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要叫一个陌生人“哥哥”？
“给谁的？你的？”
十三憋不住，含气道：“你的。”
阿禄笑出声，声音爽朗：“好妹妹，这玩意可不能乱说。你哥哥我还是个大好的青年才俊，哪用得上那东西。呸呸呸，快一起呸一下，去去晦气。”
少年唇红齿白，一头墨发马尾般高高束起，一颦一笑间都带着迷人的朝气。
十三站起身，准备要走的模样，道：“你到底知不知道？”
阿禄道：“好像是有一个，但具体在哪我有点记不清了。”
他身子一仰，脑袋朝外一伸，不知在看什么，“等着，我去帮你问问路。”
不一会儿，那人不知从哪又拐来一个斗笠回来戴在十三头上。
“这个大小合适”，阿禄很是满意的样子道：“走吧，问清楚了，就在不远，走过去要不了多久。”
十三站在那，一时没动。
阿禄转过身，奇怪道：“怎么了？还有什么忘记的？”
“谢谢。”
然后才动身往前走，小小的个子走得还挺快的，转眼的功夫就已经快瞧不见人了。
“喂！小丫头！走这么快干嘛？你知道路？不怕走错哦。”
“这里就一条路。”
阿禄直起腰杆瞧了瞧。
好像还真是。
“这是明路，你看得到的。那你没看到的呢？路又不是天生出来的，是靠人一点一点走出来的。”
十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阿禄道：“怎么？你现在还小，不懂。等你长大了，长成哥哥这般大，不想懂的时候也会被迫懂了。”
正好一阵微风拂面，包裹着路边自由生长的花草香，揉进了小女孩甜美又无情的声音。
“知道了，爷爷。”
真啰嗦。
？？？
那是一个隐于山野的木房子，从外面看就像个正正方方的小盒子，被涂上了暮气沉沉的颜色。
十三没来由的觉得，如果自己有这样一个木盒子，它一定相当结实牢固，可以放很多小玩意儿，而且怎么摔也不会坏。
老房子外生长了许多荆棘，一圈一圈由外向内包裹，有些甚至穿透进木板，很有与其合二为一的架势。
咚咚咚~
咚咚咚~
十三敲了几下紧闭着的屋门，疑惑道：“没人吗？”
阿禄道：“耐心点，小丫头。”
话音刚落，屋内能明显听到一阵拖拉声，接着是棍棒敲击地面的声音以及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
好奇怪啊。
吱呀一声。
木门开了一条缝，从里面露出一只眼睛。
十三不由得屏住气，“你好？我们要做棺材。”
“做棺材？”
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里面有现成的，用不着做。”
那双眼睛浑浊不清，打量别人的时候让人心里发毛。
然后木门被进一步打开。
阿禄从后面走上前，一把推开被人抵着的屋门。
天光一下子充实了屋内，一切都变得清晰可见起来。
他……是个瘸子？
刚才那人整个被挡在门后，只露出眼睛，现在凭借光亮，十三能清楚瞧见眼前这个老朽。
他身穿打着补丁的粗布衣，右手拄着一根红木棍，右腿悬空着被布料遮掩住。
难怪那脚步声听起来一重一轻，还略带拖地声。
不知为何十三觉得眼前的人虽然一身褴褛，气质怪异，却并不年老孱弱。
阿禄进门后便四周环顾，到处走动。
卖棺人被这般对待也不气恼，仿佛这只是一件寻常的事。
卖棺人道：“你们随便看吧，这些都是好棺材，用来寻常人家收殓最合适不过。”
十三就站在门边扫了一眼，并没有继续往里走，她问道：“没有红棺材吗？”
卖棺人往里走的身形微顿，他转过来盯着十三，
“嗯？”
……
十三立马解释道：“就是颜色是红色的……棺材……”
噗嗤~
……
有什么好笑的？
十三心里对那罪魁祸首直翻白眼。
阿禄实在没忍住，这丫头平时看着胆子挺大的，怎么现在说话都不利索了？
卖棺人回道：“颜色不打紧，你可以先选样式，到时候给你刷上去就行了。怎么样，有中意的了吗？”
阿禄道：“价钱怎么样？”
卖棺人道：“看你选哪种木，颜色样式都好说，主要是你们想要的……”
“就这个吧”，十三站在了一副棺材旁，拍了拍棺盖，“什么花样都不要，颜色要大红，在前后刻上双喜字就行了。”
！！
卖棺人一脸茫然，不解道：“小姑娘你这是要办丧事还是办喜事啊？棺材上刻双喜？真是闻所未闻。你这是要白事喜办？别怪老朽多嘴，这红白相冲，是大凶啊！”
十三坚定道：“就这么做吧，除了红色棺身，金色的双喜字样其余一概不要。这样大概什么时候能做好？”
卖棺人沉默片刻，道：“一个晚上时间就够了。你确定要的话，明天这个时候来取吧。到时候一手钱一手货。”
