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风霁月(四)
不知过了多久，宿同一行人带着丰盛的饭菜走了进来:“裴大人，您看看，还缺点什么，我们兄弟去给您准备！”
“不用了，你们也进来一起吃吧，沈富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裴庭安将沈小翠扶起来，“小晏，把你的披风拿过来给小翠穿上。”
“好的爹，马上来。”
看着眼前忙碌的一群人，小翠的眼睛不禁有些湿润。明明这些人前些日子还是来催债的坏人，现在却在她的家里张罗着一桌子的美食，这些食物是她之前从未吃到过的，本来一个冷冰冰的家，由于这些人的到来温暖不少。那位温柔的父子照顾着病重的自己，那位年长她几岁的哥哥给自己披上了他的狐裘披风。
沈小翠突然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
她其实并没有很难过，或许应该说现在根本就没有难过的心情。那么，为什么会哭呢？自己也不知道。在家里做那些粗重的活儿时，自己也不曾抱怨也不曾感到难过。就连父亲打骂母亲，自己也觉得，啊，又来了，每天都是这样，早就习惯了，也不难过。自己从来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现在她不希望自己的爹娘回来了，只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小翠，你怎么了，是哪里还不舒服吗？”裴明晏伸出手摸了摸沈小翠的额头，“没有发烧啊，你到底怎么了？快别哭了，你要不赶快吃啊，小心桌子上的东西都被我爹吃光了！”
“小翠平日里没有吃过大油大荤的东西，突然进食这些会损伤脾胃，”裴庭安说，“还是先吃一些清淡的。”
沈小翠哭得更厉害了。
“宿同？”
“裴大人有什么吩咐？”
“这孩子以前哭闹吗？”
“没有，懂事得很。”
“那这……”裴庭安不知如何是好，抬起左臂示意小姑娘过来，把沈小翠拥入怀中，“好了乖孩子，你爹娘都不在，想哭的话就尽量哭出来吧。”
裴明昭永远都记得那个寒冷夜晚的温暖怀抱，本来她是打算在那个夜晚结束自己一生的。
………………………………………
“啧，沈富，不是说要赌一票大的吗？怎么现在二十几两银子全赔进去了，看来手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呀！”赌坊伙计摆摆手，“我看你也别赌了，你这运气就和你这人一样，根本不会有好的一天。”
“你说什么？”
“我让你别赌了，有那么好的老婆女儿不珍惜，一有点钱就到处晃，我真是为你家里头的人感到不值。”
沈富像是被戳到痛处，咆哮一声大步向前，一个拳头就向前面的人挥过去，谁知手腕突然被面前的人抓住，接下来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沈富感觉自己的手都快被人拧下来了，他在半空中转了几圈过后被重重地摔在地上，下巴着地磕落了门牙。
“就只敢在家里撒火的东西也好意思来砸场子？”伙计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吐了一口唾沫，径自离去。
沈富本来是打算对那对父子下手的，但现如今他改变了主意。
沈富回到了家中，看到一屋子人其乐融融地吃着美味的菜肴，怒从心起，抓住女儿的手就往门外跑。
“沈富，你既然回来了，那我托你买的东西呢？”裴庭安语气毫不客气，像是逼问道。
“遇到催债的，还债去了。”沈富转过身回答，同时左手死死拽着女儿的右手，掐出了一道深深的红印。
“你到底欠别人多少债，我给你那么多银子都不够你还。话说回来，还债需要多长时间，你肯定不是还债去了。”
“我被人打了，赌坊的伙计打的。半年前我沉迷赌博，欠了一点账，不过现在已经戒赌了，”沈富说，“恩人，求你帮我这一次吧，帮我讨回一个公道，那里的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裴庭安看向沈小翠:“你不要求我，你要问你女儿的意见，你女儿同意了，我才能帮你。”
沈富道:“她是我女儿，她一定会答应的！”
裴庭安不悦:“我是要你问你女儿的意见。”
沈小翠在发抖，她感觉不到手有多痛，只想赶紧远离这个发疯的男人，远离这个让她难过的家。
“小翠，小翠，”沈富呼唤着沈小翠的名字，“快跟这位叔叔说，让他帮帮爹，快说呀！”
沈小翠看着眼前的爹，只有逃离的心情，这样的情绪让她浑身发抖，明明想回答，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你看，她没有答应，我不能帮你。”裴庭安道。
“长辈要做什么，还要问小辈的意见吗？这是什么道理？当爹的还要征求女儿的意见？”沈富大吼，一点都没有发现沈小翠的现状。
裴庭安见情况不对，画影剑直接架在了沈富脖子上:“松手。”
“他是我女儿，我凭什么松开？”
“你松手，我就帮你。”
沈富闻此，松开了紧握住女儿的手，沈小翠失神瘫坐在地，裴庭安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小翠，过来，到裴叔叔这边来。”
沈小翠回过神，迅速跑到裴庭安身后，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袍。
