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姜汤
我不敢回去找莲衣姑娘。
当我赶到厨房，却没发现姜汤。
厨房每日都有专人熬上一锅汤，如解酒汤、姜汤之类。先到者先得。
此刻，我只得生起火，焦急地熬起了姜汤。
半个时辰后，我觉得姜汤熬得差不多了，便匆匆盛起。
为了防止一路的寒风吹散热气，我还特意用了一个碗盖着。
半刻之后，我出现在红荷姑娘的住所，轻轻敲了敲门，良久才见到了那道熟悉身影。
红荷姑娘瞧见我，皱了皱眉，“怎么？你要站着给我？”
闻言，我会意地跪在了地上，恭敬地端着那碗姜汤，等待着她接下。
“红荷姑娘，是谁啊？”
突然，房中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我房中正有客人找我听曲呢，你且等着吧。”
红荷姑娘面上一笑，随即进了房间。
那一刻，我这才明白，红荷姑娘分明是有意捉弄我。
或许她根本就不想喝姜汤。红荷姑娘奈何不了莲衣姑娘，自然可以拿我出气。
夜色渐起，百花楼中歌舞一片，人来人往。
我一动不动地跪在门外，生怕被那门口盯着的丫鬟揪着什么差错。
房间之中，一支欢愉的曲调传来，婉转动听，不时夹杂着阵阵掌声。
这支被楼中热论的曲子，我并没有觉得有多好听。
许是我不懂曲的缘故。
可随着时间过去，房中的曲子一支过后又是一支。在阵阵掌声之下，似乎没有尽头。
我的腿已跪得发麻，莲衣姑娘自第一日罚了我跪，便未再罚跪。
此刻，我咬紧牙关坚持着，僵直着身子，手上已冻得通红。
我不由又想起莲衣姑娘那日罚跪的缘由。
我这么晚没回去，莲衣姑娘定然发现了我的失踪，若是被莲衣姑娘撞见这一幕，我又该如何解释？
估计少不了一顿打骂吧？
我这么想着，可我只是想要要回那件衣裳而已。
不知又过了多久，楼中的歌舞渐歇。
房中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弯下了身，看见一双华丽的鞋子摇摇晃晃走出了房门。
“莲衣姐姐也真是的，给自己的丫鬟买件过冬的衣裳都舍不得，瞧把这小手冻得。”
红荷姑娘满面春风地走出，笑着高声一语，四处传来道道笑语。
我定了定神，将手中的姜汤抬高了几分。
红荷姑娘似是觉察到了我的用意，伸出纤纤玉手便拿起了那碗姜汤。
不想下一刻，那碗姜汤便失手撒在了我的身上。
一时，寒冷刺骨。
“哎呀，这姜汤太凉了，我没拿住。”
红荷姑娘惊讶说着，似是不好意思，“罢了，难为你为我端来，将那件衣裳还给她吧。”
我一手接下了那件衣裳，仔细检查无误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面前的房门紧闭，四处声音渐沉。
尝试了半刻之后，我才扶着墙角艰难地站起，只觉腿上一阵剧痛。
不过片刻后，又好转了几分。
我拖着发麻的腿转过身，晃眼间见到了一道白衣身影，身型有些像莲衣姑娘。
我这么久没回去，莲衣姑娘弹完曲定然想要喝茶，我害怕莲衣姑娘的怒火。
想到此，我忙向那道房间而去。
至于这件衣裳，今晚洗也是一样的。
半刻之后，我一瘸一拐地推开了房门，又进了里屋。
此刻，莲衣姑娘身着一件青色长裙，目光不善地盯着珠帘，见我手中空无一物，面色沉了下去，“洗件衣裳这么晚才回来，是要渴死我吗？”
闻言，我径直便跪了下去，只觉腿上又疼了几分，但也并非不能忍受。
我默默跪着，听候着这位姑娘的责罚。
不知为何，莲衣姑娘并没有如往常般扇我耳光，也没有破口大骂。
她只是大声拍了拍桌子，怒气冲冲地说道：“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丫鬟？我来了月事，还不去熬红糖水！”
闻言，我这才注意到莲衣姑娘面色苍白，似在忍着疼。
未想太多，我忙在柜子里取了半包红糖，出了房门。
半刻之后，我火急火燎地回到了房间，将手中的一碗红糖水恭敬递了上去。
莲衣姑娘仍坐在原来的位置，眼中怒气未消。
见状，我忙收起了手。那手上新添了一道烫伤。
莲衣姑娘端起了碗，似是觉得有些烫，瞬时便放回了桌上，一碗红糖水溢出了半碗，“不喝了！给我拿去倒掉！”
我虽不知楼中的姑娘每月有多少月钱，却也大概知道是与接待的客人有关。
莲衣姑娘的手中并不阔绰，这是我几日观察得出的。
此刻莲衣姑娘却要我将这碗红糖水倒掉，我有些不解，还是上前端起了那碗红糖水。
而就在我转身的刹那，莲衣姑娘一巴掌便打在了我的脸上，“真是个贱骨头！今晚不用你服侍了！”
我吃痛地摸了摸脸颊，不知什么地方又做错了，但好在我的手很稳，没有让那半碗红糖水溅出。
