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水月
话音渐小，面色憔悴的洛青辞缓慢站起，轻声叹了一口气，看向了漫天微雨，又闭上了眼睛。
已过三日，我还在期待些什么呢？
门内，墨方听着墙外碎语，眉头一皱，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主子……”
濯池看了看天色，阴沉一片，“去开门吧。”
大门敞开的刹那，洛青辞刹时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那道熟悉的身影一步步向她走来。
墨方默然退去。一时间，凌风阁外，独剩两人。
二人对视，相顾无言。
半刻之后，濯池苦笑了一声，看了看那些已经走远的闲议弟子，“落辞，我倒是小瞧了你，你真是玩得一手好手段。”
洛青辞眸光一闪，顿时便明白这话中何意，亦是一声苦笑，“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你就认定孙若璎是我所杀？”
濯池冷漠道：“平秋山上你就该知道，无论你有没有做过，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你都不可能再成为我的徒弟。”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洛青辞注视着眼前之人，想要窥探他的内心，可是她什么也没看透。
“为什么？那你可还认识这个？”濯池冷笑了一声，随即从袖中拿出了一块玉佩，眼中复杂，“你知道我是在何处发现的吗？是在那土匪的床上！落辞，我将它给了你，你知不知道，这枚玉佩对我而言有多重要？”
洛青辞眼中一惊。这枚玉佩，不是应该在凌风阁的书房吗？
可她确实收下了那玉佩，眼下也无法辩驳，“如果我说我不知道呢？”
“呵，”濯池直视着眼前之人，眼底一片冰寒，“听闻你在平秋山为求自保曾牺牲色相献身土匪，如今又在此惺惺作态，演得一场好戏。落辞，我都说得很清楚了，你还要凑过来，你还有没有一点女子该有的羞耻之心？”
话音刚落，那枚玉佩便直直落下。碎玉一地，风中一阵清响。
闻得此语，洛青辞险些未站住，只觉心口被人捅了一刀，疼痛无比，眼前之人让她觉得无比陌生。
洛青辞啊洛青辞，你在妄想什么？竟妄图想要将一份感情交付给一个连面都不曾见过的人。这是不是很可笑呢？
“原是如此，原来这一切，都只是我的自作多情。我以为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你会和他们不一样，原来，是我错了。”
洛青辞眼中木然，雨水打落在身上，如同落在心里一般，只得苦笑，“濯池，你有千百个理由赶我下山，可你不该，用这种方式！知道吗？差一点，我就爱上你了。或许我从未看懂过你。”
那一刻，洛青辞终于明白。情之一字当真是伤人利器，那人骨子里的冷似乎怎么捂也捂不热。
这一次，她认输了。
第一次，听到眼前之人叫他的名字，濯池心中一震。看着她伤痛不已的眼神，不知怎么，他突然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
他在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恨意，这竟让他心如刀绞。
“既是如此，这些，也就没有必要了。”
话语间，月霜剑一闪而过。玉瓶毁碎，酒坛破碎了一地，俱混在雨水中。
【“对了，来时不要忘了带一坛美酒。”
“带酒做何？”
“当然是拜师礼啊，我这人最喜喝酒。”】
“从今往后，我落辞（洛青辞）再无师父！”
一语言罢，洛青辞并没有哭，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闻声而来的墨方赶到，已经没有了洛青辞的身影，只见濯池立在大雨之中，一语不发，眼中充满了忧伤。
“主子。”墨方走近，心有千言却不知如何开口。
濯池摘下了面具，丝毫不顾大雨浸湿，慢步走进了凌风阁……
另一处，洛青辞飞奔着。
她知道，心死的人该去哪里。
“我刚才没看错吧？落辞怎么往断月崖方向去了？”
两名弟子走过，低声一语，让正在寻人的墨方顿时激动，忙拦住了那两名弟子，“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就是……”
话未说完，墨方忙打断道：“人命关天，还请二位速去将此事报告给凌风阁。”
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墨方已直奔断月崖而去……
秋雨渐小，细雨蒙蒙之中，墨方终于看到了那道熟悉身影，“落姑娘，你不要再往前走了。你跟我回去吧，主子他是有苦衷的。”
洛青辞停步，眼中一片决然，“我不想知道他有什么苦衷。墨方，你让开！”
墨方站在前方，丝毫未动，“落姑娘，你千万不要这么想，断月崖何其凶险，我不能眼看着姑娘去送死。”
