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剑意（上）
青空之下，簌簌风声摇落了繁花。泠泠剑声中，一道俊逸身影手持长剑凌空挥舞着，忽上忽下，身手矫健。
细看之下，那一招一式暗藏着一丝凛然剑气，又带有几分行云流水之意；那舞剑之人眉目飞扬，面色淡然，似乎全然忘身其中，已不觉背上伤痛。
我默默候在一旁，注视着那道舞剑的身影。
一招一式入眼，我心中平生了几分欲想与之比试的意思。
不知为何，我竟觉那招式有些熟悉，恍然刻在脑中一般。
俄顷风定，男子手中长剑突然向我这边袭来。
似是察觉到我的存在，他骤然收起了剑。
看着他额头的微汗，我心中一紧。
我这是打扰到他了吗？
他看了眼手中的剑，眼中似有些怀念，沉言道：“想学剑吗？”
一时，我定在原地。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教我呢？
疑惑在心，却抵不住心中炙热。我的心告诉我，我想学。
况且习武之事，既能强身健体，又能在关键时候得以自保。
我何乐而不为呢？
正当我想要点头时，那人突然开了口，“罢了。”
只见他将手中的剑递到了一旁，便阔步而去了。
我无语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随即看向了一旁拿剑的墨方，见他对我恭敬一礼，我随即无语地走了过去。
他不想教，我还不想学呢。就算想学，也不指望他。
……
“你们听说了吗？现在宫外都在议论皇上身边的那个婢女呢。”
“我也听说了，现在宫外人人都在猜测那女子的身份和来历呢。”
“听闻她与平南侯府消失多年的洛三小姐长得极像，难不成与平南侯府有关？”
“不应该啊，据说平南侯府中人听闻此事，可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老侯爷早已不理朝事，无旨也不能进宫啊。”
“老侯爷虽然辞官多年，但黎少将军可是在朝，也未听闻有所反应啊。”
“洛府和黎府都未有反应，难不成这二人只是相像而已？”……
一日午后，我照旧端着茶水去了书房，路过石亭时，我照旧听到了宫人的这番议论。
他们的议论，我管不着，径直便走开了。
书房中，那人正一面看着奏折，一面听着一个大臣的奏禀。
当我放下茶水、静侍在旁的一刻，我明显感受到了一道打量的目光。
那不是出自上方神色专注的高坐之人，而是下方的那个官员。
几日下来，我已然习惯这样的场景。
这群官员的胆子大了许多，不似以前那般连头也不敢抬。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看向我，他们的眼神就同我去御膳房时遇到的那些宫人看我的眼神一样。
我照旧低着头，已经习惯。
“好了，此事你去办吧，下去吧。”
半刻之后，上方传来了这道声响。只见那官员恭敬一礼，便悄然退去。
我看着那官员离去，他看了我好几眼，我自然也要看回去。
待回过神来，我这才发现自己正被另一道目光打量。
这人无故看我做什么？
我躬了躬身，见他仍看着我，我回看一眼，忙去整理着身后的书架。
如今，我已经知晓他的饮食作息，不用他多言，我就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
此刻，他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书房中，未有言语传来，我心安理得地整理着书架，清理着角落的灰尘。
那人则拿着本书，静静看着。
他看书的样子很是好看，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了里面，眉头舒展开来，沉沉静静的。
许是受了伤的缘故，我总觉得他身上的凛然之气少了些，愈发沉郁。
他这次回宫后也确实极少发怒，对待那些官员，态度也好了许多。
我每每瞧着他，心中安稳。
我说不出为何会有这样一种感觉，或许是因为他舍命相救的缘故。
不知为何，这次回宫后，我总想着出现在他身旁，看看他在做些什么。
他的伤还未好全，是我所担心的。
我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才会关心他，我决意给自己找些事做，比如此刻。
“回禀皇上，丞相大人有事禀告。”
思绪之间，我被这道通禀拉回了思绪，手中勤快了些。
他无故看了我一眼，随即起身，“知道了，让他去大殿等着吧。”
不知为何，这位丞相大人每次到来，他都是在大殿会见的，仿佛两人有什么不能让我听到的机密一般。
不过细想也对，一国之君与一国丞相所商之事，自然是国家大事。
他不让我听，我也不稀罕。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心中松了口气，见四处无人，忙拿了本我留意许久的书籍藏入袖中，便出了书房。
