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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银潭峰

    忽地,白龙马一声长嘶。杨飞掸猛抬头,但见正东方,三骑马飞奔而来,转眼到了跟前;马上的人,个个怒气冲冲,把杨飞掸团团围住。一个大胡子,把剑一指,厉声说:“好你个滥杀无辜的小子,速速束手就擒,饶你不死!”

    杨飞掸认得其中一人正是归海龙,不由得怒目圆睁,但看着怀里昏迷不醒的姑娘,心急如火。这一刻也不能耽误,偏偏又来几个不要命的,如何是好?他忽地厉声说:“你们又是些什么人?凭什么抓我?”

    一个铁塔似的汉子把一条鞭抽出来,大声说:“凭什么?你小子胆大包天,不但拒捕,还打伤锦衣卫,如今又杀死这么多人,还强抢民女,真是罪该万死。”

    世事,真是可笑!坏人当好人,好人成为坏人。西峪县长在听了车沙冷等人报知后,为了显摆,也为了博取上司的嘉奖,便让归海龙领路,带着手下的两位捕头蒋得水和宇文胜,前去捉拿杨飞掸。今天,他们遇到逃出去的强盗告知,有少年郎杀了很多人,于是直奔这儿来,可是已人去营空,只剩下满地的刀枪器械和死人;他们找不到活的人,正待离开,忽见中营火光冲天,便直奔这里,正好看见杨飞掸抱着昏迷不醒的姑娘。

    蒋得水仗着身材上的优势,并且力大无穷,根本不把杨飞掸放在眼里。他不等杨飞掸说话,即大喝一声,冲过来,一条几十斤重的金鞭直朝杨飞掸当头砸来。

    对于武功横练的人,若是平时,杨飞掸岂会怕他?但低头看看姑娘,一旦打起来,又是一番恶战,姑娘怎么办?眼见金鞭砸来,杨飞掸抱起姑娘闪身跃开;正好白龙马在身前,杨飞掸一伸手拉住马缰绳,纵身跳上马背,一手持剑,一手抱着姑娘放在身前。

    蒋得水一击不中,大怒,猛一带马,回身舞鞭再次击来。

    杨飞掸懒得和他正面交锋,双腿猛夹马,白龙马咆哮一声,往前一冲数丈远,避开了蒋得水的攻击。

    宇文胜眼见杨飞掸要走,岂会放过?放开这县长大人的命令不说,自己两人纵横西峪十数年,少有失手,一个黄毛小子从眼皮底下逃走,这脸上可不好过。

    宇文胜手持利剑,喝一声,拍马追上杨飞掸,挡在面前,大声说:“瑶峰,想从本爷眼下逃走,先问问咱手中的剑答不答应;速速下马,免得我亲自动手。”

    杨飞掸未及答话,蒋得水已从后面赶上,一鞭直袭后心。

    杨飞掸大怒,这人好没道理,怎不给人说话的机会?他回剑架开蒋得水一鞭,借着龙马前冲的劲道,一剑快如闪电的刺向蒋得水。蒋得水想不到杨飞掸的剑如此之快,慌忙回鞭架住,险险被剑刺伤。

    杨飞掸一冲而过,猛拍马;白马恢溜溜一声长嘶,转过几棵大树,带着杨飞掸和姑娘两人,如一道白光般闪过,奔向森林远方。

    宇文胜,蒋得水,归海龙三人不及白马神驹,眼看着杨飞掸远去,面面相唬。

    转眼十几里地一晃而过,杨飞掸拍马进入西岭连绵的群山中。前面,高峻的银潭峰出现在眼前;在半山腰,有一片幽静的青竹林。杨飞掸打马进入竹林深处;这里有一个很大的潭湖,一帘瀑布从数丈高的崖上狂泻而下,巨大的水流在潭中激起层层波浪,汹涌的拍击着潭边裸露的岩石……

    杨飞掸抱着姑娘跳下马来,迎着弥漫水雾吹过清凉的风,在潭边石地上把姑娘放下,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左腿上,然后轻轻拿起她的手,为她诊脉。

    姑娘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也没有受过其它不可预知的伤害,就是急怒攻心,长期没有补充身体的养份,以至身心交悴,严重虚脱。杨飞掸稍作思虑,扶起姑娘,以右掌心贴近姑娘后心,宁神静气,缓缓的把自身真气输入姑娘体内。

    良久,姑娘苍白的脸容微见红润。杨飞掸把自己的外袍铺在地上,让姑娘静静的躺在上面,再打开包袱,从里面夹层中拿出一小盒,取出一支人参;想了想,取其一须,入嘴中嚼烂,近身轻轻喂入姑娘口内。

    杨飞掸坐在姑娘身边,用浴巾沾水轻轻为姑娘擦拭手上和脸上的污秽,并为她梳理纷乱的秀发。西山的天,一日多变,刚才阴霾笼罩的竹林,忽然烟消云散,晚照的夕阳映红天边的云彩,大地一片绮丽绚烂;姑娘姣好的脸庞在通红的晚霞中,呈现生命的奇迹,分外迷人。

    渐渐的,天边的云彩散去,夜幕,开始降临,一轮皎月高悬在深邃的夜空。杨飞掸端详着眼前的人儿,居然是那样与世无忧的安详,她是如何进入强盗营而饱受欺凌的?杨飞掸总觉得姑娘很眼熟,不知是前世的遇见还是……?

