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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怀巧

    李氏丹堂,二楼。

    青烟袅袅。

    听到楼梯口处的动静,严墨和李显途二人赶紧起身。

    来人正是精神矍铄的李景梅。

    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位女修,锦瑟年华,长相清丽,一副慧外秀中的模样。

    李景梅一见严墨,便露出了和和蔼的笑容,还没到跟前,就扔过来一个物件。

    严墨伸出双手接住,竟是一个小瓷瓶,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何物。

    “多谢前辈。”严墨躬身施礼道。

    “无妨无妨,坐下说话。”

    李景梅领着身后的女子,来到主座上落座,也示意严墨和李显途二人坐下。

    那女子一坐下,便拿起案上的茶具开始沏茶,看她的手法不是很熟练,应当是不常伺候人。

    李景梅接着说道:“方才在后院丹室中炼丹,等急了吧?”

    “前辈言重了,前辈日理万机,还抽出时间来与在下见面,实属叨扰,在下心中难安。”严墨连声道不敢,接着说:

    “这是在下的一点小心意,希望前辈莫嫌弃才好。”说着,将煮霞商行中买来的两罐绿雪茶叶,轻轻送到李景梅面前。

    “下回来,就别再买什么东西了,你自己画符赚些灵石也不容易。”李景梅将茶叶放到一边,笑着开口说道,又话锋一转,道:

    “小严你自小就在芒山坊吗?”

    “是的前辈,在下从小便在芒山坊市里长起来的,在下的祖父是一位散修,见我有灵根,便从世俗中的小镇接回了坊市,直至现在。”

    严墨不是闭着眼胡诌,而是将原身的来历讲了出来。

    李景梅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你的一手符法也是你祖父教给你的?”

    “正是,在下的符艺是祖父亲传,不只是符艺,功法、法术等都是祖父亲传。”严墨如实回答道。

    李景梅闻言,话锋再次一转,说道:“那你的事,你祖父应当能做主吧?”

    严墨一愣,没明白什么意思,依旧如实答道:“在下祖父在几年前上山猎妖时,受了重伤,回来后便去世了。”

    李景梅一闻此言,默不言语,只是微微点头。

    这时候,那位年轻女子已然沏好了茶水,将茶汤分别倒入了四个茶碗当中,并放到了每人面前。

    而一直沉默不言的李显途,伸手拍了一下严墨的肩膀,开口安慰道:“散修多为不易,你祖父不易,芒山坊中的其他散修也不易,甚至是全天下的散修都不易,不仅要讨生活,还要为了争取资粮奔波,像你这等有画符天赋的倒还好,若没有,只能去横断山脉外围,行那刀口舔血之事。”

    严墨闻言默默然,并未说话,拿起茶杯想喝一口,嘴还没碰到茶杯,

    忽的,就听李景梅说:“那如果给你一个加入我李家的机会,你要是不要?”

    “啊?”

    严墨抬起头,看向李景梅。

    这位筑基修士目光灼灼,一双还不算浑浊的老目,正盯着他看,严墨被盯的有些发毛。

    又看了一眼李显途,这位平日里颇为和善风趣的中年修士,此刻也有些严肃,不似开玩笑的模样。

    再看坐在对面的年轻女修一眼,发现这位方才一直在鼓捣茶具的清秀艳丽的小女子,眉目之间竟与李显途有几分相像。

    一下子,严墨全都明白过来,这是想要自己与眼前这女子结为夫妻,喜结连理……

    一时间,三双眼都盯着他看,四个人谁都没动静,二楼上安静的有点瘆人。

    正当严墨无从说起之际,那清秀女修开口说道:

    “这茶叫清霜,名虽似寒性,效用却是驱除修士体内的寒气,当趁热喝了才好。”声音轻盈,悠悠悦耳。

    严墨扭头看去,二人目光交汇。

    两息后,严墨偏过头去,看向手中的茶杯,茶汤清新幽雅,一口吞下,满口温热,似一道暖流,淌入腹中。

    等他放下茶杯,那清秀女修又给他添了半杯。

    这时李景梅再次说道:

    “她是我李家的年轻一辈,怀巧,也是显途的女儿,若你肯与她结亲,并入赘我李家,今后就再也不用为修行资粮发愁。”

    “而且我李家掌握的符法传承,也会对你开放,由我李家的三长老亲自传授于你。此外,我甚至可以许你一枚谷雨果!”

