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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一盆冷水浇心

    谢无欢被退婚的流言蜚语徘徊在街头巷尾,久久不曾散去。这么一个津津有味的话题,酒肆茶庄里的闲人怎肯放过?谢无欢终于又一次成功地吸引大家的注意。

    褚英当时听到谢无欢被赐婚的消息,心死了一半,原也打算认命,不曾想有了这一出。一边心疼谢无欢,一边又暗自庆幸,好像自己的机会来了。

    这日遇到谢无欢,他直截了当表白,还不问她的意思,便将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送给她。

    刚刚经历打击的谢无欢,听到褚英诚意满满的表白,愣了许久,直到褚英的身影消失不见,才低头看着手上的物件思索起来。

    王宫今日发生了什么?赵雍说了什么?她一概不知,站在那里如魂魄出了窍一样。面具下那张脸时而发白,时而发红,一直滚烫。

    一个上午她认真地考虑,对比了两家的地位,两人的出生。唯一令自己担忧的是褚家与谢家的关系并不好,但是也没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最后心中给出令自己还算满意的答卷。

    这几日还在为叶冉的事情而伤感失落,真真觉得毫无必要。褚英不好吗?只是自己与他接触的多,从来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既然别人嫌弃自己,那自己何必为了这样的人而生气郁闷呢?“他是庶子,我是养女,不是很般配吗?”

    想着想着,心情顿时舒朗,愁容也被喜悦代替。午饭没在宫里吃,换班后就直接回了家。

    贺全早早立在门口,谢无欢刚下马便将面具扔给他,以难以掩饰的兴奋三步两步跨上台阶。微红的脸,浅笑的眼,活脱脱地走了桃花运的神气。

    未到中厅碰见穆瑶身边的婢女落影,不仅笑嘻嘻地打了招呼,还颇有兴致地吟了两句小诗:落影追风花轻语,舞蝶逐香问庄生。

    落影笑问:“小姐,今日莫不是又得赏了?”

    谢无欢抿嘴微笑,并不答话,径直回了临水阁。

    难得沐浴熏香,着装打扮,盈袖三下两下便将容貌本就出挑的谢无欢收拾妥当。谢无欢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小姐,你今天怪怪的,莫不是......中邪了?”栖翠问道。

    盈袖也感觉她今天有异样,但是她向来不喜欢多事,只会尽心尽力的伺候。

    栖翠见谢无欢笑得娇羞,莫名打了个冷颤,又见她在书桌旁坐下,心中似有纠结的事情,便凑上去问道:“下午有人要来?”

    盈袖倒了一杯茶,将书桌上的小册子顺手往旁边一拂,茶杯里的水滴了两滴下去,谢无欢赶紧拿起册子用衣袖擦干净道:“这是跟宫里借的关于周边国家的情况介绍,看完还要还的。”

    穆瑶听落影说谢无欢今日心情大好,甚是欣慰。

    不一会谢无欢前来请安,穆瑶一看先是一惊,随后笑道:“今日这打扮果真用了心。”

    谢无欢低头微笑站在穆瑶身边,东扯西拉了一些宫里的事情,无话找话的痕迹明显。

    很快穆瑶便发现今日谢无欢有几点不同:眼里含笑,两颊绯红,衣着装扮得体。

    这些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谢无欢发间一只羊脂玉簪眼生,这让她立马有些警觉。

    谢无欢这种特殊的年龄,又不似深藏闺阁的女子,接触的人也不免多了些,很多事情不是她一个日日不出门的妇人所能预料的。

    对于爱情的感觉谢无欢懵懂的心也很期待,褚英对自己好,自己能感受,也很享受。

    “这只簪子色泽干净,倒是不错。”穆瑶说道。

    谢无欢自然而然地摸向发间,随后给穆瑶倒了一杯茶端过来,“这是侯府三公子送的。”

    这个年龄的姑娘很容易被一个人,一颗心所感动,这种感动单纯,不受利益左右。

    穆瑶一惊,眉头略微一皱,面色沉沉,看到女儿这样,八成是动了心。

    谢无欢一看,便知母亲并不满意,于是刚刚红晕的脸渐渐变白,站在那里等待母亲的吩咐。

    “欢儿,褚公子并非你的良配。”穆瑶不知从何说起,亦不想直接一盆冷水浇到谢无欢滚烫的心上。

    谢无欢眼里的笑不见了,低着头,卷着手帕。失望,失落爬满了眉头。还好眼睛争气。

    穆瑶伸手又将谢无欢拉坐在自己的软塌上,轻柔地将她脸颊的碎发捋向耳鬓道:“欢儿,褚英是平庸侯府的庶子,他没办法给你幸福。”

    谢无欢抬头不解地看着母亲,难道自己不是连个庶出都不是?

