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藩镇化
原康到了苍州，先是体会了一把收租的快乐，又体会了一把压榨工人的快乐，双份的快乐加在一起，就是不快乐的暴动。
矿工们察觉到了原康暗地里搞的缺德把戏。他们纷纷起来闹腾，要求提高待遇，改善工作环境，否则，他们宁可把所有的矿脉全都杂碎，扔到河里，任由河水将原矿冲走，也不留一块给这些没良心的混账。
“还敢造反！”原康得知矿工们的暴动后顿时大怒：“果然流氓地痞靠不住，以后还是得抓老实人去做苦力！通知最近的驻军，立即镇压，一个都别放了！”
这群流氓出身的矿工当然打不过正规军，很轻松就被处理掉了。但矿还是得挖，矿工也还是得找，到哪里找呢？不能再强迫已占领区域的村寨出人了，那样会破坏生产。他们得继续东扩，到更靠东的地方掠夺人口。
东扩需要理由，但瀚州巡察使阁下不愿意给他们理由。因为这些士兵在扩张过程中已经展露出一定的藩镇特征了。而且截止目前，从苍州收上来又成功送到瀚州州城的粮食加起来不到一吨。
既然支持这些人东扩没有好处，为什么要支持？
原康立即上书为自己辩解，理由也很充分：“路途遥远，中间还全是山地，运费太贵”，“押运粮食的工人是领时招募的苍州村民，临时工不老实”，“这些是脱水后的粮食，实际分量足够多了”。
但这些理由都被瀚州巡察使批驳为胡说八道，墨子虞和墨文渊甚至受到了直接命令，禁止参与任何没有许可的主动军事行动。
巡察使断了原康的军事援助，但还是要他缴纳足够的矿物。这可让他犯了难，他总不可能真的出钱雇佣矿工吧，那太可怕了。他更不可能让自己的弟兄和部下去开矿，那又太危险，思前想后，原康回忆起了穿越前看的几部电视剧，于是他又有了办法。
不久后，原康所驻村寨发生了一场大火，火势极大，虽然没烧到村民房屋，但把军营全都点着了。夜间士兵们奋力灭火，然而无济于事。
最终到了天亮，大火烧毁了所有房屋和仓库，原康才突然冒出来，在满是灰烬的空地上捶胸跺足地嚎啕大哭。
众人安慰道：“原大哥，不要伤心了，房子没了可以再盖，粮食没了可以再征收，好在我们弟兄一个不少，只要跟着大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不是单单为损失而哭泣啊！”原康抹着眼泪说道：“我哭泣是因为损失了这么多粮食，是辜负了百姓的辛苦劳作成果，又要拖累朝廷特使，让他为难了！唉！今年该怎么办啊！我们真的交不上矿石了！”
“巡察使阁下不会为难原康大哥的！”一个穿越者站出来，义愤填膺地高喊：“这一年下来，我们有多幸苦？原康大哥又有多辛苦？谁不知道啊！朝廷要矿，我们就到处招矿工；朝廷要粮食，我们就往瀚州州城隔着大山运粮；朝廷要实际成果，我们就挨家挨户统计村镇人口……该做的我们都做了，我们问心无愧！”
“没错！”又有个穿越者站了出来：“要是特使阁下还问我们要什么矿石，没有！要命，老子这条命从人皇氏把我们带过来的时候，就在瀚州雪原上死了七八回了！我们一起上书，请求特使大人宽限时日，看他答不答应！”
…………
墨子虞和墨文渊看着这帮人又是哭又是闹的，默默地把所见所闻都记了下来，赶紧写成信，连夜送去了瀚州州城。
最后，巡察使妥协了，免除了他们今年的矿石指标。
不仅是巡察使得到了原康在苍州胡来的消息，颜褐等州城里的其他穿越者也知道了。他们态度不一，有些人对原康这种自行其是的行为大加批驳，有些人却动了去东边投靠原康的念头。
这时候就需要派出唐明觉了。他是亲自南下华州面圣的人，所以在朝廷这边算是最可信的功臣；他过去也是原康合作时间最长的副手，所以在原康那边也能说得上话；最重要的是唐明觉是个有良心的人，让他过去劝劝原康，或许能有作用。
唐明觉带着瀚州巡察使的命令和颜褐的叮嘱上路了。他离开东屯卫，进了瀚苍山脉，先是找到了哪几处无人的矿区。
这里满地都是碎掉的木棍，折断的铁镐，以及尚未被雨水冲刷干净的血迹。他还在死寂的房屋背后看到了一堆整整齐齐的土包，坟包前嘲弄似地放着几盘已经发霉生蛆的肉。
这时候唐明觉对自己到了苍州要面对什么有了些预感。
下了索道，几个过去就熟悉的穿越者同伴过来迎接唐明觉，和他打招呼，领着他去新建立的岩山城找原康。
岩山城背靠瀚苍山脉，距离那个联通两山的索道和地洞都很近。目前这里只是一座小城，是原康接口自己过去驻地遭遇火灾，没地方居住为理由强行征地建造的。现在还在搭建城墙，负责制作墙砖的就是那两位墨家子弟。
