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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苏州八院

    方天逸回到了另一房间,里面,香儿正在替他整理铺盖。香儿听见响动,回过头道:“公子,那明天去苏州的行程……”

    方天逸道:“没办法,林姑娘体内毒素虽除,但仍需调理数日才可复原。她的伤本因我而引起,我实不忍撇下她一人在此疗伤。所以,苏州之行暂且推后数日,待林姑娘伤愈之后再作打算吧。”香儿点点头,心下却不解:“……公子怎么对这林姑娘这么好?难道说……哎,我真该死!竟胡思乱想。像公子这般通情达理之人,又怎么可能会贪图林姑娘的美色……”

    之后的几天里,方天逸都整日价地陪着林梦怡说话解闷,二人有说有笑好不快活。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三人已在凤炎酒楼住了六七日,林梦怡的伤已痊愈,精神焕发,仿佛出水芙蓉,美若天仙。

    这天一早,林梦怡便向方天逸告辞。方天逸这些日来和她处得极是开心,现下离别不禁觉得很是失落,不舍道:

    “我和香儿打算前往苏州游历一番,据说……那儿风光旖旎,园林典雅,却不知林姑娘有否雅兴……一同去看看?”

    林梦怡笑笑道:“呵,那儿确是人间乐土,好玩之处定然也是很多。只是眼下我仍有急事要办,这次受伤已耽搁了不少日子,实不能再有推迟!”

    方天逸忙道:“不知姑娘有什么难处?若是方便不妨说了,我虽力微,却也会尽力而为!”

    林梦怡道:“这倒不用了……你我能相遇,已是缘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现在该是分别之时了。若是有缘,便是千里也能有再相会之日。好了,方天逸,告辞了!”

    方天逸勉强道:“再……会!路上请……多保重!”这几个字几乎是从方天逸的牙缝中挤出来的。

    林梦怡见他这天真的样子,不禁扑哧一笑。然后也不再回头,扬鞭在马股上抽了一下,两腿一夹,驾着马疾驰而去……

    路上只余下了规则的蹄印和扬起的尘埃……

    方天逸呆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暗自伤怀。

    为此,有诗曰:

    俊才呆立为佳人,影去不返空留痕。

    有缘千里待相会,归云寄日盼相根。

    香儿见他直呆站了有一盏茶时分也不见走动,便道:“公子……是时候上路了。”方天逸如梦初醒,无力地点点头。

    这天,方天逸和香儿一人一骑,马不停蹄地赶往苏州。一路上行人来来往往。曾碰上了三四趟镖,都是押解珠宝货物的大小镖局。

    方天逸道:“香儿,这儿些个镖局都可靠么?”

    香儿道:“呵那要看是什么镖局了。廉货就保小些的镖局,珍贵的物品便保大的名镖咯。”

    方天逸道:“那什么镖局最大最可靠?”

    香儿道:“‘龙门镖局’,多年来都是江湖中第一大镖局!”

    方天逸点点头道:“……龙门镖局。”

    香儿笑笑道:“呵难道公子也想保镖?”

    方天逸道:“这种事以后才知道,现在如何说得准?”

    香儿道:“呵呵,原来是这样。”

    长路寂寞,二人便边赶路边这样说笑着,乘马行了十多日旱路,终于到了苏州。

    一到城内,便觉得极是不同。一条宽大的石道两旁铺店紧簇,进进出出的人熙熙攘攘,真可谓门庭若市。

    方天逸道:“这里好热闹啊!”

    香儿道:“嗯。苏州经商贸很发达,常有各地人往来于此。”

    方天逸道:“你可知江湖上有什么旷世神兵么?好求来对付劲敌。”

    香儿道:“呵,公子问得好!苏州城西正有一处豪庄叫做‘苏州八院’。”

    方天逸道:“这又是何地方?”

    香儿道:“是一家大户的寓所。因为那个庄子由八个极大的园林连成,所以叫‘苏州八院’。听说里面还住着八兄弟。”

    方天逸道:“那又跟神兵有何关联?难道他们家里藏了有名的宝刀宝剑不成?”

    香儿道:“据说他们在四十年前一次经商之时,在西域遇见一个山洞,洞里有一个大侠遗下的武林秘籍和一把黑色的锈迹斑斑的重剑。”

    方天逸道:“一柄锈了的剑有什么用?”

    香儿道:“公子有所不知。据说这剑材质特别,重的出奇,要几个大汉才抬的起!”

    方天逸一惊道:“有这种事?不会是人们胡传杜撰的吧?”

    香儿道:“那便不知了。”

    方天逸道:“那大户里的八兄弟估计也七十岁了吧?”

    香儿道:“是。他们原先都是普通的商人不过自小好武。尤其自练了那洞里的秘籍后便个个武功卓绝了。四十年来从不间断,现在想必个个功夫都极高。”

    方天逸道:“嗯!看来民间也有不少高人!”

    香儿道:“不知公子怎么去向他们要那重剑?”

    方天逸道:“这个……我也不好说。不过我们先去看看,再见机行事。”

    香儿道:“那我们这便去么?”

    方天逸道:“好!我们走!驾!”于是二人乘了马往城西的”苏州八院”快奔

    过去。一顿饭功夫,二人来到了一个极大的庄园前。

    方天逸道:“香儿,你在这等。我先去敲门。”说完下了马,大踏步至大门前。只见硕大一个门匾嵌在门上的墙内,上面豁然写着“许公庄邸”四个镏金大字。

    方天逸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口中运以内力道:“晚生方天逸,冒昧拜访许前辈!还望示见。”声音响震四方,内力之深,令人惊骇。

    等了半晌,一个仆人打开了门,道:“方公子请进。老爷有请。”方天逸向香儿招了招手,跟了那仆人向内走去。香儿见方天逸叫他过去,于是疾步跟上。走了一阵子,过了两三个庭廊,一间大屋豁然在前。里面有一个白发老者正坐在椅上悠然品茗。看起来已年近八旬,却仍神采奕奕,仙风道骨。那老者见方天逸年纪轻轻,不禁一惊。随后起身相迎道:

    “老朽许青松,喜迎方小兄弟。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身怀绝技,令老朽好生羡慕啊!”