    穆瑶读懂了她的眼神道:“欢儿,为娘不是嫌弃他的身份。抛开其他,褚英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若他生在别人家,我与你父亲都会鼎力支持。”

    家庭的阻力是首要的麻烦,谢无欢明白。

    “娘亲,褚英很努力,而且我们家虽与庸侯府井水不犯河水,但还没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谢无欢想替褚英说几句好话,替平庸侯府说几句好话。

    穆瑶握过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温和亲切。她看向门口又压低声音道:“我们迟早会跟侯府决裂,一山不容二虎,平庸,平庸,这世间只有一个庸那便是君上,哪来的平庸?”

    她平日里虽不问朝廷的事,不关注男人们的打算,却也不是井底之蛙。

    谢无欢之前也听父亲常在书房说起朝堂的事,只是她自信地认为只要这样相处下去,不会影响到自己与褚英,努力一把还是有机会的。

    “君上与平庸侯不像剑拔弩张的样子。”谢无欢认为矛盾有,但不会到你死我亡的地步,毕竟朝堂势力多方均衡才能互相掣肘,对于君上来说自然不希望一方独大。

    “一切都是假象。”穆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褚英这孩子无论如何努力,不会得到重用,没有前途可言,这孩子也是命苦。”

    褚英的身世也算凄惨,他的母亲是宫里的一名宫女,后被赐给平庸侯做妾,听说生的十分美丽,也得庸侯宠爱,不久便有了褚英。

    不知为何生下褚英后传出与府里的一名家仆有不干净的瓜葛,被处死。当时侯府不惜外扬家丑,也要她死得难看,让人唏嘘。

    褚英虽生在侯府,但被家族嫌弃是人人皆知。之前声名狼藉,也是因为没有母亲管教,父亲更是不管不问的缘故。

    只是后来转了性,也确实凭自己的本事赢回口碑,但不代表这努力能改变最终的命运。而今朝局看起来依仗庸侯,可是他多年来却不知收敛,背地里做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勾当,这些既然太师知道,君上又怎可能不知?

    “娘知道你俩同在宫里当差,难免接触的多些,若你与他只是同僚关系,互相扶持鼓励,为娘也是支持的,但是这终身大事,不会有结果。”

    谢无欢听完,心疼褚英,她并不在乎他的出生,不在乎他有没有前程,但她在乎两人的感情会不会有所善终,她不会一味冲动,毫不顾忌后果。

    “娘亲是怕欢儿若有一日进侯府,日子不好过,孩儿明白。”谢无欢低下头去。

    哪里是日子不好过?纯粹是没日子过。再说就算谢府同意,那平庸侯也绝对不会同意,穆瑶将事实分析的清清楚楚。

    “欢儿,你爹与君上都不会同意,别说进不去侯府,就算进去也是死路一条,我们绝不能允许你的命握在庸侯手上。”穆瑶语气婉转却很坚定。

    谢无欢刚刚升起的希望又被浇灭了,她不是耳根子软,性格软,面对来自家庭的困难,一点不去努力就想放弃,而是穆瑶说了最重要也是最现实的一句话,似乎点醒了谢无欢。

    穆瑶说褚英自身的优秀不会得到君上的器重,而出身却遭庸侯嫌弃,这个时候如若固执己见,只会给他带来致命的打压。他还有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那就是与不错的家族联姻。而谢无欢帮不了他,或许会害了他。

    谢无欢认可母亲说的话,自己的身份在嫡庶尊卑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侯府是站不稳的,不被祝福的婚姻是很难得到幸福,到时候两人都生不如死。

    再说兄长家人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她万万不敢为了自己,引起庸侯的敌意。自己被恋情冲昏了头,根本没考虑到这些。

    穆瑶看着谢无欢为难的神情平淡下来,也算放下心,“孩子,男女之间最初的情感让人迷失,你这个年纪又是最喜欢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以后的路那么长,我们不能一意孤行。”

    “孩儿知道娘亲的忧心,是孩儿考虑不周。”谢无欢道。

    “趁现在刚刚开始,便断了念头才好。”穆瑶劝道。

    “孩儿知道该怎么做了,求娘亲别告诉爹爹,其实孩儿心下彷徨,所以才不敢对娘亲隐瞒。”谢无欢谦逊道。

    “好孩子,看你今天的变化,为娘已经知道大概的情况,我也是这个年龄过来的。”穆瑶道。

    谢无欢似乎解开心结,但感觉对不起褚英,第一个也可能是最后一个对自己真心实意的男子,这要怎样说怎样做才能既不打击他又能断了他的念想?

    晚饭随便吃了几口就回了临水阁,谢渊还询问是不是不舒服,被穆瑶随意搪塞过去。

    谢无欢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褚英可怜的身世和他爽朗正气的性格,心里莫名痛的厉害,她多么希望能帮他,正如此刻的褚英多么想保护她一样。

    可惜今夜一过,往后便越走越远,这是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