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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话语还算投机

    修养了几日,叶冉身体大好,饮食正常,精神也慢慢恢复。

    他的病可以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后又被困雪地两天两夜,浑身胫骨冻坏。被救出后人虽没事,可是每年盛夏来临,一不留神,内寒在外热的影响下会引发全身酸疼。

    千雪丹对叶冉的病有相当的克制作用,但不能根治。清心丸有解毒镇痛的功效,原本只有云山历代掌门才会随身必备,谢无欢虽不是掌门,但身份特殊,所以云山定期会将清心丸送来已备她不时之需。

    此次配合服用后,痛感大大减少,而且嗜睡,也是这个缘故,叶冉五六天便能行动自如。

    这几日军中大小事务,一概由左青打理,叶冉发现也井井有条,左青还将谢无欢的疑虑一五一十地告知叶冉。

    “谢大人也怀疑水的问题?”他起身套上外袍向门外走去。

    谢无欢正在查阅书籍,似乎在找些什么,忽然听说叶冉来了,微微一怔连忙起身。

    以她对湿毒的了解,叶冉已无大碍,所以也没有过多的去打探病情。且两人之前有过不愉快,心中难免有些刻意回避,主要还是怕打扰他休息。

    “多谢大人,若非大人的灵丹妙药,在下恐怕还要吃些苦头。”叶冉拱手行礼道。

    “叶帅客气了,看气色果真是大好了。”谢无欢回礼,招呼他坐下,自己也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栖翠早已将杯中茶水准备好,放在叶冉面前。见谢无欢抬起手,叶冉很配合地将手腕放在桌上,栖翠感叹两人还真是默契。

    “恢复的很好。”

    从第一次见谢无欢到现在,叶冉还没有像今天这般近距离端详,虽然看不清容貌,但一点也不影响给别人留下的好感。

    淡淡的荷香清凉了周围的空气,身高虽不足,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峻拔气势,尤其她腰间那枚折扇银光闪闪,红色流苏将白色坠玉突显的格外高贵。

    果然是无病一身轻,什么东西都能入得了眼,心中原想问面具由来,想想还是作罢。

    一见如故的两个人,总不是缘分偶然,命运瞬间的交错。肯定是经历过几世的生死,今生不见如何圆满?

    一生一定有一个一见如故的人,要么他(她)记得你的背影,要么你记得他(她)的脸。说话无所顾忌,内心从不隐藏,那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知为何,两人都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见叶帅恢复,在下也放心了。”谢无欢转到自己的座位上。

    “此病非病,但复发却疼痛难忍,大人见笑了。”

    叶冉觉得身为男儿,一点疼痛却要惊动王城,实在愧疚难当,若非敌军在门口晃来晃去,又恰遇不明原因流患,他断断不会如此跌相。

    “叶帅体内寒毒,若不及时调理,侵入五脏,便再难根除。”她似乎读懂了叶冉眉间那一丝尴尬,继续说道:“寒毒发作,蚀骨疼痛,一般人难以忍受。”

    “边关事大,叶某不敢懈怠,外患一日不除,难以安心调理。”叶冉有些无奈。

    “军中条件有限,军务繁忙,也确实无心安养。”

    “国家面前无个人,即便身死魂消,也在所不惜,何况这点疼痛?”叶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大人喜爱花茶?”

    “出门在外携带一些,绿茶喝得少。”

    “前日来,好像是金银花,香气袭人,闻起来神清气爽。”

    叶冉低头回忆,草堂外金银花爬上屋顶,满园花香的景象。稍微出神后仔细地看了看杯中茶色问道:“今日好像不同那日?”

    “这是玫瑰花茶,公子命我添了一些桂花。”栖翠接句道。

    “多嘴,越发无礼!”谢无欢毫无怒气地训斥,转向叶冉说道:“叶帅莫怪!”

    “无妨,原来是玫瑰香,我竟一时忘了。”他不是忘了,而是大部分花他都不认识,说完毫不在意地喝了一口,“为何要添加桂花?”

