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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守身如玉顾公子

    正在堂厅里一片死寂之时,门房仆从一路小跑进来通报,顾慎言回府了。

    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位亲叔叔,不过礼数还是要周全,李氏和二位小辈都起身,到厅前去迎接这位烈候。

    老远就听到铿锵有力的脚步,为首的是一位身形瘦长的将军,约莫四十岁,眼神阴鸷,让人看得不寒而栗,身上披着亮银色的铠甲,腰间佩戴着顾氏家传宝剑“惊鸿”,走起路来不威自怒。

    众人对着他行礼,顾慎言点点头,看了看自己的妻儿,没有说话。

    他转向顾清这边,淡淡地开口问道:“三郎身子恢复了吧?”

    顾清回答道:“谢二叔关心,这么多天在家调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嗯,那就好,你身子骨弱,以后骑马小心点。”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消除了顾平的过错,将责任全部推到了不曾习武的顾清身上。

    顾清不愿意争辩,点头默然。

    见状,这位烈候也不再多说什么,径直走进正堂,其他人跟着鱼贯而入。

    下人伺候顾慎言将沉重的铠甲卸去,给主家们各斟了碗茶。

    堂内几人心思各异。

    李氏浅喝了一口,就放下杯具。

    顾慎言风尘仆仆赶回来,正闭目养神。

    自家的老仆成就了大宗师,威风凛凛地直奔北幽战场,一天时间就闹得人尽皆知。顾慎言也是一大早就被弘毅帝召入宫中盘话。

    可是他认识的容伯从来都是一个武道断绝的废人,管理府内杂事罢了,又怎么知道他如何踏足止境?

    但这至少让其他家族以后对上顾家的时候能有所忌惮,毕竟一位大宗师的怒火没有几人能够承受得下来。

    只是不知道容伯此行,是否能够安然归来。

    刚才出言顶撞的侄子顾清,则是低头喝着茶,一言不发。

    眼见气氛愈发尴尬,李氏先行打破僵局,朝自己丈夫道:“侯爷忙了这些时日,总算是回来了,刚刚妾身还在与三郎讨论他的婚事,公公和大兄走得早,如今顾家由您当家,您也要帮侄子掌掌眼才是。我有意撮合他与鸿胪寺杨少卿联成姻亲,您觉得意下如何?”

    顾慎言闻言稍加思索,就朗声道:“三郎,此桩亲事不错,虽然说杨家千金性格豪放,但杨家诗书传家,在儒林中颇有威望,你如果能有这样的妻族照应,将来做什么都不会吃亏,你觉得如何?如果三郎你同意,过几天我就派媒人去为你纳采问名。”

    顾清知道自己叔父这番话并非是征求,而是命令,心中便闪过一丝不悦,不过人在屋檐下,形势所迫,也不能太过强硬,于是婉拒道:

    “叔父,侄儿已有婚约在身,前段时间母亲着阿福去了一遭江南道去问过,夏家千金双十年华还未嫁人,便是信守承诺,等我去迎娶。”

    顾慎言一声假笑道:“此事好办,我遣人去与夏家说道,将这亲事推了便是,给你另觅姻缘。”

    顾清忙起身,再次严词拒绝道:“这门亲是爷爷所定,夏家从前也与我们顾家交好,若是侄儿就这么弃了,那将来在神都传开来,我顾家竟是背信弃义,朝秦暮楚的人家,那不是有辱门楣?既对不起爷爷和父亲的在天之灵,也给叔叔您丢了脸面。”

    眼见他拿已故的父兄来压自身,顾慎言的眼里怒意浮现。

    看着已长大成人的侄儿,虽然并未修行武道,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倒是与自家那位兄长颇为相似,于是乎心中更加厌恶。

    他没好语气地回道:“你如果执意要娶,我也不会阻拦,不过你甘愿自堕身份娶商贾之女,日后你要是想入朝为官,也别期望我这个叔叔给你半分助力。”

    顾清弯腰行了大礼,正声说道:“爷爷当年随武帝草莽起事,也无勋贵助力,父亲从行伍校尉到一军之首,也是靠自身沙场征战,我顾家为人行事便当如此。”

    心中不由冷笑,若将来我有所作为,您这位叔叔别从中阻拦对我来说就是好事了,更别指望你给我什么助力。

    被封为烈候之后,顾慎言再也没有在家中被人忤逆,如今听得顾清指桑骂槐,暗自讽刺自己是靠父兄余荫平步青云,觉得异常刺耳。

    “既然如此,就去隔壁将嫂嫂请入府内,作个见证罢。”

    下人领命后也不耽搁,立马去武毅候府去寻顾母。

    不多时,李氏手下的两个婢子搀着顾母走了进来,让顾母坐在上首。

    顾慎言朝着她颔首,声音不再向之前那般强硬:“嫂子,三郎执意要娶夏家小姐,我方才便与他说若是如此,日后不论他成亲还是仕途,莫要怪我这个做叔叔的不助他一把。你怎么看?”

    顾母欠了欠手,慢声说道:“孩子大了自然有他的想法,小叔多年来对我们母子二人也多加照拂,也不敢再奢求小叔相助。”

    表明了自己坚定立场后,顾母柔中带刚,试探道:“当年夫君征战四方,除了不少部曲誓死跟随,也掠来不少灵芝草药,武道典籍之类,天子对我们顾家更是奖赏有加,这些年劳烦小叔代为经营了。”

    顾慎言目光一紧,犀利的眼神落在顾母的身上,说道:“嫂子说笑了,慎言现在是顾家之主,经营好顾家的产业和仕途理所应当,当不起辛苦二字。”

    病恹恹的妇人站起身来,柔声说道:“如今三郎已经长大成人,即将娶亲,还望小叔派人将夫君当年遗产清点一二,交还给妾身,这样也好备足聘礼给夏家。”

    顾慎言知道柔弱的嫂子是要以此为借口,想将兄长的遗产要回。

    他哪里肯如顾母所愿,不禁轻声一笑,道:“兄长当年积攒宝物秘籍大多都是武道之人所用,三郎从小没学过一拳一脚,都是在读圣人典籍,这些东西于他也无益。”

    “至于给夏家的彩礼,我自会着人备好,不会让他人看低我们夏家。”

    这是摆明了要以强盗行径吞下顾思行留下的财物,不给他们母子二人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