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妇人毒心难化血亲 父女齐力二用祸心
话说康夫人来到自己院中，就见有人在自己闺房用膳，却此人穿着一身皂布公服，蹬着厚底高帮靴，系着红布腰带，一看便是文吏打扮。
再观其面容，与康裕有八分相像，却唯独留着八字胡。
不用说，此人便是康裕便宜哥哥，姓康名饶，户房一把手，衙门人称康孔目。他一见自己夫人来了，赶忙放下碗筷。
“娘子，你不在城外庄中，怎大清早便来此处？”
“夫君，妾身此来，是传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甚么好消息？”
康夫人笑道：“你给我说的那个延安府从军的小叔，昨夜跑了回来。”
康饶当即一皱眉。
“哼！这那是什么好消息，为了他，阿爹受了惊，便是连我也吃了挂落，”他一甩袖，“好在他从军多年，不曾有多少讯息，又是县公开明，泰山帮衬，才赦家中不担干系，他此来是祸非福！”
他是埋怨康裕闯祸，却是康夫人听完，面上大喜十分。
“夫君要是浑噩，这自是祸，”她拉着丈夫手道：“可既然如此明事理，那这便是福非祸矣！”
“此话怎讲？”
“夫君不是正在为这难当六案长者，为一县首佐而头疼？”
“正是，难不成夫人有何高招？”康饶一捋须，诧异的看了自己内人一眼，可紧接着，康夫人便是图穷匕见。
“夫君，这学故邦大夫石碏，大义灭亲之举的时机不到了吗？”康夫人冷笑一声，其中意味，自然是不言而喻。
她又和康裕不熟，又昨日见了老太公惩罚康裕，今日又见丈夫盛怒，同时觉得康裕是祸非福，再加上有着大房夺产的心思。
几番相加，遂有了将康裕推上断头台，成为自己丈夫的晋升之阶。
这番表态，只把自小饱受儒家文化熏陶的康饶吓了一跳。
“胡说！吾弟虽有错，其中定有隐情，便是千万般该死，也是血亲，”他大声呵斥，“夫人怎能出此骨肉相残之计，陷我于贪栈媚上之名，坐兄弟阋墙之实！”
“夫君——，你怎可如此糊涂？”
“莫要多说。”康饶一拂袖，背手道：“家国天下，无小家怎来大国，无大国便莫谈天下。自大婚以来，内务全凭夫人贤助，想是日夜操持乱了方寸，今巧回到城中，权当省亲，老泰山也是时常念叨，便留在这里暂住几日吧。”
“你——，你敢……”
康夫人还要发问，却是康饶言罢，便是拂袖而去，自去公门上值。
这康夫人却是银牙紧咬，暗骂几句，却没有死心，前去见了自己老父亲刘太公。
正巧碰见个面相凶恶的人，就见此人身小腿短，可眉上有条新血痂，看的十分吓人。
康夫人自然也是吓了一跳，不过等她见了父亲刘太公，二人都将话语说开，发现居然都是一件事。
真是无巧不成书，这边盐枭贩的私盐，乃是贩给了刘家，贩给了康裕嫂嫂家。
可要说不巧，也不巧，这康饶夫妇的婚礼，本也是家族联姻，在这种本地势力的犬牙交错之下，但凡地方有风吹草动，便难逃康、刘几家大族。
而在这种情况下，所思所想自然是少了几分亲情，多了几分保全，刘氏父女一聊，发现竟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
“都怪爹爹给我找的那没用夫君，乃是嘴上凶的奶狗，不是食肉的狼犬。”康夫人抹着眼泪道。
她自是不住埋怨康饶绝情，非但不听自己的，反而是要软禁自己到娘家。
而这刘太公则是老成十分。
“年轻人心浮气躁，你二人作事都是冲动，我儿这般直言，人心肉长，他又怎肯轻伤自己骨肉？”
康夫人一听，顿时无言以对。
刘太公是抚须一笑，又道：“不过这件事倒可见他是个赤诚忠犬，非豺狼虎豹，却老夫并未将独女所托非人啊。”
康夫人道：“赤诚又有何用，如何比的我坐那县公首佐夫人风光？再说，少了那祸根，不是对大家都有好处。”
“我儿莫急，为父自有妙计。”
“甚么计？”
“附耳过来，只需如此如此。”
