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相约听曲
第二日晨光初露，叶修远便起了身。叶景云在他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中醒来，睡眼朦胧的问：“你怎么起这么早，再睡一会儿吧。”
叶修远挪到床沿，边穿鞋边说：“不睡了，还有事呢。”
“可朝食还没准备好。”
“无妨，我出去吃。”
叶景云抱着棉被坐起来，看着他忙忙碌碌。
叶修远穿戴整齐，一回头瞧见他这副慵懒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你接着睡吧，下回我带你出去玩。”
叶景云轻哼了一声，便又躺下将棉被蒙过头睡起来。
叶修远不再耽搁，一路飞奔到宫门，却碰到了同样准备出宫的叶昭风。
叶昭风瞥了他一眼，似乎并不意外在这个时候见到他。
叶修远也毫不客气的回瞪过去，可惜身量不及对方，气势上就矮了一截。
两人互不理睬，出了宫后一人骑马一人坐车，却是朝着同一个方向行去。
叶修远铆着劲要和对方争个高低，快马加鞭一路飞驰，所幸清晨人少，一路上倒也没有太多阻碍。
他于晋王府门前勒马回头，见对方的马车忽然从路口拐了过去，他握着缰绳的手缓缓加力。
那个方向……
叶宏朗打着哈欠踏入膳厅，就见叶修远正悠然自得的享用早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声如其名的吼道：“臭小子！刚回来就不见踪影，我可是等了你半宿！”
叶修远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汤，起身来到叶宏朗身边，双手按着他的双肩，让他坐在桌旁，边盛汤边道：“父亲，大清早不要这么大火气。”
说着便将汤碗放在他面前，“先喝口汤吧。”
叶宏朗见儿子如此，也不好再发火，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饭，父子俩便去了书房。
“我听王起说了，你这趟去的可是好哇，真是让为父刮目相看。”
叶修远在对面坐了，听了这话并未见得多开心，他从腰间的鞶带里取出一物递给叶宏朗道：“父亲看看，可认得此物？”
叶宏朗接过，待看清后脸色霎时一变，惊诧道：“这块玉佩从何处得来？”
“禹州匪徒所盘踞的山头，”顿了顿他又说，“其实不是匪徒，据猜测，十有八九是正规军。”
叶宏朗盯住手中之物，面色也凝重了起来：“可曾给皇上看过了？”
叶修远摇了摇头：“不曾，想听父亲定夺。”
“还有谁见过此物？”
“只有大哥，”他又道，“就是明云晓，除了他，别人我信不过。”
叶宏朗闻言抬起头审视了他一番，而后道：“说起来，你小子竟在外面给我乱认亲，认了一个妹妹不够，还要认一个大哥。怎么，嫌你爹给你的兄弟姐妹少了？”
叶修远一愣，面色不虞：“我喜欢他们便认了，信中也提过，父亲当时不说，现在又来指摘我是何意？”
“……你！”叶宏朗气结，半晌方缓过来，“我是你老子，说你两句还不行了？！”
“行，当然行。”说着他站起来道：“父亲若无他事我便走啦。”
“去哪里！”
叶修远回头，展颜一笑：“找大哥。”
“……！”
实际上叶修远并没有立刻去找明云晓，他站在街边的路口，手抚着衣领，有点犹豫。
他心知白清芷此刻多半是和叶昭风待在一起，贸贸然前去不太好。
若是放在从前，他必定会气势汹汹的前去将叶昭风赶走，或是和对方一较高下，总之不会有现在片刻的迟疑。但是经过了这几个月，他反而抚平毛躁，开始瞻前顾后了，最主要的是，他不想令白清芷难做。
而白清芷也确实是和叶昭风在一起。
其实昨日她听闻叶修远回来后便去过王府，府中下人知她与世子交好，也不敢怠慢，引她入内等候。她在厅中喝了一会儿茶，左等右等没等到叶修远，倒是等来了府中的二公子。
二公子叶怀安乃晋王庶子，晋王一腔父爱尽数灌注在叶修远身上，留给其余子嗣的实在少之又少，是以他虽比叶修远小两岁，性子却并不乖张。
叶怀安也没想到白清芷会在这里，他正好带着朋友过来歇息，两人碰在一起皆是面面相觑。
叶怀安很快调整神情，对白清芷笑道：“怀安不知白姑娘在此，有点冒失了，对不住。”
白清芷回道：“哪里，二公子莫要客气。”
“白姑娘是在等我大哥吗？”
“听说他今日回来。”
