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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雨楼禁武

    跋山涉水,姜惘终于来到了桂木府,藏起了双剑,褪去了武装,配上文人发髻,乘着春日暖阳,持一把精美的折扇,悠闲的在明媚的大街上转悠。

    街上,南来北往,人声鼎沸,姜惘舒展手臂,轻轻嗅了嗅鲜活的气息,呻吟着,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对于天天提心吊胆的姜惘而言,奢华的国司府太过清净,也太过沉闷了些,还是这儿好,连阳光都是甜丝丝的,听一听悠长婉转的吆喝,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寻了一个精简的酒肆,姜惘刚迈步进门,一个精神奕奕的小伙子便爽朗的喊了一声。

    “客官,您里边请!”

    他的脚步很快,却停在姜惘两步远的地方,弯着腰,低下头,抬眼笑盈盈的看着姜惘。

    姜惘温和一笑,大大方方的抛了一锭银子,豪横的说:“上一壶酒,剩下的归你了。”

    店小二激动的眼睛一亮,连手都有些颤抖,低头哈腰的一连说了五六句谢谢大爷,这才小跑着朝后厨走去。

    找了一个靠着窗户的位子,姜惘舒心落座,他一直都很喜欢来这种不温不火的酒肆,因为里面的店小二是热情洋溢的,总会笑盈盈的迎上来,对他投来诚恳的目光,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姜惘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又或许说是像一个人的。

    酒肆里人不多,三三两两的,甚至还空了几张桌子,但他们都有朋友,勾肩搭背,扯着粗狂的嗓门,醉汹汹的吹牛。

    哐啷!哐啷!哐啷!

    随着一阵碗碟跳动的声音,姜惘转头寻着嘈杂望去,是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胖大汉,正打着酒嗝野蛮的敲打着桌子,又红又圆的脸上有一双很大的眼睛,堂而皇之的藏在两条淡淡的眉毛底下,他的鼻子压着嘴巴,嘴角还挂着乳白色的吐沫星子,晃着圆滚滚的肚子,高声大骂。

    “什么破酒,连杏花雨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邻桌的一个汉子听了,笑着讥讽说:“呦,你还喝过杏花雨呢?”

    那胖汉子不屑的瞟了他一眼,冷笑说:“老子何止是喝过,那杏雨楼的掌柜还亲自给我斟过酒呢。”

    胖汉子的声音很大,引得所有人都侧目盯着他,只是一言出口,酒肆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切了一声。

    一时间,胖汉子的圆脸更红了,砰的一声把他那如同大象般粗壮的腿抬到凳子上,一拍肥肉滚滚的胸膛说:“哼,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你们还不知道吧,昨儿个,杏雨楼来了一位貌美如花的三小姐,一来就把杏花雨的价格从半壶五百两降到了三百两,掌柜的云青不同意,还被那个三小姐罚着给客人斟酒哩!”

    一个散乱着头发的男人眼睛顿时一亮,激动的直起身子,迫不及待的问:“你说的当真?”

    忽的,酒肆里突然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盯着那胖汉子,似乎下一秒,那张唾沫飞溅的嘴里能蹦出锭金子似的。

    胖汉子得意洋洋的一笑,扫了一眼屋子里的酒客,朗声道:“当然是真的,我胡汉三从来不说假话!”

    一听胖汉子报出了自己的名字,酒客们又欷吁着切了一声,兴致缺缺的端起瓷碗里的酒。

    一个醉汹汹的老头扶着桌角讥讽道:“你胡汉三说的假话还少吗?”

    胖汉子一阵窘迫,脸涨得通红,他的名声的确不好,骗老婆,骗邻居,甚至连小孩子都骗,只见他手足无措的站着,竟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真的!”

    这时,一个瘦竹竿站了出来,举起手接着说:“我昨天就去了,本来是攒了点钱想去打打牙祭,没想到他们降价了,我喝了一壶呢!”

