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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风情月债

    转眼,许清如已跪了快两个月,溪亭君仍不见有出山的迹象,我扶起许清如道:“许师姐,我给你想了个法子,你若嫁给了衡华君,那溪亭君自然要给衡华君三分薄面,到时候你再请溪亭君出山不就容易了”,许清如闻言愣片刻,道:“嫁给衡华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吧”,这一个月我日日等在此处与她说话,她只今日肯与我多说两句,果然要与溪亭君有关的她才肯接话,我道:“不是有一日你穿了衡华君的披风回去吗?想来你与他还是有所接触的”,许清如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不过是那日我跪的久了,腿有些软,路过池塘时不慎跌了进去,衡华君见我浑身湿透,为免我狼狈才将披风给了我,引起如此误会,我心中也十分愧疚”,我道:“你还愧疚,罚你日日跪在此处的还不是他吗”,许清如道:“可我确实旷了课,该罚”,我道:“那我说的法子,你要不要尽力一试?”,许清如摇摇头道:“还是算了,溪亭君若知道我剑走偏峰,觉得我心术不正,恼了我,那我一辈子都别想得他指教了”,我道:“你可真是死脑筋,也不知溪亭君有什么好”,许清如道:“你不懂,我自小就仰慕他,我这么努力练习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见到他,得他指教一二,我便此生无憾了”,我叹气道:“好吧,我只是心疼你”,许清如道:“师妹心真好,这份情谊我心领了”,正说着,顾巧倩朝我们走过来,瞥了我一眼道:“你倒惯会见风使舵,眼瞅着宋静好指望不上了,转头又来讨好许清如,你还指望人家做了衡华君夫人能提携提携你不成”,许清如道:“并非人人都像你一般看重衡华君夫人这名头,还望姑娘嘴下留情”,我道:“许师姐不必跟她计较,她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又对顾巧倩道:“许师姐并无意于衡华君,这下你的赢面可最大了,到底是棣华殿的弟子,懂得无为自化的道理”,顾巧倩明显有些得意,却又装作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道:“哼,谁叫你在此溜须拍马”,见顾巧倩的样子,我和许清如都笑起来。我们三人一同往斋舍走,正走着就看到季师兄从寻芳殿的方向走来,又往溪亭君的彦溪别院方向而去了,我好奇道:“那不是季师兄吗?他们彦溪别院的人平日里都不怎么出来的,不知是有什么大事”,许清如道:“季师兄?彦溪别院有几位季师兄啊?”,我道:“一位啊,溪亭君的弟子屈指可数,就一位姓季的”,许清如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我所料不错,第二日,许清如便不必再罚跪了,也不必再同我们一起上课,而是由溪亭君指派了门下大弟子季君成一对一指教箜篌技艺,此时众人才明白,许清如甘愿日日跪在廊下受辱的缘由,心中不由对她生出几分敬佩来。牧师兄道:“清音师妹,在想什么呢?”,我道:“我就是在想,长老们费尽心思为衡华君办了这个听音会,结果姑娘们一个两个都不把衡华君放在心上,宋静好一心为了哥哥,许清如一心扑在彦溪别院,虞佩玉更是对衡华君有三分厌恶,见衡华君这样高山仰止的人被这众多人嫌弃,我真是开心”,牧师兄道:“哪有这么说自己阁主的,我之前还担心你喜欢他,没想到……”,我闻言瞬间怒道:“你再这么说我可真的生气了”,牧师兄忙安抚道:“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不过到底为什么一提起衡华君你就要生气啊,你跟他到底有什么仇啊?”,我想了想道:“仇……倒也没有,反正我就是想看他被别人不待见的样子”,牧师兄笑道:“那清音师妹可有喜欢的人吗?”,我道:“从前有过一个”,牧师兄急切道:“是谁啊?也听说你和一个叫齐书屿的人走的挺近的,是他吗?”,我道:“我长得也像你认识的某个人吗?”,牧师兄道:“这是何意啊?我身边……我身边可没有师妹这样漂亮的姑娘”,我道:“那你为何……为何……喜欢我啊”,牧师兄愣了一下,顿时脸红起来,支支吾吾道:“我……我……我就是觉得师妹又漂亮,人又洒脱随和,善良大方不做作,跟别的姑娘不一样,不像许清如、虞佩玉那样清冷孤高,又不像顾巧倩那样大小姐脾气,也不像宋静好那样柔弱不堪,我觉得师妹……样样都好”,我道:“你说的这是我吗,明明是许清如、虞佩玉与众不同,顾巧倩家世显赫,宋静好楚楚动人”,牧师兄道:“可我就是觉得你好”,说罢又红了脸,瞧着他窘迫的样子,我不禁笑出声来,这一笑我突然计上心来,我若是应承了牧师兄的示好,那我与衡华君之间的误会不就不攻自破了,反正听音会还有两个月就结束了,到时候牧师兄回了西雍城,长时间不在一处,感情自然就淡了,我也无须对此负责,真是个好办法。

