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风霁月(三)
裴明晏打开了屋门，几个大汉便走了进来，围坐在桌子上看着裴庭安，仿佛要说什么话又不开口。
领头人道:“这位兄台，在下是荨草堂的伙计宿同，这几位都是我兄弟，刚才多有冒犯，还望见谅，不知道兄台怎么称呼？”
“裴庭安。”
“原来……是……裴大人！”宿同庆幸自己没有人为财死，“裴大人可还记得在下？啊不对，是在下的爹，家父是辽西郡临县人士，十三年前裴大人曾任辽西郡太守……”
“令尊是不是叫宿连杏？我还记得，当年我二十二岁，刚上任不久你爹就来找茬，”裴庭安接过裴明晏递的几个碗，给每个碗盛了刚烧好的热水递给面前的壮汉，“当年你还只有十岁呢，就像小晏这么大。”
“是是，裴大人离任之后，辽西百姓每天都在想您，现在市里坊间还流传着裴大人的美名。”
“宿同，你这马屁拍错地方了，既然你那么惦记我的美名，那刚才怎么没有认出我来？”裴庭安端起碗吹了两口气，碗中的热气扑腾到脸上，接着又饮了两口热水，热流下腹，感觉似乎没有那么寒冷了，裴庭安才舒展了眉头。
“当时年纪实在太小，又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记不得裴大人的样貌了，裴大人这次来辽西有什么需要的尽管通知我一声，宿同一定照办。”
“这家人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这小女孩遍体鳞伤，他父母却不管不问。”裴庭安问到，看了看床上呼吸渐渐平稳的女孩，松了一口气。
“我们兄弟来就是为了向裴大人说这个事的。刚才的沈富，打算在今晚的饭菜里下毒，获取裴大人身上的钱财。”
裴庭安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似乎并不意外。
“那你们为什么不想要我的钱财呢？”裴庭安问，“你们看上去也不像什么良民。”
“这还不是怪那沈富太过混账，竟然把自己的妻子卖给怡红楼，我们兄弟不屑与这样的人为伍，”宿同道，“当然得知您是裴大人过后，更不敢动这个心思了。”
裴庭安早知道那沈富在撒谎，却没料到竟然是这样:“宿同，你把这家人的情况说给我听吧。”
………………………………………
沈富在晚市上打转，三两银子拿去买衣服，二两银子拿去添被褥，一两银子拿去买食物和柴火，剩下的……
他看见了自己很久都没有去过的赌坊。
他并不是真正的戒赌，而是没有赌的资本。现在手上有这么多银两，不如再试试自己的手气如何，就赌这四两银子。
虽然这四两银子可以让自己一个人衣食无忧两个月。
他想到了家里重病在床的女儿。她有那两个人照顾，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自己的妻子卖了二十两，真是太可惜了，如果她长得和年轻时一样漂亮，说不定可以卖更高的价钱。
这样想着，他已经走进了许久没有来过的赌坊。
“哟，这不是沈大哥吗？怎么，半年不来，今儿是想来票大的吗？”
“四两银子，我先压小。”
“行嘞！”
周围的声音嘈杂且热闹，有的人大声嚷嚷，似乎声音越大，赢的概率也就越大；有些人则是双目紧闭，嘴里念念有词，好像他念得越多，赢的几率就越大一样。
沈富则是安静地等着。
时间过得非常之慢，那摇骰子的人似乎是摇了一个时辰，周围的声音让沈富有些晕眩。
“小！”
他赢了，看着眼前的十二两银子，他心花怒放，上天果然待他不薄，看样子今晚过后，自己就将吃穿不愁，以后再花钱娶个更漂亮点的老婆，日子就没以前那么苦了。
渐渐地，激动的心情再也无法抑制住，他开始随着周围人喊叫，沉迷在赌徒的狂欢之中。
………………………………………
裴庭安饿了。饿得一句话都不想说，原本浓淡相宜曲折有致的眉峰现在打成了一个结，圆圆的大眼半眯着盯向桌上的碗，似乎想把这碗盯出一碗饭来。
几位大汉看裴大人紧锁眉头一言不发，还以为他在为这家人的遭遇所不平，不禁内心感慨不愧是官侠画仙，如此侠义心肠更让人钦佩万分。
“裴大人也不必太过感伤，”宿同说着，拍了拍画仙的肩膀，“有裴大人在，相信这小姑娘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裴明晏却是知道自己的老爹是怎么一回事:“几位叔叔，我饿了。”
