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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大获全胜

    “启禀白起将军,守军已在新城中为凯旋而归的众将备下了庆功酒,庆贺将军及众将旗开得胜!”新城守军将领蒙骜向白起禀报道。

    蒙骜便是当年秦楚武关会盟、楚王被囚时,曾奉命搜查王稽所携带之物的年轻将领,后来在联军攻打函谷关时,他也曾奉命送王稽出关,与王稽也算旧识,因王稽身份已变,他自然一直未认出王稽来。

    白起点了点头,翻身下马,双眼仍在看向他处,须臾,便听他问道,“蒙骜将军可曾见过先生?”

    在打赢了一场胜仗凯旋而归之时,在本该享受秦人的赞誉、接受众人的顶礼膜拜之时,他想的,却是她!

    王稽的心随着白起的话,剧烈地跳动着,她缓步走出人群,来到白起面前。

    不待王稽说话,白起已扬起一张笑脸,众目睽睽之下,他轻声道,“我回来了!”隐隐地,还带着一丝邀功讨好的意味。

    他回来了,未曾负伤,也未曾辱命。

    “嗯。”王稽重重点头,眨眼间,已是眼眶泛红,“恭喜白起将军凯旋,向寿将军闻听白起将军旗开得胜,特要在下向白起将军道喜。”

    “新城内已备好酒食,白起将军与众将莫要在此处耽搁了,大仗之后,大家该饱餐一顿才是。”

    王稽的话似给了白起提示,他这才终于收回放在王稽身上的视线,放眼十万秦军,他朗声回道,“众将随白起入城,今晚便尽管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今日我会连夜将诸位的战绩八百里加急送到咸阳,送到王上手中,相信不日各位便会加官进爵、光宗耀祖了!”

    加官进爵,光宗耀祖。短短八个字,却在每个老秦人心中有沉甸甸的分量,为了这八个字,他们常年在外,刻苦训练,为了这八个字,他们浴血奋战,死不旋踵。

    “秦国万年!白起将军万年!”白起话音方落,这一声便顿时山呼海啸般传遍了新城内外。

    白起率着大军入城了,王稽跟在大军后面,视线不经意地望向大军之中,赫然见到一个人被缚着双手,扔在一匹马上驮运着,那人的头正在王稽所在的方向,似乎察觉到王稽的视线,他忽然抬起头来,与王稽四目相对。

    他一时未认出王稽,复又低下头去,王稽却认出了他。魏国主帅,公孙喜。

    就在大军在城中吃着好酒好菜时,战场的清点也已结束。

    秦军全歼韩魏联军二十四万,俘获魏将公孙喜,韩将暴鸢败走,秦国占领伊阙及周边五座城池。东周军队并未参与战事,闻韩魏溃败,便已自行离去。

    这一战,秦军赢得何止是漂亮,简直可以在史书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伊阙之战的胜利,不只是简单的一场以少胜多的战役,更于秦国有着非凡的意义。伊阙是东周洛阳的南大门,是秦国东扩和南扩的咽喉要道,向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拿下伊阙,相当于整个中原地带就此向秦国四敞大开。

    而且,此番伊阙之战,韩魏可以说倾尽其国中精锐,过去的韩魏还有本事联合抗秦,如今的韩魏再无力对秦国发动战事,只能坐以待毙,夹缝求生了。

    今夜,注定是新城秦军的狂欢夜,在场诸人,无不喝得痛快淋漓,直到天边破晓之时,尚无人睡去。

    白起是不善饮酒的,这一晚也在众人的劝说中喝了不少。他心中惦记着事,便在酒醒后,立刻回到帅帐,提笔将伊阙战事及战果向咸阳禀报。

    外面喧闹,白起的帅帐在这喧闹声终却显得格外幽静,王稽一直默默地守在白起身边,直到看见他放下笔,将帛书上的字迹吹干,这才出声问道,“你欲趁势渡过黄河,夺取魏国安邑?”

    白起点头,“韩魏精锐尽失,大门已开,且正当两国兵败神伤之际,白起以为此时正是征伐的良机。”

    “嗯。”王稽浅浅的回应着,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打算就此事深入探讨。攻城略地,乃白起所长,而非王稽所长,王稽不欲随意置喙她不擅长之事。

    “昨夜你回城之时,我见公孙喜已被俘获,你欲如何处置他?可是要杀了他,用他祭旗么?”自从见到公孙喜,王稽便一直觉得如鲠在喉。

    昔日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今日却成了秦国的阶下囚,这由不得王稽不心生感慨。王稽虽与公孙喜相交不深,然过去在垂沙之战中,他确对自己多有照拂,便是在攻秦时的函谷关外,他待自己也算一片热忱,这才给了她逃走的机会。

    于情于理,她既然看到了他,总是不能置若罔闻的。

    没想到王稽会问到公孙喜,白起先是愣了一下。也只是这一下而已,关于如何处置公孙喜,他似早有打算,是以眼下回应起王稽来也并不犹豫,“公孙喜乃魏国名将,更是白起的前辈,白起敬他犹且不急,又怎会用祭旗的方式辱没了他?”

