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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予怀怆然(二)

    过了几日,齐师兄来找我,道:“师妹,宁家又死人了”,我惊道:“宁二姑娘又死了?”,齐师兄点点头。到了宁府,只见女使婆子跪了一地,宁夫人哭晕了过,其余人等具是脸色铁青,堂上众人噤若寒蝉,见我和师兄到了,宁大人才道:“仙使来了”,我道:“世伯,这是怎么回事?”,宁大人叹了口气示意身边的小厮回话,那小厮道:“二位仙使,事情是这样的”。

    娶亲的头天晚上,二姑娘说心里紧张害怕,就请三姑娘来屋里过夜,两姐妹聊天作伴,结果聊的太晚了,二姑娘早上起不来,女使婆子硬拉着起来换好凤冠霞披,上了妆,就等着林家来接,到了出门的时候怎么叫二姑娘也不肯起来,起初还以为二姑娘是羞怯,陪嫁的女使就去扶,谁知这一扶二姑娘竟倒在了地上,一摸,早凉透了。

    宁夫人此时已经醒了,颤抖着问:“仙使,我们府上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妖怪啊?”,我道:“许是伯母杀的人太多,贵府的花草树木都得人的精血滋养,自然是比别处的更容易成精成怪”,闻言,宁夫人倒吸一口气,又险些晕过去,宁大人更是重重的捶胸叹气起来,齐师重道:“师妹,别乱说,咱们还是把三姑娘叫来问问吧”,宁大人对下人道:“快去把三姑娘叫来”,下人应声下去,齐师兄又问道:“二姑娘的尸身在何处?”,宁大人道:“在她屋里,我带你们去看”。跟随宁大人,我们一起行至二姑娘的卧房,只见二姑娘一身凤冠霞披浓妆艳抹的躺在地上,宁大人道:“二丫头屋里的东西我都没让下人们碰,都是依原样放置着”,齐师兄道:“我看二姑娘脸色有些不对”,我仔细看了看道:“有些发青发黑,还有些发紫”,“嗯”齐师兄道,“二姑娘去的时间还不长,按道理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又转头对宁大人说:“劳烦宁大人差个人将二姑娘的口脂卸掉”,宁大人依样吩咐人去做,擦掉口脂,大家都惊呼出声,果然见二姑娘的嘴唇是黑色的,是毒杀。这时吩咐去叫三姑娘的小厮回来了,道:“大人,三姑娘不肯来”,宁大人怒道:“她怎么说”,小厮道:“三姑娘什么也没说,就是关在房里不出来”,我与齐师兄对视一眼,心道:她不会也出事了吧,齐师兄道:“既然三姑娘不来,那我们就去一趟吧,劳烦这位小哥带个路”,于是一行人又到了三姑娘处,还好,没有感觉到死人的气息,齐师兄道:“还请三姑娘出来一见,我们想问问昨晚你与二姑娘在一起时的情况”,等了一会儿,没有声音,我对屋外的女使道:“你们姑娘多久没发出过声音了”,女使道:“我们姑娘寅时就回来了,回来之后就将我们都撵出屋外,自己一个人呆在屋里,不过她只是不说话,我们倒是经常能听见她在屋里来回走动”,我松了口气,看来人还活着,齐师兄道:“二姑娘是什么时辰发现出事的”,小厮道:“回公子,是辰时”,我道:“辰时?那三姑娘寅时便回来了,还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不肯见人,行迹实在可疑”,宁大人闻言,迟疑片刻道:“去,把门砸来”,“是”小厮应声道,便招呼人一同去砸门,没有费很大力气门就砸开了,屋里静悄悄的,我们进入屋内,走到屏风后面,只见三姑娘用衣服罩着头,坐在踏床上浑身发抖小声抽泣着,齐师兄道:“姑娘,你不必害怕,发生了什么事你与我们仔细说说,你说出来我们才能找到解决之法”,三姑娘还是不发一言,我走过去想揭开她罩在头上的衣服,可她却像触电一般躲开了,还嚷嚷着:“别,你别碰我”,我心觉有异,一把拉下了她头上的衣服,屋里的人都瞬间惊呼起来:“啊,二姑娘,有鬼……有鬼……”,登时就吓晕过去两个,我疑惑道:“你是二姑娘,那死的那个是?”,我与齐师兄其声说道:“三姑娘!”,齐师兄道:“二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若再不开口,我们可要报官了”,“别别别”宁大人拦道,话音未落,外头小厮通传:“大人,官府的人来了”,宁大人朝向我们怒道:“你们真报官了!”,我道:“没有,不是我们报的官”,这时,腰挎佩刀的府衙差役已经进到屋内,为首的道:“走吧,所有相关人等,随我到府衙走一趟”。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了府衙公堂之上,一路上行人侧目。宁大人道:“大人,不知是谁人报的官啊”,府尹大人道:“本官也不知,今早一封信出现在本官书案上,直言你家出了人命案子,本来我是不信的,只是下头人来报,说你家今天本要嫁女,却又突然不嫁了,我才信了三分”,我与齐师兄对视一眼,心道:又是那个神秘人。府尹大人又道:“好了,二姑娘,到你说了,你若不说,自有狱中七十二道刑罚等着你”,二姑娘吓得瘫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的说:“我……我没想害死她……我……我不知道她……她怎么就……怎么就死了”。

