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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心生醋意

    原来,嬴稷早已将一切都想得清楚了。在他心中,让自己成为他的枕边人,大概才能让他彻底放下心来,全然信任自己。

    王稽越过嬴稷,看向府外,发现白起早已不知去向。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这也让王稽有足够的心思来应付嬴稷,脑中快速运转着,待想好了说辞,她便回应道,“王稽感念我王保护王稽之好意,然王稽不能利用王上的好意而承担这秦国王后之位。”

    “于公,王稽无才无德,又曾介入齐秦之间诸多是非里,若王上娶王稽为后,想来包括丞相、新城君、高陵君在内的诸多大臣定然不能答应,到时他们再掘出王稽的真实身份,王稽便损了王室名声。”

    “于私,先王后叶阳乃王稽挚友,与王稽姐妹情深,叶阳待王上深情一片,王稽怎能在她过世之后而嫁给她最爱之人?”

    王稽自认这些话都有分量,她嫁不了白起,同样也嫁不了嬴稷。她已陈述其中厉害,原以为嬴稷定会知难而退,却不想他执着而坚定,他的语气也格外认真,“并非好意,而是心意。”

    “寡人早已得罪芈氏一派,不差娶王稽一事,至于叶阳,寡人爱过,可逝者已矣,如今让寡人心心念念,唯恐错过之人,便只有王稽。”

    嬴稷说得认真,王稽只是咬着嘴唇,不知如何言语。

    嬴稷终是叹了口气,“也罢,事发突然,想来王稽也无法回应于寡人,不过寡人与王稽朝夕相对,寡人期待王稽回应寡人那一日。”

    他终是上了轺车,驾车离去。

    王稽目送嬴稷的轺车远去,只觉昏昏沉沉,犹坠梦中。她定在原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自己,普通而寻常,却引来了田地与嬴稷,莫非,她有“招王”的体质?世间之事,便是这般古怪离奇,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恰恰便是连锦求而不得的,嬴稷虽然对她动了心思,想来也是与她日夜相对之故,她应该尽快让连锦进入嬴稷视野、分了嬴稷的心思才是。

    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如今的王稽庆幸而后怕,幸好,幸好嬴稷并未发现白起。看来她得提醒白起,让他以后切勿再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此处了。

    入得府时,田甲与昭姬正在张罗吃食,隔得远远地,也能闻到一股香味。见到王稽,田甲当先道,“先生回来了,白将军已亲自做好暮食,正等先生回来呢。”

    王稽吸了一口气,便有饭香飘入鼻中,她调笑道,“闻这味道,便知是白起做的了。以你和昭姬这煮食的技艺,比白起可差远了。”

    田甲连连笑着应承,“是,是,是,白将军十全十美,我等望尘莫及,可还行?”

    王稽满意地点头,说道,“我在宫中已经吃过了,你们便好好尝尝这美食好了。”四下搜寻,并未见到白起,便问道,“白起他人呢?煊儿呢?”

    昭姬回道,“煊儿睡了,白将军方才一直在外面等先生,见先生久久不归,他便回房中照看煊儿,让昭姬与田大哥先吃着。”

    王稽点头,正要起身往房中走去,便听昭姬唤道,“先生。”

    “白将军说要去外面等先生时,神色尚是欢喜的,方才回来,便面色沉郁,不知发生何事,昭姬也不敢多问。”昭姬的声音压得很低,语气中尽是担忧。

    面色沉郁?他莫不是在担心自己被嬴稷发现?

    “无妨,我去看看他,你们先吃着。”王稽回道。

    屋中很暗,白起连烛火也未点燃,王稽在外面适应了一会儿,缓步而入。屋中很静,隐约可闻王煊均匀的呼吸声,可是王煊身边,并不见白起的身影。

    不经意地回头,却见他正坐在门口的席子上,双眼直直地看着自己,眼中泛着幽深的光。

    王稽吓了一跳,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走向烛台前,“天色这般晚了,如何不点烛火?煊儿向来怕黑,若是醒来发现四周漆黑,又要哭闹了。”

    白起不言,仍就坐在原地,动也未动。

    随着烛火点燃,原本漆黑的房间终于有了一丝光亮,王稽走向白起,从身后揽住他的肩膀,左脸贴着他的右脸,姿态亲昵,“我虽知你素来寡言,今日却分明有些冷淡,可是发生了何事?”

