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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青稞酒和宣舞

    “卓玛的意思是仙女,白玛的意思是莲花,你们俩就是仙女和莲花,你们两个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子和花朵。”令尔丰恭维起女性来是一个从来不会脸红的家伙。

    裕门展把打酒提子交给了卓玛,也起劲的肉麻的恭维道:“你们两个的名字真的好好听,名字的含义就像你们本人一模一样,一听到这么美丽的名字,就觉的真的是佛的旨意。”

    两个漂亮的阿妹乖乖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裕门展很是得意,脸上露出了狡猾的坏笑。而令尔丰知道玩笑只能点到为止,先让她们将酒送过去,把正事办完后,等会才能够玩个痛快。

    “两个贵人阿哥说迷人的话真好听,”卓玛笑嘻嘻的说道:“我们的名字你们已经知道了,那你们的名字可不可以告诉我们呢?”

    “我姓令,就是军令如山的令,名尔丰,就是卓尔不群的尔,粮食丰收的丰,我比你们年龄大,卓玛、白玛你们两个就叫我丰哥吧。”

    “我叫裕门展,裕是富裕的裕,门是大门的门,展是雄鹰展翅的展,我的岁数比令尔丰还要大,你们叫我展哥就是了。”

    白玛很是开心,没有想到两个从拉萨来的军爷阿哥不但好接近,而且还没有一点架子,想起刚才的打打闹闹,她心里的一点点拘谨也找不着了,快言快语的抢在卓玛的前面说道:“我和卓玛阿姐就是应该敬重你们的,展阿哥那么高,以后我们就叫你大展哥;还有就是以后我们叫丰阿哥做小丰哥,你们看,可以吗?”

    “这样最好,这样最好,呵呵……”卓玛舞起手中的打酒提子在原地跳了起来,还大声的问道:“两位贵人阿哥这样可以吗?快说话啊,这样最好,我看蛮好的。”

    “行,从今往后,他就是你们的大展哥,我就是你们的小丰哥。”令尔丰眉开眼笑的看着活蹦乱跳的卓玛。

    裕门展还懒懒的靠在圆柱上,挤眉弄眼的出洋相,“我是你们的大展哥,他是你们的小丰哥,我是大展阿哥……他是小丰阿哥……”

    卓玛此时打住了嬉笑,急忙招呼白玛赶快往酒罐子里打酒:“白玛,快些装酒,前面酒宴的客人还在喝酒呢,不敢耽误了正事。”

    白玛扶稳酒罐,卓玛就往土陶缸子里下打酒提子。

    裕门展过来拍拍卓玛的肩膀,让卓玛让到一边,他一把抓起旁边的羊绒毡布,一手提起精致的酒罐,把羊绒毡布往酒罐子的屁股底下一抹,丢掉羊绒毡布,两手就把酒罐子摁进了土陶缸的酒中,只听见一阵子“咕嘟……咕嘟……”的声音过后,裕门展稍稍一使劲就把一罐满满的酒提了出来,他又抓起刚才用过的羊绒毡布把酒罐外面的酒液抹干净,递给令尔丰,说道:“兄弟,该你出马了,你悄悄的给送到大门外,让两个阿妹再送进去;记住,千万不要被别人看见,切记!”

    “好咧!”令尔丰巴不得有个机会讨好身边的美女,何况刚才有言在先,他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一个深蹲两手一抱将酒罐搂在怀里,迈开大步就往外面走。

    通过气孔,完颜庭在大门顶上瞧得真切,看见那个叫白玛的宫女紧跟在令尔丰的身边,另一个叫卓玛的宫女接过裕门展取下的灯笼,紧赶了两步,赶到前面照亮路面,三个人一起向大门口走来。裕门展人高腿长,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三人前面把木门拉开。