叶怀安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回头道：“大哥从城郊直接入宫去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不若白姑娘先回去，等大哥回来我派人去跟你说一声，也免得在这里等得无聊。”
说完他像是想到什么，又笑了一声，接着道：“不过我想大哥回来后定是第一时间去找白姑娘的，我倒是多此一举了。”
白清芷点了点头：“也好。”
她道了谢便往外走，忽听假山后面传来阵阵笑语，她偏了头去看，就见两个髫年女童嬉笑追逐着跑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丫鬟。那便是叶修远同父异母的两个妹妹了。
两个女孩见了白清芷俱是停了下来，怯怯的盯着她看，就是不敢上前打招呼。她们有点畏惧叶修远，对于叶修远的朋友自然也是唯恐避之不及。倒是丫鬟比较伶俐，连推带搡的将两个小主子带到白清芷面前，客客气气的见了礼。
白清芷只是一介平民，自然不敢受礼，她与对方说笑了两句便回了白府。
从青天白日到月明星稀，叶修远一直没有来。
她想许是刚回来有诸多事情要禀奏，大概忙得很，明日便能见到了。
次日，白清芷早早起身，正在考虑是再去晋王府寻他还是在家中等他，没想到叶昭风却来了。
她这才想起两人前些日子约了要去听戏的。
白清芷不喜失约，她嘱咐了下人几句，便同叶昭风上了马车。
“没想到你来的这么早。”
叶昭风温和一笑：“我突然想再接上一个人。”
“阿云？”
“你不介意吧？”
白清芷失笑道：“怎么会。”
叶昭风掀起布幔对车夫说了几句，车夫调转马头往皇宫驶去。
他重新坐回车内，将沏好的茶和糕点放在白清芷面前：“先垫垫肚子。”
白清芷确实有些饿了，她也没客气，拿起一块桂花糕吃起来。
叶昭风看着她道：“我一直没带阿云听过戏。”
“为何？”
“怕勾起他的伤心事。”
白清芷一怔，随即明白了：叶景云的娘亲便是做这一行的。
“那你还要带他去？”
“是他有一日央求我，”叶昭风看了她一眼，接着道，“他听宫人说天乐楼有一名伶，舞姿动人、歌喉美妙，很像他幼年时候的娘亲。”
白清芷垂着头盯着面前的茶盏，默然不语。
她对母亲的印象实在是太模糊了，甚至连样子都想不起来，但她却知道母亲肯定是待她极好的，她一点都没有幼年委屈的记忆。母亲走后，父亲更是将她视若至宝般呵护，她从小到大从来不识愁滋味。
而相比起来，叶景云却……
“……他在宫中并不怎么开心吧。”
岂止是不开心。
每年除夕夜，宫灯烁彩，将整个皇宫照得亮如白昼，帝子皇孙，后宫嫔妃，皇亲国戚满满当当一群人守岁接长筵，好不热闹。
众人面前是笾豆有楚，肴核维旅，眼中是水裙风带，余音缭绕，一片歌舞升平之景。
人人心在玉炉香，却无人知道此刻有一人正独在院中望明月，山色青回梦里家。
叶景云从来是被排斥在外的。
年前他受了杖责，伤未好全，在皇宫鸾歌凤舞的喧闹中，他卧在属于他的那一方僻静小院里安静地翻看书籍，没有人记得他，更没有人邀他一起赏灯玩乐，除夕守岁。
叶昭风提着食盒进来时，将他吓了一跳。
“哥哥怎来了？
“觉得无趣，就来瞧瞧你。”
叶昭风打开食盒，将菜肴一碟一碟拿出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快起来吃，别凉了。”
叶景云坐起身，看着满桌精致佳肴有点哭笑不得：“这么多我怎能吃得了，可别浪费了。”
叶昭风瞥了他一眼，从食盒底部抽出两双筷子摆好，径自坐了下来：“我也还饿着肚子呢，还不快来吃。”
叶景云一怔，眼睛渐渐漫上水汽，耳边听到烛芯“噼啪”一声，有烛泪缓缓淌下，烛火柔和，照得屋内暖黄温馨。
他擦了下眼角，迅速掀被而起，趿着一双鞋奔至桌边，拾起筷子夹了一片水晶肉片大嚼起来，边嚼边不住点头道：“好吃好吃。”
叶昭风看着他，面目在烛光的映照下朦朦胧胧，一双桃花眼天生含情带笑，眸子漆黑明亮，里头蓄着一汪池水，波光闪动。
叶景云忽生出错觉，仿佛他们很久之前就已经这样相伴了，久到成了习惯，久到少若成性。
那一晚叶昭风离开了热闹喧嚣的宫宴，与他在这僻静安宁的院中一起守岁。
天空骤然绽出花火，两人齐齐抬头去看。
烟花升空，朵朵炫目，一朵还未凋落，另一朵已然盛开，漫天华彩，美不胜收。即使花期短暂，也要与明月争辉，令星辰暗淡，用这绽放的短短一瞬照亮无边黑夜。
