过……”嬴稷话锋一转，忽而低下头去，附在王稽耳边道，“寡人是有私人府库的，这许多年，也存了不少财物。你是寡人的谋士，寡人之物便是你的，你可随意挥霍，不必向寡人汇报。”
嬴稷挨王稽很近很近，耳边都是他的吐出来的温热的气息，王稽下意识地侧过脸，嬴稷的唇便这样划过王稽的脸颊，让王稽面色一红，顿时站了起来。双眼下意识地看了下四周，正见赢芾站在不远处，怔怔地看着她。
“王上！”压住心底的慌乱，王稽只当一切都是巧合，“待会趁无人注意，王稽便溜出去了，左右也在丞相面前报了道，王稽实在没必要留在此处，徒增困扰。”
嬴稷也像是何事都未曾发生过，他点了点头，“也好，北侧有个小门，你可从那边走。”
“新郎到！”说话间，有侍者的声音忽然响起。
王稽探过头，循声而望，便见向寿身着爵弁、缁衣、缫裳、缁带在执火炬的向导的指引下，大步而来，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皆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个新婚男子。
今日的向寿俨然成了主角，因新婚之喜，娶得娇妻美眷，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精神，颇有英姿。
王稽看得一时愣怔，白起本就比向寿俊朗有余，想来今日的他，也该是风华绝代吧！
随着向寿站定，魏冉已站在西侧迎候，他向向寿拜了两拜，以示将女儿托付给他，向寿则站在东边回拜，以示接受重托之意。随后，魏冉携着向寿入了宗祠，向寿拱手作揖，入宗祠之内，将鸿雁拿出祭奠宗祖，最后，他跪在地上，行叩拜大礼。
如今已是黄昏时分，日头早已隐藏起来，北边的阴云已飘然南下，覆盖了整个天空，眼见便有一场大雪纷纷而下。
想来，再过不久，白起也该到相府迎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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