“啊，裴公子饿了，那我们现在去弄点吃的，裴大人，我们就暂且告辞了。”
裴庭安点点头，双手支住额头，准备小憩，这时沈小翠醒了过来。裴庭安见小女孩醒了，便来到床前把想要起床的小女孩按回床去:“小翠，你现在还需要休息。”
沈小翠寻着声音看过去，眼前的人眸子如天上朗月，清朗英俊，眉宇间自带一分正气，眉分五彩，像是由一支毛笔沾了不同轻重的墨勾勒而出，鼻峰挺拔，刚柔并济，薄纯微抿，一副担忧的神色。
真像画里走出来悲天悯人的神仙。
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你醒了呀！再喝一点热水吧，你的脚还很冰凉，等会儿就有吃的了，所以你现在还不能够下床。”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沈小翠才记起了自己晕倒之前的事。
“裴……裴叔叔是吧，谢谢你们救了我，”沈小翠透过门缝望了望屋外的天色，“这么晚了，我爹我娘还没有回来吗？”
“回来过了，等会儿你爹就会带着吃的东西回来，在这之前你要好好休息，不然他这药就白给你熬了。”裴明晏道。
沈小翠望着裴明晏，一脸不可置信。
“裴哥哥，这药是我爹给我熬的？”
裴明晏托了托下巴:“嗯……算是吧？”虽然是我爹逼着他熬的，但那也没差？
“哈……你们没有说实话，”沈小翠道，“我爹怎么可能给我熬药呢……”
“真的没有骗你！虽然药是我爹去买的就是了，但是药确实是你爹熬的，不信等你爹回来，你自己问问他，”裴明晏见女孩不信自己，急忙解释，说着把手里的热水递给女孩，“你快喝下去。”
女孩伸出手接过碗，裴家父子看到细小手上的针线伤刀伤淤青冻伤，不禁心疼。
裴明晏等女孩喝完水放下碗后问到:“小翠，我可以看看你的手吗？”
“可以，不过我的手不好看。”说着，沈小翠伸出了自己的双手。裴明晏用自己温暖的小手握住沈小翠的手，只觉得像握住了冬天的柴火，冰冷且干枯。
裴明晏从自己的行李里捣鼓半天，掏出来一堆药膏:“你看好了，这个是淤青用的，这个是刀伤用的，这个是冻伤用的，冻伤的不能和前两个混用，抹两个月就会好得差不多了。”
“谢谢。”
“不用谢，我们父子要在你家落脚，反倒是给你们家添麻烦了，这一些是该做的，”裴庭安道，“小翠，冬天这么冷，你应该多穿一点。”
“爹！”裴明晏察觉到沈小翠眸光暗淡了下去便开口。
“我没有其他衣服，我娘也没有，以前的冬天我都是这么过来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就病了。”
“你这身上的病，是长年累月累积的毛病，”裴明晏说，“平日里你爹你娘肯定让你干不少的重活。”
“爹在外面干活，我娘在家里吃的苦已经够多了，我要照顾她。”
“那你平时每天除了照顾你娘，有没有跟其他小伙伴玩？或者是读书？”裴明晏问，“除了照顾你娘，你应该还有其他很多事可以做的吧！”
很多事吗？
平日里的家务几乎占据她的所有时间，唯一能够让她静下来思考的，就是看着父亲回家的那条必经之路之时，她会不停地质问自己，是否人各有命，自己命中注定就是如此。
裴明晏见她不出声，想了想又问:“村里没有教书先生吗？”
“有是有，不过张先生在准备明年的科举考试，就没有教书了。”
气氛有些尴尬，裴庭安便道:“小晏，我饿了。”
“这时候知道说饿，刚才呢？你要是早说的话，现在我们早就吃上饭了，”裴明晏很是无奈，“小翠，你想吃些什么？今晚应该是不能指明晚饭了，不过明天你要是稍微好些的话，让我爹带你进城看看，你想买什么都可以。”
“不……不用了，我不缺东西，谢谢裴哥哥，”沈小翠说道，“裴叔叔，真不好意思，明明你救了我，帮我治病，我家里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招待你。”
“乖孩子，快躺下吧，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等你爹回来，裴叔叔会叫醒你的。”裴庭安将被角裹住沈小翠的肩膀，将她身子捂得严严实实。
沈小翠没有睡意，一直望着裴庭安。
