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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原住民

    这里是位于离国和圣王朝的边境小村,叫春育村,因为离国和圣王朝历史上的一些原因,两国之间时常会爆发战争,三天两头在边境之上就会有冲突。所以按理来说,春育村会有很多战争会波及到这里,但事实却是没有太多的躁动,所以这一点也只是刘一的猜想,毕竟他从来没有去过外面。

    春育村名义上属于离国,但离国也没有派官员来管理,所以小村的人无论是圣王朝还是离国,都很少见,基本这里的人都是原住民,外来人很少。村里只有一个学堂,一个教书的先生,全村大概也就只有几百口人,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偶尔来了一些外乡人,这就是大家了解外面情况的全部途径。

    他叫刘一,虽然这个名字他不是很喜欢,但相较于其他昵称,什么狗蛋或者阿毛,这样比起来,刘一这个名字不要好了太多。所以他也就欣然接受,毕竟这也是父母留给他为数不多的遗物。

    刘一觉得自己很笨,这当然不是自己这么觉得的,而是村里的常识,村子只有一个学堂,刘一父母早亡,自己当然不会有什么资本来奢侈到有钱去学习,尽管学堂的教书老头是非常不错的家伙,而且他也明确表示了,如果刘一想旁听,是可以的,但刘一可没有这个闲功夫,他要去打零工,不然没钱,就活不下去。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刘一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收留刘一打工的地方是村里唯一的铁匠铺,打铁的大叔是十几年前来到这里的外来人,真名大概提到过,但很少有人去说,去问,所以大家都叫他老石头,因为他确实像石头一样,整天对人不闻不问,而刘一就叫他石叔,这是老石头要求刘一的叫法,刘一本来打算叫他师傅,可是老石头不允许他这么叫,刘一只好听他的话。老石头沉默寡言,很少与人说话,平日里闲来无事就是喝酒或者打铁,他有一块铁块,打了十几年。在刘一父母去世以后,老石头就主动找到刘一,让刘一到他那里打工,自己给他管饭吃,给他工钱,所以刘一就来了。

    虽然说是管刘一饭吃,也不过是刘一来做饭,这样一来,刘一干了两份活,却只能拿一份的工资,但刘一自己从来也不在意,老石头自然更不可能感到愧疚。

    刘一父母早逝,他打小就一个人生活,一开始还有着诸多不便,完全不能独立,但后来也就慢慢成熟,村里整日上下奔波,想着哪里有人需要帮助就帮人干些活来换饭吃,后面做了铁匠铺学徒,常年也就学了打铁一门手艺,虽然老石头教了自己许多,但他从来不说自己是刘一的师傅,也不允许刘一认为,他是自己的徒弟。

    刘一照例早早地起床,趁着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摆好姿态,开始认真地打拳,这是刘一多少年来的习惯,这是石叔给他的要求,按他的说法是刘一太瘦了,不锻炼的话就没法帮自己打铁,而刘一自己也认为这样可以强身健体。反正没有什么坏处,对于怕死至极的刘一,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我现在还是搞不懂你为什么每天要干这种事情。”墙头趴着一个少年,一只手扶着脑袋,笑意盈盈,看起来气度不凡,肤色白皙红润,对比刘一的干黄,一看就知道是娇生惯养,而他面容精致到很难想象这个人是一个小村庄可以培养出的少年,这是方少贤,刘一的邻居。方少贤的家庭是村里有名的书香门第,方少贤自己也是向来学习优秀,从小就饱读诗书,因为是邻居,而且还读了不少书,所以对于蠢笨的刘一,时常要加以讥讽。

    而刘一呢,自然对于他的话向来充耳不闻,他知道方少贤虽然人看起来挺坏的,老是要嘲笑自己,没事老是捧着书对着刘一之乎者也,但总之也没干过什么太过分的事。也就听他随意说,全当聊天,毕竟整日里,能同刘一说话的人,实在为数不多。

