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暗中的城市
每个人，都是命运的提线木偶。
这个念头突然从于野的脑海中冒了出来，然后如同脱缰的野狗一般将他的思绪搅得乱七八糟。
当然这并不能怪他思想太过跳脱，任谁上一刻，还系着躺在床上思考明天早饭吃什么。下一瞬间，却发现自己处于一个怎么看都不安全的黑暗环境中，想必心情都不会好。
于野完全无法掌控这具身体，只能像个旁观者一样的看着自己在黑暗的街道中摸索前行。他不断的尝试和对方进行沟通，可惜没有得到任何反馈，这让他的心情更差了。
借着微弱的光芒，他从视野的余光中看了一眼身边的镜墙，那是一个披着斗篷的矮小身影，似乎十岁左右。
“嗨，你好！我是于野。”他说。
......
小男孩带着浸湿的黑色面巾，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黑色的眼睛，清澈而明亮。
他安静的躲在广告牌后，前面不远就是便利店。
“那里有食物”，想到这他感觉自己更饿了。
城市失去了电力，食物合成机停止了运作。而道路两旁用作绿化的月光草，所发出的淡银色光芒，是黑暗中唯一的光。
周围很安静，毕竟人工气候系统已经停止运作。没有风没有雨，只有城市中心会远远传来可怕的咆哮和机械轰鸣声。
只是今天有点奇怪，似乎总有一些嗡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希望不是病情恶化了，男孩如是想。
等了好一会，当他准备继续前进的时候，一声猫叫在不远处响起。
居然还有宠物猫没被带走？
刹那间，强烈的危机感笼罩了他，空气中的恶臭更加明显了。
......
于野终于认命了，短短半小时，他感觉自己已经从社交恐惧症变成了社交牛逼症。但凡在那个和平的世界能有现在一半的表现欲，或许自己早已脱单了。
至少自己从未想过，会对着不知身份的陌生人大唱学猫叫。
但是没用，自己只是在唱独角戏罢了。
突然，一声猫叫在不远处响起。
“猫？”
来不及反应这到底意味着什么，身体的主人已经从蹲伏改为趴倒。
恶臭的风中，一道黑色的身影无声的从高空中直扑而下。小猫的叫声戛然而止，它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已经被黑色的身影刺穿并塞入口中。
在月光草的照耀下，至少三米高的怪物出现在无人的路口，它甚至没有咀嚼就将小猫吞了下去。
它的外形粗看如同巨大的蜘蛛，八只如同刀锋一般的步足灵活的舞动着，轻易的就在金属地面上划出明显的印痕。上半身尽管如人形般直立，却因厚重的甲壳而显得臃肿恶心。
黑暗中，巨大的双钳用力的挥动着，想寻找更多的猎物。
“这是什么该死的东西！”
巨大的压迫感，让于野和这具身体的主人默契的同时屏住了呼吸。一时间，这片黑暗的空间里，只能听到低沉的喘息声和远处不时传来的咆哮声。
不知过了多久，巨大的怪物终于不耐烦了。它轻盈的跃上高层建筑，好似能够在光滑的墙壁上行走一般，朝着市中心方向渐行渐远。
“活下来了......”突然间，于野感觉这带着一丝恶臭的空气，也变得有些香甜。
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完全没有感到害怕。
或者说，是这具身体完全没有一点恐惧的表现。尽管自己的内心慌乱而躁动，但是身体在对自己说：“不，你不害怕”。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男孩轻轻缓了口气，他完全没有哪怕一丁点，去用血肉之躯挑战怪物的打算。而在同一个位置待得太久也不是什么安全的行为。
终于，他下定决心，脚步轻而快的经过了宽阔的十字路口。
便利店前，玻璃大门已经被撞破了，室内没有哪怕任何一点光源。但是饥饿的感觉压过了恐惧，男孩弯着腰，摸索着走了进去。
黑暗中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这反而让他安心了许多。
尽管已经开始适应这黑暗的世界了，但骤然从种植着月光草的街道上进入伸手不见五指的便利店中，于野的内心还是有些惶惶然，这是人类在未知环境中对于黑暗的本能恐惧。
一道并不明亮的光束，如同刺破深渊的利刃一般照亮了前方，那是男孩手腕上电子屏发出的光。
“啊！”
那是一具破碎的躯体，它正以四分五裂的姿态和于野对视，撕裂的面容似乎在微笑。
