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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流言(上)

    锁珠宫的主殿里,马氏拆开了马雍和偷偷从宫外传进来的信,仔细看了半晌。

    马氏看完了书信,气得放下,叫道:“这个田和!既然来冤枉本宫,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一个丢了官的小县丞的儿子,攀扯攀扯了唐氏的那个妹妹,就做了辅国公,到现在还想来冤枉本宫与雍和!痴心妄想!”

    马氏的小侍女这时从门外进来,对着马氏行礼道:“见过娘娘。”

    马氏惊讶道:“锦华,你怎么来了?”马氏此时惊讶也不怪,六年前的时候,马氏的罪行败露,先帝将尚坤宫的掌事姑姑海姚送入了玄天牢,最后海姚被折磨致死。

    马氏被关到锁珠宫的时候,身边的宫女太监全部被遣散,虽然衣食如旧,但是她这些年自己一个人被困在这深宫的孤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锦华解释道:“娘娘,陛下让王德公公分别找回了奴婢与锦雯,陛下说了,让奴婢们好好服侍您,以待来日。奴婢想,定是陛下说服了太后,要放您出来了。”

    马氏冷笑,对着锦华说道:“你看得还是不够通透,本宫与唐氏、李氏、佳妃争宠了这么些年,本宫算计了唐氏多少次,他多么恨我,怎会如此轻易地放我出来。”

    锦华向马氏进言道:“娘娘,奴婢进来的时候,宓太嫔的侍女来找过奴婢,给奴婢说宓太嫔娘娘肯献计娘娘,愿意助娘娘出锁珠宫。”

    马氏疑惑道:“宓太嫔?她是谁?本宫为何没有听说过?”

    锦华解释道:“回娘娘,宓太嫔是去年南秦国皇帝进献给先帝的宗室女子,很受先帝宠爱,半年前才晋了嫔位。宓太嫔心高气傲,看不得太后成日摆架子的那样,所以想帮助娘娘,来日若成之,望娘娘多加提拔。”

    马氏明了了宓太嫔想要什么,就问道:“宓太嫔有何计来帮本宫?”

    锦华在马氏耳畔轻声细语了几句,马氏便如沐春风,顿时大悦,问道:“锦华,你去告诉宓太嫔,让她想办法让这些话传出去,让我们那位太后娘娘也听听。”

    锦华邪魅一笑,只应道:“奴婢遵命。”

    不久这宫中角落巷中,处处皆是对太后的非议,人人都在言说当年“皇太后与林允鹤当年之事”。

    皇帝与欧阳氏正在议事,皇帝说道:“如今父皇的丧仪也有三日的时间就要了了。尚珍,朕今日找你来啊,是来与你商议,给朕当正王与太子时住的府邸起宫名一事。”

    尚珍说道:“陛下,历代帝王登基,曾所住府邸都要改为宫殿,并另起新名。如此小事,陛下是天子,陛下自己所曾住府邸定名,陛下自己决断即可,无需与臣妾商讨。”

    皇帝如此解释:“前朝正为,这马氏尊封一事,而吵得不可开交。朕无心理会这些小事,只得来找你来定夺。”

    尚珍只好说道:“既然陛下信任臣妾,自然圣意不可违,臣妾就帮陛下好好选一选。”

    只见尚珍拿起挂在笔架上的毛笔,左右思索了一番,便动笔将字书写在纸上。皇帝定睛看着尚珍挥动的毛笔,只见尚珍手书了“辽光”二字。

    皇帝不解道:“‘辽光’二字何解?”尚珍答道:“这‘辽’字,以为辽阔宽广,有意陛下统领着辽阔无垠的土地。”

    尚珍又指这“光”字,道:“这‘光’字,意有日中之光,光明普照之意。也可比作浩荡皇恩。然‘辽光’二字,即圣恩普照大地、恩泽百姓之意。”

    皇帝听得入神,对尚珍赞赏道:“尚珍,这辽光二字既有此意,比得恰当,那朕就照你意,将这正王府改为辽光宫,如何?”

    尚珍点头:“甚好。”

    此时王德前来禀报:“陛下,太后请您往令嘉宫一趟,太后有事找您。”

    皇帝刚才愉悦的心情又眉头皱紧,问王德道:“是为着朕私自接济锁珠宫一事吧。”

    王德不太确定地答道:“应该正是。”

    尚珍听着皇帝与王德的对话,问道:“陛下,您刚刚说什么?接济锁珠宫?”

    皇帝眼见瞒不下去了,就对着尚珍解释道:“尚珍,你既然已知晓,朕就告诉你。”皇帝喝了一口茶,又将茶杯放下。“朕确实私济锁珠宫。因为这些日子,母后专权太甚,导致前朝的田和他们,仗着母后的势力,目中无人。朕本来考量着锁珠宫是母后的死敌,若真放锁珠宫出来,锁珠宫恐心怀不轨,谋夺朕的皇位。”

    皇帝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但如今朕想着母后过于专权,确实该找个对手,来制衡母后。”

    尚珍自知天子权威,不便多言,便告退道:“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不便多言,臣妾告退。”

    皇帝并未看她,只是答道:“好,去吧。”

    皇帝见尚珍走远后,便对着王德吩咐道:“王德,你去禀报太后,说近日前朝后宫诸事繁忙,琐事众多,朕深感疲惫,已歇下了,还请母后见谅。”

    王德会意,答应道:“奴才遵静观其变为好。

    令嘉宫的暖阁中,王德刚走,太后便是气急,怒道:“这孩子!八成是中了马氏的计了!跑去接济锁珠宫了!”

