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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翌水四方

    这杀方靖廷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疗伤复原的“黑美人”江凤玲。原来,方夫人数掌击败江凤玲后,江凤玲一直暗中运功疗伤,直到适才伤已好了一半。突见方靖廷被左、杨二人攻得毫无余力,便夺过一名华山弟子的长剑,悄然栖身到方靖廷后方。见其疏于防范,一剑骤刺,快如霹雳,这招用的是“魔功”十九式中绝杀之一的“快魔无形”。此式之快竟连名震天下的空灵大师也没反应过来。

    江凤玲道:“……哎,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大侠,竟如此死在了我的剑下。”

    左易道:“有什么好可惜的?谁让他这么固执了?在‘魔功’面前也敢高估自己的本事。”

    江凤玲惋惜道:“这么个人才要是跟我们一道,那是多好!”

    左易忿恚道:“师妹!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江凤玲白了他一眼道:“那是我自己的事。”

    杨子岚道:“左兄、江姑娘,你们看这对妖人的孩子……”

    左易道:“斩草除根!顺便宰了那老和尚再说……嘿嘿,以正少林之风!”

    杨子岚道:“不错。”言罢,三人飞身上去,分袭各大首座弟子。左易分出一掌,打向空灵。空灵赶忙一手抱住孩子,侧身以另一只手出掌抵御。几个回合下来,空灵自知不敌,欲向后方逃去以保手中的孩子。哪知江凤玲突然闪过,顺手抢过了孩子,接着又一掌打中空灵小腹,空灵闷哼一声,直退了四五步。

    “哈哈哈哈——”左易得意地大笑数声,举掌便拍向那孩子的头顶。空灵见状知救人无望,悲声道:“阿弥陀佛!老衲有负‘灵水夫妇’重托啊!”

    “啪!”只听一声对掌,哇的一下,竟是左易吐出一口鲜血,他手中的婴儿也不见了。只听一个陌生的娇美的声音道:“竟有这等卑鄙狠辣之徒,连一个幼小的婴儿都不放过!”

    只见三个身着白衣,年纪在十五六岁上下的美女从天而降,身法轻如羽毛。其中一名个子稍高的少女手里正抱了方靖廷的遗儿。原来竟是这位少女在危急时打伤左易并把婴儿救了出来。只是如此年纪就有这般武功,当真稀奇。

    江凤玲见来人皆是年幼女子,却又个个武功卓绝,心下讶然,实想不出江湖中哪有这号人物。

    只听这抱着孩子的女子道:“你们几个心怀不轨,企图抢夺‘灵水侠侣’的《慎独》秘籍,不遂就杀人灭口么?”

    江凤玲道:“哪里来的小丫头胆敢质问本姑娘!”

    白衣女子冷哼一声,只是身影一闪,已和江凤玲拆了数掌。江凤玲魔功运起,招招都带了魔劲,黑色的魔质缕缕从掌心击出。

    打了二十多招,白衣女子终于抓住时机,欺到江凤玲的身侧,一掌击她腰肋。江凤玲吃痛,嘴角溢出鲜血,可是右指却仍不停,拼命扫向那女子。白衣女子见势一惊,双臂往后压,身子急顺后跌去,脚尖同时运力,向下一点,身子竟仍能仿若轻云飘然,轻描淡写的避开。谁知江凤玲虽受伤不轻,魔劲却仍凌厉不减分毫。一抓虽未及皮肉,却把白衣女子的衣襟撕下一块来。

    那女子秀眉一蹙,有些不悦,一连再打了几掌。江凤玲不敌又被打中小腹,“哇”地再吐了口血,飞出,直摔于地,无力再战。

    那女子这才回身从另两名少女手中接过孩子道:“青儿、玲儿,去把这恶女人的手废了。”两女顽皮地相视而笑,然后身形落到了江凤玲身畔。一女骤然伸出双臂缚住江凤玲,她正欲反抗,只听喀嚓声响,双臂已齐脱臼。迅而又点了她的穴道,江凤玲即昏死过去。左易见师妹晕厥,喝骂道:“哪来的几个野丫头,如此放肆!”

