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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靥与魇(三)

    夜里,我辗转难眠,脑海里总想到元宝和小花的故事,便起来走走,走着走着正好看到鸣玉真人从衡华君寝殿方向走来,这两位深夜密谈是说了什么事呢?我不由得好奇起来,只见鸣玉真人独自向山下走去了,是要去会那魇妖?我大着胆子跟了上去,躲躲闪闪的跟了一会儿,鸣玉真人道:“小姑娘既然知道我是去见魇妖,竟不害怕吗?”,我心下一惊,赶忙出来道:“对不起鸣玉真人,我……我就是有点好奇那魇妖是什么样子?”,没想到鸣玉真人是个好说话的,道:“那就与我同去吧”,我惊喜道:“谢谢真人”,刚忙跟了上去,鸣玉真人道:“你叫清音?”,我道:“是,没想到真人还能记得晚辈的名字”,鸣玉真人道:“我见你第一眼时就不由得悲从中来,想必你将来会有些沉痛的经历,因而对你印象深刻”,我道:“您还能感知他人的未来”,鸣玉真人道:“也并非人人的未来都能感知到,也许你我有缘吧,又或许你将来经历的是不平凡的大事”,我心里一沉,过了一会儿道:“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许是您感知错了呢?”,鸣玉真人笑道:“是是,你这么想就对了”,我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不是不是,您说的肯定对”,鸣玉真人又笑道:“在这件事上我倒宁愿我是错的”。

    正说着,我们就走到了镇上,我道:“我们要怎么找到魇妖啊?”,鸣玉真人道:“魇妖无处不在,我们等一会儿便是,她知道我们在找她,自会来寻我们”,我们在一处茶摊坐下,静静的等了一会儿。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子的声音响起来:“元宝哥哥”,鸣玉真人怔住了,缓缓的回过头去,一个容貌清丽,算不得漂亮却活泼讨喜的姑娘正站在那里,鸣玉真人的手颤抖着,呼吸也沉重起来,他踉跄着站起身来,苍老的声音道:“小花”,小花笑起来道:“元宝哥哥,你快过来呀”,闻言鸣玉真人仿佛着了魔一样,笑着向小花奔去,竟像是年轻了几百岁似的,突然,小花一掌拍向鸣玉真人,鸣玉真人的身体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不远处的地上,小花又笑着道:“元宝哥哥,你快过来呀”,鸣玉真人闻言又起身向小花走去,我着急道:“真人,你别去了,她是魇妖”,话音未落,鸣玉真人又飞了出去,这次摔在了比上次更远的地方,地面都被砸出了裂纹,小花依旧清脆的笑着道:“元宝哥哥,你快来找我呀”,鸣玉真人捂着胸口,挣扎着起了身,又拖着略微沉重的步伐向小花走去,我急忙上去拦道:“真人,你疯啊!”,鸣玉真人推开我道:“你走开”,我被推的向后退了几步,小花得意的看了我一眼,我闭上眼睛,只听得比前两次更重的落地的声音,我睁开眼睛向声音的来处望去,这次鸣玉真人口吐鲜血,挣扎了几次终是没有再站起身,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小花笑吟吟的走过去,俯下身子道:“元宝哥哥,你不来找小花了吗?”,鸣玉真人看着小花道:“谢谢你”,小花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说着蹲下身来,鸣玉真人道:“谢谢你,谢谢你又让我见到了小花,已经记不得有几百年了,我独自生活的这数百年,夜夜都梦到你,梦见你边笑边哭,梦见你躺在我怀里死去,我多想再听你叫我一声元宝哥哥,我多想看见你无忧无虑的再对我笑一次,谢谢你,谢谢你”,小花脸上那抹玩味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她道:“可我不是小花”,过了一会儿又道:“我是来取你命的,快说吧,你有什么心愿?”,鸣玉真人道:“我的心愿是你不再害人,做一个善良正直的人”,小花愣住了,片刻,她颤抖的伸出手,放在鸣玉真人的头顶上方,蓝色的光晕缓缓升起,她取走了鸣玉真人的灵魂。小花缓缓的站起身来,我害怕的向后退了两步,又鼓起勇气道:“你取了他的灵魂,便要信守诺言,今后不能再害人了”,小花抬起眼看了看我,又笑笑道:“我既然答应了,自然会做到”,说罢转身要走,忽而又回过身来对我道:“我想试着做一个女子,也许有一天我也能遇到我的元宝哥哥”,说罢转过身去消失在了夜色中。我脑海中反复想着她的话,是啊,这世上也还有深情不二的男子,但那也许只是因为怀有愧疚,更何况,先伤害了别人再用一生去挽回,到头来也只是感动了自己,小花为何要问是否非要如此,也许她宁可当时便死了,也免得受这三十年的折磨,这样的深情,真是你想要的吗?我望向魇妖消失的方向,默默叹了口气。

    昭明斋的弟子将鸣玉真人的尸身带了回去,衡华君还亲自护送,原来那晚鸣玉真人交给了衡华君一封信,上面交代了自己身死后掌门真人之位传给大弟子灵雨道人,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活,他作为一个真正的人有血有肉的活过了,也用数百年的孤寂偿了罪,也是时候放过自己,到来世去重新活一回了。

    过了十几日,我突发奇想要去卫云两家看看,便约了赵师姐一同下山,毕竟衡华君吩咐了守卫,不许我单独出行。打听下得知,卫家关了屠宰场,转头做了鱼虾生意,虽然暂时不复昔日光景,但看形势也是指日可待;云家的事早就被百姓淡忘了,毕竟家家都有农活要干,谁总有闲情来管别家的事,云静殊和表哥本就青梅竹马,是有情意在的,也未被这件事影响,依旧和睦的过着日子,唯一有变化的,也许是她不必再以庶女的身份自居,可以光明正大的说自己是云家嫡女了。我气得不行,对赵师姐道:“怎么会这样,那云静恬不是白死了”,赵师姐道:“我早料到会如此,只要活着,没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她死了,她恨的人还活着,她便已经输了,与其指望别人群情激奋的为自己报仇,倒不如指望自己”,我道:“赵师姐通透,这世间我却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