十三道：“嗯，谢谢。”
最后卖棺人看着人将要离去的身影，还是没忍住，问道：“额……小姑娘，你这东西应该不是用来办事的吧，太不吉利了……”
十三回了个笑容，没说话。
小道上。
感到身后一双眼睛直白白盯着自己的后背不知多久。
阿禄开口道：“想说什么就说，憋在心里可不像你。”
十三道：“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阿禄道：“比如？”
十三道：“比如我为什么要买那样一副棺材？做什么用？还有我为什么来到这？要去哪？”
阿禄转过身，低下头与十三对视。
路还在延伸，步伐还在继续。
“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说。而且你对我不是也有很多问题吗？不也一直没问？”
十三移下视线，她道：“我问，你就会如实的说吗？”
阿禄倒退着走，速度却丝毫没有减慢，依然走在十三前面。
他举起双手背在脑后，走得十分惬意，“当然。”
十三看着他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阿禄道：“我是你哥，救你不是应该的吗？”
虽然知道对方不会认真回答，但没想到会回答的这般敷衍。
“你不是我哥哥。”
“是吗？那明天的棺材钱，你准备怎么付呢？妹妹？”
……
“这样吧，虽然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不认我，但我总不能真的不管你。叫声哥哥吧，叫了哥哥就给你钱花。”
……
“叫吗？叫吧？叫一声？”
这个人很缺亲人吗？还是就缺妹妹？所以才死抓着自己认哥哥。
十三忽然发现自己很受不了别人这么热切地注视，下意识加快了步伐。
太阳的余晖洒在赤裸裸的大地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这片热土上投下阴凉。
那两个身影忽远忽近，既疏离又亲密。
阿禄看到超过自己走在前面的小不点，也跟着加快步伐。就像是两个暗自较劲的小孩子，谁也不让谁。
当太阳被追着赛跑了一周重新升起准备露出头角的时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已经出现在那个木屋前。
然而当十三正踌躇着要不要敲门时，被旁边的人戳了戳。
阿禄道：“不用敲了。喏，东西在那。”
十三转过头一看。
一副双喜红木棺材正乖巧地躺在一边，像是一位老者躺靠在摇椅上，等待着迎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啧”，阿禄一手捏着下巴，一手端着，感叹道：“也不怪那卖棺的人觉得，我也觉得这种棺材做出来，那就不是给人用的。”
阿禄拍了拍棺身，丝毫没察觉身边人的动静，还在自言道：“瞧这颜色，这样式，这审美……唉，还不如让哥哥来帮你设计一下，可不是我自吹，想当年……”
咚！
响亮的一声，把阿禄的话头堪堪堵了回去。
“你干嘛呢？”
他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只听见棺材下面传来一声，好像有人在凿什么似的。
果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棺材下面溜了出来。
阿禄懵道：“你在……验货？挺坚固的呀。放心好了，不会给你偷工减料的。”
他敲了敲棺身，想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话有说服力。
十三没理他，看着他道：“你进去。”
进去？
进哪去？
十三平静道：“棺材里去。”
？？？
！！！
阿禄道：“你让我进去？我，进去？”
回想刚才自己说的话，“那就不是给人用的”。
……
现在不就用上了吗？
十三见人没动静，耐不住动手催促着。
“……等……等等”，阿禄妄图挣扎道：“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十三道：“你不是我哥哥吗？”
“嗯？”
“满足一下妹妹小小的愿望，不过分吧。”
小愿望？你的愿望就是躺棺材啊？！
阿禄心里满是腹诽，正想着怎么拒绝更委婉。
“这……这太不……”
“哥哥。”
……
“哥哥，我们还没给钱呢。”
……
十三憋不住，含气道：“你的。”
