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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飞花

    翩兮飞叶舞,藏兮月影浓。灿若星辰河,清浅粼几重?

    舞女醉心于一方高台,丝毫不觉四处惊艳的目光。

    剑舞之下,时而动,时而静,时而凝眸踟蹰,时而魅态万千,似在诉说一段缠绵悱恻的情事。

    绵延不绝的琴音下,一道轻灵的妙音随之而来:

    “高台之上住美人,美人为我传嗣音。玄思未绝伤春心,我回美人三尺绫。

    月影藏兮花千树,美人为我祈神君。折枝一顾惹神妒,我思美人黯销魂。

    美人折枝系青丝,不知公子所思何?花眠不忍朱颜辞,奈何风月两不识。

    濯濯一江清池水,我为美人筑高台。花月同落沟渠外,美人香消玉阶前。”

    凄凉的词音下,众人沉浸于舞台,目光落在那舞女身上,丝毫不觉那曲音不知何时换了调子,发出泠泠之声。剑舞也跟着起伏,平缓有序。

    一曲一舞,已然牵动人心。

    有人端坐以默,恍然隔绝于天地之间,满是深沉,却难抵,眼中波澜。

    有人眼中一动,恢复了片刻清明,看了眼对面,不由端起了桌上的酒,入了愁肠。

    有人凝望着明泽湖水,有人注视着皑皑白雪;有人喝茶,有人赏花;有人面色如常,有人瞧了眼天边的一轮月亮。

    而此刻,在一茶楼,也有一翩然公子已喝得酩酊大醉,瞧了眼窗边一轮明月,“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言罢,他面上一笑,便又饮了杯酒。

    明泽湖沉寂半响,台上的徵羽姑娘妩媚一笑,曲音骤停,手中的剑不知何时已不见,多了枝梅花。

    众人恍然回神,惊觉于一月的忧伤和眼中的一抹清泪。再看台上,徵羽姑娘盈盈一礼,悄然退去。

    瞬时四座哗然,掌声切切。

    “好!徵羽姑娘的舞真是绝了,我竟看痴了。”

    “只可惜这是徵羽姑娘最后一次跳舞了。”

    “佳人再难得啊。”……

    四座畅谈,颇有感伤之语,经此一舞,心绪已被全然挑起。

    “今夜有花有酒,有曲有月,有佳人一舞绝世,焉能无诗?诸位想必已是诗意满怀了。”

    虞夫人笑而一语,便有侍从端来笔墨纸砚,侍立在侧。

    闻言,众人也不再笑语,提笔而起,落笔成诗,而后交到了侍从手中。

    洛青辞看了那白纸一眼,信手端起一旁放置良久的那杯月华酿,一饮而尽,便向旁人罢了罢手,示意其退去。

    感君不解味,反怨为清浅。

    这酒中滋味,似乎并无初时那般好。洛青辞面上冷笑,便不再抬头。

    另一边,晋华郡主唤来了侍女,口中絮语着什么。

    半响后,虞夫人看着送上来的诗篇,心有所感,不由念了出口:

    “清霜忽已露,与君初相逢。将将以自玉,耿耿化襟风。闻君思悄然,倚楼不觉眠。凭栏对钩月,漫指为商参。”

    “佩珰响青萍,值此明月光。昔人亦倾城,舍卿芍药香。青丝相对忘,结绪陌上霜。背灯自一行,转影天地煌。”

    虞夫人面上一笑,随即放在一侧,又继续念着:

    “昔日梨煎雪,卿遗一壶酒。鹿丘藏佳酿,清味几时休?今昔荷煮茗,空余碧水流。取杯无置处,辗转道不留。”

    “怀思汀水边,奈何向高楼。何处生倚兰?花叶两难周。岁重陌淑华,清歌不胜愁。飞絮随风远,不堪君意厚。”

    虞夫人感叹了一声,放至一处,又拿起了另一篇:

    “青空风余响,飞鸟待人归。烟波起霖漉,入云不须回。萧萧飞笛叶,铮铮弃凝眉。凌木始端正,朔风莫相催。”

    读毕,虞夫人眼中一笑,看了看四座,正欲罢手,这才发现下方还有一篇,似与众不同:

    “风起青萍月生银,佳人舞剑青玉鸣。翩跹万千倚花影,一杯佳酿请赐名。江影渐浓馨香盈,抬头复见影之心。三尺剑光知何意?半是锋芒半是冰。”

    言罢,虞夫人这才罢手,面上一笑,“诸位写的诗都好,不分伯仲,可叫我如何评判啊?”