墨子虞和墨文渊不知道怎么的，没有汇报瀚州州城就已经帮助原康开工了。唐明觉有些惊奇地看着这个热火朝天的工地，似乎所有人都充满了活力和精神，还有很多附近的村民听说是原康要在建城，特地过来帮忙免费干活，给工人赠送食物。
“呦！老唐，你来了。”一个带着头盔的高个子在一堆砖头前向唐明觉招手，示意他赶紧过来。
唐明觉小心避开那些搬运着沙石水泥的工人，走到原康身前，低声问道：“你最近到底在搞什么东西？那个巡察使都快被你气死了。”
“我在攒粮食，准备建城，准备修缮水利，还要继续开垦荒地。苍州这边的耕地比瀚州好多了，有个山脉挡着，根本就没有风暴，我打算以后就在这里不走了！以后这座岩山城就是我们的新家！你要过来吗？”
“你不回瀚州了？那边现在很不错，来了几趟朝廷的大船，你的府邸颜褐都派人重新修缮了一遍，赏你的东西都堆着呢。”
“那里已经不是我家了，在那儿待着没用，我们只会被朝廷养废。我当年跟那个自以为是的巡察使负荆请罪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不用受制于人，至少也要达到听调不听宣的级别。”
“那也不至于连矿工都杀吧，我看过矿区了，那里可都是坟包，你别说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就是我下令的。”原康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本来就是征发的流氓地痞，没什么用的家伙。这群人死了我在各地村镇的名声还好了不少，他们都管我叫除暴安良的原老爷。”
“……算了，那些粮食呢，你到底弄哪儿去了？”
“就在你眼前。”原康指了指周围。
唐明觉环顾四周，这个热火朝天的工地上至少有几千人，沿着地形弯弯绕绕地修建着漫长的城墙。
“你把粮食都哪来雇佣工人了？”
“没错，我许诺了他们，不禁工地包吃住，城里建的房子除了军士，其次就优先分给工人。现在所有村镇里都有人来这里干活，”
“你出手这么大方，哪怕抽一点儿给矿工当工钱，也不至于闹出那种事情！”唐明觉有些急了：“有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僵吗？如果那位巡察使阁下真来了火，把你的事情上报了，你不怕出事？”
“老唐，你别急，先坐着，听我说完。”
原康拉着唐明觉在工地边找了个没什么沙土的位置坐下，原康摘下头盔，喝了杯水，对唐明觉问道：“老唐，我问你，如果那个巡察使让我去给他们挖矿，我真就老老实实地去挖了足额的矿，然后忙不迭地派出一大群人把这一堆矿石快马加鞭送到州城，再帮他一路运到船上，巡察使会怎么想？”
唐明觉回答：“肯定会觉得你很可靠，是个听话而且忠诚的下属。”
“不对！不对！你仔细想想，这个家伙从南边过来，到了瀚州后闻到州城的味道都不愿意进去，还是等那几个墨家子弟疏通了下水道，给他整修了府邸才拎着大包小包像住豪华宾馆一样住进来的。
“这家伙就是个锦衣玉食的少爷官，没经历过苦日子的哈卵。自以为自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上人，来北方当官是为了教化我们这些贱民的——这种人当上司最要命：你干得好，他只会觉得是他指挥好，你做了该做的，下次遇到事直接给你定一个更高的指标，你敢干不好就是垃圾。”
唐明觉懂了：“所以你的意思是对待这种上司要降低他的期望值，然后稍微做出点成绩来？”
原康又摇了摇头：“如果我是打算随便应付这个家伙，那我确实会一边拖延，一边对他诉苦，一边拍他马匹，三管齐下，把他伺候舒服了。等他期待值低了，再稍微完成些指标，让他开心一下，就像哄小孩一样。
“但我不仅得应付这个废物领导。苍州这边还有几千号人靠我吃饭，上万人都得在我治下过日子。我得为未来考虑，不能再冒险了，矿我们是绝对不会再挖了，再挖死的就不止是矿工了。连我们也有危险，所以我必须强硬起来，不管他怎么闹，我就是死扛着，当他的命令是放屁。”
唐明觉疑惑起来：“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去矿区。”
“你知道天使吗？那位传说中的轮回圣环。那位神灵的一位天使通过光阴玉附身在了一个人身上，差点把我们全杀了。”
