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启明（上）
启明城是苍穹灾变前王朝辉煌的遗留，任何人看到这座城市漂亮干净的规划都会由衷赞叹。
尽管是封建时代的城市，但毕竟是在黄砚这种经历过现代城市生活并对城市规划有一定了解的人手中设计的。所以这座城市不像地球上那些慢慢发展出来的古城那样污秽不堪，逼仄狭小。
因为排水系统相当发达加上底座比周边的平原要高出几米，所以街道非常干净，从未有过内涝水灾。这座周长至少八十公里的超巨大正方形城市不论内城外城还是皇城也都是方正的矩形，中心点丝毫不差。
所有的街区都被笔直宽阔的砖石大路划分成功能各异的部分，有的是娱乐区，有各种戏团，游园，茶馆，酒肆；也有集市区，批发南来北往的大宗货物，从那几十个大门每日进出的商队都在这里卸下山堆般的物资；居民区内也井井有条，甚至各种养老院，孤儿院，学校，警察局都仔细地分布在了每一个居住区之间，保证了覆盖范围。
总而言之，这是一座依照现代城市治理思维建造的古代城市。
“真看不出来这是内忧外患时代的王朝首都。”原康回想起自己在北边喝风的惨状，对比馆驿内的山珍海味感到一阵心酸，穿越至此十余年终于有了一点享福的样子。
颜褐则看着要来的城防地图感慨：
“启明确实漂亮，而且周边城防体系做的真不错，京畿地区周边围着七座山，六座都是天险，剩下一座也有个兵营常驻。气候也好，不用担心干旱也不用担心寒冬。如果北边的那条云清河近一点，多挖几条运河河道，再设个港口，就更完美了。这座城市要是我们的……”
唐明觉赶紧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剩下的话才被即时收住。
来这里的路上他们讨论过自己可能的下场，如果皇帝等人还觉得他们有用，因该会给些嘉奖再扔回北边做苦力；若觉得不够放心需要敲打，大概会留任京城赏个无关紧要的闲职；如果察觉到他们的本性并对他们不再信任，那怕不是要遭朱元璋。
“放心，北边还需要我们，我们自少年穿越，在瀚州也经营十多年了。他们就算想把我们换掉也得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替代人选。何况原康那边的两个姓墨的也清楚，没了原康，苍州西部那肯定出事，圣道国的手可是能直接伸到北边的。”
商衡洛啧了一声，他一直看不惯颜褐，尤其是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要不是他因为会开船被强行留下维护瀚州海港，他造就跑去苍州跟原康混了。
负责瀚州州城内务的陈博劳制止了这位上司的危险发言。他一向谨小慎微，在瀚州工作时就对身边那些皇帝特派低声下气，现在来了皇帝老家更是万分小心。他觉得到处都隔墙有耳，把所有门窗都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翻箱倒柜地找有没有藏着的偷听者，吃饭前还特地牵了一条狗试毒。
他叮嘱大伙：“千万小心，只有老唐见过那位皇帝一面，我们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做好准备肯定没错。”
这个十几人的北陆团体各怀心事，匆匆忙忙吃完这桌饭就各自忙活去了。颜褐在房里和那几位下属仔细研究从书馆借阅的各种华州地图，战事记录，尤其是启明城布局和城防图，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商衡洛打算去内城的墨家学院请教墨子虞常常提起的几位老师，希望有机会学习这个世界的机关技术，唐明觉大概去商业区找乐子了。
馆驿外围着不少看热闹市民，他们对这些传说中由人皇氏阁下从远古传送过来，作为国之柱石的北陆孤忠非常好奇。
原康不想和他们碰上，跟看门的打了招呼，借了把后门钥匙溜上街道乱晃。反正这里所有人讲的都是标准的普通话，他穿着的也是最常见的布衣，只要不说就没人会知道他是北边来的。
馆驿附近商业区的一处酒馆已经有说书人在蹭他们这群北方臣子进京的热度，编排他们的故事。唐明觉果然在这一边嗑瓜子一边听乐子。台上这个年轻的说书人讲的正是“北方那个绰号水里猴子的好汉唐明觉如何如何突破邪恶的护道军封锁，于渡口大战飞天道人，登上华州，冒死给皇帝陛下送信”的故事。