    方天逸一揖道:“呵,许前辈言重了。晚生不过蒙师父悉心教授,在武学方面实不敢与人相较。”

    许青松道:“呵呵,小兄弟,不骄不躁,气宇轩昂,实是前途无量。”

    方天逸道:“呵,前辈老当益壮,仙风道骨,更令人钦佩。此次晚生冒昧前来实有一事相询。”

    许青松道:“噢?方小兄弟有何事要老朽相告,尽管说来!”

    方天逸道:“据闻贵庄宝地,有一奇异的兵刃,晚生好奇,于是特来询问……”

    许青松闻言不悦,道:“呵,小兄弟原来竟是为此事而来!那莫怪老朽无礼了,我不想多说。……来人,送客!”

    方天逸道:“前辈请勿动怒!晚生实乃真心求能一睹其容,却无唐突之意。”

    许青松道:“哼,那又如何!你当我许家庄是何地方,岂是让人随便一句话便容你见这瞧那?”

    方天逸又是一揖道:“前辈言说的是!晚生确实有些不自量力了。不如……前辈出个条件吧。”

    许青松道:“小兄弟你为何如此执意?”心下沉吟:“……这人虽长得一表人才,可是谁知是不是武林中哪一派遣来的奸细,假此之名探听我们许家庄虚实,以吞夺我们苏州八院的财产及园林?”

    方天逸道:“前辈的条件是何?不妨明示。”许青松捋了捋胡须,心道:“先前听此人自报名姓时内力很强,想来武功也有两下子。可是我们‘苏州八老’毕竟早已在武功上臻入上乘,合力敌他必定轻而易举……可是要是传了出去必然说我们以大欺小,以多欺少。这样一传十,十传百,非败坏了我们的名声不可。但是一对一恐怕我们又难有胜算……”

    方天逸道:“不知前辈考虑得如何?”

    许青松笑笑道:“我们比比武艺吧。适才见小兄弟自报姓名时内力深湛,令人刮目相看。想必小兄弟最擅长的便是武艺一类,而于文学、音律、棋艺或许疏于研究。我们‘苏州八老’虽极少涉足江湖,可是五十年来也微有资历,若是不和小兄弟你比比武艺却反而考究你的文学、音律或棋艺,呵呵,必然被世人笑话成以大欺小,刁难后辈了。”

    方天逸道:“呵呵,前辈说的是!前辈确实宽宏大量,不欺晚辈所短。实在令后人瞻叹敬仰啊!”

    香儿听了许青松的言语心下有气:“这老家伙真不要脸!明明以大欺小,还说成是照顾晚辈!瞧他这厅堂明明武味儿浓烈,又哪像书香门第?他们‘苏州八老’武夫一帮,又哪习过音律、棋艺了?虚伪!”

    许青松道:“小兄弟请在此稍等片刻。待老朽招了众兄弟后,再来请小兄弟一道去后园切磋。”许青松私下不知该如何定比试的规则才好,急于找众兄弟商议。方天逸笑笑,点头答应。许青松快步出来,向右侧一个园内走去。一连穿了八九个花园庭廊,才至一个大间内。里面正坐着三名高大精壮的白发老者,想来也是“苏州八老”里的人物。

    许青松道:“二弟、三弟、五弟,你们说说这小子该如何应付?”于是将刚才与方天逸在厅里的对话都复述了一遍。

    一个最瘦的老者先回答道:“大哥,你这还犹豫什么?直接车轮战不是?他便再有本事也奈不得我们人多!”

    许青松道:“五弟,你怎么总是这般急躁?你不怕日后传出去于我们不利么?”“苏州八老”这八兄弟,排行老大的便是许青松,而这排行第五的叫做许青皮,第二的叫做许青海,第三的则叫许青波。

    排行第五的许青皮又道:“大哥,你就是爱较那臭名!难不成还可当饭吃?”

    许青松道:“喔,你这七十年白活了么?连这也不懂!”

    二弟许青海道:“哎,大哥、五弟现在不是吵的时候,还是说对策要紧!”

    三弟许青波附和道:“对对对!二哥说的不错!”

    只听许青海续道:“大哥,现在四弟、六弟、七弟和八弟都出了远门至今未归,我们八兄弟未集齐便使不出群体绝技‘八仙阵法’,威力大大受限!如果不施车轮战术,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打发了那小子。想我们毕竟上了年纪,若是我们之中的一个为此受了伤,反而得不偿失了!”

    许青松道:“二弟说的不错!那你说该怎么办?”

    许青海阴笑道:“我们可以定这样一个比赛的规则。”于是在各人耳边小声低语了一阵。

    许青松大喜:“哈哈!还是二弟有能耐!呵,就这样办!”于是三人便先去了后园,而让许青松一人去找方天逸。方天逸和香儿正等得不耐烦了,忽见许青松大踏步而来。

    方天逸道:“前辈可见着了其他几位许家前辈?”

    许青松道:“呵,自然。只是我们兄弟商议,觉得待晚辈应亲和宽放些,不能八人齐上,否则实是过于苛刻。只要加我一共四位兄弟考考你便行了。”方天逸微笑着道了谢,心知此人确实沽名钓誉的紧,也不多理会。

    许青松道:“那么二位请随我来。”

    方天逸笑笑道:“请。”于是协了香儿跟在许青松的后面。不一会儿,三人来到了后园。只见此园甚大,树林阴翳,古木参天,假山起伏,亭子高纤,很有皇家园林的格调。方天逸眼睛一瞥,看见亭内并坐了三个精壮老者。心道:“看来他们已商量了什么计划。只不知他们想怎么比?”

    许青松一一替他们引见,待众人草草寒暄几句后,便道:“好了,小兄弟,现在我们便说说考你的办法!”

    方天逸道:“呵,前辈的办法自然是好的……但说无妨!”

