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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逢

    申非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随着剑鸣,那个纤小的身影一回头,急暝剑轻举,申非连忙反转手腕竖起剑身,轻敲在那男人的脖颈上。

    申非喃喃道:“怎么是她?”

    韩曦一愣,连忙从楼上下来,俯身望着昏过去的男人说:“你认识他?”

    申非微微一笑,收起急暝剑,示意云青出前招待,又招了招手,唤来两个丫鬟,轻轻的扶起倒在地上的男人,屈指一弹,一道明亮的青光掠过,那男人头顶的发髻散落,顺下一头柔亮的长发。

    韩曦大吃一惊,捂着嘴说:“是个女的!”

    申非皱起眉头,沉吟说:“她叫田婉,是林国的仙灵公主,只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韩曦也是皱起眉头,她主持暗楼的事,饮拈花,入开界,这是暗楼成立以来定下的招人规矩,可明面上,杏雨楼早已不卖拈花醉了,市面上的拈花醉也早就绝了踪迹,她又是怎么知道杏雨楼还有的买的?

    申非没了主意,抬眼看着韩曦,悄声说:“现在怎么办?”

    韩曦也抓着下巴沉思起来,的确,这个问题很棘手,没问清来意之前,放肯定是放不得,但她的身份……留下来又有许多不便,况且一国公主失踪,皇室必定会举国掘地三尺来找,到时候,别说是芝兰谷,就是他们千辛万苦立起来的杏雨楼暗楼都将尸骨无存。

    韩曦苦涩一笑,这件事她也拿不定主意,随即说:“报给师父吧,我想他一定有办法的。”

    申非抽了抽嘴角,不由的嫉妒起那个残废来,也不知他上辈子积了什么德,熙熙攘攘的,围在身边的净是些莺莺燕燕?

    他坏坏一笑,意味深长的看着韩曦说:“你……就没觉得不舒服?”

    韩曦疑惑的看着申非说:“我很好啊。”

    申非无奈,扶住额头又说:“我是说你心里,就那个……那个云槿,你们的师父,她身边的女人可是够多了,你还送一个过去?”

    韩曦顿时小脸一红,低下头说:“他是师父!”

    她说的很快,很急,但言语中却又是摇摇晃晃的,似乎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云槿就只是自己的师父而已。

    申非摊了摊手说:“那好吧,我就给她送到芝兰谷,让云槿处理吧。”

    韩曦莫名一惊,连忙伸手哎了一声,定在清风里。

    申非顿觉有些好笑,女人啊,总是习惯把一切都藏起来,哪怕她藏的那些都已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他故意皱起眉头,板着脸说:“那怎么办?”

    “先……先关起来,把这件事告诉师父就行。”

    韩曦吞吞吐吐的说,只是头垂的更低了,一点儿也不像一个主持暗楼的女强人。

    申非认真的看着她,心里多少有些无奈,正色说:“你可想好,这丫头至少是御气境修为,我一走,怕是没人拦的住。”

    韩曦一愣,忙抬起头问:“你要去哪儿?”

    申非沉默不语,朝着檐角默默的望了一眼,尽管离得很远,但他还是不由得压低声音说:“你忘了,我们两来是干什么的。”

    韩曦顿时明了,沉吟说:“人已经来了?”

    申非说:“至少是凝丹境的修为,你们明州暗楼的战力怎么样?保的住吗?”

    听完,韩曦微微笑着,在长廊的扶手上坐下,轻松的说:“这你放心,我们杏雨楼最重要的是暗楼,师父说过,大不了把杏雨楼给他们,让他们可劲儿砸,只要计划成功,建十个这样的杏雨楼都没问题。”

    申非点了点头,的确,只要计划成功,云槿他们以明州为基础,整个遗珠世界都是杏雨楼的天下。

    丫鬟架着田婉去了一间屋子,韩曦和申非相视一笑,现在是该开始演一场戏了。

    大厅里依旧是人头攒动,随着申非上楼的脚步声,伏在檐角的姜惘顿时长舒了一口气,浑身上下,已被冷汗湿透,像洗了个澡,他心有余悸的探出头望了一眼,揉了揉发麻的手臂,翻身跳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