    星星出来了,北斗那七星闪烁,在眨着眼。杨飞掸取出自己替换的衣服,披在姑娘身上;夜色清凉,姑娘身子单薄,别着凉了。

    白马在一边静静的啃着青草,银潭水激起的轰鸣声,在空山回荡。姑娘的身子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她醒过来了。

    借着皎洁的月光,姑娘一眼看见杨飞掸,嗯的一声想要挣着坐起;杨飞掸惊觉,一把扶住,欣喜的说:“姐姐,你醒了?!”

    姑娘挣得半起,但浑身疲软,顺着杨飞掸的手臂,滑入他的怀中,嘤咛的出声羞红了脸;好一会,迟迟的看着杨飞掸:“你,叫我姐姐?”

    杨飞掸瞧着姑娘,那容颜,那声音,越发的觉得心中的猜想。他就大胆的问:“姐姐,弟斗胆相问,能否告知你的芳名?”

    姑娘狐疑的看着杨飞掸,这小哥,他是?她但躺在人家怀里,她但觉像是接受着深爱她的亲人的爱抚,她轻声说:“我姓梁,叫仙姐,家居十方向阳坡;请问小哥,你呢?”

    “你是先姐?”杨飞掸一阵惊喜,扶着姑娘,摇着她着急说:“姐,我是瑶峰呀!陈姨家的,你记起来了吗?”

    姑娘睁大了眼睛,被他摇得有些头晕;好一会,迟疑的问:“你是瑶峰兄弟?”

    杨飞掸欣喜的笑着说:“是呀,我就是那个老惹姐姐生气的瑶峰呀,现在长大了,先姐你认不出来了?”

    姑娘定定的看着他,忽然扑到他怀里,哭着说:“你真是瑶峰弟弟呀!弟弟,姐找得你好苦。芳妹呢,芳妹现在哪里?”

    杨飞掸紧紧的抱着她,含着泪水笑着说:“先姐,你真是我姐姐呀!芳妹没和我在一起,现在很远的地方。姐姐,我们有快七年没见面了吧?叔叔婶婶还好吗?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呢?”

    梁仙姐听得勾起伤心事,悲从中来,哽咽出声。

    杨飞掸忽然后悔刚才的问话,他轻轻用手抚摸着仙姐的双肩,低声说:“姐姐,弟弟知道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弟弟不该这么问你。姐姐,你很久都没吃饭了吧,身体那么虚,你好好休息,我去取点东西给你吃。”

    梁仙姐抓住杨飞掸的手,说:“弟弟,你别走。”

    杨飞掸轻声说:“姐,你放心,弟弟只下边,一会儿就回来了。”

    杨飞掸轻轻把仙姐放下;梁仙姐看着他拿起剑,朝她笑着,便走下潭边。不一会儿,杨飞掸手抓着一条鲤鱼快步走上来,笑对她说:“姐,我给你熬鱼汤喝。”

    那一轮明月,照得大地一片银白,潭边的空地,周围影影绰绰的青竹摇曳。梁仙姐趴着以手撑着下巴看着杨飞掸拾柴生火,一个小铁罐盛满水放在几块石头支起的炉灶上,他就清理鱼肚撒上盐和姜花,小烤一会,放入罐中开始煮汤。

    梁仙姐心说:这淘气的弟弟什么时候学得那么细心?连做饭的罐子都随身带着,可见是经常在野外生活吧!

    杨飞掸做好一切,洗了手,返回来,笑着说:“姐,马上就有鱼汤喝了,希望你的胃口很好,身体那么虚,应该补一补了。”

    梁仙姐看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这弟弟,真是冤家,以前老惹自己生气,却不知为什么,自己又会这么对他上心,看着他兄妹远去,她是伤心了好久好久的。

    鱼汤的清香气渐渐的散发出来,勾起了梁仙姐的食欲,肚子里咕咕的叫;她不好意思的看着杨飞掸,那被火苗映红的脸粉嫩娇羞。

    杨飞掸喜说:“姐姐,我发现你的食欲来了,这就好了!”

    梁仙姐红着脸低声说:“姐姐就是个馋虫,弟弟见笑了。”

    杨飞掸趴下学着梁仙姐,看着她痴痴的说:“弟弟喜欢姐姐这样。”

    梁仙姐手在他额头上点一下,生气说:“老大不小了,还没正经!”

    “姐姐,你别说我。”杨飞掸笑着抓着她的手,问:“姐姐,你现在感觉身体还好吗?”

    梁仙姐动动身子,有些奇怪的说:“也真奇了,刚才一点力气都没有,现在好多了。咦,弟弟你是不是给我吃了什么?”

    “是呀,吃了,千年人参,不然你现在有力气说话吗?”

    “千年人参?”梁仙姐吃惊的睁大眼睛,叹息说:“弟弟你真厉害!不过,我动都不能动,怎么吃的?”

    杨飞掸笑得肚子庝,说:“怎么吃呀?姐姐!我把人参嚼烂,用嘴巴喂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