“将地上的衣裳拿去洗了。”
走至房门，身后又传来一语。
我转身一看，发现莲衣姑娘已气得背过了身。
随即，我拿起地上的一件白色衣裙和我偷藏的那件淡紫色衣裙，带着半碗红糖水，出了房门。
夜色之下，我独自回到了房间。这个时候，其余的丫鬟还未回来。
一路上，腿上的疼痛不断传来，让我怀疑这是旧疾复发，让我不由想起在清徐的那段日子：
我是被一对老夫妇从河里捞上来的，刚醒来时，我身上有几个连村里的老大夫都瞧不出是什么的病症。
我说不了话；听不到声音；吃什么都觉没有味道；眼睛一到夜里，就什么也看不到；而且一条腿似有旧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我想，我上半生一定是做了太多的错事，命运才会这般惩罚我。
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来历，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但那对老夫妇待我很好，让我在迷茫的世间体会到一丝亲情温暖。
于是，我在那几间小屋，在那个名叫清徐的地方住了下来。
老夫妇很关心我的身体，时常上山采药，然后熬给我喝。
大概过了两个月，那位老爷爷请来了一位隐世高人。
高人精通医术，给我把了脉，说山上有一种草，能够治好我的腿疾。
随后，老先生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便已离去。
我的腿就是这样好起来的。
许是每日喝药的缘故，我渐渐能听到声音，能尝出味道，能夜里瞧见东西，独独开不了口和留下脸上的两道伤疤。
我又觉得这是命运的馈赠，便也不再苦恼什么，每日陪着那对老夫妇，一日日好起来。
可命运似是同我开了个玩笑。相处的时光不过半年光景，那对老夫妇便先后去世。
之后，便是一系列苦痛的记忆……回过神来，我看着手中的红糖水，不忍倒掉，一口便喝了下去，丝丝暖意入肚，让我觉得好上了几分。
可脸上的疼痛犹在，我摸了摸那被打的地方，心中莫名苦楚。
我何曾不想不这般低声下气？何曾不想有尊严地过活？只是命运半点也不由人。
今日的遭遇又让我心中委屈了几分。
今晚，我不想洗那两件衣裳……
当我赶到厨房，却没发现姜汤。
厨房每日都有专人熬上一锅汤，如解酒汤、姜汤之类。先到者先得。
此刻，我只得生起火，焦急地熬起了姜汤。
半个时辰后，我觉得姜汤熬得差不多了，便匆匆盛起。
为了防止一路的寒风吹散热气，我还特意用了一个碗盖着。
半刻之后，我出现在红荷姑娘的住所，轻轻敲了敲门，良久才见到了那道熟悉身影。
红荷姑娘瞧见我，皱了皱眉，“怎么？你要站着给我？”
闻言，我会意地跪在了地上，恭敬地端着那碗姜汤，等待着她接下。
“红荷姑娘，是谁啊？”
突然，房中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我房中正有客人找我听曲呢，你且等着吧。”
红荷姑娘面上一笑，随即进了房间。
那一刻，我这才明白，红荷姑娘分明是有意捉弄我。
或许她根本就不想喝姜汤。红荷姑娘奈何不了莲衣姑娘，自然可以拿我出气。
夜色渐起，百花楼中歌舞一片，人来人往。
我一动不动地跪在门外，生怕被那门口盯着的丫鬟揪着什么差错。
房间之中，一支欢愉的曲调传来，婉转动听，不时夹杂着阵阵掌声。
这支被楼中热论的曲子，我并没有觉得有多好听。
许是我不懂曲的缘故。
可随着时间过去，房中的曲子一支过后又是一支。在阵阵掌声之下，似乎没有尽头。
我的腿已跪得发麻，莲衣姑娘自第一日罚了我跪，便未再罚跪。
此刻，我咬紧牙关坚持着，僵直着身子，手上已冻得通红。
我不由又想起莲衣姑娘那日罚跪的缘由。
我这么晚没回去，莲衣姑娘定然发现了我的失踪，若是被莲衣姑娘撞见这一幕，我又该如何解释？
估计少不了一顿打骂吧？
我这么想着，可我只是想要要回那件衣裳而已。
不知又过了多久，楼中的歌舞渐歇。
房中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弯下了身，看见一双华丽的鞋子摇摇晃晃走出了房门。
“莲衣姐姐也真是的，给自己的丫鬟买件过冬的衣裳都舍不得，瞧把这小手冻得。”
红荷姑娘满面春风地走出，笑着高声一语，四处传来道道笑语。
我定了定神，将手中的姜汤抬高了几分。
红荷姑娘似是觉察到了我的用意，伸出纤纤玉手便拿起了那碗姜汤。
不想下一刻，那碗姜汤便失手撒在了我的身上。
一时，寒冷刺骨。
“哎呀，这姜汤太凉了，我没拿住。”
红荷姑娘惊讶说着，似是不好意思，“罢了，难为你为我端来，将那件衣裳还给她吧。”