    “玫瑰香气浓郁,料叶帅不喜,故加桂花中和,叶帅身上的寒毒不喜凉性的茶。”

    “大人事无巨细,多谢。”叶冉心头隐隐作痛,当日让谢府如此难堪,而今竟一点怨恨情绪也没有,果然君子所为,有这样的哥哥,妹妹又能差去哪里?

    “府中后花园四季花开,闲来无事,自己喜欢采下来,晒干制茶,反正白白入泥也是可惜。”谢无欢自顾自说道。

    叶冉惊讶半天没说话。

    “不是我采。”谢无欢猛然想起什么纠正道。

    “我真以为大人还有此闲情逸致。”叶冉未曾多想继续闻了闻那略带香甜的茶。

    两人沉默了一会,谢无欢本来想把话题引到流患上,还没开口,叶冉就先打开话题。

    想来谢无欢既然已经来了,恐怕还要相处时日才会离开,那有些话需要当面挑开,退婚之事理应表示歉意,藏着掖着不是他的性格。

    “在下常年驻守边关,对京中人事知之甚少。”叶冉鼓起勇气。

    “京中人事?”谢无欢以为叶冉要跟自己打听什么人。

    “谢太师?”

    “正是家父.”谢无欢没想到他突然问起自己的父亲,接句道.

    “谢亦?”

    “乃是舍妹。”她停顿片刻,仿佛被什么刺痛了喉咙,但很快镇定下来。

    “上次将她送回去,多有得罪。”叶冉也放低声音说道:“不想委屈令妹。”

    “无防,叶帅不必放在心上,若非太后执意,无为也觉得唐突。”谢无欢压抑失落的情绪说道:“叶帅也早已过了婚配的年龄,想必也是觉得两情不悦,不如不婚。”

    谢无欢还记得自己一路奔波数日才到达蒙山,结果未等来如意郎君,却换来叶冉毫不留情地拒婚。

    一盆冷水就这样浇得谢无欢从头凉到脚,透过红色的纱巾,模糊地看见叶冉生气发抖的身体。好在夫君未掀盖头,她可以堂而皇之地顶着红纱离开,要不众目睽睽之下她都不知怎样走出去。

    扬鞭飞起尘沙,落红随风飘下。

    “我,”叶冉突然不知从何说起。

    当日觉得荒唐异常,气愤之下说出许多不该说的话,朝廷做主,父母有命,与谢家小姐无关,自己不该迁怒于她。

    然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还能礼数周全,稳重得当,若是别家小姐估计早就哭哭啼啼,把教养扔到九霄云外。

    他向来不喜欢那些娇滴滴的小姐,可是看见谢无欢飞身上马,动作娴熟,便觉得与自己印象中的谢府千金不同,虽然拒婚他并不后悔,但确实不该那般伤人。

    但是身在边关,外患未除,朝中如此做法让人费解,也会紊乱军心。

    “叶帅不必多虑,在下,在下妹妹回去后家父便向君上欲撤销婚约,无奈太后下旨,君上虽未当场同意,但也不是无回环余地。”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一时也解释不清。

    这样的事情对一个女人来说,影响确实很大,如隐伏说的该如何面对未来?但他心里有人,恐怕娶回来也是辜负。

    “当日指婚确实太过仓促。”谢无欢停顿片刻说道:“不过,将军无需担忧,舍妹正好也无意将军,待谢某此番回去,再向君上申请。”

    谢无欢哪里不知道,太后将她指给叶冉,心中算盘打的精细,叶冉怎会在军营内成婚?叶老夫人又怎能看得上谢无欢?