“飞天道人是谁？”原康在唐明觉身边坐下问道。
“我怎么知道？听下去就晓得了！”他显得还挺兴奋，“你来晚了，刚才还有你的戏份。”
“我怎么了？”原康也来了兴趣。
“绰号镇魔铁塔的高个子好汉原康阵斩匪首黑狼帮帮主毒牙狼——可能是在说你剿匪的事情。八成是我上次来给皇帝递交的瀚州情况汇报加上奏对内容传入民间，以讹传讹就成了这样。”
但是他们坐下后没有听到接下来的故事，因为有一个看上去情绪激动的中年男人冲上台去，给了那位反应慢了一下的说书人一拳：“你他妈敢说仙师道爷是恶鬼！找死啊你！”
几个在旁边吹拉弹奏的气氛组师傅赶忙上来拉住这个打拳的家伙。说书人捂着鼻子跑下台了，一群人在台下起哄喊叫，几个看门的伙计叫来了巡查的警卫，把这个打人的中年人带走了。台下这才安静下来。
唐明觉看着这群乱哄哄的人觉得厌烦：“那帮圣道国的影响力还挺大，就连启明都有信徒了。看来乐子没了，回去吧。”
但接下来酒馆老板出来安抚客人，为之前的乱子道了歉，为表诚意，特地请了老师傅来说他刚写出来的西陆仙魔传给大伙助兴。这个故事也是讲的那些人皇氏阁下离开人间后传送来的英雄们，不过这回说的不是大伙听惯的北陆英雄，而是西边半人半仙的英雄和妖魔作战的故事。
“有新乐子了！”
“赶快说来听听！”
…………
原本意兴阑珊的酒客们顿时重新开心起来，唐明觉也要了酒菜，打算听听这些西边的家伙有什么传说，能抢了他的戏份。
“英雄就算了，还半人半仙？什么玩意。”
这故事说的是那些刚抵达华州，还在城西南边的镇子里休整，没来得及进京的幽凌二州英雄们的故事。说书的老头看着满面红光，讲起故事来抑扬顿挫，比那个年轻人确实好不少。
说是人皇氏羽化成仙，远离尘世后，那些妖魔趁着他离开，一个接一个地来往人间作乱为祸。十多年前的灾难回想起来大伙也都心有余悸，就算是有儒圣，墨子等人保护着他们，那天崩地裂的景象还是令人记忆犹新。
按照霖王朝的官方说法，道祖也是被妖魔夺舍了才在尚州起兵造反的。自然，做了坏事的都得推给妖魔，于是幽州作乱，说书人们得采用官方说辞：
是妖魔降临到幽州凌州血屠万里，又抓取百姓作为奴隶，各自建立邪魔妖国，圈养人类，饿了就吃，把人当畜生。也因此触怒了人皇氏，成了仙王的人皇氏当即派出一众手下的仙童下凡保护人类。
这些仙童有的是人皇氏的双翼所化，就是白仙翼；有的是人皇氏身边的一头青鸟所化，就是吴子鸾；有的是人皇氏的玉佩所化，就是那位慕容玉；有的是人皇氏所持的一支杨树枝叶所化，就是那位杨圣……
唐明觉听着这些简单粗暴的设定，转过头来看向原康：“我已经能想象出人皇氏长着翅膀，肩膀上趴着一只鸟，腰上挂着玉佩，手里拿着杨树枝发火的样子了。”
但设定里有一位非常特殊，就是李释然。这位身处幽州，割据一方的宗教首领并没有划到妖魔一方，而是也被当成了人皇氏身边的仙童，是由人皇氏的禅杖所化，没有降临在已经荒无人烟的凌州，特地降临到了幽州，用释厄教的佛理点化恶魔。收容落难百姓，和他们同甘共苦，一边保护民众一边对抗那些冥府的可怕妖魔国王。
“真的吗？这位这么厉害？”
前半段的故事都在吹这位李大佛多么多么伟大，点化魔王，智斗妖怪什么的传统套路都有。后半段则是白仙翼等人在凌州怎么修炼，最后一波杀穿妖魔，救出苦苦支撑的李释然仙长，带着李释然和几位被点化后弃暗投明的魔王们一起来中原朝见皇帝。
“各位看官如若不信！请看城外，老夫我那日特地去看了诸位仙长，真是龙凤之姿，飘然洒脱至极。就等几日后觐见陛下，诸位在城中也能一堵仙容了！”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反正今天也有空。”唐明觉转头问原康。
“没必要，这个故事太扯了，天使有多难对付你也清楚。更何况怎么可能一个人杀穿整个冥府大军，这些人都是超人吗？必定是这说书的为了节目效果胡编乱造。浪费时间干嘛，图一乐的东西别当真。”
但两人吃完酒食天色还早，他们两人又不想回去——十几年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地方了，瀚州最大的几座州城现在都是冷冷清清的状态，也没有娱乐，他们还想在这里多逛逛。