叶修远挪到床沿，边穿鞋边说：“不睡了，还有事呢。”
“可朝食还没准备好。”
“无妨，我出去吃。”
叶景云抱着棉被坐起来，看着他忙忙碌碌。
叶修远穿戴整齐，一回头瞧见他这副慵懒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你接着睡吧，下回我带你出去玩。”
叶景云轻哼了一声，便又躺下将棉被蒙过头睡起来。
叶修远不再耽搁，一路飞奔到宫门，却碰到了同样准备出宫的叶昭风。
叶昭风瞥了他一眼，似乎并不意外在这个时候见到他。
叶修远也毫不客气的回瞪过去，可惜身量不及对方，气势上就矮了一截。
两人互不理睬，出了宫后一人骑马一人坐车，却是朝着同一个方向行去。
叶修远铆着劲要和对方争个高低，快马加鞭一路飞驰，所幸清晨人少，一路上倒也没有太多阻碍。
他于晋王府门前勒马回头，见对方的马车忽然从路口拐了过去，他握着缰绳的手缓缓加力。
那个方向……
叶宏朗打着哈欠踏入膳厅，就见叶修远正悠然自得的享用早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声如其名的吼道：“臭小子！刚回来就不见踪影，我可是等了你半宿！”
叶修远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汤，起身来到叶宏朗身边，双手按着他的双肩，让他坐在桌旁，边盛汤边道：“父亲，大清早不要这么大火气。”
说着便将汤碗放在他面前，“先喝口汤吧。”
叶宏朗见儿子如此，也不好再发火，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饭，父子俩便去了书房。
“我听王起说了，你这趟去的可是好哇，真是让为父刮目相看。”
叶修远在对面坐了，听了这话并未见得多开心，他从腰间的鞶带里取出一物递给叶宏朗道：“父亲看看，可认得此物？”
叶宏朗接过，待看清后脸色霎时一变，惊诧道：“这块玉佩从何处得来？”
“禹州匪徒所盘踞的山头，”顿了顿他又说，“其实不是匪徒，据猜测，十有八九是正规军。”
叶宏朗盯住手中之物，面色也凝重了起来：“可曾给皇上看过了？”
叶修远摇了摇头：“不曾，想听父亲定夺。”
“还有谁见过此物？”
“只有大哥，”他又道，“就是明云晓，除了他，别人我信不过。”
叶宏朗闻言抬起头审视了他一番，而后道：“说起来，你小子竟在外面给我乱认亲，认了一个妹妹不够，还要认一个大哥。怎么，嫌你爹给你的兄弟姐妹少了？”
叶修远一愣，面色不虞：“我喜欢他们便认了，信中也提过，父亲当时不说，现在又来指摘我是何意？”
“……你！”叶宏朗气结，半晌方缓过来，“我是你老子，说你两句还不行了？！”
“行，当然行。”说着他站起来道：“父亲若无他事我便走啦。”
“去哪里！”
叶修远回头，展颜一笑：“找大哥。”
“……！”
实际上叶修远并没有立刻去找明云晓，他站在街边的路口，手抚着衣领，有点犹豫。
他心知白清芷此刻多半是和叶昭风待在一起，贸贸然前去不太好。
若是放在从前，他必定会气势汹汹的前去将叶昭风赶走，或是和对方一较高下，总之不会有现在片刻的迟疑。但是经过了这几个月，他反而抚平毛躁，开始瞻前顾后了，最主要的是，他不想令白清芷难做。
而白清芷也确实是和叶昭风在一起。
其实昨日她听闻叶修远回来后便去过王府，府中下人知她与世子交好，也不敢怠慢，引她入内等候。她在厅中喝了一会儿茶，左等右等没等到叶修远，倒是等来了府中的二公子。
二公子叶怀安乃晋王庶子，晋王一腔父爱尽数灌注在叶修远身上，留给其余子嗣的实在少之又少，是以他虽比叶修远小两岁，性子却并不乖张。
叶怀安也没想到白清芷会在这里，他正好带着朋友过来歇息，两人碰在一起皆是面面相觑。
叶怀安很快调整神情，对白清芷笑道：“怀安不知白姑娘在此，有点冒失了，对不住。”
白清芷回道：“哪里，二公子莫要客气。”
“白姑娘是在等我大哥吗？”
“听说他今日回来。”
叶怀安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回头道：“大哥从城郊直接入宫去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不若白姑娘先回去，等大哥回来我派人去跟你说一声，也免得在这里等得无聊。”