“好啊，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没有你这个女儿！”沈富见状大骂，明明昨天还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人，今天就突然反了，一定是面前这个男人使了什么妖术把自己的女儿勾走了魂。
“小翠，不要害怕，来，告诉裴叔叔，你愿不愿意裴叔叔帮你爹？”裴庭安右手持剑直指沈富，左手轻柔地摸着小翠的头，“不管你的答案是怎样的，我都保证你爹不会伤害到你。”
沈小翠点点头。
“沈富，你看，你女儿愿意帮你，她还是你女儿，所以请你以后也好好对她说话，”裴庭安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帮我教训一下那个伙计。”
“然后呢？”
“什么然后？”
“我帮你教训了人，别人可能会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来找你的麻烦，可是我们明日就要走了，到时候你又该如何呢？”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我只要你帮我这一回，如何？”
“好，我答应你。”裴庭安平静地说，“不过小翠要跟我们一起前去。”
“只要你肯帮我，我都依你。”沈富说道。
“对了，你知道那几个烟馆的兄弟为什么会坐在你家里吃饭吗？”裴庭安问着，径自回答了起来，“因为我与其中一位兄弟的父亲是旧识。”
沈富听闻，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这么说，面前的这个人已经知道自己原本想要对他做什么事情。
看着面前人的表情，裴庭安道:“看来你并不是愚钝之人，你要做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今后必须对小翠好；第二，今天晚上，我要见到小翠的娘。”
“是……是是。”
………………………………………
怡红楼。
沈夫人坐在梳妆台前，面色惨白。
她怎么想都想不到，自己的丈夫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一生很可悲，自己苦也就算了，还连累自己的女儿受苦。
小翠，她一个人能不能过好，就自己丈夫的脾气，恐怕她以后受的折磨会更多吧。要是……要是她不那么早嫁为人妻，要是她肯下定决心为了女儿换一个环境，要是她自己能不依靠别人生存下去……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思及至此，沈夫人流泪不止。
“我说这位大姐，你别哭了，这个月暂时不会让你接客的，”妓院老鸨儿看沈夫人泪流满面，便开口道:“瞧你这面黄肌瘦的，好好的休养一个月，等你长好啦，打扮打扮，还是美人一个！我给你说，我的眼光不会错的。你也不用这么伤心，我知道你是你丈夫卖来这里的，这样的男人没有必要去惦记他，你在我们这里吃的，穿的，用的，都少不了你的，你就安心的在这里待下来吧。”
“谢……谢谢……不过我不是惦记我丈夫……我是担心我女儿。”
老鸨真的搞不懂，她们把她买了，她还得跟咱说谢谢:“没事没事，等这个月过了你休养好了之后，你就多接接客，你的赎身费呀，很快就能凑齐了！况且我们怡红楼的姑娘都很自由的，白天都能够出门！有我准许的话，你随时都能回家看你女儿，不用担心！”
沈夫人点点头。
裴庭安和沈富一行人赶到怡红楼时，只看到沈夫人的尸体悬在房间的中央，她打扮得十分好看，把脸上的疲惫都用脂粉遮住，能看出是个美人。
还是迟了一步。
沈小翠觉得自己是不喜欢这个娘的，她懦弱无能，她在自己最需要保护的时候无法为自己遮风避雨。可沈小翠也无法恨她，因为小翠知道，大多数女人都是这样用一个牢笼自己把自己关住，毁了自己的一生。
不得不承认，沈小翠从来没有见她娘这么漂亮过，犹如一朵凋零的花让人惋惜，或许在死的这一刻，她也从牢笼中解脱了。
沈小翠抱住冷七七的尸体，一字一句地说道:“娘，你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混蛋的娘，最糊涂的女人，你知道吗？我差点也跟着你走了，留下那个混账东西一个人苟活，想着再也不用受苦。”
“可是那也是在逃避，死这种选择太懦弱、太废物了！我可绝对不能像你一样！你要是能听进去我的一句话，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种下场！”沈小翠说着说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早已泪流满面，“你看你那么美丽，却从来没有让我看见过你原本是多么的明艳动人，你明明会识字，却从来不让我读书，你真是个懦弱的废物！”
裴庭安将沈富带至另一个房间，让裴明晏留下陪着沈小翠，老鸨儿则是下去打招呼将这两个房间空置。
“这都是你干出来的好事，”裴庭安道，“现在怎么办，你还要我去帮你讨回公道吗？”
“这……事情一码归一码吧！”
“沈富！”裴庭安彻底被激怒了，“裴某江湖浪迹十年，入朝为官十余载，大奸大恶之徒见得多了！像你这样的不义不良之辈，即便裴某不杀你，苍天也饶不过你！”
“你……你究竟是谁？”沈富听闻面前人的自称，顿感心惧肝颤。