    这样一来,叶冉必定退婚,那谢府的颜面尽扫,两家必定产生嫌隙。

    谢家和叶家可是君上的后盾,私底下虽无来往,但是都忠心耿耿。一文一武,才让赵雍勉强稳坐江山,太后早就巴不得两家闹翻。

    “哦,此事能否等在下回京再行商议?叶某当日说话有失分寸,让谢小姐颜面有损。”

    颜面不颜面的不重要,若两人都无心,而非要在一起,那幸福堪忧,长痛不如短痛。谢无欢并未接话,只是摇了摇扇子,以此来掩饰自己。

    谢无欢姻缘不顺,原本以为这辈子也只能陪着父母老去,没想到这般年纪还能有这样的缘分。

    她虽说不上多么喜欢叶冉,但也心下佩服,内心也是希望一切顺利,即便做不到两情相悦,但也可以慢慢举案齐眉,现在想来也只能长叹一声了。

    早就不知道颜面为何物,她本就什么都没做,最后却再一次成为王城的笑料,走到哪里都成了人家指指点点的对象,却还要跟无事人一样在京城走动,若换着别人早就挖个洞钻进去了。

    “在下也知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如若这件事对令妹产生不良影响,在下愿意负责。”这句话说得含蓄,言外之意他可以娶,但是只能对这件事负责。

    “不必,”说完觉得应该补充点什么道:“舍妹之事,将军不必放在心上。”谢无欢心里七上八下,根本无心关注叶冉脸上的变化。

    叶冉今日说话吞吞吐吐,一改往日头脑清醒,说话流利的样子。

    见他不说话,谢无欢缓和语气,“叶帅不必为难,舍妹情况特殊,将军丰神俊郎,应有更适合人选,此事不必再说。”她并不想讨论这个难堪的话题。

    叶冉也听出来这位大舅子的语气不好,于是急忙道歉。

    两人沉默许久,谢无欢转开话题,“君上命我在此协助叶帅,在下也不知道能否帮上忙。”

    “大人过谦。”

    “军中流患爆发的可疑,据了解并非接触性传染,可是短时间内,又有那么多人同时得病。”谢无欢起身,略有所思。

    “听左青说大人怀疑水有问题?”他也曾怀疑水质问题,只是未有发现,“齐轩突然发难,先头部队已达一线崖却又迟迟不下战书,让人疑虑!”

    齐轩向来行事高调,此次又派齐铭亲自前来,虽齐铭未出羞辱之言,但是随身信件却是满满的鄙视挑衅。

    若非胜券在握,怎么敢如此狂妄,两军对垒近一年多,挑衅也是常有的,但并未像这次似乎铁定心要战。期间齐轩也吃了不少亏,从未敢轻举妄动,为何这次有必战必胜的信心?

    “齐轩遣弟弟前来,用意明确,无论死活,对于他来说都是只赚不赔。”谢无欢拆开折扇说道。

    “确实如此!”

    “看样子这齐铭已经在为我们争取时间,当务之急必须找到流患的病因,避免更多将士感染。”谢无欢眉头紧皱,心下着急。

    她那天救了齐铭一命,看似诚恳的言论,却暗里藏着三分挑拨,若流患与对方有关,那齐铭一定已经猜到她的来意。

    齐铭自然不会感念谢无欢用意明确的搭救,但他一定感念自己能活着出去,重生一次,想必也会好好打算一下。

    加之叶冉军营秩序井然有序,一点也看不出破绽,将士们也训练有素,估计齐铭会想方设法劝服他大哥不要轻举妄动。

    “照这样看,他们暂时不会有所行动。”叶冉似有三分讲理,七分安慰,他已经看出谢无欢略显焦虑。

    虽不会轻举妄动,但也不能保证不动。

    “叶帅旧疾复发,而齐轩却没动,证明他并不知道情况,军中应无他内应。可是他何来自信必战必胜?”谢无欢看向叶冉,目光对接。“他似乎在等待什么。”

    “流患看似因为天气所致,但是隐约觉得与他们这次出兵有关。”叶冉转过目光,看向两指间转动的茶杯。

    不知不觉两人聊到二次传晚饭的时间,仍然感觉没有说够。

    叶冉没有要走的意思,谢无欢饮食本就随主帅营,只要告知晚饭多传一份到她这边即可,可是她怎能与男子同桌而食,于是也无留他之意。

    正在尴尬之中,栖翠突然进来,将谢无欢的膳食端到面前,并直言不讳请叶冉回营用膳,叶冉这才起身与谢无欢约定次日一起去北山溪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