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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死鬼,我到底跟谁走

    吴妈与老仆离开后。一个七八岁的胖小子来到厨房。见到萧十郎先是疑惑,听闻他是送柴的便没说什么。从炉灶里偷了片肥肉塞进嘴里,又转身递给萧十郎一片,嘱咐他不要说出去。

    之后,小胖子从案板上取了三斤生肉,又沽了一壶酒。喃喃着:“什么狗东西,还吃这么好的肉。”

    萧十郎一听,远远的跟着小胖子来到后院一个偏屋。只见小胖子进了屋,模糊的听到屋内崔明哲说着“武林大会……配合……”什么的。然后崔明哲出了屋,阴笑着把门栓上了。

    屋内小胖子惊恐的喊叫,一声狼嚎过后,喊叫声戛然而止。

    萧十郎心中大惊,快步跑过去推开崔明哲,拉开门栓,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像拳头一样砸来,让萧十郎懵在原地。

    正要用颤抖的手去推门,崔明哲一把将萧十郎推开。等看清来人,崔明哲也是怒不可遏。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人扭打起来。

    虽然萧十郎受到抑功丹影响,战力发挥不出万分之一。但是前世所学的搏击擒拿还记在心里,此时与崔明哲厮打也不落下风。

    眼见萧十郎就要取胜,巡防营赵统领率兵进了后院。三下五除二就把萧十郎给拿下了。

    “巡防营为什么这么快?”萧十郎与崔明哲同时想着。这恐怕是这两天来被问的最多的问题了。

    赵统领看着萧十郎,心里正得意。就听萧十郎大喊一声:“狼妖在屋里吃人了。”

    赵统领眉毛一挑,吃人什么的他倒是不在乎,但如果抓住狼妖那可是大功一件。于是招呼巡防营官兵摆出架势准备破门而入。

    崔明哲见状立刻挡在前面,拦住赵统领说道:“明日武林大由下官主持。兄弟你也知道,小弟乃是一介文弱书生,难以服众。于是谋划让狼妖入场被小弟驯服的戏码。赵统领,今日你高抬贵手,事成之后小弟必定奉还。”

    见赵统领还在犹豫,崔明哲焦急不已。小声说道:“这一切都是左相的安排。”

    一听左相,赵统领便不再多言,不再理会大喊大叫的萧十郎,下令回营。

    与此同时,一队银盔银甲的左骁卫在街上狂奔,直到崔宅外才停下。然而他们终究是慢了一步,崔宅外另有一队同样银盔银甲的右骁卫早已聚集在门口。

    皇帝特许,左相领导左骁卫,右相领导右骁卫,用来相互制衡。所以左右骁卫之间的关系是极其恶劣,火花一触即炸。

    左骁卫头领闵忠宇按住腰间佩刀,啐了一口骂道:“耳朵还挺灵的啊。”

    右骁卫头领常志力紧了紧拳头,没好气的回道:“比不上你左骁卫的鼻子好,不也闻着味来了。”

    一个耳朵灵,一个鼻子好。

    闵忠宇向前走了一步,紧紧盯着对方。双手抱拳,说道:“奉左相令,前来请萧十郎到府上一叙。”

    常志力也不甘示弱,拳头捏的咯吱响。咧嘴阴笑说道:“嗨,巧了。奉右相令,请萧十郎府上一叙。”

    “姓常的,听清楚这是左相请的人……”

    “好说,先见了右相,从右相府出来再去见左相府不迟!”

    “呸,你个不懂规矩的怂人,梁国惯例,左在上,右在下。左在前右在后。左相比右相大,我左骁卫比你右骁卫大!”闵忠宇提高了声调,有些傲慢又带些气急败坏的喊道。

    常志力靠着他的模样,对于他没由头的傲慢十分厌恶。不禁说到:“你大?你媳妇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你,拔刀,给我砍了这怂货。”

    “这不巧了,我也想砍了你。”

    眼见气氛愈加紧张,左右骁卫的官兵都把手按在刀上,随时准备拔刀砍了对方。

    就在这紧急关头,赵统领哼着小曲押着萧十郎出了崔宅。

    “我操!”

    赵统领一出门看到两大骁卫针锋相对,一惊之下脚下没站稳摔倒在台阶上。手上依然紧紧的抓着萧十郎。

    闵忠宇常志力扭过头来,一个拧眉瞪眼,一个咬牙切齿。同时命令道:“交出萧十郎。”

    赵统领看着二人,心里一阵委屈。自己怎么这么苦啊,好不容易有了立功机会,怎么又遇到这俩尊瘟神。

    “交出来!”两人又同时大喝。身后骁卫应声抽出佩刀,纷纷怒目而视。

    面对如此严峻形势,萧十郎反而并不焦虑,因为他知道,既然左右骁卫都来了,醉问花也一定在路上。一屁股坐在赵统领身边,慢悠悠的问道:“我跟谁走啊。你倒是说啊。”

    “啊?”赵统领哭丧着脸,心想我的小祖宗,你就是块烫手的烙铁啊,我哪敢说话,我让你跟左骁卫走,右相还不宰了我。我让你跟右骁卫走,左相还不宰了我。我没事来这干嘛。你你你爱跟谁走跟谁走吧。

    萧十郎看着赵统领难为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想笑。一把搂着他,用夸张的语气说着:“死鬼……你快说啊。你不说我就不走了……”

    “还是跟我走吧。”说话间,七名黑衣密探从天而降,落在众人之间,一手持刀,一手高举铜镜,站在众人面前不怒自威。

    “明镜司办案,闲人闪开。”

    黑衣密探中间,正是明镜司古镜使醉问花。

    醉问花环视一周,先是解开萧十郎绳索,随后喊了一声:“老丁,左右骁卫当街持刀斗殴,记下来。”