说完他像是想到什么，又笑了一声，接着道：“不过我想大哥回来后定是第一时间去找白姑娘的，我倒是多此一举了。”
白清芷点了点头：“也好。”
她道了谢便往外走，忽听假山后面传来阵阵笑语，她偏了头去看，就见两个髫年女童嬉笑追逐着跑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丫鬟。那便是叶修远同父异母的两个妹妹了。
两个女孩见了白清芷俱是停了下来，怯怯的盯着她看，就是不敢上前打招呼。她们有点畏惧叶修远，对于叶修远的朋友自然也是唯恐避之不及。倒是丫鬟比较伶俐，连推带搡的将两个小主子带到白清芷面前，客客气气的见了礼。
白清芷只是一介平民，自然不敢受礼，她与对方说笑了两句便回了白府。
从青天白日到月明星稀，叶修远一直没有来。
她想许是刚回来有诸多事情要禀奏，大概忙得很，明日便能见到了。
次日，白清芷早早起身，正在考虑是再去晋王府寻他还是在家中等他，没想到叶昭风却来了。
她这才想起两人前些日子约了要去听戏的。
白清芷不喜失约，她嘱咐了下人几句，便同叶昭风上了马车。
“没想到你来的这么早。”
叶昭风温和一笑：“我突然想再接上一个人。”
“阿云？”
“你不介意吧？”
白清芷失笑道：“怎么会。”
叶昭风掀起布幔对车夫说了几句，车夫调转马头往皇宫驶去。
他重新坐回车内，将沏好的茶和糕点放在白清芷面前：“先垫垫肚子。”
白清芷确实有些饿了，她也没客气，拿起一块桂花糕吃起来。
叶昭风看着她道：“我一直没带阿云听过戏。”
“为何？”
“怕勾起他的伤心事。”
白清芷一怔，随即明白了：叶景云的娘亲便是做这一行的。
“那你还要带他去？”
“是他有一日央求我，”叶昭风看了她一眼，接着道，“他听宫人说天乐楼有一名伶，舞姿动人、歌喉美妙，很像他幼年时候的娘亲。”
白清芷垂着头盯着面前的茶盏，默然不语。
她对母亲的印象实在是太模糊了，甚至连样子都想不起来，但她却知道母亲肯定是待她极好的，她一点都没有幼年委屈的记忆。母亲走后，父亲更是将她视若至宝般呵护，她从小到大从来不识愁滋味。
而相比起来，叶景云却……
“……他在宫中并不怎么开心吧。”
岂止是不开心。
每年除夕夜，宫灯烁彩，将整个皇宫照得亮如白昼，帝子皇孙，后宫嫔妃，皇亲国戚满满当当一群人守岁接长筵，好不热闹。
众人面前是笾豆有楚，肴核维旅，眼中是水裙风带，余音缭绕，一片歌舞升平之景。
人人心在玉炉香，却无人知道此刻有一人正独在院中望明月，山色青回梦里家。
叶景云从来是被排斥在外的。
年前他受了杖责，伤未好全，在皇宫鸾歌凤舞的喧闹中，他卧在属于他的那一方僻静小院里安静地翻看书籍，没有人记得他，更没有人邀他一起赏灯玩乐，除夕守岁。
叶昭风提着食盒进来时，将他吓了一跳。
“哥哥怎来了？
“觉得无趣，就来瞧瞧你。”
叶昭风打开食盒，将菜肴一碟一碟拿出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快起来吃，别凉了。”
叶景云坐起身，看着满桌精致佳肴有点哭笑不得：“这么多我怎能吃得了，可别浪费了。”
叶昭风瞥了他一眼，从食盒底部抽出两双筷子摆好，径自坐了下来：“我也还饿着肚子呢，还不快来吃。”
叶景云一怔，眼睛渐渐漫上水汽，耳边听到烛芯“噼啪”一声，有烛泪缓缓淌下，烛火柔和，照得屋内暖黄温馨。
他擦了下眼角，迅速掀被而起，趿着一双鞋奔至桌边，拾起筷子夹了一片水晶肉片大嚼起来，边嚼边不住点头道：“好吃好吃。”
叶昭风看着他，面目在烛光的映照下朦朦胧胧，一双桃花眼天生含情带笑，眸子漆黑明亮，里头蓄着一汪池水，波光闪动。
叶景云忽生出错觉，仿佛他们很久之前就已经这样相伴了，久到成了习惯，久到少若成性。
那一晚叶昭风离开了热闹喧嚣的宫宴，与他在这僻静安宁的院中一起守岁。
天空骤然绽出花火，两人齐齐抬头去看。
烟花升空，朵朵炫目，一朵还未凋落，另一朵已然盛开，漫天华彩，美不胜收。即使花期短暂，也要与明月争辉，令星辰暗淡，用这绽放的短短一瞬照亮无边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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