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告别（二）
“小可……“听到这个名字，沈佳绘十分担心的看着我，医生从恩深那边站起身，走了过来，搂了搂我的肩膀。
我其实，还好，再听到这个名字感觉还好，不能说心情好无波澜，但暂时还是十分平静的，只不过，有一个人比我更先哭毁了……是师母。
师母是一位极其温婉的江南女子，还是跟随着恩老才来到冬天有暖气的北方，从前见她都是十分和蔼可亲的，每次恩深同恩老有了什么矛盾，也都是她从中调和。在我的印象中，师母是个温柔的，但也从来都不是个怕事儿的，据说某次小学生恩深放学，在胡同里被人扯着胳膊要给拽走上车，那还是师母骑着自行车路过，跟那位彪形大汉搏斗，从此师母在整个大院形象都变得高大威猛了起来，那就更不要说她在恩深心里头的分量了，要不是她，老恩估计早就被卖到深山老林里头去了吧？
所以，这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师母情绪波动如此之大，整个人趴在恩老身侧嚎啕大哭……
“老恩啊，老恩啊……老恩啊……我知道你舍不得，可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啊老恩……”
我看着师母，心里一百个不是滋味……
“恩老师一直觉得，师兄的事是他的错。“医生在我耳边低声说着。
“嗯……解铃还须系铃人。”
“嗯，要不要去跟恩老师说些什么？”医生十分认真的看着我
我看了看医生，没再对他说什么，又是看了看嚎啕大哭的师母，走得近了些，还看到了恩老微微张开的眼中，噙满了泪……
“恩老师，我是渊可，李渊可，之前……之前姜卓带我来见过您几次面……您……您还记得吗……“我走到床边，恩深扶着师母去旁边坐了下来，位置留给了我，这一回是我牵起了恩老的手，也该是同我们的过去道个别了……
事实上，自从姜卓出事，我同恩老就再也没见过面……
“那个……那个，恩老师，姜……姜卓的事……从来都不可能怪您，世事无常，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我……我都看得开了，您也该放下了……“我咬着牙，我这应该算是说谎的最高境界，不仅骗别人，最主要的还是骗自己……
放下……我好像从未放下，就算是到了现在，每年的元旦也都会是我心悸的日子……时间可以洗刷掉我们的过往，却从来都不能够抹净留下的人心里头的那些痛，我是这样，恩老师更甚，姜卓是我18岁的男友，22岁的丈夫，是我远超于7年的陪伴，但也更是在恩老身边待了14年之久的学生，恩老心中的痛，又怎会少于我分毫。
“嗯……我们有一个孩子，叫姜小显，您应该是知道，小显今年四岁了，是个非常阳光帅气的小男孩，您放心，他被我妈妈他们照顾得很好~“
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还是说说小显吧，父母总会将新生命视作希望，其实大家都是一样，孩子们一张张稚嫩的脸庞，那些期待，那些未知，总能给我们这些成年人，带来生活中希望与可能的光芒，毕竟希望的力量是无限大的。
果然，十分奏效，恩老的手指蜷了蜷，不再是我单方面握着他的手，恩老的手指也碰了碰我的手背。
“恩老师，之前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告诉您，我跟小可在一起了，您放心，我们都很好。还有师母，虽说恩深现在人是在魔都，不过没关系，如果师母不能去魔都，还有我照顾师母，您放心就好。“医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的，但是能很清楚的感受到医生温暖且有力的大手在我的后背上抚了抚，这种安全感，是有且只有他能给到的。
医生又跟恩老说了说最近医院里发生的大小事，只可惜，恩老的呼吸还是肉眼可见的逐渐非常困难。
没过一会儿，突然，恩老把眼睛睁开了，瞪得非常大，原本无法动弹倚靠在床上的他，突然身体前倾，从左到右的把我们每个人一个一个的看了一眼，而后，用尽力气的他就又那样倒下了，这一次我是真的相信会有回光返照的这回事在了。
我把师母拥到恩老身边，从门外又是进来了几个恩老的学生，我们就这样围在床边，在我们注视之下，恩老十分平静的，没了呼吸。