“小翠不想睡吗？闭着眼睛休息也好，”裴庭安表面语气温和，内心却是盼望着宿同快点带吃的过来，同时不停地问候着沈富的祖宗，“裴叔叔就在床边坐着，你放心休息吧。”
“裴叔叔，你们是哪里的人？”
“洛都人，就是北域国的京城。”
“京城一定非常繁华吧！我听张叔叔讲过，他上一次进京赶考的见闻，京城里有五湖四海的商人在卖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我连着听他讲了一个多月呢！裴叔叔既然是洛都的人，洛都最有名的是什么？”
“最有名的就是你面前这个人，”裴明晏在火炉旁烧柴，远远地横插一嘴，“现在还好了，听说唐叔叔说十多年前，他在大街上出现都能引起骚乱，最后还要唐叔叔给他挡桃花。”
“是吗？”沈小翠好像能明白裴明晏说的意思，任何一个人看到画里走出来的神仙，都会心生向往吧！
“当然，洛都双璧名动天下，一位画仙，一位苍霞，至今还是市里坊间茶余饭后的闲谈。”裴明晏打趣着说，时不时往向自个儿的爹，想看看他什么表情，没想到自家老爹泰然自若，仿佛早就习惯了一般。
沈小翠点点头:“谢谢裴哥哥告诉我这些，画仙指的就是裴叔叔了吧，裴叔叔，苍霞是什么？”
“苍霞，苍指的是青色，苍霞就是青色的云，北域百姓叫唐暮云苍霞，因为他是当朝最有名的谏臣。”
“谏臣又是什么意思？”
“谏臣是忠君报国，刚正不阿之士，敢以直言规劝皇帝，是天下百姓心中的苍霞。”
“真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唐大人啊！”说完这话，沈小翠的目光又暗淡了下去，“只可惜我大概一辈子都去不了洛都吧。”
“不要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我认识一个朋友，她也是像你这般，来自不知名的小山村，她靠她自己的努力在都城立稳了脚跟，现在掌管着全北域最大的情报网，”裴庭安道，“没有人生下来就是被注定了命运的，在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是吗？她叫什么名字？”
“荆白燕。如果你们见面了，我想她一定会很喜欢你。”
“谢谢裴叔叔。”
领头人道:“这位兄台，在下是荨草堂的伙计宿同，这几位都是我兄弟，刚才多有冒犯，还望见谅，不知道兄台怎么称呼？”
“裴庭安。”
“原来……是……裴大人！”宿同庆幸自己没有人为财死，“裴大人可还记得在下？啊不对，是在下的爹，家父是辽西郡临县人士，十三年前裴大人曾任辽西郡太守……”
“令尊是不是叫宿连杏？我还记得，当年我二十二岁，刚上任不久你爹就来找茬，”裴庭安接过裴明晏递的几个碗，给每个碗盛了刚烧好的热水递给面前的壮汉，“当年你还只有十岁呢，就像小晏这么大。”
“是是，裴大人离任之后，辽西百姓每天都在想您，现在市里坊间还流传着裴大人的美名。”
“宿同，你这马屁拍错地方了，既然你那么惦记我的美名，那刚才怎么没有认出我来？”裴庭安端起碗吹了两口气，碗中的热气扑腾到脸上，接着又饮了两口热水，热流下腹，感觉似乎没有那么寒冷了，裴庭安才舒展了眉头。
“当时年纪实在太小，又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记不得裴大人的样貌了，裴大人这次来辽西有什么需要的尽管通知我一声，宿同一定照办。”
“这家人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这小女孩遍体鳞伤，他父母却不管不问。”裴庭安问到，看了看床上呼吸渐渐平稳的女孩，松了一口气。
“我们兄弟来就是为了向裴大人说这个事的。刚才的沈富，打算在今晚的饭菜里下毒，获取裴大人身上的钱财。”
裴庭安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似乎并不意外。
“那你们为什么不想要我的钱财呢？”裴庭安问，“你们看上去也不像什么良民。”
“这还不是怪那沈富太过混账，竟然把自己的妻子卖给怡红楼，我们兄弟不屑与这样的人为伍，”宿同道，“当然得知您是裴大人过后，更不敢动这个心思了。”
裴庭安早知道那沈富在撒谎，却没料到竟然是这样:“宿同，你把这家人的情况说给我听吧。”
………………………………………