    “秦国正值招揽贤才之时,白起之意,是将公孙喜劝降,让他能为秦国所用。”

    王稽的眼中瞬间已满是星星,对于自己的手下败将,他无丝毫诋毁,反而恭敬有加,这让王稽如何不欣赏他?她忍了忍,见四下无人,终是忍不住在白起脸颊狠狠地亲了一口,还伴随着“叭”的一声。

    “你在我心中真是越发高大了。”王稽赞道。

    白起被亲的错愕,转眼间已是满面通红。

    王稽也不管他,径自道,“我与公孙喜到底也算旧识,你劝降之时,带我去见一见他,可好?”

    白起点了点头,欣然应允。

    此时的帅帐到底人多眼杂,王稽也不便逗留太久,起身离去之际,身后白起声音忽起,“王稽,若白起有封候拜将、位极人臣之日,白起能给王稽名分,能娶王稽为妻么?”

    因白起打了胜仗而欢喜雀跃的王稽在听到这句话时,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冰水,透心的凉。

    白起不懂王稽的顾虑,却相信王稽的顾虑,这才有此一问。在他心中,他从未想过放弃迎娶王稽,在他心中,那似乎已成了除他志向以外的另一个执念。

    王稽心中酸涩,不忍打击他,却也不得不说实话,“白起位置再高,能高过魏冉、高过秦王么?”

    这个问题太过显而易见,以至于白起顿了一下,便轻轻摇头。

    王稽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如此,那便不能。”

    昏暗中,白起的明眸也瞬间暗淡,仿佛失去了支撑,无所依附一般。王稽心中不忍,便又补了一句,“或者说,至少眼下还不是时候。”

    拨云见日,只这小小的希望,也让他的眼中顷刻间便又有了神采。

    公孙喜被羁押在新城内原有的牢房里,王稽去时,整个牢房正被重兵把手着。王稽乖乖地跟在白起身后,一路无言。

    见到公孙喜时,他正在牢中对着唯一的小窗发呆。阳光从小窗而入,照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清冷而寂寥。

    “公孙将军。”白起唤道,自报家门,“在下乃秦人白起,见过将军。”

    话音方落,一直背对着二人的公孙喜已转过身来,纵然坐在地上,他仍然仰着头,斜睨着白起,语气中颇有一丝居高临下的气势,“你便是让老夫兵败的秦军统帅?”

    他苍老了许多,距离垂沙之战已经过去八年了,距离联军兵陈函谷关也已过去了五年,如今已年过四十的公孙喜早已不复当年的英姿勃发,当然,他眼下的憔悴,也与今时魏国的一败涂地有关。

    白起从不是落井下石的性子,他拱了拱手,客气道,“晚辈白起,正是秦军统帅。”

    公孙喜上上下下打量着白起,连连点头,“能以十二万人歼灭二十四万人,不错,后生可畏。老夫到底还是老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公孙将军今日之败,实属偶然。公孙将军正值盛年,何以言老?他日公孙将军再战,定可再次大获全胜。”

    这一番话,算是穷尽了白起的恭维之言,可公孙喜并不领情。他“哼”了一声,眼中尽是嘲讽之意,“白起将军这是来劝降的?”

    白起老实点头,诚恳道,“公孙将军乃一代名将,秦国上下无不敬服。眼下秦国求贤若渴,公孙将军若能助阵秦国,将是皆大欢喜之事,还请公孙将军仔细考虑,再答复于我。”

    “不必考虑了!”公孙喜断然回绝道。

    “先王待老夫恩重如山,老夫今日却兵败山倒,实在有愧于先王。老夫早已无颜苟活于世,又何谈降于秦国?”

    “今日你虽杀魏国十六万人,但魏国有兵马百万,又有能臣良将,你也只能踏入伊阙而已,再休想踏入魏国境内?我虽死,魏人定会同仇敌忾,为我报仇血恨的!”

    能说的话,白起已经说尽了,他再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转头看向王稽。

    顺着白起的视线,公孙喜的目光也落在王稽身上,须臾,他忽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