    左右骁卫一见明镜司,先是大吃一惊,收了佩刀转身就要逃走。被称作老丁的密探扫了一眼便不敢动弹。

    老丁拿出纸笔一边记录一边高兴的说道:“哎呀,这个月的考核这不就有了。”

    萧十郎看着那群神色气愤但是敢怒不敢言的官兵,不由得感叹说道:“可以啊,醉问花。你们明镜司到底是什么衙门啊。”

    萧十郎前世作为一个历史爱好者,自然明白左右骁卫级别不低。但实在想不到竟被这个毫无印象的“明镜司”碾压的一塌糊涂。

    “也没什么,就是监察百官,保护重要人物,侦破一些特殊案件,搞搞情报一类的无聊事情。”醉问花用最凡尔赛的语气说道。

    萧十郎心想这就是特警版的公检法纪监呗,合着都让你一家干全了。

    “哦,我去你那报过名……”

    “啊,什么时候。”

    “很久以前了……二十四五岁的时候吧。”

    醉问花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小子才十二,不过你要是真来明镜司,我一定要把你抢过来。

    醉问花七人在萧十郎的带领下,直奔后院。醉问花一脚踹开门,屋内只剩下一具被撕碎的尸体,砸碎的酒壶,和盘子里没动的生肉。

    “萧十郎,不要进来,里面的东西你承受不了。”

    纵使见多识广的醉问花见了那惨状,也开始皱着眉头,强忍住胃部不适,关切的去阻拦萧十郎进入屋内。哪知在屋外没有见到萧十郎,反而在手下的提醒下,才看到萧十郎已经在屋内仔细的翻看。

    众人皱着眉头等了几分钟,萧十郎擦着手上的血,冷静的说道:“酒肉没动,证明并不饥饿。杀人只为单纯为了发泄。根据齿痕,是犬科动物,也就是所谓的狼妖。我想,是在我们进来之前逃走的,应该没有跑远。以这房子为中心,搜索附近五公里。当然,不排除宅子里有密室……”

    萧十郎看着他们几个人脸上或惊讶,或不屑,或恼怒,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前世自己的队伍。尴尬的笑了笑。

    醉问花接话道:“那个,我们只有七个人,搜索的话恐怕人手不够。”

    萧十郎感激的看了醉问花一眼,说道:“门口不是有人么。告诉他们,只要听话寻找就免了他们得罪。如果找到,还能到这里来换萧十郎。”

    醉问花使了个眼色,随后老丁快步出了崔宅,用手里的小本本威胁左右骁卫以及巡防营。

    左右骁卫和巡防营原本只想做做样子。不过听到可以交换萧十郎,立刻认真起来。

    “他们如果找到了,你真跟着走?”醉问花问道。

    “我又没说时间。想带我走,等一百年以后吧。”萧十郎看着醉问花鄙夷的眼神,狡诈一笑。其实把外面的人支走,他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在无人干扰的情况下,抓捕苏晓辰。萧十郎觉着,如果只是醉问花的人在,自己还能掌控局面,或许还能留她一命。

    依照萧十郎对渣男的了解,这种危机情况崔明哲绝对不会带苏晓辰走。

    老丁在外面监工,剩下的七个人在崔宅查找。

    一声啼哭引起众人注意。

    “有动静。”

    一间被紧锁的房屋内,有女人的啼哭声。

    醉问花手起刀落,砍掉铜锁。踹门进屋,被萧十郎拦住。随后三只纸折的飞镖擦着醉问花鼻尖而过。

    屋内“扑通”一声,苏晓辰摔下床。再起身时,发现萧十郎以及醉问花坐在面前。

    “崔明哲已经走了。没有带你。”

    “……”

    “他不值得你这样。”

    “……”

    “你姐姐希望我把你带回去。”

    三句话说完,苏晓辰再也绷不住,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掉下来。原本乌黑浓密的头发开始发白脱落,皮肤开始发黄,被火烧过的脸开始萎缩,声音越发的沙哑。

    “回不去了。

    明哲把啸铁君偷走了。

    他明明知道那是我救命的东西,还是偷走了。

    他说他爱我,他带我花前月下,他骗我一生一世。

    他恨右相,我就毁了咒文替他出气,我当时就该烧死的,也省了这许多事。

    姐姐,对不起……”

    苏晓辰伏地哭着,一张千纸鹤从手中缓缓飞了出去,乘着风,飞向了城外。

    千纸鹤飞走后,苏晓辰便不再出声。整个人变得惨白惨白,婉如一张纸。

    有人说人刚出生时是一张白纸,随着成长白纸有了颜色,有了褶皱,便再也变不回白纸。

    苏晓辰变成了一堆白纸,失去了生命。

    在众人惊讶这种死亡的时候,萧十郎尤其绝望。自己还有很多问题,比如怎么回去,比如怎么唤醒啸铁君。还没有来得及问,她就这么不负责的走了。

    “崔明哲,啸铁君在崔明哲手里。一定要抓住崔明哲。”

    风吹了很久很久,千纸鹤飞了很久很久。最后落到苏晓星面前。

    苏晓星正在催动雕塑里的灵力,维持归真的生命迹象。隐约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姐姐”,抬头望去,天空中一只千纸鹤缓缓落在掌心。那是妹妹苏晓辰学会的第一个术式,如今飞回这里,想必苏晓辰已经不在人世。

    想到这里,苏晓星心里仿佛看到了自己与妹妹小时候在一起玩耍,在一起睡觉,在一起谈心的日子。一场场一幅幅画面不断的闪过,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容都像一把刀划过身体。

    苏晓星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继续催动雕塑里的灵力。片刻之后,泪水再也压不住,放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