    许青松道:“我们四人分别与你作个评测。你需先过我五弟那关,比的是轻功。然后是我三弟、二弟,各比的是剑法、内力,最后便是老朽本人。你我二人那关,便比掌法。若是过不了这四关,那你便请回吧。若全给你过了那便把那兵刃送予了你,也好交你这个朋友!如何?”

    方天逸略微考虑了一下,道:“就照前辈所说!”

    许青松捋捋白须道:“今次乃是切磋,点到为止莫伤和气!五弟下场吧!”

    许青皮道:“是,大哥。”飘然至方天逸身前。

    方天逸见他这下功夫确实了得,心道:“……他们这不还是在施车轮战么?要是这样下去,就算能过了前三关的比试,我的体力也必然因缠斗所剩无几,到时又怎么斗得过许青松?哼……这规则果然阴辣!看来他们是志在必得,根本不打算让我见到那重剑了。只是……既然如此,为何这许青松不明说,反而出这难题?直接拒绝了我不是更方便些?”

    方天逸正陷入了沉思,忽听许青皮道:“小兄弟,在这园中你若能在四十步内不被我捉住,便作你赢了。”

    方天逸一听,心中暗喜:“哎呀!这正和我意!他这四十步之内又怎追得上我?呵,区区四十步,我倒反而能省不少力气!”许青皮艺高人胆大,自恃轻功无敌,也不细想,直接便运气提身,冲向方天逸,也不讲究什么战术,只道他一个小青年能有多大本事。方天逸见许青皮来的迅猛,知道他想先发制人,以快取胜,也不犹豫,心中欲以后动而破敌先动。许青皮身形快如电,刹那人已至方天逸近前,右手疾出抓向方天逸的脖领子。方天逸正自以逸待劳,突然一个措步,身形闪在许青皮后方。许青皮一下扑了个空,又浪费了三步。这下十多步过了,也没有一点优势。

    许青皮大怒,心道:“这小子他妈的哪学的功夫……这么古怪!”方天逸脚尖一点,身子飘然退回数丈。又自不动,以省体力。因为他知道若不智取,要想过四人的车轮战绝无可能。

    许青皮心道:“糟糕!这小子故意退开引我再过去一回,若是如此我便又废了十步。可是……不管怎样,我必须在余下的二十多步里逮到这小子才行!”许青皮脚下一点飘然跃起,落在丈外,这下只用三步已欺到方天逸面前。

    方天逸想:“这人已开始小心脚下的步数了,他又不再轻易出手,显然是大致摸清了我的轻功水平。他之所以不惧我跑远,定然已晓得我不敢和他久斗,而且会省着步子来节约体力。”

    方天逸一改以逸待劳,向许青皮逼近。许青皮正奇怪他如何这般行事,忽地方天逸向许青皮右侧闪开。许青皮本已要抓住他,却又扑了空,见方天逸在右手不远处,一急便追上去,忘了脚下的步子。几个轮回,许青皮的四十步已走得差不多了。

    这下许青皮又悔又气,心道:“他奶奶的!这小子……我……去你妈的!哎,也罢!总之这下不可能抓住他了,若是再这般干耗着无疑便是在给这小子休息的机会。不管了,即便让他过了我这关又如何?却一定不可让他恢复了最佳状态!”于是几个冲势,做了最后一击,把所剩的几步终算走完。

    方天逸道:“前辈四十步之约已过,晚生这关便算是通过了!适才比试时无礼处还请前辈见谅!”

    许青皮道:“哼,即便你过了我这关也无用。后面的几关便不那么轻松了!”方天逸笑笑不语。许青海在八兄弟中算得上是最机敏的一个了,眼见五弟下场,马上便上前接上。好最大限度的发挥出车轮战的优势。这种过关制的比法便是他出的主意。

    只听许青海道:“接着!”顺手丢过一把普通的长剑。方天逸不动,待剑离地几尺时,右脚伸出,用脚尖一碰,再一勾,剑横落在手。

    许青海见他这几下子不禁一惊,心道:“这小子忒也厉害!又极沉得住气,实不好对付。只不知是哪一派的,竟有这么个少年高手!”

    可是许青海就算再聪明又怎想的到方天逸学的全是气定神闲,处乱不惊一类的静功夫?又怎知道他已练成了传说中的慎独九重?有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许青海等人既不知方天逸的师承来历,又不晓其功夫深浅及招式如何,能有多大胜算?

    但许青海究是饱经沧桑之人,虽然吃惊但当下仍镇定自若,对决定的事毫不动摇。只见他身子骤然前伸,一把剑从他手中使出顿时变得神幻起来。十来道剑光分击向方天逸各大要穴,狠辣精准。

    方天逸“噫”的一声,右手提剑使出慎独功夫第五重隐字决。奇光闪现,破去了这十多道凌厉怪异的剑气。他心道:“这人的剑法果然神妙,若是我没有学慎独九重的功夫,今天必然不是他的对手!”

    许青海更是惊讶,心道:“没想到这小子剑法也这般出众!实在是少见!想我这剑法乃当年西域火神教教主欧阳一风所创,招式诡异狠辣,几乎无人可敌……不想今却遇到了对手。不过……这小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原来他们兄弟八人当年在洞中发现的便是人称“江湖第一剑”的“西剑神”欧阳一风的遗谱和遗剑。这欧阳一风在七八十年前可是大有名头,叱咤风云,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当年,他和翌水门平水道人、灵韵派平虚道人和“刀王”萧梦龙并称“武林四圣”。许青海不待方天逸反击,又前飘踏两步,使出一招”百剑苍龙”,蹭蹭作响。剑光似化出数条苍龙,冲击向方天逸。