    继而又向杨子岚道:“杨兄来助我!”

    杨子岚心知不敌,佯装内息滞乱道:“……左兄见谅,实不相瞒适才与方靖廷那妖人激斗时伤了腑脏。现下真气滞乱,恐拖累左兄神技。”

    左易闻言知道他不愿相帮,冷哼一下,自向二女攻去。二女见他攻上竟也丝毫不避身,仍原地不动。忽地,在左易指锋擦近时,二女纤指齐出,一齐点中他的重要穴道。再两掌运力,真就废了左易的双臂。那叫“青儿”的女子暗笑道:“谁教你这家伙嘴巴不干不净的!现在已废了你的两只手,看你怎么为祸武林!”

    两女偷笑了两声,回到那名抱着孩子的白衣女子身前道:“婉儿姐,那叫左易的双臂已尽废。”

    那女子笑笑道:“呵,这下‘鬼谷先生’两大门徒都败在我们‘翌水’的手上了。”

    杨子岚见左易双臂被废,知道再不离开便会步其后尘,于是道:“三位小姐年纪轻轻,却身怀绝艺,真是令杨某大开眼界。适才我弟子来报华山有要事待我回去处理,所以众位……请恕不奉陪了。”

    言罢甩袖大踏步即下山去了。玉玲儿娇笑道:“呵呵……这杨子岚哪只轻功天下第一,看来逃跑功夫也怕再无敌手了。”

    众华山弟子见掌门人离去,哪敢待留,也都追下山去。

    于是,崆峒派各人扶了重伤的高大山退了去,昆仑弟子抬走了晕厥的习海平……不一会儿,原本人山人海的少室山忽然只剩少林僧众、白衣女子三人加之方靖廷的遗婴一个,左、江二人及方靖廷夫妇两具尸体而已。

    左易见众人都跑了,压下愤怒与身体的伤痛,无奈下以脚代手勾起江凤玲失去知觉的身体,运劲,一颠,一措,背起她狼狈地去了。

    三女嬉笑道:“哈,都是群狐狗之辈。没有真英雄!”言罢抱了孩子向山后轻身,飘然而去。

    空灵见状道:“姑娘留步!敢问是何方高人?”

    过了片刻,只听一声“翌水四方,天伦一旁,神域仙皇,举世无双……”从山间传来,然后再无声响。

    空灵念道:“翌水四方,天伦一旁……”微微点头,似懂非懂……

    其实,那三女皆是翌水门的新一代弟子中最杰出的几个。最大的叫赵婉儿,虚岁十六。小的是玉青儿和玉玲儿,同年虚岁十五。

    玉青儿道:“咦,婉儿姐。你有没有发现,这孩子生得好俊啊!”

    玉玲儿道:“那是当然!你难道没见着他的父母长得多好看么?”

    玉青儿道:“只是这小家伙太可怜了。”毕竟是处事未深的孩子,说着连眼眶都有些湿了。

    赵婉儿道:“好了,待会儿见了师父再说吧。”

    三人又行了半个时辰的路,才越走周边景致越显不同,一排排皆是数不尽的山崖,崖的下面是一个个山清水秀的幽谷,谷中树木高大盘结,很是与众不同。这个地方便是地处“翌水”前门的“千崖谷”。三女过了这“千崖谷”,即来到一个渡口边,面前是个极大的湖,根本看不到边际。湖心有一片湿地,远看却更像个岛,很大很阔。在渡口处有一小榭,榭中住了两三个亦皆穿白衣的丫环,想来武功也是不低。

    赵婉儿道:“小兰,快送我们去岛上。”

    一名身材稍高些的女子应道:“是,婉儿姐。”想必说话这人便是赵婉儿所说的小兰了。

    四女来到停船处,只见浮台旁静静地停了三支小船。一侧立着一石碑,颇有些风尘之色,应该也有不短的历史。

    碑的最上处刻了“翌水四方,天伦一旁”八个小字。而中心处则刻着“翌水渡”三个红色的篆体大字。由此观之,这个清澈娟美的大湖正是所谓的“翌水”了。

    待三人一上小船,小兰便熟练地把船桨划了起来。只见她仅轻轻一下,船便疾驶向前。

    玉青儿道:“想不到几日不见,小兰你的武功竟进步的这么快!”