    原来,二姑娘听说了诅咒的事,又见大姐果真为人通房,不做通房了又立刻不得好死,心中十分害怕,生怕自己嫁给林公子后也会同大姐一般下场。

    我道:“你大姐是被树精所害,我和我师兄已将树精带离你们府上,你还怕什么?”,二姑娘道:“虽是树精所为,焉知就与诅咒无关,那诅咒应验总得假托别人之手,除非那施咒之人自己从坟头里爬出来去做”,说到这儿二姑娘又害怕的朝四周看了看,又道:“更何况,为人替身的事,我才不去做”。

    二姑娘不想嫁,奈何父母担心浮玉山自家得罪不起,将这桩婚事答应了下来,思来想去,二姑娘心生一计,让三妹妹代嫁,两姐妹长的像,那林公子对她们又不熟悉,根本分不出来谁是谁,到时候三妹妹已嫁,木已成舟,父母和三妹妹都不得不接受事实并且帮着隐瞒事情真相,自己也好躲在后面瞧瞧诅咒的事情到底还会不会发生。于是遣身边女使去买了迷药,又以聊天作伴为由将三妹妹叫到屋里,寅时,二姑娘琢磨着快要起床告祭祖先、梳妆打扮了,便将三姑娘叫起来,说让她陪着一起去拜祖宗,然后哄着她喝下了迷药,自己趁着夜色,蒙着头回到三姑娘房里,由自己的女使为晕过去的三姑娘梳妆打扮,只等着嫁入林府。谁知,三姑娘的死讯竟传来了。

    “我真的没杀她,我只是给她喝了迷药,她怎么就能死了呢?”二姑娘已经有些疯魔道,府尹大人道:“这位二姑娘的女使何在?”,立刻就有两位女使扑通跪了下来,府尹大人又道:“是谁替二姑娘去买的迷药”,其中一位道:“是奴婢,不过二姑娘让奴婢买的并不是什么迷药,而是毒药,是砒霜”,堂上众人具是一惊,女使又道:“二姑娘自小就善妒,和……和她娘一样,她自己不愿意嫁给林公子,却也看不得三姑娘高嫁,便要毒死三姑娘,然后推给诅咒”,二姑娘崩溃大喊道:“巧儿,你胡说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明明就是叫你买的迷药,是谁让你这么说的”,叫巧儿的女使道:“小姐,奴婢再也不想帮您害人了,奴婢日夜良心不安,实在活不下去了,您放心,我会陪着您一起死”,府尹大人道:“你可还帮你家姑娘害过别人吗?”“有”巧儿道,“大姑娘也是我家姑娘害死的”,“什么”这下我也惊道,“大姑娘不是树精害死的吗?”,“是”巧儿道,“可促使树精害人的是我家姑娘,她结识了一位奇人异士,给了她一颗仙果,说任何生灵吃了这个果子就能成为可以害人的妖怪,姑娘就将果子给了那棵树,叫她去杀大姑娘”,齐师兄道:“那奇人异士何在?”,巧儿道:“只知道叫绍远,别的奴婢一概不知了”,“绍远”齐师兄转头对我道,“潇湘别院就有一位师弟叫绍远”,府尹大人闻言道:“哦,那还请这位公子将绍远带来”,齐师兄叹了口气道:“是,只是还需要些时间”,府尹大人道:“好,那先将二姑娘与巧儿压入大牢,我们明日再审”。

