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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嘀-嘀-嘀”倒数计时器响起了。

    杂乱的声音在年十五大脑里化作了一段急促的哨声,随后他便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眼前的一切成了无声的电影。

    景天面目狰狞地从房门奔出,叫嚣着,不带一丝犹豫冲入大火之中。

    梅梅还在为趴在门口的火球抱头尖叫,随即被景天一把推开。从他手中甩落的包裹砸在了瘫坐在地的梅梅怀中。

    外套早就不见了踪影,白色衬衫大敞着,露出雪白的肌肤。被丢弃的红色包裹也如同她一般,大敞着口子,只是它里头不是玉石珍宝,而是灰白的床单。

    刀疤女看了眼身后越发猖狂的火焰,一刻不停地奔向楼梯口。

    “铛—”沉闷空灵的钟声敲响了,紧接着是机械冰冷的宣读:总金额:¥800600,人数3人。

    “锦县,仁心医院,年素花。”年十五猛然回过神,他揪住初一的衣领,脑袋里一团混乱,口条却清晰无比:“云锦县,仁心医院,年素花是我奶奶,十天后手术!帮我照顾她,最少陪她做完手术!”

    灰色的烟雾像是有形的物质,笼罩了整座屋舍的天花板,并逐渐下压,试图吞噬一切。

    仓皇的梅梅连滚带爬经过两人身旁,朝着一楼跑去。

    火蛇已然从房间内探出了头,直奔廊道而来。“下去再说!”初一拽着疯魔的年十五跟在梅梅身后也下了楼。

    浓烈的气味几欲将年十五熏晕,打着赤脚的梅梅与他仅隔了几个台阶。或许是她跑得太急,明明已经踏下了最后一个阶梯,她却倾身径直朝过道扑去。

    水晶吊灯刺眼的光徒然一暗,只听“啪”巨物砸落的声响,夹杂着短促的哀嚎。

    年十五闻声寒毛乍起,脚下踩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脸颊下是冰冷的地板,借着射灯微弱的光,他看见了流淌而来的浓浆。伴随的腥臭牢牢占据了他的鼻腔,口中竟泛出一股咸锈味。

    他踉跄爬起身,楼梯口的毯子不知被谁拿走了,吴景天干涸的血泊涌入了新鲜的血液。

    吊灯下的身躯模糊一片,他转过头想逃离这接二连三的噩梦,双脚像是两根耷拉着的面条,软绵绵使不上一点力气。

    初一慢慢悠悠从楼梯下来,鞋底踏在血泊中,朝着他走来。四周静谧无声,只听见鞋底与地板黏腻地撕扯着,甚至能听见血丝断裂的声音。

    “你不会死的。”初一说着蹲了下来,从他牛仔外套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金币,“这种场面以后还会有很多,你得习惯。”说着也拿出自己身上的一枚一模一样的金币。

    这就是第一轮初一说过的薪酬,两枚金币。

    老人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悄无声息走到沙发区域。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拍响了手掌。

    【《钱钱钱》游戏结束,感谢玩家的参与。漏洞与瑕疵都将进行整改,以便为之后的玩家提供更完美的游戏体验。】

    “我们是测试游戏的小白鼠吗?”年十五浑身颤栗,脑袋里一团混沌,俨然不知道该作何表现。

    【游戏中获得的金钱将会以合法方式出现在您的账户里,“幽灵”线索则会在您进入下一场游戏时获得。】

    冰冷的机械声自顾自地说着,并不在乎是否还有观众。

    “去TM的线索,给我两天寿命,我只要两天寿命!也别再让我进TMD游戏!”他颤抖着手几次都没能将外套上的胸牌解开。最后使劲一扯,胸牌化作一道金色的弧线,准确无误地砸在了老人身上。

    【期待与您的再次相遇。】老人对此毫无反应,踏着一地的碎玻璃渣子与黏腻的血泊,径直走向了楼道。

    火蛇俨然顺着阶梯盘旋而下,老人依旧义无反顾地走了上去。烟雾因为燃料的投入变得异常浑厚。

    刀疤女这时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逃也似的跑出了大门。

    就在她开门的一刹那,刺眼的强光使年十五下意识闭上了眼,待他再睁开时,眼前是淡蓝色破旧的宿舍门。

    “十五啊,半小时前就见你上来了,怎么还在门口站着呢?”留着地中海的大叔挺着个大肚腩,朝着年十五抬了抬手中的塑料袋,“烤肉要不要来点?”

    夹杂着辛香料的肉香萦绕鼻尖,脑海立马浮现几个被火焰包裹的身躯。他梗着脖子摇了摇头,“不了叔,我先睡了。”拧开钥匙进了房间,直奔洗手间去了。

    回来后的生活,除了体质有明显好转外,并没有其他变化,年十五依旧医院宿舍两点一线地跑。

    而奶奶的病情也依旧不好不坏,睡的时间远比清醒的时间长。

    晨曦穿过云,洒下的光亮全被高高的洋紫荆兜住了,承不住光的粉嫩花瓣被打落到了小道上。卖早点的小推车一个接着一个,在花瓣上留下深深的车辙。

    面条、煎饼的气味是市井的香水,来往的问候、叫卖是生活的语言,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年十五拎着刚买的早点正往医院走去,带着皮卡丘头饰的外卖小哥拦住了他。“店家做活动,祝大家好运滚滚来!”嘴里绕着吉祥话,不由分说在他手里塞了个信封。

    他刚想推辞,外卖小哥早就迈着欢快的步伐去到了其他过路人跟前,熟络地派发着礼物。他看了眼手中巴掌大小的信封,随手塞进了裤兜。

    “哎呀,小十五来这么早做什么啊?”床头摇高了些,一头灰白发丝的奶奶正靠在枕头上冲着年十五笑,“怎么不多睡会啊。”

    “您才是,怎么起这么早?”搁平时不到十点奶奶是醒不过神来的,今天不仅醒得早精神头也异足。年十五随手将早餐搁报纸上头,不免有些担忧,问道:“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