    “喂,我问你呢?倒是回个话。”方少贤见刘一不理自己,更是有些恼火,并抓起土墙上一些松动的土块,朝刘一扔去。土块并没能砸到刘一,方少贤也没想过要砸刘一,但也没达到他预期的想法,不由有些恼火。

    “呼。”刘一长呼一口气,头上已经微微滲出汗液,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想看看方少贤想要干什么,他站在原地,也不回答方少贤的话,只是抬头呆呆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方少贤见刘一终于是有了反应,继续问道:““你最近没有去学堂那边,倒也是挺无趣的,我还想着要是你在,就有乐子了。”

    这是刘一的习惯,虽然没有钱进学堂,但他有时候也会去学堂外墙角下听课,听多听少,全凭本事。要是讲的东西简单,刘一就还能听进去,可随着时间的累积,对于刘一这样的半吊子,有一没一的听课,讲到的东西对于刘一只会愈发难以理解,后来就索性隔好长时间才去一次。刘一知道自己脑子愚笨,所以对于那些圣贤书,更是云里雾里,但他还是想着,有机会还是要去的。

    “无所谓,你去不去也和我没关系,反正先生要我叫你一声,看你有没有这个兴趣,不想去就算了,反正话我带到了。”方少贤趴在墙头,扣着土块,对着刘一说道。

    听到是学堂的先生要他去,想到那个和蔼的老学究,刘一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感想,但也没回话。

    方少贤也是习惯了刘一的作风,知道他脑子笨,转得慢,一件事要想好长时间,于是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不过我还是挺好奇你整日里在盘算什么?你现在是不是要去老石头那里?给他说一声,我前段时间定制的剑不知道他有没有做好,我最近要去取的。”

    这次比较简单的问题,刘一倒是能回话了,可也只是嘴上“嗯”了一下,方少贤自然不想和他再多说什么,实在聊得困难,便从墙头下跳了下去,不见了人影。

    刘一整理好用具,整了整衣服,这时村里还是很少有人,但大多数人肯定已经起床,都忙活起来。沿着街道,刘一很快就轻车熟路地来到老石头的铁匠铺。

    他推开老旧而咯吱作响的木门,让早晨微弱的太阳可以少许照射进来,刘一向着里面轻声问了一句:“石叔?”

    也是没有人回应,刘一也不管,朝着略显漆黑的室内,只是自顾自地走了进去,里面光线昏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些许火光透过低矮的门帘照了过来。刘一不用看也知道,老石头又在打磨着他那块打了十多年的铁胚。

    刘一走了进去,在居中的铁砧之上放着一块微微有了剑型的铁块,黑得叫人发慌,从刘一在许多年前见到这块铁胚到现在,刘一做了这么多年的铁匠铺学徒,打铁没有一千,也有五百,可还是没有见过比它更黑的铁块,有时候,刘一也会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一块铁,有时候也想好好看一眼,摸一下,但对于石叔的事,他从来也不多问,倒不是不关心,而是这些事和他真的没多少联系,也不好多问,只知道安心帮老石头的忙。

    老石头半裸着上身,黝黑紧致的肌肉挥舞着硕大的锤子,向着铁块,一下一下用力地捶了下来,打在铁块上,发出清脆而富有力量的响声,但再看铁块,却很难留下痕迹,几乎毫无变化,可以看出,这块铁的确够硬。

    老石头是一个刚毅的中年男人,因为长期从事体力活动,所以看起来只有四十岁左右,并不能算得上老这一个字。所以刘一很好奇为什么村里人会叫他老石头,他可一点儿都不老。别人跟老石头相处时间不多,可刘一每日待在一起,最能感受到,老石头的确在过去的十多年中,好像一点儿没老,但刘一也总是以为,这只是自己的猜想,就是因为长期待在一起,反而不会感受到什么变化。

    老石头没有理会进来的刘一,只是用心地打着铁,举起,然后落下,一下又一下,如此反复。刘一则是自觉地打扫起屋子,整理用具,二人沉默不语,过了该有半个时辰,老石头才终于停下了挥舞的铁锤,停止了作业。