    “如此说来,今年的《明泽诗文集》,夫人是送不出手了?”一人打趣一语,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今年的诗会,可真热闹,上次这么热闹的时候,还是十多年前吧。”

    不知何人感叹一语,众人眼露疑惑。

    虞夫人见状,随即起身,“今年的诗文集,我想着自己留着,你们可别和我抢。”

    一语言罢,众人再次被逗乐,虞夫人拿起了酒杯,笑道:“诸位闲坐许久,我已备好糕点晚膳,更有游船在侧。今夜良宵难得,愿与诸位不醉不归。”

    闻言,众人欢声一片,对饮一杯,纷纷起身,各自去了喜欢的去处。

    “公主要不要登船一游?这明泽湖的夜景可是一绝。”

    闻言,羽潇公主面上一笑,“今晚已是尽兴,羽潇也该回去了,多谢夫人款待。”

    言罢,她便隐身于人群之中。

    另一边,一道儒雅身影起身,默默注视着对面。

    身侧之人见状,随即开了口,“洛姑娘就在对面,公子何不过去聊聊呢?”

    闻言,李良年摇了摇头,“不了,听岩,我们回去吧。”

    “没关系的,在场这么多人,您看宣王和晋华郡主还未成婚就这般亲密了,在场中也有不少男女交谈。公子是在怕什么呢?”

    李良年侧身看了看,眼中深沉了几分,“他可以不管不顾,我不能无所考量。”

    “李兄,诗会已完,可愿与我到酒馆小酌一杯?”

    正欲离去的李良年看了看来人,面上一笑,“我也正有此意,黎兄请。”

    “阿辞,你要不要去赏赏美景?”

    看着对面晋华郡主与宣王起身欲要离去,洛青漪看了看身旁之人。

    闻言,洛青辞抬头,发现对面所识无几,想必都已走了,“阿姐,我们也回去吧。”

    “那好,你去马车那儿等我,我同虞夫人说一声就来。”

    洛青辞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未走几步,便有飞鹭和连珠迎来。

    “小姐,这诗会怎么样?我们光在外面瞧着就觉得很热闹了。”

    飞鹭面上一笑,上前便询问着。而洛青辞的目光却在前方不远处的两人身上。

    月光下,少女由侍女扶着,男子紧跟在后。

    突然,少女脚下不慎,眼前就快摔倒之时,便被身旁男子一手扶住。

    也就在那一刻,男子也注意到了面前之人,不由驻足。

    察觉到一丝异样,晋华郡主稳了稳身,疑惑问道:“池哥哥,怎么了?”

    飞鹭面上一惊,不由看了看身旁之人,“小姐?”

    “原来是洛三小姐。”闻声,晋华郡主面上一笑,“池哥哥,今晚你就不用送我回府了,你们想必有些话要说,我便先回去了。”

    察觉到身旁之人并未松手,晋华郡主拉下了那手,“没什么的,往日我与洛三小姐多有误会,解开便好了。池哥哥与洛三小姐慢聊,不要忘了明日来府上看我就好。”

    言罢,她便由侍女扶着,向一侧马车而去。

    “连珠,我们去马车旁等着吧。”

    飞鹭不悦地打量了一眼面前男子,还是拉着连珠向另一侧而去。

    此时,独剩二人。月光洒在二人身上,落下两道斑驳身影。

    濯池默立,眼中一片清寒,似乎并不打算上前。

    另一边,洛青辞注视着面前之人,心中已是心肠百结,全靠意志强忍着。

    奈何酒意醉人,她不由恍了恍身,借着醉意走近了几步,目光正对着,“濯池,其实我一直都想知道一件事,你到底对我有没有动过真心?”

    闻言,濯池眸光一闪,沉言道:“你不是已经见到了吗?”

    一时间,四目相对。一个流光万千,一个深邃如水,说不清谁的眼眸更加深情。两颗历经伤痛的破碎的心赤诚相对,心有千言万语,却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