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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不论善恶,我只救人

    啊~

    !!

    一声刺耳凄厉的叫喊让十三从睡梦中惊醒。

    身上盖着的外衫从肩膀一侧滑落,搭在腿间。

    十三抬头看见对面熟睡着的人。

    她默不作声地起身,往方才叫声的方向摸索前去。

    一路上鬼影幢幢,直到走到快尽头的时候,十三才依稀看到了些许火光。

    伴随着光亮的出现,一股不太明显的腥味飘入鼻息。

    就像是下意识的反应,十三将手背到身后,缓缓向前走去。

    一个衣着褴褛,身形宽大的老者倒在血泊中。

    不远处是几间茅草屋,其中有些隐隐闪着灯光。

    老者一半面容盖在地上,一手压在额前,一手捂着腹部。

    十三背着一只手,蹲下身来,另一只手去探老者鼻息,轻声道:“婆婆?你还好吗?”

    还有呼吸,不过很微弱。若是再不救人,恐怕……

    十三又叫了几声,老人家没反应。

    她站起身往不远处的茅屋跑去。

    那带起风的脚步轻盈矫健,追赶着月光,丢下了人影。

    脚步声越近,屋里灯光越弱。等到十三来到屋前,屋内便是死寂一片。

    不止一处,十三能感觉到,当她靠近这片区域,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想告诉来者,生人勿近。

    砰砰砰。

    ……

    砰砰砰。

    ……

    十三连着敲了好几扇门,都无人应答,仿佛这里真的是个无人居所一样。

    “有人吗?这里有人受伤了,再不医治就真救不回来了!开开门!”

    砰砰砰!

    十三鼻息间涌出一口气。

    “别敲了,过来,我有办法。”

    十三转过身,看到阿禄蹲在老者的身边。

    他不知从哪拿出来几根银针,牢牢的锁住伤患的穴道。

    血很快便止住了。

    阿禄道:“必须赶快处理伤口,不然光是止血不上药,还是没用。”

    十三看着占满视线的血色,一种隐约的不适爬上心头。

    她扯下腰间的荷包,在里面拿出一粒小小的药丸,把它喂进了老者的口中。

    阿禄愣了一下,抬头看她道:“魂罗丹?”

    魂罗丹因为有着连大罗神仙的魂魄都能还世的药效传言,所以名曰魂罗。

    相传,青栾国先祖以草药为生,不仅熟知大陆各处的奇花异草,还能培育出不少珍贵的草药。

    其中一株名叫三魂化鼎草的仙草是他一生所培,耗尽其一生心力。这仙草的效用更是被民间传得千奇百怪。

    而魂罗丹则是三魂化鼎草的根入药所制。虽说三魂化鼎草的叶才是其药效精华所在,但是它的根吸收养料,其药效也不遑多让。

    十三道:“是别人给我的,现在也只能拿来救救急了,希望有用吧。”

    阿禄:“……”

    希望?

    拜托?!

    那可是魂罗丹!

    全大陆排名前五的精品丹药。

    有了它,这老人家起码七日内都能活蹦乱跳的,估计想死都难。

    但也仅限于七日。

    这也就是为什么魂罗丹药效如果惊人,却只能排入前五的原因。

    它能使服用者七日内恢复如初,就像是向阎王借了七日寿命。七日后,若再找不到救人的方法,那么也于事无补。

    然而全大陆的魂罗丹应该也不会超过二十颗。

    大部分集中在朱颛和玄甄的皇室手中。

    这小丫头哪来的魂罗丹?

    难不成她与皇室的人有牵扯?

    阿禄道:“放心吧,这老人家无碍了。走吧,我们先找个歇脚的地方。”

    他二话不说将背上斗笠取下,盖在十三头上,然后背起老者,向血色的反方向走去了。

    十三急急忙忙跟上,扶着帽沿,抬头看了看他身后紧闭双眼,失去知觉的老者。

    “你说他们为什么不开门?”

    “不知道,也许是胆子小?怕事?”

    “……胆子再小,会比我这个十三岁的小孩子还小?”