这番场景，让洛青辞不由回忆起发生在这后山的一件往事，可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任何人都拦不住她，“墨方，你可还记得，当日也是在这后山，你也是这般拦我。”
墨方眼中一顿，瞬时便回忆起了那日场景。
他记得，眼前之人对他说的那句话。
【“墨方师兄今日之举，落辞铭记于心。他日我若是没有了师父，还望你仍允许我喊你一声师兄。”】
他未料到，那时的一句话，竟一语成谶，不由感慨万千。
“你若还想我叫你一声师兄，就给我让开！”
话语间，月霜剑已提至身前。若是他执意要拦，她不介意，拔出剑鞘。
墨方看着眼前之人凌然的眼神，他知道，他改变不了她的想法，他像上次一样，什么也阻止不了。
看着墨方犹豫的表情，洛青辞径直从旁走过。
见此，墨方心中悲痛无比。
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到这个地步；他不愿交手，只能默默祈祷着主子的到来……
洛青辞要去的地方，正是断月崖。
荀爷爷告诉过她，每个祈延山弟子各从其师，每年年末会有一次集体比试，从文者参加文试，从武者参加武试。而这武试中，有一种经年的特殊的考核方式，名为“水月镜”，只是少有弟子愿意参加，渐渐被人遗忘。
水月镜，取名镜花水月，其中幻象三千，不单考察弟子的武艺，更考察弟子的心性意志，百年来能过水月镜者屈指可数。
此地随时都可前往，但一旦进入，生死概不负责。一些心高气傲者从中出来或身负重伤，或痴癫迷狂，而更多的，则是尸骨无存。
是以，如今少有弟子知道，断月崖下，便是水月镜。
据说，水月镜中藏有一编钟，只要敲响编钟，钟声传遍崖底，便算考核通过。
断月崖边，洛青辞迎风而立。看着崖下一片苍茫，心中沉寂一片。
她还没有走至崖边，便见濯池飞奔而来的身影。
其后，是一众祁延弟子。熟悉的，陌生的，她都不在意。
濯池还未走近，洛青辞便已站到了断月崖边。
濯池神色复杂，似有不忍，“你要做什么？”
她转过身来，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对着来人，“上山之后，这一身伤痕，拜你所赐，又承蒙你多次相救。今日，便作个了结。你我之间，再无纠葛。”
未等那人开口，她便纵身而下，迎面而来的风吹过耳畔，呼啸一片。
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就这样死去也不错，她渐渐闭上了双眼。爹爹，阿姐，对不起，原谅我不能回去看望你们了……
已过三日，我还在期待些什么呢？
门内，墨方听着墙外碎语，眉头一皱，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主子……”
濯池看了看天色，阴沉一片，“去开门吧。”
大门敞开的刹那，洛青辞刹时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那道熟悉的身影一步步向她走来。
墨方默然退去。一时间，凌风阁外，独剩两人。
二人对视，相顾无言。
半刻之后，濯池苦笑了一声，看了看那些已经走远的闲议弟子，“落辞，我倒是小瞧了你，你真是玩得一手好手段。”
洛青辞眸光一闪，顿时便明白这话中何意，亦是一声苦笑，“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你就认定孙若璎是我所杀？”
濯池冷漠道：“平秋山上你就该知道，无论你有没有做过，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你都不可能再成为我的徒弟。”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洛青辞注视着眼前之人，想要窥探他的内心，可是她什么也没看透。
“为什么？那你可还认识这个？”濯池冷笑了一声，随即从袖中拿出了一块玉佩，眼中复杂，“你知道我是在何处发现的吗？是在那土匪的床上！落辞，我将它给了你，你知不知道，这枚玉佩对我而言有多重要？”
洛青辞眼中一惊。这枚玉佩，不是应该在凌风阁的书房吗？
可她确实收下了那玉佩，眼下也无法辩驳，“如果我说我不知道呢？”
“呵，”濯池直视着眼前之人，眼底一片冰寒，“听闻你在平秋山为求自保曾牺牲色相献身土匪，如今又在此惺惺作态，演得一场好戏。落辞，我都说得很清楚了，你还要凑过来，你还有没有一点女子该有的羞耻之心？”
话音刚落，那枚玉佩便直直落下。碎玉一地，风中一阵清响。
闻得此语，洛青辞险些未站住，只觉心口被人捅了一刀，疼痛无比，眼前之人让她觉得无比陌生。
洛青辞啊洛青辞，你在妄想什么？竟妄图想要将一份感情交付给一个连面都不曾见过的人。这是不是很可笑呢？
“原是如此，原来这一切，都只是我的自作多情。我以为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你会和他们不一样，原来，是我错了。”
