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闪亮的日子

    “我来唱一首歌/古老的那首歌/我轻轻地唱/你慢慢地和/是否你还记得/过去的梦想/那充满希望灿烂的岁月/你我为了理想/历尽了艰苦/我们曾经哭泣/也曾共同欢笑/但愿你会记得/永远地记着/我们曾经拥有闪亮的日子。”

    罗大佑的歌，曾陪我走过了整个青春岁月。今天听，我仍会热泪盈眶。

    的确，过去的日子，成了闪亮的碎片，像泪珠一样晶莹，像汗水一般闪亮。

    那段我抑郁的日子，红和盛芷淇陪我一起走过，她们要努力用运动多巴胺使我快乐起来。

    我是个来自北方的旱鸭子，但是Z大的游泳课是必修课，所以我游泳考试顺理成章地不及格。好在，还有补考的机会，于是红每天带我去游泳训练。

    她穿着红色泳衣，在蓝色的水波里，像一条金鱼，我却只能在水里玩狗刨。

    因为我不会呼吸，所以一直达不到60米的及格标准。她急了，一把把我推到水中，我咕嘟咕嘟连着喝了几大口，却突然会呼吸了。红却吓得抱着我实施海姆立克急救法。

    我努力甩开她紧紧环住我的手臂，直嚷嚷：“别挤了，别挤了，我吐不出来，全咽下去了，只是……感觉很饱。”

    游泳补考，我顺利通过。当我冲完凉换好衣服和红一起去饭堂打饭时，又碰到了体育老师，这老师（男性）也是个二货，竟然大着嗓门对我说：“哈，你穿上衣服我都不认识你了！”弄得整个饭堂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们。

    往后余生，我都喜欢游泳。高兴的时候游，是那种融化在水里享受虚脱的快感的感觉。难过的时候、特别是想哭的时候游，眼泪会流在水里，没人看见，连自己都发现不了，可以冠冕堂皇地骗自己：我没哭！

    盛芷淇也和王春一起陪我玩，他们教我滑轮滑，我们叫它溜旱冰。

    直到今天，我教我自己的小孩溜，母女一起快乐地飞啊，穿越时空。

    第一次溜旱冰，是盛芷淇和王春带我去的。

    王春帮盛芷淇换旱冰鞋，盛芷淇帮我换旱冰鞋。

    初入冰场，盛芷淇一直紧紧拉着我的双手。

    有一天，大卫也来了。他溜得很好，盛芷淇把我的双手交到大卫手上，老母亲般地叮嘱一番，便窜出去和王春携手翻飞了。

    盛芷淇和王春一起加速、腾跳、旋转……我看得呆住：居然能把旱冰也滑得跟真冰一样美妙！

    大卫拖着我下场。不知是因为他教导有方还是我不愿意被他拖着手想尽快摆脱于是潜力被激发，很快，我就可以自己滑了。

    于是我甩开了他的手，可才溜出几米远，就摔了个大屁蹲儿。

    大卫其实一直跟在我身后，见我摔倒，伸手来抓我，结果却抓住了我那编成一条辫子的及腰长发。

    当时，溜冰场的喇叭也正在播放罗大佑的歌——

    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

    穿过你的心情的我的眼

    如此这般的深情

    若飘逝转眼成云烟

    搞不懂为什么沧海会变成桑田

    ……

    我自己也会去大操场跑步，一个人跑着，可以狠狠地想念兮兮，想念她带着我跑步的日子。

    那时Z大还没有体育馆，东区大操场是全校爱好运动的同学们集中的地方。

    兮兮特别爱跑步，还总拉着我。到今天我都认为她这种行为就是左拉小说中写的那些贵妇们为了显示自己，总要雇个陪衬人在身旁。不信你看：她长发飞舞，小鹿乱撞，腿长屁股翘，跑起来飞快。而我跟在她后面，就像一个丑小鸭跟着一个天鹅在跑——一个昂首挺胸，一个摇头摆尾……我有点生气，气兮兮太美，气自己是个飞机场。

    关于飞机场，这也是我们班的经典笑谈。一次体操课，女生们嘻嘻哈哈不好好练，体操老师生气地训我们：“看看你们，一个个像飞机场似的，还不好好练（大家听到飞机场的比喻都唧唧地笑起来），笑什么笑（老师一指我）就是说你呢！”

    大家笑得更热烈了。

    那阵子，下午4点半以后东区操场上的跑步，成了Z大一景。

    总有男生跟着我们跑，或者追上来，经过我们身边时还要吹一声悠扬的口哨。

    每当这些男生经过，我都会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那不是汗味，是太阳晒在干草上的气味，是树叶流出汁液的气味，是泥土孕育种子的气味……闻了这个气味，兮兮的胸和臀更翘了，脸和唇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