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委屈（三）
见到医生的第一面，还没来得及迎他进门，我二话不说扁着嘴就直接哭了，医生上前一步，关上门，一把将我紧紧地搂到怀里，我哭着我的委屈，我哭着眼前憔悴损的医生，为什么差不多一个月没怎么见到的医生又瘦了，合着我这之前的两个多月，每天苦练厨艺，不辞辛苦，周周去医院送宵夜喂饱的医生，白养了啊！
“小可，对不起。”医生扶着我坐到沙发上去，十分郑重地同我道着歉……他还是不懂，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道歉。
“佟家林……我……我不要你说对不起……你有错吗？有错的应该是你的这个职业……”我啜泣着，很难说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看着眼前的他，或许的确是这样，错的不是他，而是他的这个职业……
“嗯，先不说这个了，小可，现在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疼吗？检查结果呢？我看看。”
“……没事了，都是四天前的事儿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今天休息，陪你再去门诊挂个号看一下吧，不然阑尾炎这个毛病，之后还会再犯，你就还得再受一次罪，不如就这一次直接把问题给解决掉。”
“不用了，昨天去复查，医生说我暂时不适合做手术，错过了最佳时机。“
“小可，联系不上我，你可以给我妈妈打电话，让她来陪你做手术啊。“
“……你觉得这样合适吗？嗯？“
“怎么了？“
“佟家林，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先解决一下我们之间的问题。”
“嗯？什么？”
“你这一回休几天？”
“……两天。”
“后天再回医院？”
“……明天晚上。”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两天？！”
“嗯，小可，这都是没办法的，医院里最近太忙，而且还有别的事。”
“佟家林，你都已经一个月无休了，一个月只休一天半，你自己觉不觉得可笑？你们医院可真是劳动法的法外之地啊！”
“小可，我们能等但是病人不能等，医院里跟其他地方都不一样，你不要这么说。”
“……家林，你能不能辞职？家林，你辞职好不好，我养你，我有的是积蓄养你，不缺你这一份工资，你辞职我养你好不好？”我花了好大的勇气说出这一句，这真的是我当下所能想到的没有办法的办法，当然了，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一个是我这话说的的确伤人，再一个就是……看到了医生的表情，医生当时的那一副表情，很难具体形容出来是个什么模样，反正就是，相当之扭曲。
“小可，这一次的确是我做的不对，是我对不起你，忽略了你。但是你不能这么说，你这说的算什么？什么叫不缺我这一份工资？我从17岁开始学医至今，15年了，我图的是当医生的这一份工资吗？如果我从始至终图的是钱，那我当初就一定会听了我父亲的话，留在魔都，随便读一个什么金融专业，接手他的公司，跟着他去卖冰激凌赚钱！”医生说到后半句就差咬牙切齿了，从他攥紧的拳头不难看出，很明显的，他是在用自己仅存的理智，拼命压下心里头的火。
“可是佟家林！你，你不能这样啊！你知不知道上一次，我在滨城从电话里听李志新说你吐血了，我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老郑哥的哥哥在医院发脾气的那一次，看着他手里拿着个保温杯要砸你的时候，我有多害怕……我好怕……好怕你会变成……变成姜卓那样！佟家林，我真的好怕，真的好怕啊！！！”说到了我的最痛处，洪水决堤，我直接完全哭崩。
当时光顾着哭，没看着医生听完我说的话究竟是个什么表情，只是记得他没再说什么，再一次紧搂着我，感觉肩膀上好像是落了几滴温热，也不知是医生的汗水还是泪水，还是都有……
————————————
“早饭吃了吗？”这是我们睡醒之后医生在我耳边说的第一句。
我早起没睡够，那么哭过之后累到不行，外加医生今天回归本就是一个需要补觉的状态，于是乎我们两个一拍即合，其余的恩怨暂且不提，补个觉先。
“我是不是白问了？”
“……废话，你觉得我可能会吃早饭吗？再说我哪有时间，你打了个电话就过来了，我连喝杯水的时间都没有！”就算是补了觉，我仍旧是带着起床气，回怼道。
“对不起。”
“……你能不能不要跟我道歉了……”
“中午吃什么？”
“暂时还没什么胃口。”
“小可，对不起，我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我知道，但是你能不能跟我说一声啊！”
“还是算了，都不是什么好事，说了你会担心。”
“你不说我才更担心！最起码，你最起码跟我说一下你最近都去哪了啊！连这都不行吗？！”就算是现在，医生也还是总愿意自己背负些什么，我被你宠着，但这并不代表我不是个能扛事儿的，我毕竟曾经在公司位至负责人，我毕竟曾经自己一个人照顾了小显那么多年，我毕竟曾经自己一个人扛了那么久。
医生沉静的看着我，有些严肃，又有些许纠结。
半晌。
“上个月，医院手术太多，急诊手术也很多，好几个心脏挫伤的。“
“嗯，然后呢？“
“去郊区出了几次义诊。“
“……嗯，然后呢？“
“我去邻省出了三次外诊，都是晚上刚下班突然被叫走，包括昨晚也是，今天早上刚坐高铁回来。“
“……还……还有吗……“医生逐渐说着，我的眼眶也逐渐红了……
“恩老师……恩老师上周肺部感染，住院了，现在情况很不好……“
“对……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
“师母……师母岁数也大了，经不起折腾就没让她在医院待太久，老恩跟沈佳绘前天飞过来的，在这之前，都是我晚上待在医院给恩老师守的夜……“
“这……这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啊！“
“我把老恩叫过来到时候，他很犯难，也说了你们最近会忙，所以我就没告诉你，不然你身体会吃不消。“
“……佟家林，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你为什么什么事都要自己一个人扛着，为什么……“说完这一句，我再一次，再一次的哭崩了，生气、委屈，早已化为浮云，留下的只有可怜，可怜医生，可怜医生……
突然又是一通电话打给医生，他直接就是变了脸色……