“这辈子谢谢您，希望下辈子我们能有做好朋友的缘分。“这是今天恩深对恩老说的第一句，当然，也是这辈子的最后一句……
————————————
差不多傍晚五六点的时候，在沈佳绘的反复敦促之下，我跟医生从医院离开，只留下老恩佳绘他们去处理恩老的后事，我们这两个外人就不参与了，两个灰溜溜这一整天都还是水米未进的人，开始琢磨着要不要去吃一顿晚饭，但也是没什么胃口，我跟医生都是。
“小可，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半晌，开车出去得有了10min，医生打开了话题。
“嗯……吃点清单的吧，暂时还没什么胃口……”
“嗯，那我们回家吃吧……顺便验收一下你这位学生的学习情况。”医生的后半句明显是费尽心思挤出来的一句玩笑话，也是难为他了……
“嗯……家林……你说，老恩说的最后那一句……恩老会听到吗？”
“嗯。”
“可是……唉，可是那会儿恩老师都咽了气了……也能听到吗？“
“嗯，是可以的，有研究表明，最后消失的是听觉。“
“哦，这样……“我突然开始陷入沉思，回想着那时候，我都对姜卓说了些什么……好像也没有什么，只是一直念叨着毫无用处的那些话，没说几句我就晕过去了……
“想什么呢？“
“嗯……有些后悔……“
“如果我说，我觉得这也会是神经的一种刺激，但是大脑无法接受处理，会不会感觉好受些？“
“啊……？“
“当然了，这只是我的推测，并没有实验数据支撑，或许也还是能听到且能听懂的。“
看着十分认真的医生，我突然笑了，笑得好开心好开心，医生他不懂什么浪漫，也打破了我所期待的幻想，但好像，切切实实的有安慰到我。
“感觉好受了？“
“嗯，甚至有点高兴！“
八成是看到我笑得这么傻呵呵的，医生也笑了，“晚上想吃什么？”
“皮蛋瘦肉粥！”
本章结尾，虽然但是，虽然医生破坏了浪漫，虽然医生鲨si了氛围，但我还是要说，如果从新来过，如果再一次回到那天，再一次回到那个送别爱人的冬季，我一定会紧握着姜卓的手，把那些年所有所有的爱意毫不吝啬的同他道出，把想说给他听的话全部说完。
也许，他真的能听见。
我其实，还好，再听到这个名字感觉还好，不能说心情好无波澜，但暂时还是十分平静的，只不过，有一个人比我更先哭毁了……是师母。
师母是一位极其温婉的江南女子，还是跟随着恩老才来到冬天有暖气的北方，从前见她都是十分和蔼可亲的，每次恩深同恩老有了什么矛盾，也都是她从中调和。在我的印象中，师母是个温柔的，但也从来都不是个怕事儿的，据说某次小学生恩深放学，在胡同里被人扯着胳膊要给拽走上车，那还是师母骑着自行车路过，跟那位彪形大汉搏斗，从此师母在整个大院形象都变得高大威猛了起来，那就更不要说她在恩深心里头的分量了，要不是她，老恩估计早就被卖到深山老林里头去了吧？
所以，这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师母情绪波动如此之大，整个人趴在恩老身侧嚎啕大哭……
“老恩啊，老恩啊……老恩啊……我知道你舍不得，可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啊老恩……”
我看着师母，心里一百个不是滋味……
“恩老师一直觉得，师兄的事是他的错。“医生在我耳边低声说着。
“嗯……解铃还须系铃人。”
“嗯，要不要去跟恩老师说些什么？”医生十分认真的看着我
我看了看医生，没再对他说什么，又是看了看嚎啕大哭的师母，走得近了些，还看到了恩老微微张开的眼中，噙满了泪……
“恩老师，我是渊可，李渊可，之前……之前姜卓带我来见过您几次面……您……您还记得吗……“我走到床边，恩深扶着师母去旁边坐了下来，位置留给了我，这一回是我牵起了恩老的手，也该是同我们的过去道个别了……
事实上，自从姜卓出事，我同恩老就再也没见过面……
“那个……那个，恩老师，姜……姜卓的事……从来都不可能怪您，世事无常，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我……我都看得开了，您也该放下了……“我咬着牙，我这应该算是说谎的最高境界，不仅骗别人，最主要的还是骗自己……