他相信如果控制的是自己的身体，想必自己的血压已经开始飙升了，但是精神上的恐惧却和身体上的冷静形成了一种极其突兀的反差。
男孩无视了尸体，径直往店内走去。这时于野才注意到，那具破碎的身体并非人类，繁杂而精密的线路从每一处伤口延伸了出来。
“机，机器人？”
现实中，于野并非没有见过机器人。事实上，机器人已经在生活中拥有了不可取代的地位。
但是，眼前的这个机器人，或者能称为仿生人？
它的做工实在太过精细，看上去和真人一般无二。沾染在面部的蓝色痕迹，似血似泪，让于野久久不能忘怀。
坐在货架旁，男孩将一勺黄桃送入口中，甜美的汁水带着香软的黄桃滑入咽喉，让他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毕竟这种纯天然的高档食物，就算是往日也很少能吃到。
想到这，一整天滴水未进的他，感觉更饿了。
不知不觉，一大罐水果已经进入了他的腹中。随着饥饿感的消退，对于怪物的恐惧感开始在内心弥漫了起来。将食物装满背包，戴好面巾，男孩离开便利店，快速的消失在黑暗中。
于野看着男孩谨慎的前进，躲避着任何可疑的声音。最危险的时候，他甚至能清楚的看见映照在镜墙上的诡异身影。短短数百米的街道，男孩用了半个小时才安全度过。
直到来到公园，进入生长着茂盛芦苇群的水泽地，他才听到男孩缓了一口气，想来是水生植物能较好的掩盖气息吧。
于野并不知道这片公园有多大，在暗黑中，人们很容失去对时间和空间的感知。
只看着男孩熟悉的穿行其间，最终爬上了一堵仿石制的矮墙，来到一处精致的庭院。
庭院的一边，是一堵横跨天际的弧形玻璃墙，那是这座城市的壁垒。
至于在虚空中偶尔爆发的闪电，则会在不经意间照出那难以形容的恐怖身影。
至于另一边，男孩回头看了一眼。城市的轮廓在黑暗中如同一只不见首尾的嗜人巨兽，正潜伏在那里等待着下一只猎物的到来。
男孩没有去正门，而是绕到庭院侧面，那里有一扇通向地下室的铁门。
进入地下室，反手关上铁门。
顺着木台阶，男孩脚步轻快的走进黑暗中。
一个稚嫩却嘶哑低沉的女声在黑暗中响起：“阿诺，是你吗？”
尽管发音有些奇怪，但是于野很确定，那是故乡的语言。
男孩带着几分欢快的嗯了一声，然后打开了手腕上的电子设备，这次亮度要高得多，瞬间就照亮了这间并不大的地下室，以及两个幼小的身影。
方才说话的，是一个抱着膝盖，坐在角落中的小女孩，她蜷缩着，尽量让自己的身体躲在黑暗中。
在她的身边不远的阴影里，还有一个靠坐在墙边的孩子，似乎已经睡着了。
“居然说的是中文，阿诺，阿诺？是一诺千金的诺吗？”于野胡思乱想着，但是能看到还有其他幸存者，能听到熟悉的语言，让他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些慰藉。
阿诺来到小女孩的身边，他摘下遮面巾，高兴的拿出寻找到的食物--主要都是各种水果罐头。
“啊，啊。”阿诺好像不会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将认为美味的食物塞到小女孩手中。在这场灾难发生之前，他从未体验过饥饿的感觉，因而此刻他更能感受到分享食物给同伴的快乐。
小女孩的脸被照亮了，那是一张如同精灵般的面容，精致而美丽，就像是从通话中走出的小公主一般。
可此刻，小女孩只是沉默的看着阿诺，她的眼中暗淡无光。
她的身体颤抖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恐惧。
感受着手中罐头的重量，看着阿诺脸上的笑容，小女孩的情绪似乎达到了一个临界值。
重重的将水果罐头打落在地，撞击声在整个房间回荡。
一声压抑而痛苦的抽泣，仿佛从小女孩生命的最深处艰难的被剥离了出来，布满了整个房间。
阿诺却没有生气，也许这个孩子并不知道生气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他学着以往被女士拥抱一般，轻轻抱住了小女孩，轻轻哼起了一首简单却好听的曲子。
“阿诺，阿诺！”小女孩哭声大了一些，反手抱紧了男孩。
“阿诺，你这个傻子，你知不知道!院长死了，欧阳死了，安娜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现在只剩下我们了！”
小女孩嚎啕大哭，这让阿诺吓了一跳，如果哭声将怪物引过来，那就完蛋了。
可看着伤心的小女孩，他只是温柔的紧了紧手臂。
“没有药，最后我会死，你也会死，我们谁都跳不掉......”