    老石头长舒一口气,少见地头上滲出汗渍,他没有看向刘一,而是用手捧起已经有了剑型的铁胚,用布细致擦拭,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来了。”

    刘一低头将地上的铁屑和杂物收到一个口袋里,瓮声点头道了句“嗯”,两人都极度惜字如金,少有交流。

    “那就干活去吧。”老石头说着,同时小心翼翼地将铁胚收到一个宽而长的剑匣中,立在一侧,不多久,二人就足够默契地配合着打铁,淬火,如此反复,不断完成着一边墙上裱起来的用纸写着的订单,一直到中午,二人都没有休息。

    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对于几年前的刘一肯定很难坚持,但随着时间的累积和长期打拳的收益,刘一俨然练出了一身肌肉,打起铁来也是毫不费力。这让他有时候也会沾沾自喜,更加卖力地干活,想着能再多学一点东西就好了。

    此时春育村外,一行衣着完全不同于村里的陌生人悄然接近。

    “按地图所指的地方便是这里,只是看起来过于普通,很难看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

    领头说话的一个气度非凡的黄衣少年,明眸皓齿,沈腰潘鬓,便是站着不动,也有一种鲜衣怒马少年郎的风华散发着。其腰间挂着一块大到夸张的玉佩,上面大大标着一个离字,他身后一位面容姣好,长相俊丽的少女,可能是他的侍女,还有一位白衣老者和一位高挺的黑衣男子,无论从他们的装扮还是气质来看,都明白,必然有着显赫的身世。

    老者无声地悄悄靠近少年,低下身子,凑到少女耳边,沉声道:“殿下,老奴再次确认了,按照国师的指引和祁连道国的消息,就是这里没错。”

    黄衣少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言,他抬手取出一个铜质圆盘,上面有着一个指针和边缘刻画这各式的符文,双目一震,抬手向着盘心处悬空一指,指针便滴溜溜地转个不停,最后又回到了原位。

    黄衣少年看到这般动静咧嘴一笑,不由暗道:“倒是有趣,竟是什么没有,才最是有问题,不过也罢。”他随手将圆盘扔给一旁的少女,少女接过圆盘,也没说话,不动声色地收了起来。

    黄衣少年则扭头看向一旁的站着的高大的黑衣男子,问道:“范叔,你怎么看?”

    黑衣男子没有说话,而是目光投向村庄,凝视半晌,黄衣少年没有继续催促,而是笑脸盈盈地看着黑衣男子,等待他的回答。

    好一会儿以后,黑衣男子收回目光,才堪堪回答道:“四分大凶,四分大吉,剩下都是祸福相依,看不见缘,也看不见运势,天道其中,不需参悟,不可参透,可入。”

    “哈哈哈。”黄衣少年纵然放声大笑,显得爽朗,高声道:“那便进去,便是十分大凶,我都要往的,何况四分。”

    黑衣男淡淡点头,道:“如此便好,但你我需在此分别,祸福之地,我不可护你,人各有命,若是夺了你的天命或者因你失了自己的机缘,都是违背天道之事,日后代我谢齐师之恩,我自当欠你一事。”

    黄衣少年拱手,笑道:“范叔自可离去,此行庇护之恩已是还礼,待回京,必告知家师。”

    语罢,黑衣男子也不墨迹,一晃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一侧的白衣老者此时目光闪过一丝儿不快,踱步上前问道:“殿下,此间机缘便是国师同道国和圣王朝等诸多方面共同得来的,如此随意赠与这人,如今他又独自离去,是否有些不妥。”

    黄衣少年摆手,淡然道:“无妨,日后他定是要还这一恩的,更何况朝堂之上,我那几个兄弟要来就更是麻烦,倒不如送他这人情,家师那边也是这个意思。”

    老者连忙低头拱手,恭声道:“倒是老奴多嘴了,既然是国师的主意,那朝堂上也可以说过去。”

    黄衣少年点头,领着老者和少女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