而听完自己父亲说完计策之后，原本梨花带雨的康夫人，立马便是破涕为笑。
到究老太公有甚主意，暂且不表。
……
话分俩头。
却是城外康家大院。
康裕自己被禁足已有数日，他不晓得有人谋划自己，当下倒没有受什么苦，反而是吃饱喝足，怎么着他也是个庄内的少主，除了他老子，没人敢动他一根毫毛。
不过他也焦虑，等到过了风头，得寻个时机脱离家族。
君子不立危墙，一来这自己在陕西受了通缉；二来，自己乃是个后世人，北边有变，陕西首当其冲，因此不是个久居之处。
“如今之计，唯有再过几日，先避过风头再说。”
窝在被褥草窠中的康裕，看着透入光芒的窗棱，心中暗自叹气。
却他定下计议，诚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计划终究难敌变化。
就听门外传来阵阵人叫马鸣声，后院似是来了人马，他沾了点唾沫戳了个窗户眼儿，就瞧见是个气派的车队，正停在院中休整。
“阿哥，这是谁家的人马，好大排场？”他问值班的李二道。
“小郎，这是刘家的车马。”李二笑了笑，脸上有些紧张之色，却康裕只觉得心中有些别扭，可也说不上来。
“甚么刘家？敢在咱家内院停驻。”
“小郎，你不晓得，城中刘家，乃是咱们家的亲家。”李二蜷着脖颈，恭顺道：“此次好像是他家的太公来了，因此这里的一票长随也当内宅的体己人般招待，灶房的正杀鸡宰羊的准备招待他等饭食哩。”
“原道如此，便是嫂嫂的娘家，乃是亲家公！”
“对喽。”
见他反应过来，李二是点了点头。
却不提康裕此时心中所想，这城中刘老太公此来，自然来者不善。
康太公将其请入厅中坐定，上好茶水后，言道：“亲家公一向在城中操持生意，今日怎得跑到我这乡下鄙陋僻壤来了？”
“康老儿可会说话，今日是有一件事来和你合计的，你可莫要龟缩！”
“甚事？”
“无它，”刘太公一捋须，“全为你家小子之事而来。”
他是单刀直入。
康太公一听，当即脸色大变。
……
再观其面容，与康裕有八分相像，却唯独留着八字胡。
不用说，此人便是康裕便宜哥哥，姓康名饶，户房一把手，衙门人称康孔目。他一见自己夫人来了，赶忙放下碗筷。
“娘子，你不在城外庄中，怎大清早便来此处？”
“夫君，妾身此来，是传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甚么好消息？”
康夫人笑道：“你给我说的那个延安府从军的小叔，昨夜跑了回来。”
康饶当即一皱眉。
“哼！这那是什么好消息，为了他，阿爹受了惊，便是连我也吃了挂落，”他一甩袖，“好在他从军多年，不曾有多少讯息，又是县公开明，泰山帮衬，才赦家中不担干系，他此来是祸非福！”
他是埋怨康裕闯祸，却是康夫人听完，面上大喜十分。
“夫君要是浑噩，这自是祸，”她拉着丈夫手道：“可既然如此明事理，那这便是福非祸矣！”
“此话怎讲？”
“夫君不是正在为这难当六案长者，为一县首佐而头疼？”
“正是，难不成夫人有何高招？”康饶一捋须，诧异的看了自己内人一眼，可紧接着，康夫人便是图穷匕见。
“夫君，这学故邦大夫石碏，大义灭亲之举的时机不到了吗？”康夫人冷笑一声，其中意味，自然是不言而喻。
她又和康裕不熟，又昨日见了老太公惩罚康裕，今日又见丈夫盛怒，同时觉得康裕是祸非福，再加上有着大房夺产的心思。
几番相加，遂有了将康裕推上断头台，成为自己丈夫的晋升之阶。
这番表态，只把自小饱受儒家文化熏陶的康饶吓了一跳。
“胡说！吾弟虽有错，其中定有隐情，便是千万般该死，也是血亲，”他大声呵斥，“夫人怎能出此骨肉相残之计，陷我于贪栈媚上之名，坐兄弟阋墙之实！”
“夫君——，你怎可如此糊涂？”
“莫要多说。”康饶一拂袖，背手道：“家国天下，无小家怎来大国，无大国便莫谈天下。自大婚以来，内务全凭夫人贤助，想是日夜操持乱了方寸，今巧回到城中，权当省亲，老泰山也是时常念叨，便留在这里暂住几日吧。”