    白起不拒绝,也不迎合,只抿着唇,似乎有些气鼓鼓的。

    王稽便道,“你放心,在我的机智化解之下,王上并未发现你出入这里。只是下次,你万不可如此堂而皇之的在门口等我,若被王上发现就糟了。”

    “明日,我便会修书一封与魏宁合离,我会告知王上、告知丞相,告知所有秦人,我白起,要娶王稽为妻!”他终于开了口,一说话便是这般惊天之言。

    王稽顿时错愕,她起身坐在白起对面,面露诧异,“为何如此突然?我们不是说好了,只做事实上的夫妻,绝不告知他人?”

    白起忽然伸出手,别在耳后的碎发被他放到眼前又别回耳后,他的双手搭在王稽的肩头,声音闷闷的,“他为何……这般待你?”

    一瞬间,王稽忽然明白了白起之意,他到底还是看到了。他方才的动作与府外嬴稷对她的动作如出一辙,他如此不快,是因为他在介怀此事!的确,便是以一个外人看,方才嬴稷对她的姿态不可谓不亲昵,难怪白起会如此介意了。

    王稽耸了耸鼻子,眼中尽是戏谑,“白起,你可闻到这屋中有何味道?”

    不解王稽为何忽然换了话题,白起兀自懵懂摇头。

    王稽越发笑得前仰后合,她在白起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直看到他耳根泛红,这才回道,“是醋味啊。白起,你可是在吃王上的醋么?”也不等白起回应,王稽笑得满足而幸福,“如你这般寡淡的人还能为我如此吃醋,是我的荣幸呢!”

    被王稽这么一打岔,原本的冷淡瞬间便转化为无奈了,白起回抱住王稽,仍固执地追问,“王上他,可是对你有意?”

    谁说女人敏感呢?连白起这般木讷地男人也能感觉到。

    此事原也不是什么大事,王稽便打算暗中解决,并不欲告诉白起。毕竟白起对这种事本就一窍不通,告诉白起此事除了会影响的他心情,让他心急之外,再无其他意义。

    王稽遂回道,“我是你眼中的宝,在其他人心中,也不过是根草而已,我是王上谋士,他偶尔做些举动表示礼贤下士之心也实属正常,你不要胡思乱想。”

    王稽说的,白起都信。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眼中的清透也一如往昔,他回道,“白起着实害怕,王稽会再遇到一个齐王。王稽在齐国曾受过那般深的伤害,白起绝不会让别人再如此伤害于你。”

    不管何时何地,他从来都是为王稽考虑的。

    王稽只觉心中暖暖的,眼前霎时便朦胧起来,她轻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对了,田单来信予你,今日刚到咸阳,你且看一看。”他放开王稽,拿过案前的绢帛,顺手递给她。

    自王稽归秦后,田单每隔数月便要来信一封,陈述一下齐国以及他的近况,次数虽频,王稽每每收到,仍然喜不自胜。

    打开绢帛,匆匆浏览了一遍,王稽顿时一派惊讶,“田单已与魏宁和好了?”

    白起笑着点头,“魏宁思念田单日盛,我便让她修书一封,托人送到临淄,交到田单手中,得知魏宁仍在等他,田单也甚为欢喜,两人自此便和好了。我想着,等到时机成熟,我便悄悄将魏宁送到临淄,让她与田单团聚。”

    还有什么比有情人终成眷属更让人欢喜的么?

    王稽也甚为高兴,不过,她仍不忘提醒道,“他们心中仍挂念彼此,可见两人仍有团聚之日,只是白起,你不必急于一时。”

    “丞相今日被免了职,但势力尚在,迟早会复出,若太过着急,惹恼了丞相,一切便事倍功半了。我们要做,便做的稳妥,不能留下后患。”

    “嗯。”白起老实应道,“关于此事,你知道的向来比我多,我听你的便是。”

    夜越发的深了,王稽将又醒过来的王煊哄睡,便与白起一道入了榻。想是白日疲累,白起一躺下,便睡意昏沉,王稽抱着他,倒是清醒得很。

    其实,除了田单与魏宁复合一事,在信中,田单还提到两件事。

    其一,齐国有名士苏秦,巧言善变,撺掇齐王大兴土木,劳民生财,市井中已颇有怨言,田单心中着实忧虑,问王稽有无办法可解;其二,齐王扩建王室陵墓,连自己死后的陵寝也修缮妥当,据知情之人所言,他的陵寝旁还有一个王后陵寝,齐国目下并无王后,田单私下揣测,那应该是留给王稽的,他让王稽有所警惕。

    关于第一件事,她虽遗憾匡章效忠的齐国正在糟蹋自己的国力,可她与田单都游离于朝堂之外,着实无解;至于王后陵寝一事,王稽心中不是没有预料,早在她二次离齐时,田地便曾警告过她,他在等着她自愿归齐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