沈富在晚市上打转，三两银子拿去买衣服，二两银子拿去添被褥，一两银子拿去买食物和柴火，剩下的……
他看见了自己很久都没有去过的赌坊。
他并不是真正的戒赌，而是没有赌的资本。现在手上有这么多银两，不如再试试自己的手气如何，就赌这四两银子。
虽然这四两银子可以让自己一个人衣食无忧两个月。
他想到了家里重病在床的女儿。她有那两个人照顾，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自己的妻子卖了二十两，真是太可惜了，如果她长得和年轻时一样漂亮，说不定可以卖更高的价钱。
这样想着，他已经走进了许久没有来过的赌坊。
“哟，这不是沈大哥吗？怎么，半年不来，今儿是想来票大的吗？”
“四两银子，我先压小。”
“行嘞！”
周围的声音嘈杂且热闹，有的人大声嚷嚷，似乎声音越大，赢的概率也就越大；有些人则是双目紧闭，嘴里念念有词，好像他念得越多，赢的几率就越大一样。
沈富则是安静地等着。
时间过得非常之慢，那摇骰子的人似乎是摇了一个时辰，周围的声音让沈富有些晕眩。
“小！”
他赢了，看着眼前的十二两银子，他心花怒放，上天果然待他不薄，看样子今晚过后，自己就将吃穿不愁，以后再花钱娶个更漂亮点的老婆，日子就没以前那么苦了。
渐渐地，激动的心情再也无法抑制住，他开始随着周围人喊叫，沉迷在赌徒的狂欢之中。
………………………………………
裴庭安饿了。饿得一句话都不想说，原本浓淡相宜曲折有致的眉峰现在打成了一个结，圆圆的大眼半眯着盯向桌上的碗，似乎想把这碗盯出一碗饭来。
几位大汉看裴大人紧锁眉头一言不发，还以为他在为这家人的遭遇所不平，不禁内心感慨不愧是官侠画仙，如此侠义心肠更让人钦佩万分。
“裴大人也不必太过感伤，”宿同说着，拍了拍画仙的肩膀，“有裴大人在，相信这小姑娘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裴明晏却是知道自己的老爹是怎么一回事:“几位叔叔，我饿了。”
“啊，裴公子饿了，那我们现在去弄点吃的，裴大人，我们就暂且告辞了。”
裴庭安点点头，双手支住额头，准备小憩，这时沈小翠醒了过来。裴庭安见小女孩醒了，便来到床前把想要起床的小女孩按回床去:“小翠，你现在还需要休息。”
沈小翠寻着声音看过去，眼前的人眸子如天上朗月，清朗英俊，眉宇间自带一分正气，眉分五彩，像是由一支毛笔沾了不同轻重的墨勾勒而出，鼻峰挺拔，刚柔并济，薄纯微抿，一副担忧的神色。
真像画里走出来悲天悯人的神仙。
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你醒了呀！再喝一点热水吧，你的脚还很冰凉，等会儿就有吃的了，所以你现在还不能够下床。”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沈小翠才记起了自己晕倒之前的事。
“裴……裴叔叔是吧，谢谢你们救了我，”沈小翠透过门缝望了望屋外的天色，“这么晚了，我爹我娘还没有回来吗？”
“回来过了，等会儿你爹就会带着吃的东西回来，在这之前你要好好休息，不然他这药就白给你熬了。”裴明晏道。
沈小翠望着裴明晏，一脸不可置信。
“裴哥哥，这药是我爹给我熬的？”
裴明晏托了托下巴:“嗯……算是吧？”虽然是我爹逼着他熬的，但那也没差？
“哈……你们没有说实话，”沈小翠道，“我爹怎么可能给我熬药呢……”
“真的没有骗你！虽然药是我爹去买的就是了，但是药确实是你爹熬的，不信等你爹回来，你自己问问他，”裴明晏见女孩不信自己，急忙解释，说着把手里的热水递给女孩，“你快喝下去。”
女孩伸出手接过碗，裴家父子看到细小手上的针线伤刀伤淤青冻伤，不禁心疼。
裴明晏等女孩喝完水放下碗后问到:“小翠，我可以看看你的手吗？”
“可以，不过我的手不好看。”说着，沈小翠伸出了自己的双手。裴明晏用自己温暖的小手握住沈小翠的手，只觉得像握住了冬天的柴火，冰冷且干枯。
裴明晏从自己的行李里捣鼓半天，掏出来一堆药膏:“你看好了，这个是淤青用的，这个是刀伤用的，这个是冻伤用的，冻伤的不能和前两个混用，抹两个月就会好得差不多了。”
“谢谢。”