    回到浮玉山,我们去见衡华君,林公子也在场,我们将今日之事仔细说了一遍,衡华君道:“那背后之人将所有事都推给了二姑娘,你还要继续吗?”,林公子面露难以抉择之色,衡华君又道:“其实你我心中都有猜测,只是你不愿相信罢了”,林公子道:“阿至不必说了,我……我自有考量”,说罢起身便走,衡华君又道:“再这样下去,宁家其他两个女儿只怕也要折在里面”,林公子身形一顿,还是离开了。我道:“师兄,难道衡华君和林公子早就知道是谁了?”,齐师兄道:“这个人要是修仙之人,还要有能让绍远师弟去顶罪的能力,最主要的是,有杀宁家姑娘的动机,师妹觉得谁是这样的人?”,我道:“绍远师兄是潇湘别院的人,潇湘别院有两位主子,不是林公子,难道是……是林公子的母亲!”,衡华君道:“你都能猜到,堂兄又岂能不知啊,只是这样的事实,谁也不能逼他承认”,我道:“那……那二姑娘就这么被冤死了?”,齐师兄道:“我们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此案另有蹊跷,可府尹大人只待审了绍远师弟,手中便是人证物证俱在,二姑娘是保不住了”,我道:“宁家待嫁的姑娘只这两位,四姑娘五姑娘还小,用二姑娘的手杀了三姑娘,再由官府的手杀了二姑娘,宁家便再没有姑娘能嫁到潇湘别院了,真是好毒的手段”,衡华君道:“那也不一定”,我道:“衡华君是何意啊?”,衡华君道:“没有待嫁女儿,还可以做童养媳”,我疑惑道:“我不明白”,齐师兄道:“想必林公子始终认为此案背后另有其人,想用娶宁家女儿来引那人出手,只要他有所行动,就免不了露出痕迹,就会被抓到”,我道:“原来这便是林公子要娶二姑娘的用意”,片刻我又恍然大悟到:“衡华君你是说,林公子还要娶宁家女儿,哪怕年纪尚小,也要先定下,等到了年纪再婚配?”,衡华君点点头道:“届时,又不知会有什么波折”。

    第二日,我们去潇湘别院请绍远师兄,果然他是有心理准备的,并不反抗,也不辩解,在府尹面前将赠二姑娘仙果之事供认不讳,还编出一个爱慕二姑娘,二姑娘却嫌弃他,他不计前嫌只为守护心爱之人的悲惨故事,可二姑娘奋力辩解,绝望昏厥之时,他却没看她一眼,那种不屑于表演,只想赶紧把故事说完的情绪丝毫不加掩饰,整个人都笼罩着一种慷慨赴死的氛围,我忍不住道:“大人,这其中有蹊跷,是谁报的案我们尚不得知啊,而且这一切来的太快了,都不用我们查,一切真相就自己水落石出了,您都不怀疑吗?”,府尹大人想到昨夜书案上那两千两银票以及一张斩立绝的字条,一面是被金钱所吸引,一面也得罪不起这神出鬼没的幕后之人,咬咬牙道:“此案人证物证俱在,宁家二姑娘毒害三姑娘,明日问斩”,“明日?”我们都没想到会这么快,不待我们多问,府尹大人便匆匆下堂了,我道:“师兄”,齐师兄道:“看样子,府尹大人也被买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