    小兰有些羞涩道:“……不是的。是夫人前日来了‘平芳小榭’,顺便指点了小兰几招。所以才……”

    玉玲儿插口道:“所以才武功突飞猛进咯?看你划桨的这几下子,实在是很厉害了。若是换了那个什么狗屁崆峒派掌门来,也不是你的对手啦。”

    玉青儿道:“嘻嘻。还真是!”

    “这……”小兰正不知该说什么时,船已然到了对岸。

    小兰便道:“婉儿姐,青儿、玲儿下船吧。‘天伦岛’到了。”

    于是三女陆续下了船,向小兰道了谢便往岛内走去。岛上风景如画,树林丛密,花卉成群。一排排的青竹林作“门”醒目地立于岛前。一个像先前般但却大了数倍的巨碑刻着篆体的“翌水门”三个大字,很是气势磅礴。

    玉玲儿道:“呼,终于回来了。”

    赵婉儿逗了逗怀内的孩子道:“小家伙,知道么,这就是‘翌水门’了,如若师父肯破例收你这男孩儿,你将来便要在这长大啦。”

    这片竹林却不普通,是个极玄妙的竹林阵,若没有记熟破解之法,便会困住其中,迷失方向,实是个御敌示警的好法宝。林后是一条千曲廊,因廊径曲曲折折,且曲折处正好有一千个而得名。这千曲廊的下面是个极大的荷塘,池中假山纤连,起伏跌宕,至美如画。过了这千曲廊,便见到了一排排巧妙相接的阁楼亭宇。亭宇间夹着一个个花园,便像是苏州的园林般,令人为之匠心独运而折服惊叹。三女直进了前庭,穿过几个走廊,来到了一个较大的阁楼中。

    门口的两个侍女急忙传话道:“夫人,婉儿姐她们回来了。”

    只一会儿功夫,脚步声就由内而外地近了,来人竟是一个身材极苗条的年轻女子。侍女们见她出来都即欠身请安。赵婉儿三女皆叫了声“师父”。

    但见这女子亦着一身白色沙衣,面脂白皙得近乎透明,眼睛柔美,鼻翼如削,一对樱唇娇嫩欲滴。近看起来年纪也不过二十二三,虽然比之刘淑灵稍逊了一筹,不过却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女。

    这白衣美女看了看赵婉儿怀中的孩子,露出惊讶的神情道:“……婉儿,怀内这孩子是……”

    赵婉儿道:“师父,这孩子正是‘灵水侠侣’的遗婴。我们到时他们夫妇二人已经双双战死。只留下了这个可爱的婴儿。”

    白衣美女微微点头,却未作声,似乎想起了什么。

    玉青儿道:“是啊,这孩子当时也快没命了。还是婉儿姐及时从那个什么‘鬼谷先生’的弟子左易手中抢过来的呢!”

    玉玲儿道:“对啊师父。你总是说那个‘鬼谷先生’怎么怎么厉害,可是你看,他的徒弟不是败在我们‘翌水门’的手下么?”

    听罢,这位白衣美女蹙了蹙秀眉道:“青儿、玲儿,你们怎么还这么浮躁?我们‘翌水门’的功夫讲究的就是心如止水,清灵脱俗。你们想想,若是‘鬼谷先生’的弟子武功不济的话,凭‘灵水侠侣’他们夫妇举世无双的本领,又怎么会双双战亡?若不是他的弟子在与灵水夫妇二人恶斗时,损耗了大半内力,还负了伤,又岂有你们两个年轻丫头一展身手的机会?不过这一仗你们三个打得好,像这等凶残的邪魔外道便该好好给予颜色看看……唉,只可惜最后还是没挽回他们夫妇的性命。”

    赵婉儿待白衣美女说完,问道:“师父,徒儿有一事不明……这灵水侠侣与我们翌水门之间有什么关系么?”