    方天逸暗暗心惊,一时想不出对策,下意识使出绝妙轻功,飘然于剑龙之上,几个空翻,落在了许青海右侧十步处。

    许青海讶然:“呀……这人……轻功竟高明至斯!难怪五弟敌不过他!”方天逸抓住时机,欲求速战速决,摆剑使出慎独功夫第九重必杀技‘明’字决。弈剑飞舞陡然剑光霍霍,似乎飞剑无处不在。许青海不知所以,根本分不清剑在何处,只觉劈头盖脸,满眼全是剑影,欲躲无门。一咬牙,无可奈何,使出一招“火龙八破”护住身上各大门户,全力防御。这招本无解法,可是方天逸一心只求以最少的消耗获得最有效的进攻,故只用了一二层功力。况且方天逸生性善良也不愿下杀手。再加之欧阳一风所创的功夫终究神妙诡秘,许青海还是在最艰难的境地里保住了性命。方天逸见时机到了,轻身,剑已架在许青海的脖颈之处。一旁观战的许家三兄弟皆大惊,忙出言喝止,生怕伤了他的性命。

    方天逸见好就收,一撤手,把剑移了开来。微微笑道:“前辈剑法精妙,晚生大开眼界。承让了!”输得如此惨,许青海心中自然怅恨,但表面却不敢发作。马上装腔作势道:

    “小兄弟武功尤在老夫之上!惭愧惭愧!”一拱手,大踏步退了回去。心下忿恚:“这小子来头不小!到底是哪一门派的?功夫路数又闻所未闻,从未见过!不过,就算他武功再高总是敌不过人多……只要三弟待会儿比拼内力时再耗他些体力,就不是大哥的对手了!”

    方天逸见许青波又下场来,心道:“待会儿要和这人比拼内力,实是于我不利呀!既败不得,又不可太认真。否则内力用尽,便没有力气再和许青松比掌法了!哎,也只怪自己毕竟年轻,修为不够,没有像娘那般深厚无比的内力!”其实方天逸纵然聪慧过人,毕竟才十七岁,若论内力修为又如何比得过身怀平水道人百年功力还勤修了二三十载的邱怡梦呢?

    只听许青波道:“你想怎么比这内力?”

    方天逸笑笑道:“晚生有一个有趣的比法。不知前辈有兴致么?”

    许青波心道:“……这小伙子极不简单,不如看看他有什么花样!”于是道:“哦?说来听听!”

    方天逸道:“这个比法不伤和气。具体是这样的,首先,以右边那两棵一般大的梧桐树中干处作靶子,然后你我二人各自运力把剑击出,透树而过者赢!像这般以树作参照对象来反应内力深浅,便不会出现对掌比拼时那般受伤的情况了。不知前辈觉得如何?”

    许青波一听暗喜,心道:“这小伙子却也聪明……这般我就不用担心受内伤了!哼,我这几个兄弟就知道把这危险的任务交给我,自己却不做!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若是因为打斗缩了寿命……那岂是一把破剑所能补偿的了?我可不傻……”于是不动声色道:“嗯……好吧!我毕竟老了,若是硬拼也决计不合适。就按你说的办!”

    在另一边看着的香儿闻言暗喜,心道:“公子好聪明!知道这老家伙怕死,哈哈……”

    许青松见三弟竟答应了,不解其意,陷入沉思:“这……三弟为什么答应这种比法?照二弟的意思不是要尽可能的拖垮他么?呜,三弟必然是太过自大了!认为自己决计不会在内力上输给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呵呵,不过也是,这小子虽然剑法、轻功都不错,可是内力、掌法也好么?我看不见得!嗯,三弟说不定也是这样想的吧。”

    方天逸笑笑道:“那前辈先请吧!”

    许青波爽朗道:“功夫到了又何必在乎先后?”于是,手从地上抄起长剑,一丢,一运掌,口里“霍”的叫了声,便击中剑柄。

    “嗖”的一下剑受到大力,飞出,射入大树,一直没到剑柄。

    方天逸一惊,赞道:“前辈内力果然深厚!”心下知道必须把剑击透大树才可赢了这局。可是自己内力能否有这般厉害却没有底。

    方天逸眉宇忽然现出豪气,一振臂,轰的一下,地上的长剑骤然飞起悬在半空。落叶纷纷环绕在他和剑的周围,飞舞旋转起来。原来方天逸这下功夫是把内力溢出全身在身外形成了一个球状的气场,很是怪异。

    许青松大吃一惊,道:“……这是什么功夫?啊……难道是魔功?据说魔功威力大的出奇,又怪异无比!”

    许青海闻言色变,心下害怕之极,畏然道:“若……若他……是鬼谷先生的弟子……那我们就死定了!”只见方天逸一个双臂抱圆,来回环措。手到处内力如水,循环往复,随欲流动。

    忽然方天逸双掌一推,内力陡然如洪,冲击向前方的大梧桐树,长剑被内力包着贯入树干,“蹉”的一声厉响,长剑穿透了树干,“蹭”的一下剑锋再没入了树后的假山石中。

    香儿见势一呆,心下大喜:“不曾想公子竟还有这般本事!”

    方天逸心下也欢喜异常,表面淡淡道:“多谢前辈承让了!”

    许青海小声低语道:“大哥,这小子厉害啊!看他那套路,不是魔功还能是什么?”

    许青松脸色煞白,哆嗦道:“二弟!你……你最聪明了!你快……快说该怎么办?”

    许青海道:“若他是鬼谷先生的弟子那我们可不敢得罪!否则别说我们这庄园了,就是我们这几条老命都保不住啊!”

    许青松道:“是是!二弟说的是!那这剑便给了他吧!”

    许青海无奈道:“不给你还想怎么办?”

    许青松道:“哎……是啊!鬼谷先生可开罪不得!否则……”

    于是,赶忙恭恭敬敬上前,战战兢兢道:“呃……公子……这下一关莫须再比了,小人……这就请公子大驾去密室看那重剑。”

    方天逸一愣,不知所云,笑笑道:“前辈开玩笑了!”

    许青松道:“呵,小人只是白活了这些年头,哪里敢做公子的前辈!实在是折煞小人了!”

    许青海也协了众兄弟及一干家人来见礼,道:“公子远道而来,我们兄弟照顾不周还请公子见谅!这便请公子去祖传密室查看!”

    方天逸道:“前辈这是说哪里话?你们是主我是客,又谈何‘查看’二字?”

    许青海大惊,心道:“乖乖不得了喽!这鬼谷先生的弟子怪我们架子摆大了,没把他当作主!”