    “所以我这话也只能用来唬小孩子了。”

    “……”

    这个人说话这么比老风子还欠。

    你觉得他在开玩笑,他说出来的话又一本正经得很。

    你觉得他在说认真,他说出来的话又让人无语得很。

    十三自顾自往前走,只留给后面人一个看不见的后脑勺,试图告诉那人,她生气了,自己看着办吧。

    阿禄没忍住,笑意挂上脸颊:“胆小怕事对的可能不是事,对的是人也说不准。”

    十三微顿步子,继续向前走。

    “你是说这个婆婆的身份让他们害怕?”

    “我可没说,这是你说的。”

    “有区别?”

    “有区别。”

    此时的月光异常皎洁明亮,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倾泻在行人的头上身上,倒映出万花筒般闪亮的大小光圈。

    “反正你救都救了,管她什么身份。现在对于你来说,她只是个陌生人。你救的是人,又不是这个人,不是吗?”

    “你说得对。”

    阿禄侧头瞥了眼旁边逐渐放慢脚步的人,忽然问道:“如果你救的人是个恶人,你会后悔救她吗?”

    “不会。”

    “为什么?”

    片刻沉寂。

    就在阿禄以为十三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的时候,十三开口道:“那么你是怎么判断一个人是恶人的呢?”

    不等阿禄回答,她继续道:“难道是把她一生做过的好事和坏事拿出来作比较,看看哪个多。好事做得多的是好人,坏事做得多的是坏人吗?”

    这怎么比得了?

    十三道:“怎么比呢?”

    阿禄的心声和十三的声音前后发出。

    他忽然有些期待小丫头下面说的话。

    十三道:“我以为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一生都在做好事和一生都在做坏事,这两种极端的生活方式放在一般人身上都不太可能。多的是天生的恶人被感化从善的有之,天生的善人被黑化从恶的有之,也有一生勤勤恳恳,不做坏事也不做好事,只做自己事的有之。”

    “就像你说的,我是救人,而不是只救这个人,也不是只救这一类人。因为我懂得生命可贵,所以我救人。至于这个人的从前和未来是什么样的都与我无关。既然这样,你刚才问地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十三话音落下,又是久久的一片沉寂。

    阿禄慢慢从寂静中找回自己的声音:“小丫头今年是第几岁?”

    十三道:“十三。”

    十三岁。

    我十三岁的时候,心思有她这般通透了吗?

    好像还在被家中长辈和身边人用甜言蜜语包裹,被嘘寒问暖地包围。

    “才十三啊。”

    “怎么?我显老了?”

    “噗嗤……哈哈哈,怎么会?是我老了。”

    十三看着眼前被压弯了的影子。

    “不老。”

    “什么?”

    “你是我哥,我都年轻,你也一定年轻。”

    阿禄慢慢敛起笑意,轻轻颠了颠身上的重量。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这是我们方才来时的路?”

    十三顿了一下,才道:“应该是吧……”

    “你确定?”

    “不确定。”

    “……”

    “唉,看来这辈子你注定是我妹妹了。”

    “为什么这么说?”

    阿禄拿起十三头上的斗笠往一个方向扔去。

    那斗笠顷刻之间就像被赋予了生命,高速旋转下如一把锋利的刀剑,将一旁的密丛劈斩殆尽。

    那落下的叶片之间是深不可测的机关阵法。

    果然,就在斗笠到达极限拐弯回来的时候,不知在空中撞到了什么,竟一下子四分五裂,掉落在半空。

    阿禄道:“都路痴。”

    ……

    被发现了。

    我应该没有表现的很明显才对。

    十三有些无语,眼睛扫过一处银白,她道:“那里有什么?”

    “是个石碑。”

    原本这石碑被隐藏在密丛之后,但方才被阿禄一招便暴露出来了。

    十三想上前查看,却被阿禄及时拉出。

    “这里机关重重,先不要轻举妄动。”

    “这里到底是哪?”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倒也省了我们不少事。”

    十三凝神往那块石碑方向瞧去,隐约在其身后看到一条似有似无,若隐若现的小路。

    十三道:“我们这是到了……”

    阿禄道:“枉然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