阿禄笑出声，声音爽朗：“好妹妹，这玩意可不能乱说。你哥哥我还是个大好的青年才俊，哪用得上那东西。呸呸呸，快一起呸一下，去去晦气。”
少年唇红齿白，一头墨发马尾般高高束起，一颦一笑间都带着迷人的朝气。
十三站起身，准备要走的模样，道：“你到底知不知道？”
阿禄道：“好像是有一个，但具体在哪我有点记不清了。”
他身子一仰，脑袋朝外一伸，不知在看什么，“等着，我去帮你问问路。”
不一会儿，那人不知从哪又拐来一个斗笠回来戴在十三头上。
“这个大小合适”，阿禄很是满意的样子道：“走吧，问清楚了，就在不远，走过去要不了多久。”
十三站在那，一时没动。
阿禄转过身，奇怪道：“怎么了？还有什么忘记的？”
“谢谢。”
然后才动身往前走，小小的个子走得还挺快的，转眼的功夫就已经快瞧不见人了。
“喂！小丫头！走这么快干嘛？你知道路？不怕走错哦。”
“这里就一条路。”
阿禄直起腰杆瞧了瞧。
好像还真是。
“这是明路，你看得到的。那你没看到的呢？路又不是天生出来的，是靠人一点一点走出来的。”
十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阿禄道：“怎么？你现在还小，不懂。等你长大了，长成哥哥这般大，不想懂的时候也会被迫懂了。”
正好一阵微风拂面，包裹着路边自由生长的花草香，揉进了小女孩甜美又无情的声音。
“知道了，爷爷。”
真啰嗦。
？？？
那是一个隐于山野的木房子，从外面看就像个正正方方的小盒子，被涂上了暮气沉沉的颜色。
十三没来由的觉得，如果自己有这样一个木盒子，它一定相当结实牢固，可以放很多小玩意儿，而且怎么摔也不会坏。
老房子外生长了许多荆棘，一圈一圈由外向内包裹，有些甚至穿透进木板，很有与其合二为一的架势。
咚咚咚~
咚咚咚~
十三敲了几下紧闭着的屋门，疑惑道：“没人吗？”
阿禄道：“耐心点，小丫头。”
话音刚落，屋内能明显听到一阵拖拉声，接着是棍棒敲击地面的声音以及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
好奇怪啊。
吱呀一声。
木门开了一条缝，从里面露出一只眼睛。
十三不由得屏住气，“你好？我们要做棺材。”
“做棺材？”
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里面有现成的，用不着做。”
那双眼睛浑浊不清，打量别人的时候让人心里发毛。
然后木门被进一步打开。
阿禄从后面走上前，一把推开被人抵着的屋门。
天光一下子充实了屋内，一切都变得清晰可见起来。
他……是个瘸子？
刚才那人整个被挡在门后，只露出眼睛，现在凭借光亮，十三能清楚瞧见眼前这个老朽。
他身穿打着补丁的粗布衣，右手拄着一根红木棍，右腿悬空着被布料遮掩住。
难怪那脚步声听起来一重一轻，还略带拖地声。
不知为何十三觉得眼前的人虽然一身褴褛，气质怪异，却并不年老孱弱。
阿禄进门后便四周环顾，到处走动。
卖棺人被这般对待也不气恼，仿佛这只是一件寻常的事。
卖棺人道：“你们随便看吧，这些都是好棺材，用来寻常人家收殓最合适不过。”
十三就站在门边扫了一眼，并没有继续往里走，她问道：“没有红棺材吗？”
卖棺人往里走的身形微顿，他转过来盯着十三，
“嗯？”
……
十三立马解释道：“就是颜色是红色的……棺材……”
噗嗤~
……
有什么好笑的？
十三心里对那罪魁祸首直翻白眼。
阿禄实在没忍住，这丫头平时看着胆子挺大的，怎么现在说话都不利索了？
卖棺人回道：“颜色不打紧，你可以先选样式，到时候给你刷上去就行了。怎么样，有中意的了吗？”
阿禄道：“价钱怎么样？”
卖棺人道：“看你选哪种木，颜色样式都好说，主要是你们想要的……”
“就这个吧”，十三站在了一副棺材旁，拍了拍棺盖，“什么花样都不要，颜色要大红，在前后刻上双喜字就行了。”
！！
卖棺人一脸茫然，不解道：“小姑娘你这是要办丧事还是办喜事啊？棺材上刻双喜？真是闻所未闻。你这是要白事喜办？别怪老朽多嘴，这红白相冲，是大凶啊！”
十三坚定道：“就这么做吧，除了红色棺身，金色的双喜字样其余一概不要。这样大概什么时候能做好？”
卖棺人沉默片刻，道：“一个晚上时间就够了。你确定要的话，明天这个时候来取吧。到时候一手钱一手货。”
十三道：“嗯，谢谢。”
最后卖棺人看着人将要离去的身影，还是没忍住，问道：“额……小姑娘，你这东西应该不是用来办事的吧，太不吉利了……”