放下……我好像从未放下，就算是到了现在，每年的元旦也都会是我心悸的日子……时间可以洗刷掉我们的过往，却从来都不能够抹净留下的人心里头的那些痛，我是这样，恩老师更甚，姜卓是我18岁的男友，22岁的丈夫，是我远超于7年的陪伴，但也更是在恩老身边待了14年之久的学生，恩老心中的痛，又怎会少于我分毫。
“嗯……我们有一个孩子，叫姜小显，您应该是知道，小显今年四岁了，是个非常阳光帅气的小男孩，您放心，他被我妈妈他们照顾得很好~“
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还是说说小显吧，父母总会将新生命视作希望，其实大家都是一样，孩子们一张张稚嫩的脸庞，那些期待，那些未知，总能给我们这些成年人，带来生活中希望与可能的光芒，毕竟希望的力量是无限大的。
果然，十分奏效，恩老的手指蜷了蜷，不再是我单方面握着他的手，恩老的手指也碰了碰我的手背。
“恩老师，之前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告诉您，我跟小可在一起了，您放心，我们都很好。还有师母，虽说恩深现在人是在魔都，不过没关系，如果师母不能去魔都，还有我照顾师母，您放心就好。“医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的，但是能很清楚的感受到医生温暖且有力的大手在我的后背上抚了抚，这种安全感，是有且只有他能给到的。
医生又跟恩老说了说最近医院里发生的大小事，只可惜，恩老的呼吸还是肉眼可见的逐渐非常困难。
没过一会儿，突然，恩老把眼睛睁开了，瞪得非常大，原本无法动弹倚靠在床上的他，突然身体前倾，从左到右的把我们每个人一个一个的看了一眼，而后，用尽力气的他就又那样倒下了，这一次我是真的相信会有回光返照的这回事在了。
我把师母拥到恩老身边，从门外又是进来了几个恩老的学生，我们就这样围在床边，在我们注视之下，恩老十分平静的，没了呼吸。
“这辈子谢谢您，希望下辈子我们能有做好朋友的缘分。“这是今天恩深对恩老说的第一句，当然，也是这辈子的最后一句……
————————————
差不多傍晚五六点的时候，在沈佳绘的反复敦促之下，我跟医生从医院离开，只留下老恩佳绘他们去处理恩老的后事，我们这两个外人就不参与了，两个灰溜溜这一整天都还是水米未进的人，开始琢磨着要不要去吃一顿晚饭，但也是没什么胃口，我跟医生都是。
“小可，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半晌，开车出去得有了10min，医生打开了话题。
“嗯……吃点清单的吧，暂时还没什么胃口……”
“嗯，那我们回家吃吧……顺便验收一下你这位学生的学习情况。”医生的后半句明显是费尽心思挤出来的一句玩笑话，也是难为他了……
“嗯……家林……你说，老恩说的最后那一句……恩老会听到吗？”
“嗯。”
“可是……唉，可是那会儿恩老师都咽了气了……也能听到吗？“
“嗯，是可以的，有研究表明，最后消失的是听觉。“
“哦，这样……“我突然开始陷入沉思，回想着那时候，我都对姜卓说了些什么……好像也没有什么，只是一直念叨着毫无用处的那些话，没说几句我就晕过去了……
“想什么呢？“
“嗯……有些后悔……“
“如果我说，我觉得这也会是神经的一种刺激，但是大脑无法接受处理，会不会感觉好受些？“
“啊……？“
“当然了，这只是我的推测，并没有实验数据支撑，或许也还是能听到且能听懂的。“
看着十分认真的医生，我突然笑了，笑得好开心好开心，医生他不懂什么浪漫，也打破了我所期待的幻想，但好像，切切实实的有安慰到我。
“感觉好受了？“
“嗯，甚至有点高兴！“
八成是看到我笑得这么傻呵呵的，医生也笑了，“晚上想吃什么？”
“皮蛋瘦肉粥！”
本章结尾，虽然但是，虽然医生破坏了浪漫，虽然医生鲨si了氛围，但我还是要说，如果从新来过，如果再一次回到那天，再一次回到那个送别爱人的冬季，我一定会紧握着姜卓的手，把那些年所有所有的爱意毫不吝啬的同他道出，把想说给他听的话全部说完。
也许，他真的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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