“小可，对不起。”医生扶着我坐到沙发上去，十分郑重地同我道着歉……他还是不懂，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道歉。
“佟家林……我……我不要你说对不起……你有错吗？有错的应该是你的这个职业……”我啜泣着，很难说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看着眼前的他，或许的确是这样，错的不是他，而是他的这个职业……
“嗯，先不说这个了，小可，现在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疼吗？检查结果呢？我看看。”
“……没事了，都是四天前的事儿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今天休息，陪你再去门诊挂个号看一下吧，不然阑尾炎这个毛病，之后还会再犯，你就还得再受一次罪，不如就这一次直接把问题给解决掉。”
“不用了，昨天去复查，医生说我暂时不适合做手术，错过了最佳时机。“
“小可，联系不上我，你可以给我妈妈打电话，让她来陪你做手术啊。“
“……你觉得这样合适吗？嗯？“
“怎么了？“
“佟家林，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先解决一下我们之间的问题。”
“嗯？什么？”
“你这一回休几天？”
“……两天。”
“后天再回医院？”
“……明天晚上。”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两天？！”
“嗯，小可，这都是没办法的，医院里最近太忙，而且还有别的事。”
“佟家林，你都已经一个月无休了，一个月只休一天半，你自己觉不觉得可笑？你们医院可真是劳动法的法外之地啊！”
“小可，我们能等但是病人不能等，医院里跟其他地方都不一样，你不要这么说。”
“……家林，你能不能辞职？家林，你辞职好不好，我养你，我有的是积蓄养你，不缺你这一份工资，你辞职我养你好不好？”我花了好大的勇气说出这一句，这真的是我当下所能想到的没有办法的办法，当然了，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一个是我这话说的的确伤人，再一个就是……看到了医生的表情，医生当时的那一副表情，很难具体形容出来是个什么模样，反正就是，相当之扭曲。
“小可，这一次的确是我做的不对，是我对不起你，忽略了你。但是你不能这么说，你这说的算什么？什么叫不缺我这一份工资？我从17岁开始学医至今，15年了，我图的是当医生的这一份工资吗？如果我从始至终图的是钱，那我当初就一定会听了我父亲的话，留在魔都，随便读一个什么金融专业，接手他的公司，跟着他去卖冰激凌赚钱！”医生说到后半句就差咬牙切齿了，从他攥紧的拳头不难看出，很明显的，他是在用自己仅存的理智，拼命压下心里头的火。
“可是佟家林！你，你不能这样啊！你知不知道上一次，我在滨城从电话里听李志新说你吐血了，我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老郑哥的哥哥在医院发脾气的那一次，看着他手里拿着个保温杯要砸你的时候，我有多害怕……我好怕……好怕你会变成……变成姜卓那样！佟家林，我真的好怕，真的好怕啊！！！”说到了我的最痛处，洪水决堤，我直接完全哭崩。
当时光顾着哭，没看着医生听完我说的话究竟是个什么表情，只是记得他没再说什么，再一次紧搂着我，感觉肩膀上好像是落了几滴温热，也不知是医生的汗水还是泪水，还是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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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吃了吗？”这是我们睡醒之后医生在我耳边说的第一句。
我早起没睡够，那么哭过之后累到不行，外加医生今天回归本就是一个需要补觉的状态，于是乎我们两个一拍即合，其余的恩怨暂且不提，补个觉先。
“我是不是白问了？”
“……废话，你觉得我可能会吃早饭吗？再说我哪有时间，你打了个电话就过来了，我连喝杯水的时间都没有！”就算是补了觉，我仍旧是带着起床气，回怼道。
“对不起。”
“……你能不能不要跟我道歉了……”
“中午吃什么？”
“暂时还没什么胃口。”
“小可，对不起，我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我知道，但是你能不能跟我说一声啊！”
“还是算了，都不是什么好事，说了你会担心。”
“你不说我才更担心！最起码，你最起码跟我说一下你最近都去哪了啊！连这都不行吗？！”就算是现在，医生也还是总愿意自己背负些什么，我被你宠着，但这并不代表我不是个能扛事儿的，我毕竟曾经在公司位至负责人，我毕竟曾经自己一个人照顾了小显那么多年，我毕竟曾经自己一个人扛了那么久。
医生沉静的看着我，有些严肃，又有些许纠结。
半晌。
“上个月，医院手术太多，急诊手术也很多，好几个心脏挫伤的。“
“嗯，然后呢？“
“去郊区出了几次义诊。“
“……嗯，然后呢？“
“我去邻省出了三次外诊，都是晚上刚下班突然被叫走，包括昨晚也是，今天早上刚坐高铁回来。“
“……还……还有吗……“医生逐渐说着，我的眼眶也逐渐红了……
“恩老师……恩老师上周肺部感染，住院了，现在情况很不好……“
“对……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
“师母……师母岁数也大了，经不起折腾就没让她在医院待太久，老恩跟沈佳绘前天飞过来的，在这之前，都是我晚上待在医院给恩老师守的夜……“
“这……这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啊！“
“我把老恩叫过来到时候，他很犯难，也说了你们最近会忙，所以我就没告诉你，不然你身体会吃不消。“
“……佟家林，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你为什么什么事都要自己一个人扛着，为什么……“说完这一句，我再一次，再一次的哭崩了，生气、委屈，早已化为浮云，留下的只有可怜，可怜医生，可怜医生……
突然又是一通电话打给医生，他直接就是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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