“不用谢，我们父子要在你家落脚，反倒是给你们家添麻烦了，这一些是该做的，”裴庭安道，“小翠，冬天这么冷，你应该多穿一点。”
“爹！”裴明晏察觉到沈小翠眸光暗淡了下去便开口。
“我没有其他衣服，我娘也没有，以前的冬天我都是这么过来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就病了。”
“你这身上的病，是长年累月累积的毛病，”裴明晏说，“平日里你爹你娘肯定让你干不少的重活。”
“爹在外面干活，我娘在家里吃的苦已经够多了，我要照顾她。”
“那你平时每天除了照顾你娘，有没有跟其他小伙伴玩？或者是读书？”裴明晏问，“除了照顾你娘，你应该还有其他很多事可以做的吧！”
很多事吗？
平日里的家务几乎占据她的所有时间，唯一能够让她静下来思考的，就是看着父亲回家的那条必经之路之时，她会不停地质问自己，是否人各有命，自己命中注定就是如此。
裴明晏见她不出声，想了想又问:“村里没有教书先生吗？”
“有是有，不过张先生在准备明年的科举考试，就没有教书了。”
气氛有些尴尬，裴庭安便道:“小晏，我饿了。”
“这时候知道说饿，刚才呢？你要是早说的话，现在我们早就吃上饭了，”裴明晏很是无奈，“小翠，你想吃些什么？今晚应该是不能指明晚饭了，不过明天你要是稍微好些的话，让我爹带你进城看看，你想买什么都可以。”
“不……不用了，我不缺东西，谢谢裴哥哥，”沈小翠说道，“裴叔叔，真不好意思，明明你救了我，帮我治病，我家里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招待你。”
“乖孩子，快躺下吧，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等你爹回来，裴叔叔会叫醒你的。”裴庭安将被角裹住沈小翠的肩膀，将她身子捂得严严实实。
沈小翠没有睡意，一直望着裴庭安。
“小翠不想睡吗？闭着眼睛休息也好，”裴庭安表面语气温和，内心却是盼望着宿同快点带吃的过来，同时不停地问候着沈富的祖宗，“裴叔叔就在床边坐着，你放心休息吧。”
“裴叔叔，你们是哪里的人？”
“洛都人，就是北域国的京城。”
“京城一定非常繁华吧！我听张叔叔讲过，他上一次进京赶考的见闻，京城里有五湖四海的商人在卖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我连着听他讲了一个多月呢！裴叔叔既然是洛都的人，洛都最有名的是什么？”
“最有名的就是你面前这个人，”裴明晏在火炉旁烧柴，远远地横插一嘴，“现在还好了，听说唐叔叔说十多年前，他在大街上出现都能引起骚乱，最后还要唐叔叔给他挡桃花。”
“是吗？”沈小翠好像能明白裴明晏说的意思，任何一个人看到画里走出来的神仙，都会心生向往吧！
“当然，洛都双璧名动天下，一位画仙，一位苍霞，至今还是市里坊间茶余饭后的闲谈。”裴明晏打趣着说，时不时往向自个儿的爹，想看看他什么表情，没想到自家老爹泰然自若，仿佛早就习惯了一般。
沈小翠点点头:“谢谢裴哥哥告诉我这些，画仙指的就是裴叔叔了吧，裴叔叔，苍霞是什么？”
“苍霞，苍指的是青色，苍霞就是青色的云，北域百姓叫唐暮云苍霞，因为他是当朝最有名的谏臣。”
“谏臣又是什么意思？”
“谏臣是忠君报国，刚正不阿之士，敢以直言规劝皇帝，是天下百姓心中的苍霞。”
“真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唐大人啊！”说完这话，沈小翠的目光又暗淡了下去，“只可惜我大概一辈子都去不了洛都吧。”
“不要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我认识一个朋友，她也是像你这般，来自不知名的小山村，她靠她自己的努力在都城立稳了脚跟，现在掌管着全北域最大的情报网，”裴庭安道，“没有人生下来就是被注定了命运的，在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是吗？她叫什么名字？”
“荆白燕。如果你们见面了，我想她一定会很喜欢你。”
“谢谢裴叔叔。”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