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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秘密花园

    兮兮走后,我经常逃课,以至于盛芷淇经常唠唠叨叨地说:“每次都让我替你答‘到’,老师都记住我了!”

    我是真的不想去听那些无聊的课,加上抑郁,我是真想找个地方把自己活埋了。

    终于,我发现了一个好去处:Z大图书馆的开架书库。我很喜欢这里,被书包围着、被好闻的纸墨味充斥着,想看什么书就自己拿,特别舒服。我徜徉在开架书库,就像置身于自己的秘密花园。

    那些年,我用逃课的时间,把开架书库的书几乎都读了。

    我有时坐在地上,有时倚着落地窗,太阳有一阵会从窗边照进一缕,给头发和身体镶了一层金边儿。

    在这里,我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心情变得寂静而美丽,就像泰戈尔的诗句——

    我的果园中,

    蝴蝶在阳光中尽舞,

    树叶在轻轻摇动……

    开架书库那个牛哄哄的管理员经常把书放错地方,《货币哲学》明明是社会学的书,我跟他说了几遍了,他仍坚定地把它放在金融类中。他还把所有跟《公羊传》有关的书一并归入畜牧学类,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归入冶金,让《海底两万里》挤在地理学和地质学之间……

    有一次,我很想把一本没读完的书借出,但这个管理员坚称这书不能外借,于是我死缠烂打,没想到他竟然说:“不要再闹了同学,告诉你我姓柳。”

    我整个懵圈:“你姓柳跟我借书有啥关系?”

    他说:“你看了那么多书,难道不知道柳下惠是谁吗?”

    我去!大叔您想太多啦,我借本书而已!

    开架书库除了碰到奇葩管理员,还有怪异男同学。

    一次,我正在看徐志摩的诗,看到徐老先生竟然有这样的诗句:“别拧,疼……”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旁边一男生看了一眼我拿的书,竟然卖弄地对着我背起徐志摩的诗来:“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念了这两句,他故意停下来,对我挤挤眼睛。

    我瞪了他一眼回到:“你不必惊讶,更无需欢喜,在转瞬间灭了踪迹。”

    我什么书都看,当然最喜欢的还是文学和哲学。单《红楼梦》,我看了四遍,第一遍看故事,第二遍看情绪,第三遍看滋味,第四遍,我才真正看懂了宝黛之爱——我穷极一生而无法得到的爱!

    开架书库门口有个小花坛,看书累了,我会去那里散散步。有一次,我刚写了几句诗,我拿着写诗的本子在小花坛边走边念:春天一束野花,夏天去游泳,秋天一首悲伤的诗,冬天分点体温……“啪”,一坨鸟屎,正落在我的诗上。我有点恼,“小鸟是个评论家?……可是,这诗……有那么烂吗?

    一天,大卫(我抑郁后,他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但我就是不爱他,怎么办呢?)从盛芷淇那里打听到我在开架书库,便跑来找我。这小子穿着拖鞋,那自诩柳下惠的倔强管理员就是不让他进。大卫在门口跟他掰头,我发现了,连忙跑到门口。大卫见到我立马对我说:“把鞋脱下来给我!”

    我尽管不情愿,但是怕他又高声引发别人怒目,连忙脱下高跟鞋扔给他。然后,他穿着我的、小了好几个码的高跟鞋,摇摇摆摆趾高气昂地进了开架书库。(许多年后看到韩国电影《我的野蛮女友》时,我笑得不亦乐乎)气得柳下惠干瞪眼。

    我当时正在看意大利女记者奥莉娅娜·法拉奇(OrianaFallaci)写的传记小说《人》,我指着那本书中法拉奇穿着军装、夹着烟、头发迎风飞舞的照片对大卫说:“好帅,好美,我以后要当这样的女记者。”

    大卫说:“那我去打游击(因为法拉奇在《人》中写了一个她挚爱的游击队队长)。

    他看我不接他话茬,又说:“你当不了记者,你永远soyoungsosimple,记者这活,少儿不宜。”

    我用我一辈子只做了一项工作——记者的事实,给了大卫一记响亮的耳光。

    可是当我功成名就,大卫,你在哪儿!

    那天从图书馆出来,我和大卫一起走在校园的林荫路上,路两边的紫荆花瓣飘落,满地的落红煞是好看,只是……大卫那极富地域特色的拖鞋啪嗒啪嗒地敲打着落红,很煞风景。

    我是真的不想说话,年轻时的我比现在还矫情,我觉得穿拖鞋的大卫很丢人。

    我们就这样默默地往宿舍走,突然不知哪间宿舍的窗口飘来歌声——

    花落红花落红

    红了凤红了凤

    展翅任翔双羽燕

    我的薄衣过得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