阿诺仍然轻轻的哼着，那首就在不久前，每晚睡前都能听到的歌。
如同这个世界还一切如常。
幸运的是，直到小女孩在阿诺的安抚下沉沉睡去，也没有怪物找上门来。
直到这时，以男孩的视角静静观看的于野才松了一口气。
随着阿诺来到另一个靠坐在墙边的身影旁，尽管已经有了心理预期，但是于野仍然感觉到了恐惧。
那个躺靠在墙壁上的小个子，就好像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摧残，面容与躯体衰老而腐朽，仿佛随时会风化一样。
他已经没了呼吸，除了着装显得有些稚嫩，从面容早已看不出年龄。
“没有药......所以说这是一种疾病吗？”于野的精神产生了剧烈的波动，这种如同时光流逝一般的力量让他感到害怕。
但是阿诺自身的平静，却让他再次有了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怪异感。
阿诺没有搬动尸体，他沉默了片刻，只是拿了一张毯子盖住了这个孩子的身体。
然后他回到小女孩的身边躺了下来。下意识的，小女孩抱住了阿诺。在这个绝望的城市中，两个人在一起，多少能给人一些安全感。
外出寻找食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阿诺有些累了，于野也是。
“晚安，祝好梦。”
这个念头突然从于野的脑海中冒了出来，然后如同脱缰的野狗一般将他的思绪搅得乱七八糟。
当然这并不能怪他思想太过跳脱，任谁上一刻，还系着躺在床上思考明天早饭吃什么。下一瞬间，却发现自己处于一个怎么看都不安全的黑暗环境中，想必心情都不会好。
于野完全无法掌控这具身体，只能像个旁观者一样的看着自己在黑暗的街道中摸索前行。他不断的尝试和对方进行沟通，可惜没有得到任何反馈，这让他的心情更差了。
借着微弱的光芒，他从视野的余光中看了一眼身边的镜墙，那是一个披着斗篷的矮小身影，似乎十岁左右。
“嗨，你好！我是于野。”他说。
......
小男孩带着浸湿的黑色面巾，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黑色的眼睛，清澈而明亮。
他安静的躲在广告牌后，前面不远就是便利店。
“那里有食物”，想到这他感觉自己更饿了。
城市失去了电力，食物合成机停止了运作。而道路两旁用作绿化的月光草，所发出的淡银色光芒，是黑暗中唯一的光。
周围很安静，毕竟人工气候系统已经停止运作。没有风没有雨，只有城市中心会远远传来可怕的咆哮和机械轰鸣声。
只是今天有点奇怪，似乎总有一些嗡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希望不是病情恶化了，男孩如是想。
等了好一会，当他准备继续前进的时候，一声猫叫在不远处响起。
居然还有宠物猫没被带走？
刹那间，强烈的危机感笼罩了他，空气中的恶臭更加明显了。
......