    换了身衣服,姜惘又一次拿着那把精美的折扇走在大街上,只是,他已然没了刚来时的舒畅心情,紧皱着眉头,思索着,不停地拿折扇轻敲脑门。

    林国人恨云槿,却不恨申非,他虽然被皇帝夺了官职贬为庶民,但十年来他镇守南境,早已深得民心,况且历州一战,百姓传言说是人屠云槿给巴肃献计,才断了申非北截阮水的妙计!

    看来说云槿住在杏雨楼的计划要搁浅了。

    姜惘怅然若失的望着熙熙攘攘的街头,不由得心烦意乱,街上很吵,不绝于耳的吆喝声似是要把他的头挤爆,他加快步子,左右张望着,想着赶紧寻一个清净的地方坐坐。

    突然,他迎面撞上一个大汉,姜惘怒从心起,一股瘆人的寒气直直逼向前方,皱着眉抬眼,冷冷的说:“阁下……”

    那汉子也慢慢的抬起头来,姜惘脸色一变,猛的停住话头,只见一条狰狞可怖的长疤斜斜的镶嵌在那汉子的脸上,凌乱的发丝后一双冰冷死寂的眸子,正暗沉沉的盯着自己。

    姜惘的心有些打鼓,即便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只是御气境,可周边的空气似乎是凝结了,他紧了紧手中的折扇,没有擅长的双剑,对上他,姜惘自觉有些凶险。

    “你……”

    那汉子薄唇轻启,死气沉沉的说,似乎是在回忆,敲了敲脑袋,皱起眉头时,带动着那条瘆人的疤。

    那汉子把手伏在阔剑上,轻声说:“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姜惘一愣,说起来他也有些眼熟,只是,这汉子的一双眸子实在是太过瘆人,一时脑袋一片空白,没有半点头绪。

    那汉子从背上取下阔剑,砰的一身扎进地里,沉声说:“我叫夏侯敬!”

    “是你!”

    姜惘一阵欣喜,激动的上前拉住他的手又说:“真的是你!你还记得我吗?姜惘,双剑英侠,姜惘啊,你还记得吗?这是你给我起的!”

    夏侯敬眼睛陡然一亮,他想起来了,在玉台府与他一起喝酒的那个姜惘,情不自禁咧着嘴露出了温暖的笑,一把拉住姜惘的手说:“你真的是姜惘?”

    姜惘瞪圆了眼睛,殷切的说:“是啊,在玉台府夏侯阁和你一起喝酒的那个姜惘!你怎么来明州了?”

    忽的,夏侯敬脸色一沉,不由得长叹一声,垂下头去。

    姜惘一愣,但他随即便明白了缘由,拉着他的手说:“嗨,没什么大不了的,走,你我先痛饮一番再说。”

    两人寻了一间小酒肆,靠着窗落座,要了整整十坛烈酒,也不说话,提起来像喝水一样咕咚咕咚的灌进了喉喽里。

    日落西山,酒意渐起,夏侯敬垂下头打了一个酒嗝,平静的说:“我是来杀云槿的……”

    夏侯敬喝很多酒,连说话也断断续续的,姜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对他而言,这无疑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但他喜欢这个朋友,喜欢到让他不愿把那些肮脏事牵扯到他身上来。

    伏在桌子上的夏侯敬似是在哭,一路南下,他甚至都不敢合眼,阳山府那血红色的大地,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只要他一闭上眼,似乎都在伸着手,朝他抓来。

    终于,夏侯敬讲完了,抬起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朦胧的看着姜惘。

    姜惘心疼的看着他,硬汉,到这一刻,似乎也硬不起来了,他觉得夏侯敬很柔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姜惘轻声问:“就你一个吗?”

    夏侯敬突然来了精神,直正身子势在必得的说:“你知道的还有冯信,阳山府陈家陈挚,都是御气境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