    说到这,李景梅的微微一笑,似很是自信,再次开口:

    “我也不瞒你,我李家得了四枚谷雨果,也会留下四枚果核,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们绝对能种出谷雨果树来。”

    “我以名义担保,若你同意入赘我李家,那你在六十岁之前,定能得一枚谷雨果。”

    老妇人言之凿凿,出口的话狂妄至极。

    要知道种出谷雨果树的希望很渺茫,渺茫到一成机会都不到,可这位李景梅前辈却口出狂言,说李家定能种出谷雨果树,还能在他六十岁之前予他一枚。

    此方世界中,一直流传着一句话,说是修士若不能在六十岁之前筑得道基,那此生不说再无可能,也差不多了。

    天有三宝,日月星;地有三宝,水火风;人也有三宝,精气神。

    而过了六十岁便无望筑基这一说法,正是与人之三宝的精挂钩。

    精者,肉身也。

    其中包含修士肉身之生长,脏腑之充养,以及气血的盛虚与否,都由精为主导。

    而练气修士的寿命,通常在八十到一百年之间,只是不磕延寿丹等丹药的情况下,真正能活到一百岁者寥寥无几。就算不与人争斗,时时保养的情况下,活个八十出头也算是长寿的练气修士了。

    而修士的气血在六十岁之后,会正式开始衰弱,若不在此之前尝试筑基,那肉身将很难扛住在筑基关窍之时,灵力转化为法力的那一关。

    所以筑基一关,不止看气,精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也正因此,多数有心气的修士会在六十岁之前去追寻筑基丹,亦或是筑基灵物,比如谷雨果。

    然而在今日,这个翠竹林李家的二长老,竟许了他一枚谷雨果,这让他如何不心动。

    不过……条件却是要入赘他翠竹林李家。

    入赘事小,怕就怕在一旦入赘之后,就等同于是别人家的人了。

    无论做什么事,都要看别人的脸色,倘若自己真有一天成为了二阶符师,加入煮霞宗的事,说不得还要别人点头。

    总之。

    入赘的好处是,不再缺资源,符箓随便画,还有他们李家的符箓传承,甚至是一枚关乎筑基的谷雨果。到时候筑基和二阶符师,将真正成为时间问题。

    而坏处也明显,就是真正的身不由己,加入煮霞宗的事,会机会渺茫。严墨不信他们会将耗费资源培养出来的外姓修士放走。

    一时间严墨陷入两难之境,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李景梅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心中为难,开口劝慰道:

    “此事不急,你回去慢慢想,下个月再给我答复!巧娃娃,你送小严回去。”说罢,笑眯眯地举起了茶杯。

    严墨闻言,也同样捧起茶杯,一饮而尽。

    再看旁边的李显途,正冲他微笑着,并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

    严墨起身给几人施礼抱拳,这才离去。

    而那位清秀女修,在回了一礼之后,回头望了望姑奶奶和父亲,见二人点头示意,这才跟着严墨下了楼。

    出离李氏丹堂,严墨与李怀巧言道:“姑娘就此留步吧,在下的住所离此地相距不近。”

    李怀巧盈盈一笑,说道:“姑奶奶吩咐,让我送你回去,那我便要送你回去,道友若是看我生的丑陋,不必理会便是。”

    严墨见这清秀女修坚持,便也不再强求,任由她跟着。

    一路上,这李怀巧东张西望的同时,似乎还隐隐忍着笑。

    好像在她眼中这芒山坊处处新奇,按理说,这等家族子弟,不应该是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李家的年轻一辈,在二十岁之前是不需要做任务的,无论天资如何,都可待在族中安心修行。

    “好吧,原来我才是没见过世面的那个。”