矿工们察觉到了原康暗地里搞的缺德把戏。他们纷纷起来闹腾，要求提高待遇，改善工作环境，否则，他们宁可把所有的矿脉全都杂碎，扔到河里，任由河水将原矿冲走，也不留一块给这些没良心的混账。
“还敢造反！”原康得知矿工们的暴动后顿时大怒：“果然流氓地痞靠不住，以后还是得抓老实人去做苦力！通知最近的驻军，立即镇压，一个都别放了！”
这群流氓出身的矿工当然打不过正规军，很轻松就被处理掉了。但矿还是得挖，矿工也还是得找，到哪里找呢？不能再强迫已占领区域的村寨出人了，那样会破坏生产。他们得继续东扩，到更靠东的地方掠夺人口。
东扩需要理由，但瀚州巡察使阁下不愿意给他们理由。因为这些士兵在扩张过程中已经展露出一定的藩镇特征了。而且截止目前，从苍州收上来又成功送到瀚州州城的粮食加起来不到一吨。
既然支持这些人东扩没有好处，为什么要支持？
原康立即上书为自己辩解，理由也很充分：“路途遥远，中间还全是山地，运费太贵”，“押运粮食的工人是领时招募的苍州村民，临时工不老实”，“这些是脱水后的粮食，实际分量足够多了”。
但这些理由都被瀚州巡察使批驳为胡说八道，墨子虞和墨文渊甚至受到了直接命令，禁止参与任何没有许可的主动军事行动。
巡察使断了原康的军事援助，但还是要他缴纳足够的矿物。这可让他犯了难，他总不可能真的出钱雇佣矿工吧，那太可怕了。他更不可能让自己的弟兄和部下去开矿，那又太危险，思前想后，原康回忆起了穿越前看的几部电视剧，于是他又有了办法。
不久后，原康所驻村寨发生了一场大火，火势极大，虽然没烧到村民房屋，但把军营全都点着了。夜间士兵们奋力灭火，然而无济于事。
最终到了天亮，大火烧毁了所有房屋和仓库，原康才突然冒出来，在满是灰烬的空地上捶胸跺足地嚎啕大哭。
众人安慰道：“原大哥，不要伤心了，房子没了可以再盖，粮食没了可以再征收，好在我们弟兄一个不少，只要跟着大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不是单单为损失而哭泣啊！”原康抹着眼泪说道：“我哭泣是因为损失了这么多粮食，是辜负了百姓的辛苦劳作成果，又要拖累朝廷特使，让他为难了！唉！今年该怎么办啊！我们真的交不上矿石了！”
“巡察使阁下不会为难原康大哥的！”一个穿越者站出来，义愤填膺地高喊：“这一年下来，我们有多幸苦？原康大哥又有多辛苦？谁不知道啊！朝廷要矿，我们就到处招矿工；朝廷要粮食，我们就往瀚州州城隔着大山运粮；朝廷要实际成果，我们就挨家挨户统计村镇人口……该做的我们都做了，我们问心无愧！”
“没错！”又有个穿越者站了出来：“要是特使阁下还问我们要什么矿石，没有！要命，老子这条命从人皇氏把我们带过来的时候，就在瀚州雪原上死了七八回了！我们一起上书，请求特使大人宽限时日，看他答不答应！”
…………
墨子虞和墨文渊看着这帮人又是哭又是闹的，默默地把所见所闻都记了下来，赶紧写成信，连夜送去了瀚州州城。
最后，巡察使妥协了，免除了他们今年的矿石指标。
不仅是巡察使得到了原康在苍州胡来的消息，颜褐等州城里的其他穿越者也知道了。他们态度不一，有些人对原康这种自行其是的行为大加批驳，有些人却动了去东边投靠原康的念头。
这时候就需要派出唐明觉了。他是亲自南下华州面圣的人，所以在朝廷这边算是最可信的功臣；他过去也是原康合作时间最长的副手，所以在原康那边也能说得上话；最重要的是唐明觉是个有良心的人，让他过去劝劝原康，或许能有作用。
唐明觉带着瀚州巡察使的命令和颜褐的叮嘱上路了。他离开东屯卫，进了瀚苍山脉，先是找到了哪几处无人的矿区。
这里满地都是碎掉的木棍，折断的铁镐，以及尚未被雨水冲刷干净的血迹。他还在死寂的房屋背后看到了一堆整整齐齐的土包，坟包前嘲弄似地放着几盘已经发霉生蛆的肉。
这时候唐明觉对自己到了苍州要面对什么有了些预感。
下了索道，几个过去就熟悉的穿越者同伴过来迎接唐明觉，和他打招呼，领着他去新建立的岩山城找原康。
岩山城背靠瀚苍山脉，距离那个联通两山的索道和地洞都很近。目前这里只是一座小城，是原康接口自己过去驻地遭遇火灾，没地方居住为理由强行征地建造的。现在还在搭建城墙，负责制作墙砖的就是那两位墨家子弟。
墨子虞和墨文渊不知道怎么的，没有汇报瀚州州城就已经帮助原康开工了。唐明觉有些惊奇地看着这个热火朝天的工地，似乎所有人都充满了活力和精神，还有很多附近的村民听说是原康要在建城，特地过来帮忙免费干活，给工人赠送食物。