    这日,我正与牧师兄一同用膳,梦滢端着食盒走过来坐下道:“好啊,我为了见你丢下我家严师兄,千里迢迢的跑来灵台阁,你倒好,见色忘义”,我道:“好啦好啦梦滢,我这不是见你被留下补课才没等你吗,不过话说回来,你跟严师兄分开这么久,你不想他啊”,梦滢道:“你不懂,不跟他分开一段时间,他就不清楚我在他心里多么重要”,我疑惑道:“重不重要怎么会不知道呢?”,梦滢揶揄道:“等听音会结束,牧师兄走了,你就知道了”,牧师兄闻言又红了脸,我笑道:“你可别逗他了,牧师兄脸皮比小姑娘还薄”,梦滢闻言笑起来。

    因听音会的事,我许久没去寻芳殿后殿与师兄师姐们一同办公了,正巧家中送来了些家中厨司做的点心,我就拿了些去看看大家,褚师兄见我进来道:“稀客来了,清音师妹如今可是把我们给忘了”,我道:“褚师兄别开我的玩笑了,我这不是一有好吃的就想着给你们送来了”,褚师兄道:“有好吃的!我看看”,我便将食盒打开,将点心摆列出来,正要招呼大家来吃,只见衡华君大步流星的走进来道:“就说我不在”,然后径直躲进了屏风后面,我们正疑惑着,又见大长老紧随其后,走了进来,四处看了看道:“衡华君呢?”,众人面面相觑,我道:“他……他说他不在”,褚师兄忙向我比划了一个闭嘴的手势,大长老道:“哼,那你们替老夫转告他,听音会业已过半,在结束之前他若选不出一位合适的人选,老夫就亲自替他选”,说罢,拂袖离去,殿中沉寂了一会儿,衡华君从屏风后走出来,想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面露尴尬的走出了后殿。衡华君前脚踏出殿门,后脚殿中就爆发出了积压已久的笑声,褚师兄道:“衡华君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竟也有今天”,赵师姐道:“清音,你家中不曾催你成亲吗?”,我叹气道:“怎么没有,明年我就及笄了,我父母想着今年就把婚事为我定下,明年就成婚,唉,想想也是一桩烦心事”,褚师兄道:“有何烦心,你最近不是跟西雍城的一位弟子走的挺近的吗?这不是正好”,我道:“你别胡说,西雍城那么远,风沙又大,我可不想去”,赵师姐道:“那你还跟人家走得那么近”,“我……”我心虚的支吾道,“我……”,褚师兄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小姑娘脸皮薄,我们不逼问你了”,我知道这事是我办的不地道,见师兄师姐们不再过问这才松了口气,突然发现齐师兄不在殿内,便问道:“齐师兄呢?”,褚师兄道:“还不是因为鹰扬帮闹事那件事,书屿挨了骂,最近都在忙整顿守卫之事,也不经常到后殿来了”,“哦,原来是这样”我道,“那这点心你们给他留些”,褚师兄道:“好好,少不了他的”。

    这下我可达到了目的,灵台阁上下都知道我和牧师兄走的近了,可我心里却愈发不安起来,万一此事不得善了可怎么办,难道我真要嫁到西雍城去?我后悔不已,真不该一拍脑袋就做了这么糊涂的决定,每思及此我就心烦意乱。这天牧师兄叫住我道:“清音师妹,最近……你好像一直躲着我”,我尴尬道:“没有啊,我没有躲着你”,牧师兄道:“那你跟我一起去用饭”,我道:“我不饿”,牧师兄道:“可你刚刚不就是在往膳房的方向走吗?”,“我……不是,我不是去膳房”我道,牧师兄着急道:“清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咱们之前不是挺好的吗?”我一时无计可施,只好耍赖道:“反正我现在就是不想去用饭”,说罢转身就走,牧师兄上前两步抓住我的手腕道:“陈清音,你把话说清楚,你这一热一冷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牧师兄用了不小的力气,攥的我手腕生疼,我道:“你放开我”,牧师兄这才发觉他似乎攥疼了我的手腕,赶忙慌乱的松开手道:“对不起,是我冲动了”,说罢重重叹了口气,做错事般低下头去,看他自责的样子我于心不忍,只好道:“好吧,我陪你去用饭”,闻言牧师兄抬起头,眼里像有星星一般盯着我道:“真的?”,我道:“嗯,真的”,一路上他都很开心,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我想着,牧师兄人这么好,又是真心待我,要不我就真的嫁给他吧;一边又想,他并非我心悦之人,我又能与他逢场作戏几时,如今已然伤他不浅,又怎能拿终身儿戏,男人的终身也是终身啊,这样想着,不由又心烦意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