    白衣美女看了看赵婉儿娇美的双眼道:“……这说来话长,我就简言之吧。灵韵派平虚道人便是方靖廷的亲传师父,也是我的师叔。”

    这白衣美女芳名邱怡梦,正是平水道人始立翌水门后的第一代传人。因为翌水门与灵韵派同祖同根,所以邱怡梦也要称平虚道人作师叔。

    邱怡梦紧接着道:“……师叔五日前曾托人传讯于我说,近日武林将有轩然大波而‘慎独’秘籍也将于数年后重现江湖。”

    玉青儿道:“哦?太师叔真有这么厉害的卦算本领?”

    邱怡梦道:“不错。师叔当年最得祖师喜欢,四海云游学了不少天象八卦类的奇门秘术。这千曲廊前的竹林阵便是他设的。”

    玉玲儿大奇道:“祖师爷仍健在时,太师叔怎么也在?那太师叔他不是有一百多岁了?”

    邱怡梦道:“对,平虚师叔他今年高龄已一百三十有余了。小时候曾听师父她老人家说过,她和师叔两个从小便青梅竹马,由祖师爷亲手带大,又教了武功。但因为两人间有了分歧,于是师父她便独自离去。后来她在武学上有了极高的成就,但终是不愿江湖纷争,于是来此绝境,不复出焉。在师父她三十五岁那年,便在此处创立了本派,而师叔则接了祖师的位子,做了灵韵派的掌门。起初这个门派并不叫现在这个名字,而是叫作‘天伦派’。”

    赵婉儿默念道:“天伦派?”

    邱怡梦继续道:“不错。据说在平虚师叔当上掌门后又来过几次,一次出资请名匠按苏州园林的样式修了这些楼阁琼宇,花园庭廊。一次则立了这些石碑,还亲自写下了那些篆体大字,于是这个大湖便叫作了‘翌水’,而‘天伦派’也更名为了现在的‘翌水门’。另一次就是在十年前师父去世时,而那一次也是师叔最后一次来天伦岛。那一年师父因为重病不愈,自知大限已到,实不能再接手掌门之位,然而本派上下又无年长的弟子可以接替。最大的当时便算是我了。因为本派的规矩一直便是只收女而拒收男。而且师父晚年收的弟子极少,所以才权且把掌门之位传给了我。更令我没想到的是师父临死前竟忽把其毕生的功力也尽传于我,托付我好好把本派照看下去,以应武林不时之需。那时我还只是个不满十三岁的小姑娘。师叔也便在那时应师父遗托,设了这竹林阵好助我们守护本派的安全。之后师叔便再无音讯,直至五日前的传书。”

    玉玲儿道:“好像太师叔与太师父间的关系很复杂,不是么?”

    邱怡梦道:“……唉,是啊。我看师父心里也是极喜欢师叔的。但在当年,师父她却拒绝了师叔的示爱。所以师叔对师父她老人家可谓是又爱又无奈。”

    玉青儿笑笑道:“呵呵,男男女女的总有这些说不完的事。太师父也不然。”

    邱怡梦听了玉青儿俏皮的言语,微嗔道:“……青儿!怎么又对尊长这么出言不恭?”

    一旁的玉玲儿忙道:“师父,青儿她这嘴就是这样,就似一堵漏风的墙!您也别多计较。”

    玉青儿听了,忍不住骂道:“好你个玉玲儿嫩妮子,竟拐过弯儿来骂我!”

    哪知玉玲儿却装作没听见,只气得玉青儿半边娇脸通红,擦拳磨掌地叫着要和她比试比试。

    这时,一旁默不作声的赵婉儿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孩子,忽道:“师父,这孩子……”

    邱怡梦看了看赵婉儿,上前伸手抱过方靖廷的遗子,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神伤道:“这孩子多好看啊,真像他父亲。这对眼睛亮亮的,却也颇似他母亲……”

    玉青儿讶道:“原来师父竟与‘灵水夫妇’如此熟悉,连外貌的细节也全记得。”

    邱怡梦淡淡一笑道:“不错,我是和他们有过数面之缘。方大侠他大我三岁,他夫人则大我一岁。我们几人年龄相若,门派间又有密切的渊源。所以有过一段交情。在我接任师父位子的第三年,忽收到了方大侠的来信。信中说江湖中出了个‘武痴’左平,功夫很是了得。现下正带来不少人到了他的门派挑战。他怕寡不敌众,故按其师临出门前的提示来找我搬救兵。”

    玉青儿道:“找师父您搬救兵?您当时不还只有我们现在这么大么?”