我畅通无阻地回到了房间，关上了房门，这才拿出了怀中之物，迫切地看了起来。
这是一本名为《忘章剑法》的武学秘籍。
本来，我是不喜看书的，奈何他那日神气地对我舞了套剑法，奈何我碰巧在书架上发现了他的藏书，奈何我蒙生了学武的想法。
此刻，我津津有味地看着，还不忘拿出一沓白纸，一字一句抄着。
几日间，我已抄了厚厚十几页，这是第二本。
我要加快速度抄完，然后悄无声息地将原本送回去。
我一面抄着，一面领会其中深意。
说来奇怪，我虽有些看不懂，似乎能够理解其中的意思。
难道我上辈子，是个武学高手？
未及多想，我便又抄了起来。
谁知道那人会不会突然唤我过去呢？
一连几日，我得空便默默抄起了书，每抄上一部分，便忍不住比划几招。
我每日都会在房中偷练上小会儿。不过每每使上两招，便觉不得其法，差错百出，只得放弃。
是我太笨了吗？我心中不得其解。
是以，当那本剑谱抄完，我便放弃了再拿别的……
“冰清姑娘，皇上近日新得了些孤本，很是喜欢。这书架上的书有些多了，还请姑娘挑些出来换上去。”
当常公公对我说出这样一番话时，我不由心中警惕。
面前之人可从来不会叫我做什么事，他这么说，那就极有可能是那人的意思，难道他发现我偷拿他的书了？
不应该啊。
常公公笑了笑，“哦，这点小事本来是不该来劳烦姑娘的，昨日宫人就已按要求清理了些书。只是姑娘也知道，皇上喜怒无常，又极讲究，若是哪本书没摆对地方，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难免要受罪。”
闻言，我觉得他说的一番话不无道理。不过他一副让我来做就不会受罚的神情，叫我心中复杂了几分。
最终，在常公公的极力恳求之下，我才答应。
我看了眼那些新来的孤本，无非是棋谱、字画之类，倒也适合他的喜好。
书架中，那两本我抄过的秘籍已不见踪影，想必是被宫人收走了。
只是我找遍了那一格，发现原有的那些武学秘籍没有一本留下。
难道他特意吩咐了清理哪些书？不应该啊。
这么想着，我便在角落间发现了本旧得不能再旧的书。
“忘泉剑法？”
我在心中默念，难为还能找到一本。莫不是宫人没有注意？
未及多想，我便藏起了那本书。反正这里也不多这一本。
待回到房间，我这才宝贝似地翻开那本泛黄发旧的书。
说来奇怪，明明是本陈旧的古书，我摸着纸张，却觉少些质感。难道他收了本假书？
未及深想，我便被书上的内容吸引。
那上面，俱是那人的批注。
一笔一画，字迹工整；一招一式，注解详细。
细看之下，那一招一式暗藏着一丝凛然剑气，又带有几分行云流水之意；那舞剑之人眉目飞扬，面色淡然，似乎全然忘身其中，已不觉背上伤痛。
我默默候在一旁，注视着那道舞剑的身影。
一招一式入眼，我心中平生了几分欲想与之比试的意思。
不知为何，我竟觉那招式有些熟悉，恍然刻在脑中一般。
俄顷风定，男子手中长剑突然向我这边袭来。
似是察觉到我的存在，他骤然收起了剑。
看着他额头的微汗，我心中一紧。
我这是打扰到他了吗？
他看了眼手中的剑，眼中似有些怀念，沉言道：“想学剑吗？”
一时，我定在原地。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教我呢？
疑惑在心，却抵不住心中炙热。我的心告诉我，我想学。
况且习武之事，既能强身健体，又能在关键时候得以自保。
我何乐而不为呢？
正当我想要点头时，那人突然开了口，“罢了。”
只见他将手中的剑递到了一旁，便阔步而去了。
我无语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随即看向了一旁拿剑的墨方，见他对我恭敬一礼，我随即无语地走了过去。
他不想教，我还不想学呢。就算想学，也不指望他。
……
“你们听说了吗？现在宫外都在议论皇上身边的那个婢女呢。”
“我也听说了，现在宫外人人都在猜测那女子的身份和来历呢。”
“听闻她与平南侯府消失多年的洛三小姐长得极像，难不成与平南侯府有关？”
“不应该啊，据说平南侯府中人听闻此事，可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老侯爷早已不理朝事，无旨也不能进宫啊。”
“老侯爷虽然辞官多年，但黎少将军可是在朝，也未听闻有所反应啊。”
“洛府和黎府都未有反应，难不成这二人只是相像而已？”……
一日午后，我照旧端着茶水去了书房，路过石亭时，我照旧听到了宫人的这番议论。
他们的议论，我管不着，径直便走开了。
书房中，那人正一面看着奏折，一面听着一个大臣的奏禀。
当我放下茶水、静侍在旁的一刻，我明显感受到了一道打量的目光。
那不是出自上方神色专注的高坐之人，而是下方的那个官员。
几日下来，我已然习惯这样的场景。
这群官员的胆子大了许多，不似以前那般连头也不敢抬。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看向我，他们的眼神就同我去御膳房时遇到的那些宫人看我的眼神一样。