    一个满身横肉的汉子似是还不信,扯着嗓门说:“真的来了貌美如花的老板娘吗?”

    胖汉子立马急了,肥大的身子竟噌的站到了凳子上,只看得姜惘心惊肉跳,只见他又一次拍着肥嘟嘟的胸膛说:“不是老板娘,是三小姐,我亲耳听到一个长着红眉毛的男人说的。”

    红眉毛?

    姜惘心头猛然一震,暗暗的说:“难道是他?”

    他抬起头刚想细细问问,却被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打断,醉汹汹的酒客们如同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似的,纷纷丢下两枚钱币,争先恐后的朝大门外跑去。

    站在凳子上的胖汉子也被挤的摔在了地上,呻吟着,一瘸一拐的被涌出门外。

    姜惘无奈,只好摇着折扇又一次来到明媚的大街上,街上,人潮涌动,像洪流一样齐齐的朝北城涌去,不用想,声名在外的杏雨楼一定就在那个方向。

    看看这如洪水猛兽般的人群,就一定知道林国的酒鬼很多,除却挤在杏雨楼门口大喊大叫的糙汉子,青红色的门楣内,却是站了一位面如朗月的翩翩公子,云青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他的睫毛很长,和先生的也有一拼,只是他的眉眼间却多了一丝媚气,皮肤更是白里透红,看上去吹弹可破。

    他真的是男人么?

    云青想着,竟忍不住抽动了鼻尖,忽的,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

    云青更是纳闷的看着他,心里嘀咕道:“那有男人还扑香粉的!”

    “喂!看什么呢?”

    那个扑了香粉的男人拍了拍桌子,正皱着眉不耐烦的盯着云青。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像夜莺空灵的轻鸣声。

    云青连忙赔笑道:“客官喝多少?”

    可那男人却是咬着嘴唇说:“我不要杏花雨,我要拈花醉!”

    云青随即一愣,沉吟说:“你真要拈花醉?”

    男人更加的不耐烦,掏出一锭黄橙橙的金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说:“怎么?还怕小爷我给不起钱?”

    男人的态度很强硬,但站在柜台里的云青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说:“你可知道这拈花醉是什么酒么?”

    男人不解,疑惑的说:“酒不就是给人喝的吗?”

    云青咧嘴浅浅一笑,温和的说:“公子请回吧,你不能喝这酒!”

    砰的一声,男人突然一掌砸在桌子上,惊的酒客们纷纷转头朝柜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纤小的公子横眉瞪着云青,冷声说:“为什么!今天小爷我偏要喝!”

    看着无理取闹的男人,云青也是沉下脸来,冷冰冰的道:“公子,莫要为难在下,这酒你实在喝不得。”

    男人更气,锵的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剑,架在云青的脖子上,酒客们顿时发出一声整齐的惊呼,默默的放下手中的被子,看着柜台的方向。

    杏雨楼里突然变的无比寂静,只听得见参差不齐的呼吸声,云青冷着脸,淡淡的看着男人,他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一把剑?

    云青冷哼一声,阴沉沉的说:“公子,杏雨楼禁武,您还是把剑收起来的好。”

    男人不屑的冷笑着,提着剑在云青的脸上拍了又拍,嚣张至极的看着云青说:“禁武?整个林国都没有禁武,你一间小小的酒肆?”

    云青突然爽朗一笑,任凭那把森然的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拱手对着酒客们说:“各位,这位公子只是想喝一口好酒,大家尽兴,尽兴。”

    安抚了酒客,云青笑眯眯的看着男人说:“好,公子请随我来!”

    只见云青刚一伸手,男人的嘴角便勾出一抹醉人的微笑,他收起长剑,背着手跟着云青慢悠悠的进了后园。

    只听一声悦耳的剑鸣,那个纤小的男人便软软的倒在地上,伏在屋角的姜惘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心狂跳不止,这独一无二的剑鸣,就算是放眼整个林国也绝不会有人比他更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