    此时,天色已经转为深灰,红彤彤的夕阳已经落到了酒窖后面的山下,远方的森格藏布河面依稀可见数点稀疏的波光。完颜庭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身体紧贴在石壁上,斜着眼睛看着令尔丰和两个小宫女从胯下走过,他没有声张,他还要继续盯下去,深谙驾驭之道的他,此刻在内心深处不断的告诫自己:一定要把他们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了如指掌,并且铭记于心,只有把对方的把柄紧握在手中,这两个桀骜不驯的把总才有可能俯首帖耳,听命于人。

    过了不一会儿功夫,他们四个人又在酒窖中汇合,小声的嘀嘀咕咕一阵子后,又按照刚才走过的套路来过一遍。裕门展专门从土陶缸里灌酒,令尔丰专门抱酒罐到宴席大厅门外,卓玛专门打灯笼照路,白玛专门把罐中的青稞酒送进宴席大厅里。不过,这一次可不是用一个罐子打酒,而是来来回回用了八、九个罐子送酒。卓玛和白玛把在宴席大厅里能够找得到的空酒罐子,都找出来给灌满,再送回去。等到把一切办好,卓玛和白玛还专门钻到膳房去,用酒窖里的羊绒毡布包了一大包炖熟的羊肉,并且还没忘记带了一些盐巴和花椒到酒窖来。

    你一定会觉得奇怪,怎么两个宫女竟然敢去膳房私拿羊肉,而且还敢偷藏两个军爷在酒窖里大吃大喝。这是因为次贝南杰国王生性多疑,害怕被人下毒在食品里,所以替他管理酒窖的两个宫女是他身边的晚辈亲戚,亲戚之间平时不是太拘束的,再加上国王对她们的信任,所以,就有些在王宫里就像家里人在自己家一样的味道。

    四个人围坐在一圆柱旁,因为这里好挂灯笼,把几块羊绒毡布铺开拼在一起,再把那包羊肉放在羊绒毡布的中央。然后挨个坐下,卓玛把从膳房弄来的土陶碗逐个摆好,裕门展转身用打酒提子打酒,给每个人跟前的土陶碗盛上,白玛开始轻吟的唱起祝酒歌:“今天我们欢聚一堂,但愿我们长久相聚;团结起来的人们呀,祝愿大家消病免灾。”

    卓玛遵照雪区的习俗,双手捧起土陶碗开始向令尔丰敬头一碗酒,令尔丰立即端上碗中酒,用右手无名指尖沾上青稞酒,向空中、半空、地上弹洒,同样的动作做三次,以示敬天、敬地和敬祖先;之后,令尔丰小喝一口酒,卓玛随即把土陶碗倒满,再喝一口,卓玛又给令尔丰添满一次酒,当添完第三次酒时,令尔丰一口把土陶碗里的酒喝干。白玛也同样双手捧起土陶碗向裕门展敬酒,跟卓玛敬令尔丰一样,也是敬的“三口一碗酒”,裕门展在白玛添完第三次酒时,一口喝干了土陶碗中的酒。

    他们四个人各自解下身上的藏腰刀切下羊肉,开心的吃了起来。也许是在荒原奔波劳顿一月有余难见人烟,沾荤腥太少;也许是拉达克的风味烹调引人入胜,令人食欲大增;总之,裕门展和令尔丰两人大碗酒、大口肉吃得有些狼狈,卓玛和白玛见状偷偷窃笑不语,只是在心里觉得刚才应该在膳房里多拿些羊肉。

    一轮酒肉下肚,裕门展开始酒话连篇:“我们在荒野地里跑了一个月,好不容易到了拉达克,没有想到,拉达克的喝酒习惯和拉萨的喝酒习惯竟然是一个样子的,也是三口一碗酒;我原来以为拉达克是喝西域人的葡萄酒的,可是喝的也是青稞酒……”

    “我们拉达克唱的祝酒歌和拉萨的祝酒歌也是一样的呢。”

    “喝酒一定要唱酒歌,这个在拉萨流传千年的风俗习惯在拉达克一样也是古老的流传。”

    “喝酒不唱祝酒歌,便是驴子喝水呃。”白玛戏谑的笑道。

    卓玛马上紧接着话尾余音畅快的说起:“如果有酒没有歌,那就像清水一样没有味道。”