    沉安姑姑说道:“陛下这样确实不妥,不为着自己的生母分忧,反而帮着外人去对付自己的母后,陛下这样做,确实是不可取的。”

    太后看得较透彻:“皇帝或许是不满哀家前些日子命田和在京中安排大盗行窃来诬陷朝臣,觉得哀家的手伸得如此长了。想扶持马氏,以此达到两宫互相制衡的目的。”

    沉安问道:“那太后作何打算?”

    太后起身,沉安轻轻扶起太后的手,太后便朝着格外走去边说道:“皇帝想让哀家与马氏互斗,从而两败俱伤,自己好稳固根基。哀家如今就不继续掺合马氏尊封了。让那些反对马氏的人站出来,替哀家效劳。”

    沉安看着太后的侧脸,问道:“您是指宸贵太妃娘娘?”太后说道:“李家如今实力太大:李家前朝有李文远做丞相,李宇珩做了庆共军主帅;后宫有宸贵太妃和她的侄女。危急我唐家。虽然哀家与云瑶有这二十余年的姐妹情分,但哀家总归要自私些。”

    沉安应道:“太后如此执意,怕是不好。”

    太后冷笑:“好不好不重要,自己好便是,哀家在后宫中蛰伏这么多年,早已明了“保全自身,不为他人”的道理。”

    沉安见此也不多说什么,更何况宫中行事,奴才本就只能照主子的法子做,更不可违背主意,更不能有自己的思想。

    太后吩咐沉安去告诉田和,近日朝事不用过问,更甚也可告假不上朝,只作静观其变。

    这几日,皇帝倒也惊讶,太后不仅不在找自己去令嘉宫请安,就连田和也连着告病不再上朝议事了。

    太后这般倒让皇帝搞不懂了,转眼离先帝丧仪不到两日,皇帝愈发着急,若是待到自己登基之时,自己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晚了,但又苦于自己不能与太后开门见山直言,只得想出个妥当之法。

    这日晨时,皇帝在见嘉隆宫中批着奏折,王德前来禀报:“陛下,礼部尚书来了。”皇帝也不看着王德,只是说道:“哦。让他进来吧。”王德得了令,就出去传了来睢林。

    来睢林上来就跪下道:“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帝瞟了他一眼,不在意地问道:“哦,来大人,朕今日不上朝议事。你来此作甚啊?”

    来睢林正要禀报,皇帝却最先抢话道:“是为了锁珠宫一事吧。”来睢林确实有这个胆子,临危不乱,还一面夸道:“陛下真是厉害,能洞察臣心,臣佩服。”

    皇帝不耐烦道:“说吧。”

    来睢林开门见山道:“陛下,自古‘以礼治天下’,尊封马氏为嫡母皇太后,是刻不容缓的。”

    皇帝随口说了一句:“朕也有此意。”来睢林听到此话,猝不及防,便附和道:“陛下天赐英明,尊马氏为嫡母皇太后,乃是让天下人称赞陛下之英明!”

    皇帝解释道:“朕虽然想让马氏做这个嫡母皇太后,但是母后照旧不同意,那要怎办?”

    来睢林琢磨了一会儿,也没想出好法子,便支支吾吾地回道:“臣无能。”

    皇帝柔中带狠地说道:“是,你无能。那朕就没有办法了。只得遵从母后的意思了。”

    “等等,陛下!”来睢林此时慌了神,他忙拖延道。此事他已进退两难,若败,太后定会费尽心思地打压自己;若成,他则可永享富贵。此时均已顾不得什么了。

    皇帝又反问道:“哦。那你有什么好发子。来大人,朕刚才亲耳听见你自称自己有法子助朕。可你若没法子,朕治你个欺君之罪!”

    来睢林也无办法,灵机一动,说道:“臣想着,可以请黄仁泽大人去说服太后。”

    皇帝问道:“你说甚?!黄仁泽?哼!来大人,你未免也太高看黄仁泽了。一个只会打嘴皮子的小人,去说服母后?!来睢林,黄仁泽若真能说服母后,那还不如朕自己去说服母后!”

    来睢林没有眼见,立刻附和:“对!陛下去说服!臣请陛下亲自去说服太后!”

    皇帝冷笑了一声,“来睢林,是朕高看你了。你这个人,只认金钱,并无慎思明辨之能。你回去,给朕好好做你的礼部尚书去!去!”

    来睢林眼见不妙,立时跑了出去,不忘补了一声:“臣告退!”

    皇帝被气得烦了,想着如果不找人来制衡太后,又该如何?皇帝决定,必须想法子来迎马氏出来来压制太后,他自己深知,自己是瑚太嫔养大的,唯有沅倩和弘治与太后有母子情分,自己,从来无法得到她的爱。她对自己来说,不过是个生而不养的人母后罢了。他在想啊,怎么办?

    对了!还有流言,流言!太后与林允鹤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