于野终于认命了，短短半小时，他感觉自己已经从社交恐惧症变成了社交牛逼症。但凡在那个和平的世界能有现在一半的表现欲，或许自己早已脱单了。
至少自己从未想过，会对着不知身份的陌生人大唱学猫叫。
但是没用，自己只是在唱独角戏罢了。
突然，一声猫叫在不远处响起。
“猫？”
来不及反应这到底意味着什么，身体的主人已经从蹲伏改为趴倒。
恶臭的风中，一道黑色的身影无声的从高空中直扑而下。小猫的叫声戛然而止，它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已经被黑色的身影刺穿并塞入口中。
在月光草的照耀下，至少三米高的怪物出现在无人的路口，它甚至没有咀嚼就将小猫吞了下去。
它的外形粗看如同巨大的蜘蛛，八只如同刀锋一般的步足灵活的舞动着，轻易的就在金属地面上划出明显的印痕。上半身尽管如人形般直立，却因厚重的甲壳而显得臃肿恶心。
黑暗中，巨大的双钳用力的挥动着，想寻找更多的猎物。
“这是什么该死的东西！”
巨大的压迫感，让于野和这具身体的主人默契的同时屏住了呼吸。一时间，这片黑暗的空间里，只能听到低沉的喘息声和远处不时传来的咆哮声。
不知过了多久，巨大的怪物终于不耐烦了。它轻盈的跃上高层建筑，好似能够在光滑的墙壁上行走一般，朝着市中心方向渐行渐远。
“活下来了......”突然间，于野感觉这带着一丝恶臭的空气，也变得有些香甜。
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完全没有感到害怕。
或者说，是这具身体完全没有一点恐惧的表现。尽管自己的内心慌乱而躁动，但是身体在对自己说：“不，你不害怕”。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男孩轻轻缓了口气，他完全没有哪怕一丁点，去用血肉之躯挑战怪物的打算。而在同一个位置待得太久也不是什么安全的行为。
终于，他下定决心，脚步轻而快的经过了宽阔的十字路口。
便利店前，玻璃大门已经被撞破了，室内没有哪怕任何一点光源。但是饥饿的感觉压过了恐惧，男孩弯着腰，摸索着走了进去。
黑暗中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这反而让他安心了许多。
尽管已经开始适应这黑暗的世界了，但骤然从种植着月光草的街道上进入伸手不见五指的便利店中，于野的内心还是有些惶惶然，这是人类在未知环境中对于黑暗的本能恐惧。
一道并不明亮的光束，如同刺破深渊的利刃一般照亮了前方，那是男孩手腕上电子屏发出的光。
“啊！”
那是一具破碎的躯体，它正以四分五裂的姿态和于野对视，撕裂的面容似乎在微笑。
他相信如果控制的是自己的身体，想必自己的血压已经开始飙升了，但是精神上的恐惧却和身体上的冷静形成了一种极其突兀的反差。
男孩无视了尸体，径直往店内走去。这时于野才注意到，那具破碎的身体并非人类，繁杂而精密的线路从每一处伤口延伸了出来。
“机，机器人？”
现实中，于野并非没有见过机器人。事实上，机器人已经在生活中拥有了不可取代的地位。
但是，眼前的这个机器人，或者能称为仿生人？
它的做工实在太过精细，看上去和真人一般无二。沾染在面部的蓝色痕迹，似血似泪，让于野久久不能忘怀。
坐在货架旁，男孩将一勺黄桃送入口中，甜美的汁水带着香软的黄桃滑入咽喉，让他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毕竟这种纯天然的高档食物，就算是往日也很少能吃到。
想到这，一整天滴水未进的他，感觉更饿了。
不知不觉，一大罐水果已经进入了他的腹中。随着饥饿感的消退，对于怪物的恐惧感开始在内心弥漫了起来。将食物装满背包，戴好面巾，男孩离开便利店，快速的消失在黑暗中。
于野看着男孩谨慎的前进，躲避着任何可疑的声音。最危险的时候，他甚至能清楚的看见映照在镜墙上的诡异身影。短短数百米的街道，男孩用了半个小时才安全度过。
直到来到公园，进入生长着茂盛芦苇群的水泽地，他才听到男孩缓了一口气，想来是水生植物能较好的掩盖气息吧。
于野并不知道这片公园有多大，在暗黑中，人们很容失去对时间和空间的感知。
只看着男孩熟悉的穿行其间，最终爬上了一堵仿石制的矮墙，来到一处精致的庭院。
庭院的一边，是一堵横跨天际的弧形玻璃墙，那是这座城市的壁垒。
至于在虚空中偶尔爆发的闪电，则会在不经意间照出那难以形容的恐怖身影。