“裴庭安。”
“不用了，你们也进来一起吃吧，沈富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裴庭安将沈小翠扶起来，“小晏，把你的披风拿过来给小翠穿上。”
“好的爹，马上来。”
看着眼前忙碌的一群人，小翠的眼睛不禁有些湿润。明明这些人前些日子还是来催债的坏人，现在却在她的家里张罗着一桌子的美食，这些食物是她之前从未吃到过的，本来一个冷冰冰的家，由于这些人的到来温暖不少。那位温柔的父子照顾着病重的自己，那位年长她几岁的哥哥给自己披上了他的狐裘披风。
沈小翠突然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
她其实并没有很难过，或许应该说现在根本就没有难过的心情。那么，为什么会哭呢？自己也不知道。在家里做那些粗重的活儿时，自己也不曾抱怨也不曾感到难过。就连父亲打骂母亲，自己也觉得，啊，又来了，每天都是这样，早就习惯了，也不难过。自己从来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现在她不希望自己的爹娘回来了，只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小翠，你怎么了，是哪里还不舒服吗？”裴明晏伸出手摸了摸沈小翠的额头，“没有发烧啊，你到底怎么了？快别哭了，你要不赶快吃啊，小心桌子上的东西都被我爹吃光了！”
“小翠平日里没有吃过大油大荤的东西，突然进食这些会损伤脾胃，”裴庭安说，“还是先吃一些清淡的。”
沈小翠哭得更厉害了。
“宿同？”
“裴大人有什么吩咐？”
“这孩子以前哭闹吗？”
“没有，懂事得很。”
“那这……”裴庭安不知如何是好，抬起左臂示意小姑娘过来，把沈小翠拥入怀中，“好了乖孩子，你爹娘都不在，想哭的话就尽量哭出来吧。”
裴明昭永远都记得那个寒冷夜晚的温暖怀抱，本来她是打算在那个夜晚结束自己一生的。
………………………………………
“啧，沈富，不是说要赌一票大的吗？怎么现在二十几两银子全赔进去了，看来手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呀！”赌坊伙计摆摆手，“我看你也别赌了，你这运气就和你这人一样，根本不会有好的一天。”
“你说什么？”
“我让你别赌了，有那么好的老婆女儿不珍惜，一有点钱就到处晃，我真是为你家里头的人感到不值。”
沈富像是被戳到痛处，咆哮一声大步向前，一个拳头就向前面的人挥过去，谁知手腕突然被面前的人抓住，接下来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沈富感觉自己的手都快被人拧下来了，他在半空中转了几圈过后被重重地摔在地上，下巴着地磕落了门牙。
“就只敢在家里撒火的东西也好意思来砸场子？”伙计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吐了一口唾沫，径自离去。
沈富本来是打算对那对父子下手的，但现如今他改变了主意。
沈富回到了家中，看到一屋子人其乐融融地吃着美味的菜肴，怒从心起，抓住女儿的手就往门外跑。
“沈富，你既然回来了，那我托你买的东西呢？”裴庭安语气毫不客气，像是逼问道。
“遇到催债的，还债去了。”沈富转过身回答，同时左手死死拽着女儿的右手，掐出了一道深深的红印。
“你到底欠别人多少债，我给你那么多银子都不够你还。话说回来，还债需要多长时间，你肯定不是还债去了。”
“我被人打了，赌坊的伙计打的。半年前我沉迷赌博，欠了一点账，不过现在已经戒赌了，”沈富说，“恩人，求你帮我这一次吧，帮我讨回一个公道，那里的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裴庭安看向沈小翠:“你不要求我，你要问你女儿的意见，你女儿同意了，我才能帮你。”
沈富道:“她是我女儿，她一定会答应的！”
裴庭安不悦:“我是要你问你女儿的意见。”
沈小翠在发抖，她感觉不到手有多痛，只想赶紧远离这个发疯的男人，远离这个让她难过的家。
“小翠，小翠，”沈富呼唤着沈小翠的名字，“快跟这位叔叔说，让他帮帮爹，快说呀！”
沈小翠看着眼前的爹，只有逃离的心情，这样的情绪让她浑身发抖，明明想回答，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你看，她没有答应，我不能帮你。”裴庭安道。
“长辈要做什么，还要问小辈的意见吗？这是什么道理？当爹的还要征求女儿的意见？”沈富大吼，一点都没有发现沈小翠的现状。
裴庭安见情况不对，画影剑直接架在了沈富脖子上:“松手。”
“他是我女儿，我凭什么松开？”
“你松手，我就帮你。”
沈富闻此，松开了紧握住女儿的手，沈小翠失神瘫坐在地，裴庭安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小翠，过来，到裴叔叔这边来。”
沈小翠回过神，迅速跑到裴庭安身后，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袍。
“好啊，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没有你这个女儿！”沈富见状大骂，明明昨天还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人，今天就突然反了，一定是面前这个男人使了什么妖术把自己的女儿勾走了魂。