    邱怡梦点点头道:“对。那时我也还年少不经世。”

    玉青儿心下暗笑道:“年少不经世……您现在难道就不年少么?”

    邱怡梦继续道:“当时翌水门的大部分弟子还只是些十一二岁的女孩,你们那时也才刚满四五岁。这样的状况实在令我无法下决心带众门人去救援。”

    赵婉儿好奇道:“那后来呢?师父总不能对方大侠的求援置之不理吧?”

    邱怡梦笑笑道:“呵,毕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当时我便一个人去了。”

    玉青儿听出了趣味道:“哦?那可有好戏了。师父快讲讲。”

    邱怡梦道:“待我到了‘赢座峰’顶时,方大侠夫妇已被左平等人围攻在崖边,千钧一发。而像年过八十的平济道人、百苍道人等门派中的高人也都在激战中负了重伤。其时我也未曾多想,仗了身怀师父百年的武功修为,飞身上去便把围攻的几人直震开来。唯见一人,受了我的一掌却还没有现出败象。他就是‘武痴’左平。我当时便暗自打量,只见他高大魁伟,皮肤黝黑。看起来约有三十多岁。

    我道:‘这位前辈,不知你上赢座峰来所谓何事?’

    左平大笑:‘呵呵,哪里来的小妮子!我左平愿做何事哪里有问过别人?’

    方大侠道:‘前辈或许不知了,这位小姐乃是翌水门的掌门人邱怡梦。’

    我淡淡道:‘方大哥笑话怡梦了。不过,方大哥,我师平水道人曾言及并不想我翌水门过于介入江湖纷争。所以日后还请你于我派之事向外界保密为好。’

    方大侠忙道:‘哦,原来是这样。我定然不敢违逆平水师叔的意愿。’

    左平大声道:‘嚯,原来是平水老太婆的弟子,难怪单你个小丫头就有如此本领。’

    我闻言不禁大怒:‘前辈出言怎么如此无礼!既然前辈有意,那么就让拳脚刀剑来见真章吧。’说罢,我脚劲一点,双掌横收带削,腿左张,运力带向左平小腹。左平见状身子后倒,双掌齐胸上推,击我下盘。他这变招既狠又快,我赶忙双手下击,借撞他双臂的反力,一个收势,全身在半空中画了个半圆,立在他前方丈外。”

    赵婉儿赞道:“不愧是师父,好漂亮的一式‘圆空反势’。”

    邱怡梦嫣然一笑,心自欢喜。邱怡梦继续道:“左平见一招被我化去,大怒,翻掌便打了过来。我身子上飘,小腿右旋,借势措腿,使出‘千斜腿’腿法第一式‘斜破’。左平识得厉害,后退几步。我见他被制,运力继逼。一会儿功夫,小腹处已中了我三脚。如此良机我怎会放过,迅疾变招,使出‘千斜腿’第二式‘强袭’。左平一下躲不开,全受了这共三十三腿。只见他哇的一下,吐出血来,又大咳了好一会儿。看他伤势,想来胸前中我腿击处,肋骨俱断。

    我见场面已差不多了,便运以内力于嗓处,放声道:‘众位前来赢座峰可是为了什么?想‘灵韵派’乃武林始祖开灵道人所创,虽非以弟子数多力强而见长于武林,但作为一个隐逸的名门正派,却也应受尊仰。今大伙又怎能如此兴师动众,耀武扬威地来到峰顶呢?难道连基本的江湖规矩也不会么?’

    左平强忍疼痛道:‘呵,要不是为了‘慎独’秘籍,我们也懒得来这荒山野岭之地。’我大惊,原来左平带着这帮人来此竟是为了夺武林至宝《慎独九重》。

    我笑笑道:‘你们怎么知道《慎独九重》就在这赢座峰上呢?我若说秘籍在少林寺、武当山,那你也信咯?’