我照旧低着头，已经习惯。
“好了，此事你去办吧，下去吧。”
半刻之后，上方传来了这道声响。只见那官员恭敬一礼，便悄然退去。
我看着那官员离去，他看了我好几眼，我自然也要看回去。
待回过神来，我这才发现自己正被另一道目光打量。
这人无故看我做什么？
我躬了躬身，见他仍看着我，我回看一眼，忙去整理着身后的书架。
如今，我已经知晓他的饮食作息，不用他多言，我就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
此刻，他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书房中，未有言语传来，我心安理得地整理着书架，清理着角落的灰尘。
那人则拿着本书，静静看着。
他看书的样子很是好看，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了里面，眉头舒展开来，沉沉静静的。
许是受了伤的缘故，我总觉得他身上的凛然之气少了些，愈发沉郁。
他这次回宫后也确实极少发怒，对待那些官员，态度也好了许多。
我每每瞧着他，心中安稳。
我说不出为何会有这样一种感觉，或许是因为他舍命相救的缘故。
不知为何，这次回宫后，我总想着出现在他身旁，看看他在做些什么。
他的伤还未好全，是我所担心的。
我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才会关心他，我决意给自己找些事做，比如此刻。
“回禀皇上，丞相大人有事禀告。”
思绪之间，我被这道通禀拉回了思绪，手中勤快了些。
他无故看了我一眼，随即起身，“知道了，让他去大殿等着吧。”
不知为何，这位丞相大人每次到来，他都是在大殿会见的，仿佛两人有什么不能让我听到的机密一般。
不过细想也对，一国之君与一国丞相所商之事，自然是国家大事。
他不让我听，我也不稀罕。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心中松了口气，见四处无人，忙拿了本我留意许久的书籍藏入袖中，便出了书房。
我畅通无阻地回到了房间，关上了房门，这才拿出了怀中之物，迫切地看了起来。
这是一本名为《忘章剑法》的武学秘籍。
本来，我是不喜看书的，奈何他那日神气地对我舞了套剑法，奈何我碰巧在书架上发现了他的藏书，奈何我蒙生了学武的想法。
此刻，我津津有味地看着，还不忘拿出一沓白纸，一字一句抄着。
几日间，我已抄了厚厚十几页，这是第二本。
我要加快速度抄完，然后悄无声息地将原本送回去。
我一面抄着，一面领会其中深意。
说来奇怪，我虽有些看不懂，似乎能够理解其中的意思。
难道我上辈子，是个武学高手？
未及多想，我便又抄了起来。
谁知道那人会不会突然唤我过去呢？
一连几日，我得空便默默抄起了书，每抄上一部分，便忍不住比划几招。
我每日都会在房中偷练上小会儿。不过每每使上两招，便觉不得其法，差错百出，只得放弃。
是我太笨了吗？我心中不得其解。
是以，当那本剑谱抄完，我便放弃了再拿别的……
“冰清姑娘，皇上近日新得了些孤本，很是喜欢。这书架上的书有些多了，还请姑娘挑些出来换上去。”
当常公公对我说出这样一番话时，我不由心中警惕。
面前之人可从来不会叫我做什么事，他这么说，那就极有可能是那人的意思，难道他发现我偷拿他的书了？
不应该啊。
常公公笑了笑，“哦，这点小事本来是不该来劳烦姑娘的，昨日宫人就已按要求清理了些书。只是姑娘也知道，皇上喜怒无常，又极讲究，若是哪本书没摆对地方，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难免要受罪。”
闻言，我觉得他说的一番话不无道理。不过他一副让我来做就不会受罚的神情，叫我心中复杂了几分。
最终，在常公公的极力恳求之下，我才答应。
我看了眼那些新来的孤本，无非是棋谱、字画之类，倒也适合他的喜好。
书架中，那两本我抄过的秘籍已不见踪影，想必是被宫人收走了。
只是我找遍了那一格，发现原有的那些武学秘籍没有一本留下。
难道他特意吩咐了清理哪些书？不应该啊。
这么想着，我便在角落间发现了本旧得不能再旧的书。
“忘泉剑法？”
我在心中默念，难为还能找到一本。莫不是宫人没有注意？
未及多想，我便藏起了那本书。反正这里也不多这一本。
待回到房间，我这才宝贝似地翻开那本泛黄发旧的书。
说来奇怪，明明是本陈旧的古书，我摸着纸张，却觉少些质感。难道他收了本假书？
未及深想，我便被书上的内容吸引。
那上面，俱是那人的批注。
一笔一画，字迹工整；一招一式，注解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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