“呦！老唐，你来了。”一个带着头盔的高个子在一堆砖头前向唐明觉招手，示意他赶紧过来。
唐明觉小心避开那些搬运着沙石水泥的工人，走到原康身前，低声问道：“你最近到底在搞什么东西？那个巡察使都快被你气死了。”
“我在攒粮食，准备建城，准备修缮水利，还要继续开垦荒地。苍州这边的耕地比瀚州好多了，有个山脉挡着，根本就没有风暴，我打算以后就在这里不走了！以后这座岩山城就是我们的新家！你要过来吗？”
“你不回瀚州了？那边现在很不错，来了几趟朝廷的大船，你的府邸颜褐都派人重新修缮了一遍，赏你的东西都堆着呢。”
“那里已经不是我家了，在那儿待着没用，我们只会被朝廷养废。我当年跟那个自以为是的巡察使负荆请罪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不用受制于人，至少也要达到听调不听宣的级别。”
“那也不至于连矿工都杀吧，我看过矿区了，那里可都是坟包，你别说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就是我下令的。”原康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本来就是征发的流氓地痞，没什么用的家伙。这群人死了我在各地村镇的名声还好了不少，他们都管我叫除暴安良的原老爷。”
“……算了，那些粮食呢，你到底弄哪儿去了？”
“就在你眼前。”原康指了指周围。
唐明觉环顾四周，这个热火朝天的工地上至少有几千人，沿着地形弯弯绕绕地修建着漫长的城墙。
“你把粮食都哪来雇佣工人了？”
“没错，我许诺了他们，不禁工地包吃住，城里建的房子除了军士，其次就优先分给工人。现在所有村镇里都有人来这里干活，”
“你出手这么大方，哪怕抽一点儿给矿工当工钱，也不至于闹出那种事情！”唐明觉有些急了：“有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僵吗？如果那位巡察使阁下真来了火，把你的事情上报了，你不怕出事？”
“老唐，你别急，先坐着，听我说完。”
原康拉着唐明觉在工地边找了个没什么沙土的位置坐下，原康摘下头盔，喝了杯水，对唐明觉问道：“老唐，我问你，如果那个巡察使让我去给他们挖矿，我真就老老实实地去挖了足额的矿，然后忙不迭地派出一大群人把这一堆矿石快马加鞭送到州城，再帮他一路运到船上，巡察使会怎么想？”
唐明觉回答：“肯定会觉得你很可靠，是个听话而且忠诚的下属。”
“不对！不对！你仔细想想，这个家伙从南边过来，到了瀚州后闻到州城的味道都不愿意进去，还是等那几个墨家子弟疏通了下水道，给他整修了府邸才拎着大包小包像住豪华宾馆一样住进来的。
“这家伙就是个锦衣玉食的少爷官，没经历过苦日子的哈卵。自以为自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上人，来北方当官是为了教化我们这些贱民的——这种人当上司最要命：你干得好，他只会觉得是他指挥好，你做了该做的，下次遇到事直接给你定一个更高的指标，你敢干不好就是垃圾。”
唐明觉懂了：“所以你的意思是对待这种上司要降低他的期望值，然后稍微做出点成绩来？”
原康又摇了摇头：“如果我是打算随便应付这个家伙，那我确实会一边拖延，一边对他诉苦，一边拍他马匹，三管齐下，把他伺候舒服了。等他期待值低了，再稍微完成些指标，让他开心一下，就像哄小孩一样。
“但我不仅得应付这个废物领导。苍州这边还有几千号人靠我吃饭，上万人都得在我治下过日子。我得为未来考虑，不能再冒险了，矿我们是绝对不会再挖了，再挖死的就不止是矿工了。连我们也有危险，所以我必须强硬起来，不管他怎么闹，我就是死扛着，当他的命令是放屁。”
唐明觉疑惑起来：“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去矿区。”
“你知道天使吗？那位传说中的轮回圣环。那位神灵的一位天使通过光阴玉附身在了一个人身上，差点把我们全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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