但是他们毕竟是两外地土包子，所以他俩卡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
尽管是封建时代的城市，但毕竟是在黄砚这种经历过现代城市生活并对城市规划有一定了解的人手中设计的。所以这座城市不像地球上那些慢慢发展出来的古城那样污秽不堪，逼仄狭小。
因为排水系统相当发达加上底座比周边的平原要高出几米，所以街道非常干净，从未有过内涝水灾。这座周长至少八十公里的超巨大正方形城市不论内城外城还是皇城也都是方正的矩形，中心点丝毫不差。
所有的街区都被笔直宽阔的砖石大路划分成功能各异的部分，有的是娱乐区，有各种戏团，游园，茶馆，酒肆；也有集市区，批发南来北往的大宗货物，从那几十个大门每日进出的商队都在这里卸下山堆般的物资；居民区内也井井有条，甚至各种养老院，孤儿院，学校，警察局都仔细地分布在了每一个居住区之间，保证了覆盖范围。
总而言之，这是一座依照现代城市治理思维建造的古代城市。
“真看不出来这是内忧外患时代的王朝首都。”原康回想起自己在北边喝风的惨状，对比馆驿内的山珍海味感到一阵心酸，穿越至此十余年终于有了一点享福的样子。
颜褐则看着要来的城防地图感慨：
“启明确实漂亮，而且周边城防体系做的真不错，京畿地区周边围着七座山，六座都是天险，剩下一座也有个兵营常驻。气候也好，不用担心干旱也不用担心寒冬。如果北边的那条云清河近一点，多挖几条运河河道，再设个港口，就更完美了。这座城市要是我们的……”
唐明觉赶紧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剩下的话才被即时收住。
来这里的路上他们讨论过自己可能的下场，如果皇帝等人还觉得他们有用，因该会给些嘉奖再扔回北边做苦力；若觉得不够放心需要敲打，大概会留任京城赏个无关紧要的闲职；如果察觉到他们的本性并对他们不再信任，那怕不是要遭朱元璋。
“放心，北边还需要我们，我们自少年穿越，在瀚州也经营十多年了。他们就算想把我们换掉也得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替代人选。何况原康那边的两个姓墨的也清楚，没了原康，苍州西部那肯定出事，圣道国的手可是能直接伸到北边的。”
商衡洛啧了一声，他一直看不惯颜褐，尤其是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要不是他因为会开船被强行留下维护瀚州海港，他造就跑去苍州跟原康混了。
负责瀚州州城内务的陈博劳制止了这位上司的危险发言。他一向谨小慎微，在瀚州工作时就对身边那些皇帝特派低声下气，现在来了皇帝老家更是万分小心。他觉得到处都隔墙有耳，把所有门窗都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翻箱倒柜地找有没有藏着的偷听者，吃饭前还特地牵了一条狗试毒。
他叮嘱大伙：“千万小心，只有老唐见过那位皇帝一面，我们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做好准备肯定没错。”
这个十几人的北陆团体各怀心事，匆匆忙忙吃完这桌饭就各自忙活去了。颜褐在房里和那几位下属仔细研究从书馆借阅的各种华州地图，战事记录，尤其是启明城布局和城防图，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商衡洛打算去内城的墨家学院请教墨子虞常常提起的几位老师，希望有机会学习这个世界的机关技术，唐明觉大概去商业区找乐子了。
馆驿外围着不少看热闹市民，他们对这些传说中由人皇氏阁下从远古传送过来，作为国之柱石的北陆孤忠非常好奇。
原康不想和他们碰上，跟看门的打了招呼，借了把后门钥匙溜上街道乱晃。反正这里所有人讲的都是标准的普通话，他穿着的也是最常见的布衣，只要不说就没人会知道他是北边来的。
馆驿附近商业区的一处酒馆已经有说书人在蹭他们这群北方臣子进京的热度，编排他们的故事。唐明觉果然在这一边嗑瓜子一边听乐子。台上这个年轻的说书人讲的正是“北方那个绰号水里猴子的好汉唐明觉如何如何突破邪恶的护道军封锁，于渡口大战飞天道人，登上华州，冒死给皇帝陛下送信”的故事。
“飞天道人是谁？”原康在唐明觉身边坐下问道。