    “我们有一句谚语:山羊见柳,藏人见酒;我们藏族天天离不开酒,家家户户必会酿酒。”

    “大展哥和小丰哥,我们两个的家里都有很好喝的青稞酒,欢迎你们到家里去喝酒,如果不去就是不尊重我们,别忘记啦。”

    喝多了的裕门展脑袋瓜子已经开始晕晕的不知所以然,他转头看看令尔丰,但是,令尔丰已经喝得心里层层叠叠的,一时竟然没有反应。

    面对两个拉达克姑娘如此的热情相邀,裕门展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好,就用肩膀撞了撞令尔丰,客气的应承道:“啊,一定去,一定去……”。

    “好酒你来喝,酒歌我来唱……”

    “酒和酒歌,都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唉——”令尔丰总算轻叹了一声,小心翼翼的特别用心的说道:“拉达克人和拉萨人都一样,将酸甜苦辣和爱恨情仇,都酿进了青稞酒中。”

    “酒给了藏家人浓烈的情感,热情、大方、洒脱,靠豪放的真性情自立于天地之间。”

    “酒是高原的灵魂,是雪区高原人骨子里流动的血液;可以食无肉,不可食无酒啊。”

    裕门展张大嘴巴听傻了,他又喝了一大口酒,才酒意沉沉的说道:“不论是一壶酒、还是一碗酒和一杯酒,都是一个洒脱的江湖,流动着藏族人内心深处最为寻常的喜怒哀乐和真情厚意。”

    白玛端起手中的土陶碗,更是声情并茂的说道:“不仅藏族人家爱喝酒,连臧族人家的耕牛也爱喝酒;到了春耕日,男人把壶,女人端碗,先给耕牛献上一条哈达,再把一碗酒献给耕牛;一见酒,耕牛舌头伸的老长,馋的口水直流,敬酒的人一高兴,让它连喝三碗,酒倒了牛舌头上,牛舌头一卷就进去了,一滴也不会漏掉;耕牛喝了村东喝村西,每家喝三杯,喝遍了整个村子的酒,然后犁地几个来回庆贺,这时候,村民们就会跳起锅谐舞。”

    卓玛一听到白玛说起锅谐舞,就欢快的跳起来说道:“我们大家酒也喝了,肉也吃了,不妨一起来跳一支舞吧,好不好呀!”

    白玛也一个劲的蹦了起来,“好呀……好呀……”她欢快的在原地转了一圈,“我们大家一起来跳‘宣舞’吧。”

    “对呀……对呀……我们一起跳起来吧!”卓玛欢快的鼓舞大家。她看见裕门展和令尔丰面露难色,就轻快的对他们说道:“宣舞是阿里高原的一种情歌舞,可以排成圆圈、半圆圈或一排、或龙摆尾,沿着从右到左的方向移动,边听乐曲,边由慢逐渐加快,边唱边舞。”

    “我原来开始学跳宣舞时,感到这种舞蹈非常舒心,它的旋律特别缓慢,所以特别适合一边唱歌一边跳舞,舞步虽然缓慢,却透出一种快乐的感觉。”白玛快乐的说着,道出了她对这种名字叫做“宣舞”的舞蹈的心里感受。

    他们四个人一边快乐的说着,一边愉快的牵手,听着卓玛和白玛嘴里哼出的畅快曲调,悠然自得的跳了起来。不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裕门展和令尔丰是滥竽充数的一对活宝,几乎有一半舞步没有踩到舞点上。

    完颜庭看到酒窖里的四个人,不但酒足肉饱,还跳起了欢快的舞蹈,气得是七窍生烟,差一点没从大门顶上滑落下来,他悻悻的爬了下来,悄没声息的回到宴会大厅,重新加入到饮酒的队伍。

    他在心里一直盘算着:四个年轻的男女,一堆干柴烈火,在一起喝酒跳舞,不出事才怪。

    他打算等一会自己吃饱喝足后,再潜回去,神不知鬼不觉的继续在他们身边设伏,就不信抓不住他们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