洛青辞眼中木然，雨水打落在身上，如同落在心里一般，只得苦笑，“濯池，你有千百个理由赶我下山，可你不该，用这种方式！知道吗？差一点，我就爱上你了。或许我从未看懂过你。”
那一刻，洛青辞终于明白。情之一字当真是伤人利器，那人骨子里的冷似乎怎么捂也捂不热。
这一次，她认输了。
第一次，听到眼前之人叫他的名字，濯池心中一震。看着她伤痛不已的眼神，不知怎么，他突然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
他在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恨意，这竟让他心如刀绞。
“既是如此，这些，也就没有必要了。”
话语间，月霜剑一闪而过。玉瓶毁碎，酒坛破碎了一地，俱混在雨水中。
【“对了，来时不要忘了带一坛美酒。”
“带酒做何？”
“当然是拜师礼啊，我这人最喜喝酒。”】
“从今往后，我落辞（洛青辞）再无师父！”
一语言罢，洛青辞并没有哭，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闻声而来的墨方赶到，已经没有了洛青辞的身影，只见濯池立在大雨之中，一语不发，眼中充满了忧伤。
“主子。”墨方走近，心有千言却不知如何开口。
濯池摘下了面具，丝毫不顾大雨浸湿，慢步走进了凌风阁……
另一处，洛青辞飞奔着。
她知道，心死的人该去哪里。
“我刚才没看错吧？落辞怎么往断月崖方向去了？”
两名弟子走过，低声一语，让正在寻人的墨方顿时激动，忙拦住了那两名弟子，“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就是……”
话未说完，墨方忙打断道：“人命关天，还请二位速去将此事报告给凌风阁。”
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墨方已直奔断月崖而去……
秋雨渐小，细雨蒙蒙之中，墨方终于看到了那道熟悉身影，“落姑娘，你不要再往前走了。你跟我回去吧，主子他是有苦衷的。”
洛青辞停步，眼中一片决然，“我不想知道他有什么苦衷。墨方，你让开！”
墨方站在前方，丝毫未动，“落姑娘，你千万不要这么想，断月崖何其凶险，我不能眼看着姑娘去送死。”
这番场景，让洛青辞不由回忆起发生在这后山的一件往事，可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任何人都拦不住她，“墨方，你可还记得，当日也是在这后山，你也是这般拦我。”
墨方眼中一顿，瞬时便回忆起了那日场景。
他记得，眼前之人对他说的那句话。
【“墨方师兄今日之举，落辞铭记于心。他日我若是没有了师父，还望你仍允许我喊你一声师兄。”】
他未料到，那时的一句话，竟一语成谶，不由感慨万千。
“你若还想我叫你一声师兄，就给我让开！”
话语间，月霜剑已提至身前。若是他执意要拦，她不介意，拔出剑鞘。
墨方看着眼前之人凌然的眼神，他知道，他改变不了她的想法，他像上次一样，什么也阻止不了。
看着墨方犹豫的表情，洛青辞径直从旁走过。
见此，墨方心中悲痛无比。
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到这个地步；他不愿交手，只能默默祈祷着主子的到来……
洛青辞要去的地方，正是断月崖。
荀爷爷告诉过她，每个祈延山弟子各从其师，每年年末会有一次集体比试，从文者参加文试，从武者参加武试。而这武试中，有一种经年的特殊的考核方式，名为“水月镜”，只是少有弟子愿意参加，渐渐被人遗忘。
水月镜，取名镜花水月，其中幻象三千，不单考察弟子的武艺，更考察弟子的心性意志，百年来能过水月镜者屈指可数。
此地随时都可前往，但一旦进入，生死概不负责。一些心高气傲者从中出来或身负重伤，或痴癫迷狂，而更多的，则是尸骨无存。
是以，如今少有弟子知道，断月崖下，便是水月镜。
据说，水月镜中藏有一编钟，只要敲响编钟，钟声传遍崖底，便算考核通过。
断月崖边，洛青辞迎风而立。看着崖下一片苍茫，心中沉寂一片。
她还没有走至崖边，便见濯池飞奔而来的身影。
其后，是一众祁延弟子。熟悉的，陌生的，她都不在意。
濯池还未走近，洛青辞便已站到了断月崖边。
濯池神色复杂，似有不忍，“你要做什么？”
她转过身来，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对着来人，“上山之后，这一身伤痕，拜你所赐，又承蒙你多次相救。今日，便作个了结。你我之间，再无纠葛。”
未等那人开口，她便纵身而下，迎面而来的风吹过耳畔，呼啸一片。
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就这样死去也不错，她渐渐闭上了双眼。爹爹，阿姐，对不起，原谅我不能回去看望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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