至于另一边，男孩回头看了一眼。城市的轮廓在黑暗中如同一只不见首尾的嗜人巨兽，正潜伏在那里等待着下一只猎物的到来。
男孩没有去正门，而是绕到庭院侧面，那里有一扇通向地下室的铁门。
进入地下室，反手关上铁门。
顺着木台阶，男孩脚步轻快的走进黑暗中。
一个稚嫩却嘶哑低沉的女声在黑暗中响起：“阿诺，是你吗？”
尽管发音有些奇怪，但是于野很确定，那是故乡的语言。
男孩带着几分欢快的嗯了一声，然后打开了手腕上的电子设备，这次亮度要高得多，瞬间就照亮了这间并不大的地下室，以及两个幼小的身影。
方才说话的，是一个抱着膝盖，坐在角落中的小女孩，她蜷缩着，尽量让自己的身体躲在黑暗中。
在她的身边不远的阴影里，还有一个靠坐在墙边的孩子，似乎已经睡着了。
“居然说的是中文，阿诺，阿诺？是一诺千金的诺吗？”于野胡思乱想着，但是能看到还有其他幸存者，能听到熟悉的语言，让他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些慰藉。
阿诺来到小女孩的身边，他摘下遮面巾，高兴的拿出寻找到的食物--主要都是各种水果罐头。
“啊，啊。”阿诺好像不会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将认为美味的食物塞到小女孩手中。在这场灾难发生之前，他从未体验过饥饿的感觉，因而此刻他更能感受到分享食物给同伴的快乐。
小女孩的脸被照亮了，那是一张如同精灵般的面容，精致而美丽，就像是从通话中走出的小公主一般。
可此刻，小女孩只是沉默的看着阿诺，她的眼中暗淡无光。
她的身体颤抖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恐惧。
感受着手中罐头的重量，看着阿诺脸上的笑容，小女孩的情绪似乎达到了一个临界值。
重重的将水果罐头打落在地，撞击声在整个房间回荡。
一声压抑而痛苦的抽泣，仿佛从小女孩生命的最深处艰难的被剥离了出来，布满了整个房间。
阿诺却没有生气，也许这个孩子并不知道生气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他学着以往被女士拥抱一般，轻轻抱住了小女孩，轻轻哼起了一首简单却好听的曲子。
“阿诺，阿诺！”小女孩哭声大了一些，反手抱紧了男孩。
“阿诺，你这个傻子，你知不知道!院长死了，欧阳死了，安娜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现在只剩下我们了！”
小女孩嚎啕大哭，这让阿诺吓了一跳，如果哭声将怪物引过来，那就完蛋了。
可看着伤心的小女孩，他只是温柔的紧了紧手臂。
“没有药，最后我会死，你也会死，我们谁都跳不掉......”
阿诺仍然轻轻的哼着，那首就在不久前，每晚睡前都能听到的歌。
如同这个世界还一切如常。
幸运的是，直到小女孩在阿诺的安抚下沉沉睡去，也没有怪物找上门来。
直到这时，以男孩的视角静静观看的于野才松了一口气。
随着阿诺来到另一个靠坐在墙边的身影旁，尽管已经有了心理预期，但是于野仍然感觉到了恐惧。
那个躺靠在墙壁上的小个子，就好像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摧残，面容与躯体衰老而腐朽，仿佛随时会风化一样。
他已经没了呼吸，除了着装显得有些稚嫩，从面容早已看不出年龄。
“没有药......所以说这是一种疾病吗？”于野的精神产生了剧烈的波动，这种如同时光流逝一般的力量让他感到害怕。
但是阿诺自身的平静，却让他再次有了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怪异感。
阿诺没有搬动尸体，他沉默了片刻，只是拿了一张毯子盖住了这个孩子的身体。
然后他回到小女孩的身边躺了下来。下意识的，小女孩抱住了阿诺。在这个绝望的城市中，两个人在一起，多少能给人一些安全感。
外出寻找食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阿诺有些累了，于野也是。
“晚安，祝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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