    严墨在心中吐槽着自己的短浅目光,再一次感叹家族子弟的优越之处。

    只不过家族子弟也不是处处都比散修优越,就如这李怀巧,长辈一道命令下来,就决定了她与谁人成亲,不管她愿不愿意,不管她之前见没见过那人什么样,都必须要服从。

    其实也应该是这样,毕竟家族是以血脉为捆绑,若想吸纳外姓修士入族,总要“牺牲”一批子弟与之成亲,再生下子嗣,以此作为相互之间的纽带。

    除非是天资超绝之辈,不然很难对自己的婚姻大事做主,在这一点上,无论男女都一样。

    ……

    小半个时辰后,终于回到了酉鸡巷辛街,一路上为了照顾李怀巧新奇的感受,严墨并未全力赶路,而是慢慢悠悠的走,也是算沾了她的光,严墨好久没有如此的感受过“休闲”时光了。

    三十一号小院门口。

    见严墨到了家,李怀巧主动告了辞,开口道:“道友不必在意,无论你愿不愿意,姑奶奶和父亲都不会怪罪与你的。”

    这女修说着话,那一路上忍着的笑意还是没憋住,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严墨没明白这笑是何意,问道:“道友……何故发笑?”

    李怀巧:“我是笑你还未及弱冠之年,却及了冠。”

    说罢,还看了一眼严墨头戴的紫玉莲花冠。

    饶是严墨脸皮厚了些,还是感到了些许尴尬,他哪里曾理会这些去,只要实用就好。

    李怀巧自知失礼,开口道歉,严墨也并未在意。

    前者挥了挥素手,转身往李氏丹堂而去了。

    严墨也并未管她,推开院门回了屋。

    进了静室,严墨心中却静不起来,其实他心中明白,自己并不想与那李怀巧成亲。

    入赘事小,失去了加入煮霞宗的机会才是大。

    倒不是说没有加入宗门的家族修士,只是他若入赘,终究与李家存在着血脉上的差距。

    所以严墨打定主意,不入赘。

    至于会不会得罪李景梅和李显途二人,严墨猜想应当不会,就算会得罪,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等到下个月……算了十日后就答复吧。

    严墨收敛起思绪,推开屋门,在屋中演练起了剑法。

    ……

    在芒山坊市以南,横断山脉内围当中。

    此地与横断山脉外围可不同,群山万壑,深谷幽林,比比皆是,数都数不尽,在崇德州有十万大山之称,盘踞在此地的也尽皆是妖兽,修士的踪迹半点也无。

    一座寒谭之中,一道黑影缓缓游动。

    说是谭,实则如汪似海,无边无际,只是在其中游动的巨影之下显得像一汪潭水。

    片刻后,宛若雷声咆哮,这道黑影冲出寒潭。

    竟是一条如山峦般大小的狰狞巨蛇。

    巨蛇身上的鳞片幽暗沉泽,头颅仿若房屋大小,身躯涌动之间,竟引来上天的无边雷霆砸下。

    此时这条大蛇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一枚顽石大小的血色珠丸,直直迎向雷霆天威。

    远离寒谭的一座山峰上,两道身影坐在那,一个身量高大,另一个则是矮小模样,这两道身影望着巨蛇迎向天雷,眼中流露出了希冀之色。

    其中一个高大些的,脸上带着丝丝担心开口道:“它能成吗?”

    另一个身材矮小些的,淡淡回了一嘴:“谁知道呢,成了就成,不成就不成,顺其自然便是。”

    高大些的又问,“几十年一次的兽潮和大阵的掩护下,能瞒得过煮霞宗的那俩老家伙吗?”

    矮小些的回道:“谁知道呢,瞒得过就瞒,瞒不过就不瞒,顺其自然便是。”

    高大些的有点不耐烦,不过还是问道,“阵法能维持十年吗?南海那些家伙会不会诓骗我们?”

    矮小些的依旧回道:“谁知道呢,能维持就维持,不能维持就不能维持,顺其自然便是。”

    高大些的终于忍耐不住,攥起拳头,一挥手打在了那矮小身影的脸上,并愤骂道:“你能不能说句别的?”

    矮小些的摸了摸被打的脸,开口说道:“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