“你——，你敢……”
康夫人还要发问，却是康饶言罢，便是拂袖而去，自去公门上值。
这康夫人却是银牙紧咬，暗骂几句，却没有死心，前去见了自己老父亲刘太公。
正巧碰见个面相凶恶的人，就见此人身小腿短，可眉上有条新血痂，看的十分吓人。
康夫人自然也是吓了一跳，不过等她见了父亲刘太公，二人都将话语说开，发现居然都是一件事。
真是无巧不成书，这边盐枭贩的私盐，乃是贩给了刘家，贩给了康裕嫂嫂家。
可要说不巧，也不巧，这康饶夫妇的婚礼，本也是家族联姻，在这种本地势力的犬牙交错之下，但凡地方有风吹草动，便难逃康、刘几家大族。
而在这种情况下，所思所想自然是少了几分亲情，多了几分保全，刘氏父女一聊，发现竟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
“都怪爹爹给我找的那没用夫君，乃是嘴上凶的奶狗，不是食肉的狼犬。”康夫人抹着眼泪道。
她自是不住埋怨康饶绝情，非但不听自己的，反而是要软禁自己到娘家。
而这刘太公则是老成十分。
“年轻人心浮气躁，你二人作事都是冲动，我儿这般直言，人心肉长，他又怎肯轻伤自己骨肉？”
康夫人一听，顿时无言以对。
刘太公是抚须一笑，又道：“不过这件事倒可见他是个赤诚忠犬，非豺狼虎豹，却老夫并未将独女所托非人啊。”
康夫人道：“赤诚又有何用，如何比的我坐那县公首佐夫人风光？再说，少了那祸根，不是对大家都有好处。”
“我儿莫急，为父自有妙计。”
“甚么计？”
“附耳过来，只需如此如此。”
而听完自己父亲说完计策之后，原本梨花带雨的康夫人，立马便是破涕为笑。
到究老太公有甚主意，暂且不表。
……
话分俩头。
却是城外康家大院。
康裕自己被禁足已有数日，他不晓得有人谋划自己，当下倒没有受什么苦，反而是吃饱喝足，怎么着他也是个庄内的少主，除了他老子，没人敢动他一根毫毛。
不过他也焦虑，等到过了风头，得寻个时机脱离家族。
君子不立危墙，一来这自己在陕西受了通缉；二来，自己乃是个后世人，北边有变，陕西首当其冲，因此不是个久居之处。
“如今之计，唯有再过几日，先避过风头再说。”
窝在被褥草窠中的康裕，看着透入光芒的窗棱，心中暗自叹气。
却他定下计议，诚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计划终究难敌变化。
就听门外传来阵阵人叫马鸣声，后院似是来了人马，他沾了点唾沫戳了个窗户眼儿，就瞧见是个气派的车队，正停在院中休整。
“阿哥，这是谁家的人马，好大排场？”他问值班的李二道。
“小郎，这是刘家的车马。”李二笑了笑，脸上有些紧张之色，却康裕只觉得心中有些别扭，可也说不上来。
“甚么刘家？敢在咱家内院停驻。”
“小郎，你不晓得，城中刘家，乃是咱们家的亲家。”李二蜷着脖颈，恭顺道：“此次好像是他家的太公来了，因此这里的一票长随也当内宅的体己人般招待，灶房的正杀鸡宰羊的准备招待他等饭食哩。”
“原道如此，便是嫂嫂的娘家，乃是亲家公！”
“对喽。”
见他反应过来，李二是点了点头。
却不提康裕此时心中所想，这城中刘老太公此来，自然来者不善。
康太公将其请入厅中坐定，上好茶水后，言道：“亲家公一向在城中操持生意，今日怎得跑到我这乡下鄙陋僻壤来了？”
“康老儿可会说话，今日是有一件事来和你合计的，你可莫要龟缩！”
“甚事？”
“无它，”刘太公一捋须，“全为你家小子之事而来。”
他是单刀直入。
康太公一听，当即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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