    左平道:‘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江湖上人人都这么传,已不再是秘密。你当我不会想么?毕竟有句话叫,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下我又惊讶之极,怎么他竟说江湖上人人都知道,想来他虽恶,可这种事也没必要说慌。”

    玉青儿道:“咦,那便怪了。”

    邱怡梦接着又道:“这时,方大侠下了逐客令:‘诸位还请下山去,《慎独九重》是在我手中那又如何?

    左平道:‘若那秘籍真在你手中,那我们就更不会下山去了。’一旁的方夫人刘淑灵忍不住了,开了口。不过那时他们夫妇仍年幼,并未结好,还只是师兄妹相称。

    她道:‘左前辈,你们现在如再不下山,那么到时想下山去恐怕就没命办到了。’

    左平笑道:‘哦,是么?我倒要看看我们百来高手一起上,是不是赢得了你们?’显然趁说话功夫,他的伤已疗的差不多了。我那时虽然年幼,可是却也懂得制敌先机的道理。我见势不妙,于是不待他们先动,便已闪身上前,一招‘流云向日’击倒了三名汉子。一式‘千斜腿’击向左平,他大骇,忙又往后方无人处退了数丈。看来他先前吃过大亏,不敢再犯。就一会儿功夫,二十个壮汉已发掌向我后背打来。我急忙运劲于脚心,向下一运力,往前一提身,飘然于半空中,双腿顺势往后带去,使出‘千斜腿’第四式‘有悔’,二十七腿踢出声声作响。这二十人顿倒在丈外,无法起身。我抢机飞跨三步,运劲于掌,使出‘飞云掌’第一式‘震天’,砰的一下,内劲全击中左平正面。那时我已受师父传功,虽只十五岁的小丫头,却早已身兼师父近百年的功力,这下劲力打出,左平整个人一下子便飞了出去。令我未曾想到的是,就这一下子,便要了他的命。唉,那次的失手,便是为师我第一次杀人了。”

    赵婉儿道:“这种人本也可恶,再三劝了他下山去,偏不死心。师父您虽杀了他,却也没什么罪过。反是为武林除一害。”

    玉青儿道:“对呀对呀。武林之中,打打杀杀,死伤本就难免。再说刀剑拳脚这些个东西可长眼了不成?谁保得准我打死你还是你被我打死了?”

    邱怡梦听了扑哧一笑道:“诶,青儿,话怎么能这样说呢?”心里内疚的阴影在玉青儿的俏皮话中烟消云散。

    玉玲儿道:“师父,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邱怡梦道:“左平的后方便是断崖,那一掌直把他击下了崖底,跌入了深渊。众人见带头的左平跌入了山崖,都停止了攻势,骇然望着我。我那时也给自己的掌力吓了一跳。开始虽也知道自己已身怀百年功力,可是当真使出来时还是不禁被这内劲的厉害给吓得不知所措。暗暗僵在当场。

    方大侠这时道:‘诸位现下都看到了。我再给各位一次机会,否则如果众位执意要战,那死伤便会更多!’

    刘淑灵道:‘不错。珍惜性命的朋友现在还是马上下山喝酒去吧,不要为了虚无缥缈的东西在此白送了性命!’有大半人闻言不免波动起来,犹豫着是否要走。

    我见势怒道:‘怎么?还不想走么!’这下有几个胆小怕事的人,便偷偷从人群后面溜下山去。一件事就是这样,只要开了端,一切都好办起来。于是一个个的走了,一伙伙的便去了。这下,近百人只片刻功夫便一窝蜂的下了山去,根本分不清谁带了头,谁起的哄。伤的、残的,高的、矮的,壮的、瘦的都一并去了。待人散后,方大侠过来冲我一揖道:‘灵韵派后辈方靖廷向翌水门掌门见礼。并多谢邱掌门的退敌之功。’