我一手接下了那件衣裳，仔细检查无误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面前的房门紧闭，四处声音渐沉。
尝试了半刻之后，我才扶着墙角艰难地站起，只觉腿上一阵剧痛。
不过片刻后，又好转了几分。
我拖着发麻的腿转过身，晃眼间见到了一道白衣身影，身型有些像莲衣姑娘。
我这么久没回去，莲衣姑娘弹完曲定然想要喝茶，我害怕莲衣姑娘的怒火。
想到此，我忙向那道房间而去。
至于这件衣裳，今晚洗也是一样的。
半刻之后，我一瘸一拐地推开了房门，又进了里屋。
此刻，莲衣姑娘身着一件青色长裙，目光不善地盯着珠帘，见我手中空无一物，面色沉了下去，“洗件衣裳这么晚才回来，是要渴死我吗？”
闻言，我径直便跪了下去，只觉腿上又疼了几分，但也并非不能忍受。
我默默跪着，听候着这位姑娘的责罚。
不知为何，莲衣姑娘并没有如往常般扇我耳光，也没有破口大骂。
她只是大声拍了拍桌子，怒气冲冲地说道：“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丫鬟？我来了月事，还不去熬红糖水！”
闻言，我这才注意到莲衣姑娘面色苍白，似在忍着疼。
未想太多，我忙在柜子里取了半包红糖，出了房门。
半刻之后，我火急火燎地回到了房间，将手中的一碗红糖水恭敬递了上去。
莲衣姑娘仍坐在原来的位置，眼中怒气未消。
见状，我忙收起了手。那手上新添了一道烫伤。
莲衣姑娘端起了碗，似是觉得有些烫，瞬时便放回了桌上，一碗红糖水溢出了半碗，“不喝了！给我拿去倒掉！”
我虽不知楼中的姑娘每月有多少月钱，却也大概知道是与接待的客人有关。
莲衣姑娘的手中并不阔绰，这是我几日观察得出的。
此刻莲衣姑娘却要我将这碗红糖水倒掉，我有些不解，还是上前端起了那碗红糖水。
而就在我转身的刹那，莲衣姑娘一巴掌便打在了我的脸上，“真是个贱骨头！今晚不用你服侍了！”
我吃痛地摸了摸脸颊，不知什么地方又做错了，但好在我的手很稳，没有让那半碗红糖水溅出。
“将地上的衣裳拿去洗了。”
走至房门，身后又传来一语。
我转身一看，发现莲衣姑娘已气得背过了身。
随即，我拿起地上的一件白色衣裙和我偷藏的那件淡紫色衣裙，带着半碗红糖水，出了房门。
夜色之下，我独自回到了房间。这个时候，其余的丫鬟还未回来。
一路上，腿上的疼痛不断传来，让我怀疑这是旧疾复发，让我不由想起在清徐的那段日子：
我是被一对老夫妇从河里捞上来的，刚醒来时，我身上有几个连村里的老大夫都瞧不出是什么的病症。
我说不了话；听不到声音；吃什么都觉没有味道；眼睛一到夜里，就什么也看不到；而且一条腿似有旧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我想，我上半生一定是做了太多的错事，命运才会这般惩罚我。
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来历，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但那对老夫妇待我很好，让我在迷茫的世间体会到一丝亲情温暖。
于是，我在那几间小屋，在那个名叫清徐的地方住了下来。
老夫妇很关心我的身体，时常上山采药，然后熬给我喝。
大概过了两个月，那位老爷爷请来了一位隐世高人。
高人精通医术，给我把了脉，说山上有一种草，能够治好我的腿疾。
随后，老先生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便已离去。
我的腿就是这样好起来的。
许是每日喝药的缘故，我渐渐能听到声音，能尝出味道，能夜里瞧见东西，独独开不了口和留下脸上的两道伤疤。
我又觉得这是命运的馈赠，便也不再苦恼什么，每日陪着那对老夫妇，一日日好起来。
可命运似是同我开了个玩笑。相处的时光不过半年光景，那对老夫妇便先后去世。
之后，便是一系列苦痛的记忆……回过神来，我看着手中的红糖水，不忍倒掉，一口便喝了下去，丝丝暖意入肚，让我觉得好上了几分。
可脸上的疼痛犹在，我摸了摸那被打的地方，心中莫名苦楚。
我何曾不想不这般低声下气？何曾不想有尊严地过活？只是命运半点也不由人。
今日的遭遇又让我心中委屈了几分。
今晚，我不想洗那两件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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