十三回了个笑容，没说话。
小道上。
感到身后一双眼睛直白白盯着自己的后背不知多久。
阿禄开口道：“想说什么就说，憋在心里可不像你。”
十三道：“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阿禄道：“比如？”
十三道：“比如我为什么要买那样一副棺材？做什么用？还有我为什么来到这？要去哪？”
阿禄转过身，低下头与十三对视。
路还在延伸，步伐还在继续。
“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说。而且你对我不是也有很多问题吗？不也一直没问？”
十三移下视线，她道：“我问，你就会如实的说吗？”
阿禄倒退着走，速度却丝毫没有减慢，依然走在十三前面。
他举起双手背在脑后，走得十分惬意，“当然。”
十三看着他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阿禄道：“我是你哥，救你不是应该的吗？”
虽然知道对方不会认真回答，但没想到会回答的这般敷衍。
“你不是我哥哥。”
“是吗？那明天的棺材钱，你准备怎么付呢？妹妹？”
……
“这样吧，虽然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不认我，但我总不能真的不管你。叫声哥哥吧，叫了哥哥就给你钱花。”
……
“叫吗？叫吧？叫一声？”
这个人很缺亲人吗？还是就缺妹妹？所以才死抓着自己认哥哥。
十三忽然发现自己很受不了别人这么热切地注视，下意识加快了步伐。
太阳的余晖洒在赤裸裸的大地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这片热土上投下阴凉。
那两个身影忽远忽近，既疏离又亲密。
阿禄看到超过自己走在前面的小不点，也跟着加快步伐。就像是两个暗自较劲的小孩子，谁也不让谁。
当太阳被追着赛跑了一周重新升起准备露出头角的时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已经出现在那个木屋前。
然而当十三正踌躇着要不要敲门时，被旁边的人戳了戳。
阿禄道：“不用敲了。喏，东西在那。”
十三转过头一看。
一副双喜红木棺材正乖巧地躺在一边，像是一位老者躺靠在摇椅上，等待着迎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啧”，阿禄一手捏着下巴，一手端着，感叹道：“也不怪那卖棺的人觉得，我也觉得这种棺材做出来，那就不是给人用的。”
阿禄拍了拍棺身，丝毫没察觉身边人的动静，还在自言道：“瞧这颜色，这样式，这审美……唉，还不如让哥哥来帮你设计一下，可不是我自吹，想当年……”
咚！
响亮的一声，把阿禄的话头堪堪堵了回去。
“你干嘛呢？”
他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只听见棺材下面传来一声，好像有人在凿什么似的。
果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棺材下面溜了出来。
阿禄懵道：“你在……验货？挺坚固的呀。放心好了，不会给你偷工减料的。”
他敲了敲棺身，想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话有说服力。
十三没理他，看着他道：“你进去。”
进去？
进哪去？
十三平静道：“棺材里去。”
？？？
！！！
阿禄道：“你让我进去？我，进去？”
回想刚才自己说的话，“那就不是给人用的”。
……
现在不就用上了吗？
十三见人没动静，耐不住动手催促着。
“……等……等等”，阿禄妄图挣扎道：“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十三道：“你不是我哥哥吗？”
“嗯？”
“满足一下妹妹小小的愿望，不过分吧。”
小愿望？你的愿望就是躺棺材啊？！
阿禄心里满是腹诽，正想着怎么拒绝更委婉。
“这……这太不……”
“哥哥。”
……
“哥哥，我们还没给钱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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