    于是忙道:“公子您大人大量,小人知错了……还请别放在心里。额……小人这就给公子带路!”于是恭恭敬敬地,请了方天逸和香儿往许家密室中去。方天逸饶是聪颖,此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香儿也是大奇,但是心下却暗笑:“这些个老家伙怎么忽然变得跟奴才是的?呵呵,忒也有趣!竟然怕了公子的绝世武功?真是群胆小鬼!”

    其实许青松几兄弟虽然怕方天逸,却不只是因为他的功夫厉害,却是把他当作了鬼谷先生的高徒。因为江湖中人人都对这神秘的鬼谷先生恐惧到了极点。据说他年轻时有一次路过一个村落,因为遭人不敬,大怒下一夜间杀了全村五十四口共四百余人。手段残忍,人神共愤。可是任谁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虽然心中老大的不愿,也无可奈何。不仅如此,凡见者没有不选择对其阿谀奉承,卑躬屈膝的。更为可怜的是,他们这般做法求的却不是别的,只是为了保全区区一条小命而已。所以许青松众兄弟的反应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过了四五道机关石室,他们一行人便来到了一个极隐秘且更大的石室。室里分三间,一间满是金银财宝,珍玩首饰。另一间是书画图谱,还有一间便是兵器库。进到兵器库,正心处豁然摆了一条黑铁。

    许青松道:“这便是我们兄弟当年在洞里发现的据说是欧阳一风拼死夺来的神剑。”

    香儿见这“剑”其实便是一条形似剑的黑铁,锈蚀的面目全非。不信道:“……你们不会说这就是剑吧?”许青松等人也确实不知道这剑如何长这般模样,支支吾吾不敢回答,生怕说错什么,而得罪了鬼谷先生的“高徒”。方天逸见这黑铁确实像剑的大小和长短,不禁发觉了什么。只见他伸手上前,握在那黑铁形似剑柄之处。

    “呀——”方天逸吃力的把剑提起,面色涨得通红。失声道:“好重的剑!”

    许青海道:“公子神力!这要几个大汉才拿得起的奇物公子单手便可提起。小人佩服的五体投地!”方天逸正自发呆陷入沉思,没听到许青海在说些什么。忽然方天逸运起内力,并把其贯入黑铁中。又是一阵似方才胜许青波时的那般球状内力场,不过这次方天逸却用了全力,这般持续了一盏茶时分。谁知黑铁表面的锈蚀竟渐渐脱落,不一会儿锈蚀的黑色铁皮一块块的落在地上。慢慢露出锋利明亮的尖锋来。

    香儿见状恍然大悟,笑道:“公子果然聪明!这剑竟被人用黑铁封存了起来。现在才初开锋!”

    许青松道:“恭喜公子,贺喜公子!公子洪福齐天,所以宝剑才开锋啊!”

    又过了一会儿,这把神剑便现露了原型。只见剑刃呈青蓝色,面上镶着粉色的龙形图纹,剑柄镌刻细腻华美,其中两对麒麟栩栩如生。

    方天逸大喜,道:“果然好剑!”

    许青松闻言,笑道:“呵呵,公子喜欢,尽管拿了去!”

    方天逸初获神器大喜过望,但仍明白礼数,道:“晚生无功不受禄,怎好白白拿了去?”

    许青松心道:“我们当然不愿给你!可是……妈的……谁让你是鬼谷先生的弟子?”心下如此想,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反而堆笑道:

    “公子看得上,便是小人家族之幸,万代之幸呀!公子没有什么好犹豫的!这里全是无价的宝贝,请公子务必挑几件喜欢的去!”

    方天逸哪里好意思,忙道:“前辈说笑了,晚生哪里敢?晚生毕竟是客,这些物事纵然好,可家师总教导晚生不可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前辈好意晚生心领了。”

    许青海闻言,心惊:“这人又提主客之分,必是嫌我们小气!这下可麻烦了!还有……他刚才把他师父的名号搬出来,正是在警告我们……要我们亲自赠与他!当真奸猾之极!哎,罢了,破财免灾,不给不行呀!”于是赔笑道:

    “公子莫急。小人心甘情愿赠这些东西给公子和这位小姐!想我们诺大家族,又历过这些世道,岂是吝啬、拘泥之辈?喜欢什么尽管挑,请别客气!”

    方天逸笑笑,心道:“一直以为这世道之人大都自私自利,哪想到这许家兄弟竟这般大方,真是少见的好人!日后一定多来他们这坐坐,结交一番!”边想着,眼睛一亮,忽然又开始寻着什么东西。但见他拾起了一把纤细质滑的剑。剑上面雕着许多小花,线条雅致、优美之极。方天逸十分惊喜,立即伸手拔出宝剑,细瞧一番。只见此剑质地极柔,韧性出众,是把女子用的剑。

    方天逸心下琢磨:“哈哈,林姑娘爱使剑,我便赠她一把举世无双的宝剑,她一定会喜欢!”许青松见方天逸拿起那把女子用的宝剑,神色一变。原来此剑来头不小,是当年中原铸剑名匠光义为赠越国第一美人柳茹兰而费劲九九八十一天打造而成的至柔宝剑。

    许青松见方天逸爱不释手,便笑道:“公子好眼力!此剑名曰‘茹兰’,乃当年中原铸剑名匠光义为越国第一美女柳茹兰呕心沥血所铸。”

    方天逸又是一惊,喜道:“呵呵,那就多谢前辈了!”

    许青松暗暗咬牙,表面赔笑道:“公子客气什么?再多拿几件无妨!”方天逸毕竟年少不通世务,认为许青松几兄弟是天下少有的豪爽之人,乃是真心悦己。便也不推辞。又环视了一遍。忽见一个角落的墙上挂了件甲胄。上前细看,只见此甲丝质奇特,却又坚固无比。

    许青海心道:“哎呦!我的妈呀!这人果然是鬼谷先生的弟子,貌似儒雅万分,其实狡诈之极。忒也识货!我们兄弟造了什么孽呀……真是引狼入室!宝贝都被他挑上了。”心里这样想,可为了保命的“大事”,却也只能忍住了莫大的痛苦,笑道:“公子真是行家啊!小人感佩涕零。”他感佩是假,涕零倒不做作,试想对于这种商贾出身的英豪,宝贝家当眼睁睁被人拣去,换作谁谁不痛心?