    方大侠本就比我年长,我哪里受得过,于是赶忙笑笑道:‘怡梦这点雕虫小技实令方大哥见笑了。我们两派渊源甚深,皆系同根同祖,说来方大哥也算是怡梦的师兄,如此方大哥若仍是言谢,不免太见外了。’方大侠看了看我,不禁呆了呆,然后又即笑笑点头称是。后来方大侠带了众灵韵派弟子摆了十来桌酒席,一一向我道了声赞美言谢之词,然后大伙喝了个痛快才散去。”

    玉玲儿道:“没想到师父您还有这么一段鲜为人知却叱咤风云的历史。”

    邱怡梦道:“……那也是过去的事了。世事难料啊,转眼间,灵水夫妇已经去了……可是这孩子我却无论如何不会收他作翌水门的弟子……”

    三女闻言大惊,都举目对望,不知所措。

    邱怡梦知道她们的心意,但却仍坚持道:“你们三个也很清楚翌水门的规矩。只传女拒收男。”

    赵婉儿面露难色恳求道:“师父!这孩子很可怜的。”邱怡梦怜爱地看着怀中的婴孩,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玉青儿也道:“师父,这孩子这么好看,这么可爱,师父心里一定很喜欢对不对?既然师父您心里喜欢这孩子,为什么不把他养大,教他独步天下的武功呢?难道这不好么?”邱怡梦仍摇摇头,不答应。作为一派之主,在这等原则问题上实不敢马虎,也不能感情用事。想来对于邱怡梦来说肯定也是相当的为难,甚至无奈。

    玉玲儿道:“师父,规矩都是人定的。您是本派掌门,若师父您想改,也是可以改的嘛!”

    邱怡梦仍不理会道:“不用说了。如果规矩说改就改,那还有什么规矩可言?如若为师以掌门自居,个人随意篡改门派的规矩章法,而不顾门派的发展存亡。那为师岂不成了个跋扈蛮横的独裁者么?”三女皆默然不语,显得既焦急又无助。这种僵持的局面直持续了好一会儿,忽然赵婉儿俏脸上露出了喜色。

    只听她道:“师父,这孩子不是没了父母么?”

    邱怡梦无奈道:“是啊。可是婉儿,为师我已强调了多遍不会收他作翌水门的弟子啊。”

    赵婉儿胸有成竹道:“那么师父喜欢这孩子么?”

    邱怡梦不明所以,道:“婉儿,你怎么还如此执拧。这孩子生的出众,为师自然喜欢。”

    赵婉儿喜形于色道:“那就是了。师父,您何不认他作了儿子?这样他就不必是翌水门的弟子,您又可以教他武功,育他成才了。”

    听了这话,玉青儿兴奋地拍手叫好,玉玲儿则喜笑颜开,都觉得这实是个好办法。邱怡梦听了赵婉儿的建议,一张白得透明的俏脸,猛的红了起来,踌躇道:“……这个怎么行!”

    玉青儿不耐烦了道:“师父又有什么犹豫了?”

    邱怡梦虽是一派之主,又是众女的师父,但终究还是个未经云雨的女子,不禁犹豫不决道:“可是……这个……若送他去灵韵派不是也可以么?”

    玉玲儿摇摇头道:“那哪里有更好?江湖上现在正沸沸扬扬,也不知有多少人正在寻找这孩子的下落呢。各大派中连少林寺都不安全,又何况灵韵派?”

    玉青儿附和道:“而我们翌水门一直隐逸武林,绝少出入江湖,更别说留下什么形迹。况且又有几个人知道我们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偏僻地方?因此,翌水门便是适合这孩子的最为安全的地方了。”

    邱怡梦秀眉紧锁,沉思了许久,方道:“……好吧,既然这孩子与我这么有缘,又是灵水夫妇的遗孤,那我就认他作儿子吧!”三女闻言大喜欢呼。

    玉青儿道:“那得给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呢?”

    玉玲儿道:“听灵水夫妇好像叫他‘逸儿’。”

    邱怡梦想了想,喜道:“就叫做‘方天逸’!”

    赵婉儿念道:“天伦的天,飘逸的逸,果然好名字!”

    玉青儿笑笑对邱怡梦怀里的孩子道:“小家伙,小家伙,你知道么你叫做方天逸!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