“我怎么知道？听下去就晓得了！”他显得还挺兴奋，“你来晚了，刚才还有你的戏份。”
“我怎么了？”原康也来了兴趣。
“绰号镇魔铁塔的高个子好汉原康阵斩匪首黑狼帮帮主毒牙狼——可能是在说你剿匪的事情。八成是我上次来给皇帝递交的瀚州情况汇报加上奏对内容传入民间，以讹传讹就成了这样。”
但是他们坐下后没有听到接下来的故事，因为有一个看上去情绪激动的中年男人冲上台去，给了那位反应慢了一下的说书人一拳：“你他妈敢说仙师道爷是恶鬼！找死啊你！”
几个在旁边吹拉弹奏的气氛组师傅赶忙上来拉住这个打拳的家伙。说书人捂着鼻子跑下台了，一群人在台下起哄喊叫，几个看门的伙计叫来了巡查的警卫，把这个打人的中年人带走了。台下这才安静下来。
唐明觉看着这群乱哄哄的人觉得厌烦：“那帮圣道国的影响力还挺大，就连启明都有信徒了。看来乐子没了，回去吧。”
但接下来酒馆老板出来安抚客人，为之前的乱子道了歉，为表诚意，特地请了老师傅来说他刚写出来的西陆仙魔传给大伙助兴。这个故事也是讲的那些人皇氏阁下离开人间后传送来的英雄们，不过这回说的不是大伙听惯的北陆英雄，而是西边半人半仙的英雄和妖魔作战的故事。
“有新乐子了！”
“赶快说来听听！”
…………
原本意兴阑珊的酒客们顿时重新开心起来，唐明觉也要了酒菜，打算听听这些西边的家伙有什么传说，能抢了他的戏份。
“英雄就算了，还半人半仙？什么玩意。”
这故事说的是那些刚抵达华州，还在城西南边的镇子里休整，没来得及进京的幽凌二州英雄们的故事。说书的老头看着满面红光，讲起故事来抑扬顿挫，比那个年轻人确实好不少。
说是人皇氏羽化成仙，远离尘世后，那些妖魔趁着他离开，一个接一个地来往人间作乱为祸。十多年前的灾难回想起来大伙也都心有余悸，就算是有儒圣，墨子等人保护着他们，那天崩地裂的景象还是令人记忆犹新。
按照霖王朝的官方说法，道祖也是被妖魔夺舍了才在尚州起兵造反的。自然，做了坏事的都得推给妖魔，于是幽州作乱，说书人们得采用官方说辞：
是妖魔降临到幽州凌州血屠万里，又抓取百姓作为奴隶，各自建立邪魔妖国，圈养人类，饿了就吃，把人当畜生。也因此触怒了人皇氏，成了仙王的人皇氏当即派出一众手下的仙童下凡保护人类。
这些仙童有的是人皇氏的双翼所化，就是白仙翼；有的是人皇氏身边的一头青鸟所化，就是吴子鸾；有的是人皇氏的玉佩所化，就是那位慕容玉；有的是人皇氏所持的一支杨树枝叶所化，就是那位杨圣……
唐明觉听着这些简单粗暴的设定，转过头来看向原康：“我已经能想象出人皇氏长着翅膀，肩膀上趴着一只鸟，腰上挂着玉佩，手里拿着杨树枝发火的样子了。”
但设定里有一位非常特殊，就是李释然。这位身处幽州，割据一方的宗教首领并没有划到妖魔一方，而是也被当成了人皇氏身边的仙童，是由人皇氏的禅杖所化，没有降临在已经荒无人烟的凌州，特地降临到了幽州，用释厄教的佛理点化恶魔。收容落难百姓，和他们同甘共苦，一边保护民众一边对抗那些冥府的可怕妖魔国王。
“真的吗？这位这么厉害？”
前半段的故事都在吹这位李大佛多么多么伟大，点化魔王，智斗妖怪什么的传统套路都有。后半段则是白仙翼等人在凌州怎么修炼，最后一波杀穿妖魔，救出苦苦支撑的李释然仙长，带着李释然和几位被点化后弃暗投明的魔王们一起来中原朝见皇帝。
“各位看官如若不信！请看城外，老夫我那日特地去看了诸位仙长，真是龙凤之姿，飘然洒脱至极。就等几日后觐见陛下，诸位在城中也能一堵仙容了！”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反正今天也有空。”唐明觉转头问原康。
“没必要，这个故事太扯了，天使有多难对付你也清楚。更何况怎么可能一个人杀穿整个冥府大军，这些人都是超人吗？必定是这说书的为了节目效果胡编乱造。浪费时间干嘛，图一乐的东西别当真。”
但两人吃完酒食天色还早，他们两人又不想回去——十几年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地方了，瀚州最大的几座州城现在都是冷冷清清的状态，也没有娱乐，他们还想在这里多逛逛。
但是他们毕竟是两外地土包子，所以他俩卡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