    方天逸道:“噢?这衣服莫非又有什么来头?”

    许青海道:“呵呵,此衣不仅有来头,而且来头不小。选用昆仑绝顶的“窟洞冰蚕”蚕丝制成,是件刀枪不入的宝甲。毕竟冰蚕是百年难遇的灵物,所以据我所知当世大概仅此一件。公子您说说它来头如何?”

    方天逸大奇道:“呀!这么珍贵!仅此一件?那晚生可不敢夺人所爱了。”

    许青海知道方天逸喜欢,道:“公子多虑了!我们兄弟整日价个不入江湖,现在又老态龙钟,还要这甲衣做什么?倒不如与了公子,日后成就一番大事,才是明智。公子放心收下吧!”

    方天逸哪里遇见过这么大方的人,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奇怪,不过毕竟开心,道:”前辈待人大方,晚生从未见过,真是大开眼界!”许青松怕方天逸再多留片刻又会要了什么宝贝,正欲借口带他离开,谁知却听香儿道:

    “公子!你快来呀!这里有好多物事!”方天逸闻言跟了过去,但见满屋的奇珍异宝。原来这是进了财宝库。这下许青松等人可真是欲哭无泪。这下可好,方天逸本来正想在苏州带些宝贝回去给赵婉儿,见这些漂亮东西,不禁喜出望外。于是,捡了几个又大又漂亮的夜明珠,又挑了四五支不知名的珍贵的宝钗首饰。

    方天逸心里欢喜,忽见香儿对这些首饰很是喜欢,便从手中挑了一枝极漂亮的镶花金钗往香儿乌发上一插,道:“送给你!”

    香儿甜甜一笑,喜道:“嘻,多谢公子!”直到这里方天逸才觉来了很久,亦觉得确实有些失礼了,于是恭敬道:

    “前辈,多谢了!叨扰多时,不如我们即刻出去,如何?”

    许青松等人巴不得听他这样说,暗自松了口气道:“公子请!”很快众人又回到了主会客厅。这个厅堂很大,看上去足可容纳百来人。

    香儿淡淡地看了看开锋的宝剑道:“公子这宝剑如此锋利,没有剑鞘如何行呢?”

    许青海道:“好说好说!我这便叫苏州城最好的工匠立刻为公子打造一副上档次的剑鞘来!”

    方天逸忙道:“不敢当!前辈万莫如此!适才得前辈厚赠,晚生心下已是感激不尽且受之有愧。怎敢再有破费?”

    许青海道:“公子忒也客气!我们这般粗人哪里懂得这些,只知道应是如此方是合乎情理。公子稍作,容我去去就来。”于是大踏步竟亲自出去找铸剑师了。

    许青松清了下嗓子,缓缓道:”我那兄弟便是这般性情,最喜替人张罗。望公子莫要计较。”

    方天逸道:“前辈待人如此,实是美德!晚生只有感激,不敢有嫌。”

    许青松白首轻颔道:“是是是,公子知书达理,甚识大体。只不知公子现下有何打算?若是当下无事,不妨就在敝庄委屈几晚吧。”

    方天逸笑笑道:“呵呵,好吧。晚生已知道前辈与众不同的性格,便不多客套了。今夜晚生客随主便即是!不过明日晚生还有事情要办,所以明日一早便要告辞了。”许青松笑笑答应,心道:“我们可是巴不得你走呀!哎,你一刻不走我们便浑身起疙瘩。”

    夜幕沉降,月空明朗。

    这天晚上,许家兄弟摆下一桌酒席,恭恭敬敬的给方天逸饯行。

    酒过三巡之后,许青海道:“公子要的剑鞘我已命人以珍贵宝鞘改制,因此明天一早定可完工,决计不会耽搁公子的行程。”

    方天逸面露感激之色,恭敬道:“如此甚好!在此真是多谢几位前辈的招待!日后若有难处尽管向晚生述说,饶是力微,也当尽力!”许青松等皆赔笑,言不敢劳烦。直待方天逸和香儿膳毕后,众人这才客气地请方天逸二人入南园主卧休息。

    回到房中,方天逸将几件宝物放在了床边桌上,然后换下外袍,即躺在舒软的榻上,准备睡觉。他正打算次日便去寻岁月无痕张大洪,好领略其与众不同的大侠风范。他闭上双目,心下盘算:“香儿说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只是不知他们到底有多么厉害,一定要亲自去见识一下!但让人奇怪的是这些天在路上都没碰见过乞丐,也不知丐帮的首脑平时都在哪里。看来明天得亲自问问。”

    第二天一大早,园中很安静,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草味花香。方天逸协了香儿来到正厅。许青松等人也都已候在厅内,见他来到,皆喜上眉梢。

    许青海道:“公子您看这剑鞘造得如何,是否合意?”方天逸接过剑鞘,仔细端详。只见这剑鞘呈银蓝色,上面是龙纹雕花,制工细腻,纹理娟美,分外别致。

    方天逸将重剑插入剑鞘,喜道:“果然是宝鞘!这神剑配了宝鞘真是锦上添花!”

    许青松道:“公子一表人才,自是要配这般宝物呀!”方天逸淡淡一笑,眼中闪过喜悦神色。香儿道:“那公子…我们是时候该走了。”

    方天逸点点头,笑笑道:“感谢众位前辈厚待,晚生这就告辞了。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来看望诸位前辈!”

    许青松道:“公子,小人……随时恭候大驾!”

    方天逸一拱手道:“……不敢,前辈请保重!”

    许青松也还礼道:“是,也请公子一路小心!”并装出一副失落的样子。

    出了许家庄,方天逸对香儿道:“香儿,你可知这一路上,为何没见着一个丐帮弟子?”