“小翠，不要害怕，来，告诉裴叔叔，你愿不愿意裴叔叔帮你爹？”裴庭安右手持剑直指沈富，左手轻柔地摸着小翠的头，“不管你的答案是怎样的，我都保证你爹不会伤害到你。”
沈小翠点点头。
“沈富，你看，你女儿愿意帮你，她还是你女儿，所以请你以后也好好对她说话，”裴庭安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帮我教训一下那个伙计。”
“然后呢？”
“什么然后？”
“我帮你教训了人，别人可能会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来找你的麻烦，可是我们明日就要走了，到时候你又该如何呢？”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我只要你帮我这一回，如何？”
“好，我答应你。”裴庭安平静地说，“不过小翠要跟我们一起前去。”
“只要你肯帮我，我都依你。”沈富说道。
“对了，你知道那几个烟馆的兄弟为什么会坐在你家里吃饭吗？”裴庭安问着，径自回答了起来，“因为我与其中一位兄弟的父亲是旧识。”
沈富听闻，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这么说，面前的这个人已经知道自己原本想要对他做什么事情。
看着面前人的表情，裴庭安道:“看来你并不是愚钝之人，你要做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今后必须对小翠好；第二，今天晚上，我要见到小翠的娘。”
“是……是是。”
………………………………………
怡红楼。
沈夫人坐在梳妆台前，面色惨白。
她怎么想都想不到，自己的丈夫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一生很可悲，自己苦也就算了，还连累自己的女儿受苦。
小翠，她一个人能不能过好，就自己丈夫的脾气，恐怕她以后受的折磨会更多吧。要是……要是她不那么早嫁为人妻，要是她肯下定决心为了女儿换一个环境，要是她自己能不依靠别人生存下去……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思及至此，沈夫人流泪不止。
“我说这位大姐，你别哭了，这个月暂时不会让你接客的，”妓院老鸨儿看沈夫人泪流满面，便开口道:“瞧你这面黄肌瘦的，好好的休养一个月，等你长好啦，打扮打扮，还是美人一个！我给你说，我的眼光不会错的。你也不用这么伤心，我知道你是你丈夫卖来这里的，这样的男人没有必要去惦记他，你在我们这里吃的，穿的，用的，都少不了你的，你就安心的在这里待下来吧。”
“谢……谢谢……不过我不是惦记我丈夫……我是担心我女儿。”
老鸨真的搞不懂，她们把她买了，她还得跟咱说谢谢:“没事没事，等这个月过了你休养好了之后，你就多接接客，你的赎身费呀，很快就能凑齐了！况且我们怡红楼的姑娘都很自由的，白天都能够出门！有我准许的话，你随时都能回家看你女儿，不用担心！”
沈夫人点点头。
裴庭安和沈富一行人赶到怡红楼时，只看到沈夫人的尸体悬在房间的中央，她打扮得十分好看，把脸上的疲惫都用脂粉遮住，能看出是个美人。
还是迟了一步。
沈小翠觉得自己是不喜欢这个娘的，她懦弱无能，她在自己最需要保护的时候无法为自己遮风避雨。可沈小翠也无法恨她，因为小翠知道，大多数女人都是这样用一个牢笼自己把自己关住，毁了自己的一生。
不得不承认，沈小翠从来没有见她娘这么漂亮过，犹如一朵凋零的花让人惋惜，或许在死的这一刻，她也从牢笼中解脱了。
沈小翠抱住冷七七的尸体，一字一句地说道:“娘，你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混蛋的娘，最糊涂的女人，你知道吗？我差点也跟着你走了，留下那个混账东西一个人苟活，想着再也不用受苦。”
“可是那也是在逃避，死这种选择太懦弱、太废物了！我可绝对不能像你一样！你要是能听进去我的一句话，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种下场！”沈小翠说着说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早已泪流满面，“你看你那么美丽，却从来没有让我看见过你原本是多么的明艳动人，你明明会识字，却从来不让我读书，你真是个懦弱的废物！”
裴庭安将沈富带至另一个房间，让裴明晏留下陪着沈小翠，老鸨儿则是下去打招呼将这两个房间空置。
“这都是你干出来的好事，”裴庭安道，“现在怎么办，你还要我去帮你讨回公道吗？”
“这……事情一码归一码吧！”
“沈富！”裴庭安彻底被激怒了，“裴某江湖浪迹十年，入朝为官十余载，大奸大恶之徒见得多了！像你这样的不义不良之辈，即便裴某不杀你，苍天也饶不过你！”
“你……你究竟是谁？”沈富听闻面前人的自称，顿感心惧肝颤。
“裴庭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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