    香儿道:“哦,原来公子是急着去找丐帮呀!我看,我们不妨去街上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丐帮最近的消息。”

    方天逸道:“嗯……呵,确实。我们这便去问问附近的酒家,看看这几天是否遇到过丐帮的弟子。想来就算是丐帮之人也总要吃饭的。”于是二人来到城心的一家酒楼。进到里面,满满的全是人。

    五六个小二忙于招呼,就近的一个忽上前来道:“二位客官,有什么吩咐?”

    方天逸道:“给我引一个清静的小间,上一壶极品的西湖龙井。”说完递给他一锭银子。

    店小二大喜,接过银两,二话不说,忙往怀里揣去。笑道:“二位这边请。”于是恭恭敬敬地引着方天逸二人来到二楼一间雅致包间。

    方天逸道:“小二,我问你一件事。”

    小二道:“爷,您说!无论什么事,只要是在这片儿地界,没有我王五不知道的!”

    方天逸道:“怎么苏州城里没有一个乞丐的影子?”

    小二道:“哦,这您就不知道了,不瞒您说,前些天有一大帮乞丐在酒楼里聚会,吵着要杀什么人。看为首那人的样子怒势凶凶,可怕急了!”

    方天逸奇道:“哦?……此话当真?”

    小二道:“这是小人亲眼所见!他们那天下午便急急忙忙地往南边去了。”

    方天逸道:“他们去了有几天了?”

    小二道:“大概三天。”方天逸点点头,沉吟道:“快马加鞭或许还能追得上……”

    香儿道:“公子,丐帮怎么会轻易聚众来杀一个人呢?”

    方天逸道:“显然这人是个重要人物。或许功夫也颇了得吧。”

    香儿道:“那公子会插手管此事么?”

    方天逸道:”丐帮是侠义之帮若是除魔卫道之事自然要鼎力相助。”

    香儿道:“嗯,公子说的是。或许此行能遇着张大侠也不一定。”

    方天逸道:“嗯,我们等下便出发。”

    再喝了几口茶,方天逸又道:“香儿,你说这重剑如此大气锋美,该取个什么名字好?”

    香儿道:“呵……公子又取笑香儿了!香儿的文墨又如何及得上公子?”

    方天逸笑道:“呵,香儿,你毕竟是娘近随的“十二淑女”之一,精熟六艺,于文采一类又怎么会差呢?况且区区一个名字,又怎在话下了?”

    香儿笑道:“好啦公子!香儿遵命便是!”

    方天逸道:“好。那快说个名儿来听听!”

    香儿道:“好。此剑质重,色泽青蓝,镌花龙麟,细腻大方……不若就叫‘蓝麟’吧!”

    方天逸闻言,喜道:“‘蓝麟’?果然好名字!我喜欢,哈哈……”

    茶毕,二人出了酒楼。

    香儿道:“公子,这蓝麟剑极重,若是背负在身后不是会影响移动时的身法和速度么?”

    方天逸摇摇头,道:“你难道不觉得这才是此剑的最大的优点么?”香儿茫然,沉吟半晌,忽恍然大悟道:“噢,原来公子是要借此剑质重来练功!”

    方天逸笑道:“不错。虽然现在负剑行动十分吃力,不过若假以时日必然会如若无物,轻盈无比。”

    香儿喜道:“而到那时公子的功夫也更入新境了!”方天逸背了蓝麟和茹兰二剑,行动慢了很多,几乎是每行一步便要运以内功。否则凭方天逸初开的筋骨根本不能承受如此重负。他想:”这蓝麟剑少说也有三四百斤,若是不运内力护体必然会压断脊骨……寻常的马匹又如何载得起四百斤的重物?那我岂非要以步代马了?”于是他道:

    “香儿,剑太重了,马不可能载得起。那怎么办?”

    香儿道:“这……公子可以坐马车。但这样的话速度便赶不上了。”

    方天逸道:“是啊。为了能追上丐帮的步伐,只好靠脚力了。”

    香儿道:“既然如此。那香儿便陪公子一道轻身过去。”

    方天逸看了看她娟美的脸蛋道:“香儿。”觉得让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如此奔波很是过意不去。香儿笑笑,没说什么。

    犹豫了一会,方天逸只好协了香儿的手,运气轻身,飘然寻迹而去。方天逸轻功极高,虽负蓝麟仍举步若飞,一纵一落,已在十米开外。香儿是邱怡梦近随“十二淑女”之一,自小随于左右,深谙武林轶事、棋文音画,也得真传,身怀数门翌水绝技。当然轻身功夫更是极出众,与方天逸可以并肩,神行。

    方天逸道:“香儿,少林好像有门‘大挪移’的功夫吧?”

    香儿道:“是。大挪移是少林轻身绝技之一,不用行动双脚即可移动,身形恍惑,神出鬼没。”

    方天逸道:“哦,这功夫果然能与我们翌水门的措步功夫相伯仲。”

    香儿道:“公子有所不知,华山派还有一门‘移形换位’的神功,是华山现任掌门杨子岚的成名绝技。若是比较起来还可能尤在大挪移身法之上……”

    方天逸蹙眉沉吟道:“哼,这杨子岚也是个虚伪小人!量他的轻功也不会比我们翌水门的高明!”

    香儿道:“只是公子日后若是碰上了,也一定不可大意、轻敌才是。”

    方天逸应允道:“嗯,为了长远之计,这个自然。”

    香儿道:“其实要说少林功夫,还是数七十二绝技为先,而其中最深不可测却是‘拈花指’和‘金刚不坏神功’二艺。”

    方天逸道:“这么说,少林目前的高僧仍未得真传?”

    香儿道:“也不全是这样。只是现在的少林已经失去了曾为武林泰斗时的人声鼎沸,绝世高手已寥寥无几。武学奇才更是没有出现。致使现在的少林,功夫虽有,成就却无……”

    方天逸道:“……难道连空灵、空悲二位大师也没有练成拈花指和金刚不坏神功么?”

    香儿摇摇头,解释道:“不止此二门功法无人练成,像无相指、一指禅等指上神功在现在少林上下有名气的人物中都没有人有所大成……”

    方天逸眉头深锁,道:“这……难怪近来少林备受各派的欺凌,却是因为现在的实力大大不如以前了啊!”

    香儿道:“嗯,这是个以强欺弱的社会,若是自己不够强大,便会受到其他势力较大者的欺压和侵略……”方天逸默然。

    香儿见状安慰道:“公子也别过于焦虑,这些事情自然会有一个属于其自己的发展。凭我们一己之力也是无用。到了少林能多出几个可身兼数门绝技的弟子时,便是它的转机了。”方天逸点点头。赶了一天的路,已快到了扬州地界。

    香儿道:“公子,你还是歇一下吧!到了扬州想来丐帮弟子也会停留整顿的。”

    方天逸负了重剑仍持续奔行已然耗了大半内力,现下正感筋骨麻木酸楚有如虫蚁叮咬,知道这是肢体疲劳到极限的征兆,心里虽然不愿却也只得暂时停下休息。于是道:

    “好吧。我们先去城内的酒家吃些东西,顺便再探听一下有关丐帮的行踪。没想到如此小事竟也这么费力。”

    二人来到一家位置显眼的酒楼,刚一进门,觉得氛围很是不对。坐在桌上吃饭的人全吃惊地盯着他二人。忽然都仓皇逃窜,出了酒楼,好像遇到了极害怕的事一般。顿时一个吃饭的人也没有了。香儿“噫”的一声,一纵,在柜下拽出一个人来。那人大骇道:

    “求你……别……别杀我!小人……自小便是身世凄苦之人……求你发发慈悲,饶我一命!”香儿奇怪,望了望方天逸。方天逸也自嘀咕,没有说话。

    香儿道:“你是店小二儿?”那人仓皇地点点头。

    香儿道:“好,那你知不知道刚才在这吃饭的那些人怎么突然间都一起跑掉了?”

    那人闻言惊吓更甚,支支吾吾道:“我……我……”

    香儿道:“你尽管开口,放心,我不会杀你!”

    那人道:“这……这近日有一大群乞丐在城中寻人,杀气腾腾!”

    香儿道:“那与此事又有何干?”回头望了望方天逸,觉得事非寻常。

    那人道:“……二位有所不知……他们寻的人正是一男一女,均着白衣,年纪十七八且都带着长剑。”闻言方天逸与香儿都大吃一惊。

    香儿忙道:“公子,看来事情怪极,我们还是先避一避为好!”

    哪知他们二人刚欲出门,“嗖”的一声,一根棒状物事以惊人速度疾击过来,拦阻了去路。紧接着便听到一声粗豪的怒斥:“两个小妖邪,还想往哪里走?”

    方天逸大愣,但立马正色道:“不知前辈何方高人,我二人与前辈素无冤仇,何以竟出言谩骂?”

    “跟你们这种邪恶之徒有什么可说的?你们两个为虎作伥,心狠手辣,人人得而诛之!”又一个大汉不怀好意道。顷刻间整个硕大的七开间酒楼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方天逸暗嗔不妙,对香儿道:“你看,我们已被丐帮团团围住了。想来此间的误会不浅!”

    香儿点头道:“嗯……他们定然是把我们当作别的什么人了!”

    其中最精壮的一个汉子冷笑道:“哈哈哈……都说什么‘鬼谷门下不屑言谈’,哪知今日一见不仅平常得紧竟然还学会了市井之中装傻充愣把式,在这里故作不知起来!”方天逸闻言,猜到了几分事发的缘由,虽然事态依然紧张,但也总算稍稍放下心来。

    香儿道:“公子你看,此人身前挂有八个麻布袋,想来在帮中辈分不低,要小心为是!”方天逸点点头,前跨两步,右掌疾翻,已出手向那大汉击去。那人见这白衣少年出手突然,路数又极为特异,不禁微惊,但毕竟常年出入江湖,有些阅历,立马本能使出对招,把方天逸给截了下来。

    方天逸也不奇怪,只是微微一笑,左脚轻点,右手以肘斜击,其中运以内力,“轰”的一下那大汉已然跌在数丈外的一张饭桌之上,一张可坐七八人的圆木桌顿时四分五裂。旁边围观的丐帮弟子不禁大惊,隐隐的也有些惧怕,没想到这“邪教”少年轻轻几下便把这个精壮威猛的汉子给击败了,自然也非自己可敌。但惊讶归惊讶,很快五六个人便又持棒向他击来,而香儿那边也被数名汉子围在了中间。

    方天逸微一蹙眉,明白这样打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况且自己身后负了这蓝麟重剑加上又行了一天的路,体力已所剩不多。于是下手愈加麻利果断,以巧制敌。不出片刻已然倒下一片。而香儿那边,单凭这些丐帮普通弟子也自然是挡不住的。

    方天逸见时机刚好,于是对香儿道:“我们走!”言毕,几乎在同时间,挡在身前的一概人众全部被他的内力击中,一齐倒往两侧,而他则顺势飘然向外飞去,众人全然阻他不住。香儿也机敏非常,当下抢过空当跟着跃了出去。屋外,忽然一个青影闪过。

    “呜!”的一声惊呼,但见方天逸的身子不知何故竟突然往后飞去。待他停稳站立,他脸上已是一阵诧讶之色。这下,香儿觉察出这突如其来者的功夫之高绝不在他们二人之下,飞在半空的身子,兀自下落在了方天逸站立的一侧,即刻准备应敌。

    即使如此,她仍不忘关心方天逸的身子,柔声道:“公子,你没事吧……”

    “啊,公子,你……”她的玉手指着方天逸的脸,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方天逸的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一张俊俏的脸此刻苍白了几分,显然是刚才瞬间发生的变故使他受到了一定的伤害。

    方天逸摇摇头,眼睛只是往那青影望去,默然不语。

    只见那青影处站着一名通体青衣的长身男子,眉宇间透着一股淡定的冷意,仿佛世间一切在他眼中都不过如此,让人心生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