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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诗会(三)

    阁间之内,陈正平捧着宣纸,看这诗中文字,不由地露出笑容,赞道:“这诗...倒是...倒是好生有趣!”

    白无机接过来,随即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

    另一处阁间,“贪吃姑娘”早已洗净了双手,怔怔看着面前那张宣纸。

    “姑娘...姑娘...这诗有何惊人之处?”丫鬟双双踮着脚,在旁伸长脖子,道。

    少女莞尔一笑:“这诗...真真打了这许多才子的脸面哩...”

    “当真?”丫鬟双双终是个小孩性子,听自己姑娘这般说,便眉开眼笑起来,“敖公子真厉害!”

    府城里那些白胡子老夫子总说自家姑娘文采不凡,既然自家姑娘说这诗好,那这必然便是好诗句。

    .......

    这诗落入张少安一众才子耳中,格外刺耳。

    “爱上层楼”这一句,不正暗合今日诗会之规则,同时点出此间士子们心中所想么?

    场中士子,今日来此,哪个不是想“一诗成名”、“以诗登楼”,携佳人以观桂水。

    但,这首诗,无疑是当众给了士子们一记耳光:

    尔等士子,皆是轻薄少年,为了登楼,不过是绞尽脑汁、强说愁罢了!

    这首诗,狠狠地扇在质疑者的脸上,顺便将这在场士子皆是嘲讽了一遍。

    张少安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便是不少士子也缓过味来,神色震撼地看着那个青衫书生。

    ...

    府城行首顾盼儿捧着那词句,吟诵之间,不由地痴了。

    此词通篇言愁,上阙写少年涉世未深却故作深沉的情态,下阕写满腹愁苦却无处倾诉的抑郁。

    行文简朴,却愁肠绵结,既有少年未经世事的懵懂之态,亦有今日历经沧桑的了然之苦。

    蓦地,这诗篇似是击中了顾盼儿心中某个柔软的角落。

    顾盼儿自幼娴熟诗书,只看这诗词中的契合之处,哪里还肯信是他人捉刀之作?

    她怔怔看着陆寒,心中想着:

    既是亲手所做,又何必假托他人?

    只是这格律颇有些新奇,不知是何词牌。

    念及于此,顾盼儿施了一福,道:“敢问先生,这词的名称?”

    陆寒挠了挠头,想了片刻后道:“就叫《望州诗会偶成》罢!”

    顾盼儿嫣然一笑,深深看了陆寒一眼,心道:还说不是你所做!

    这词出了,哪里还有士子敢再拿出诗词班门弄斧?

    士子之中,有追问那辛幼飞的,亦有打听陆寒的....

    便是刚才出言质疑的张少安,也是羞愧得面红耳赤,急忙退了出去。

    于是,原本热烈的厅堂中,瞬间鸦雀无声,偌大的厅堂,只剩桂水的流淌声。

    ...............

    诗会大厅中百般种种,所有信息,终归是汇聚一处。

    “好词...当真是好词...虽不知其词牌韵律的出处...但仅凭这首词,这次诗会也足以扬名了!”坐于某处阁间的望州知府,拍案叫绝道。

    如今的望州知府,唤作“刘方志”,不到四十,正值盛年,但数年前被贬出京城。于是到了望州后便钟情山水,寄情诗酒。

    “看来,今日诗主已有定论,”知府觑了一眼上座的道宫祭酒,缓缓道:“如惯例...便劳烦祭酒大人随我同行,然后下周便由此次诗主随同祭酒大人一同共祭天地,祈福春播。”

    道宫祭酒脸上看不出有何表情,只是略一点头。

    随即,如今府城之中两位地位最为尊贵的大人便一同缓步走出阁间。

    ...

    “你便是此次诗主?”知府刘方志,看着台阶下那名青衫少年,怎么也想不到,如此愁肠绵结词句的作者,竟是这般年轻。

    知府在上,陆寒料想也不能轻易拿出“辛幼安”之类的话语来搪塞,只能无奈轻轻点头。

    身旁有人低声提醒这少年便是此次郭北县试案首。

    听到这话,便是刘方志,也是微微一怔,然后眼眸中露出了一些赞赏之意。

    虽纵情山水,但身为一州知府,他对于举子学业还是颇为重视的,之前就听人说郭北县出了一个才子,那“悯农”和“劝学篇”他也是曾认真端详过的。

    “少年风流,刚得案首,缘何有‘识尽愁滋味’一说?”刘方志打趣了一句,见少年窘态,只是哈哈一笑道:

    “罢了,世人皆言我望州文风不盛,如今《悯农》《劝学》《望州诗会偶成》三篇一出,我看谁还敢再有言语!”

    “今日诗会,得见名篇,本府也与有荣焉,陆文长...不愧我望州诗才魁首!”

    刘方志此言一出,更是惊骇到所有人。

    望州诗才魁首?

    要知道,这陆寒尚未考府试,连个秀才身分都未拿到。

    但堂堂知府这般盖棺定论,望州之内,又有谁敢阻拦陆寒科举之路?

    只怕又一位年轻才俊,要飞黄腾达了。

    一时之间,众人的眼光都无比艳羡起来。

    便是向来矜持自傲的望州行首顾盼儿,望向陆寒的眼眸中,也多了一些异样的神情。

    反而是某座阁间中,一个少女和丫鬟相坐无言,气鼓鼓的。

    “哼...他敢骗我...明明不姓敖...却说自己叫敖特慢...”随即,这清丽少女又是一大口秋水梨,将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

    丫鬟双双瘪着嘴,不敢多话。

    ........

    桂水流淌,远处偶见渔家灯火,与天上星辰的倒影一齐明灭不定。

    三楼之中,陆寒和顾盼儿两人相对而坐,有丫鬟在旁服侍,看这少年如坐针毡的样子,不由地捂嘴偷笑。

    这便是这次诗主的待遇:与府城花魁行首在三楼俯瞰桂水,共赏夜景。

    陆寒只觉...风有点凉。

    “月夜清辉,挥洒而下...陆公子若有作诗的雅致,奴家可为公子研墨...”顾盼儿又换了一身常服,淡绿色的交领衫裙,半披着发,头顶挽髻,一只素雅的珍珠菊花钗将青丝挽住。

    与刚才大厅之中的雍容华贵不同,此时褪去朱钗的顾盼儿少了些妩媚,多了些小女儿家的淡雅俏皮之态。

    闻言,陆寒怔了怔,看着顾盼儿,认真道:“其实我是真的不太会写诗...”

    这话落在顾盼儿耳中,却生出了另一番心思。

    须知,顾盼儿担这府城花魁行首已年余,莫说普通读书人,便是世家贵胄也见得多了。见了自己,他们哪个不是神魂颠倒、色魂授予的模样。

    偏偏这陆寒,言语中倒是疏离淡漠。

    顾盼儿又想起之前陆寒“辛幼安”的言语,心中想着:这陆寒已经是县案首,莫不是他一心仕途,自衿声名,不愿与自己这烟花女子结交?

    想到这里,一抹恼怒袭上她的眉头,可随即,这份恼怒又化作几分悲怆之感。

    是了...自己这教坊司出身,得亏有这行首名头,才引得那许多自诩风流的才子趋之若鹜。

    只是,又有哪个,是真心实意呢。

    .....

    不过,这幅镇定自若的神态下,陆寒心中其实颇有些尴尬。

    哥们没经验...不懂啊....

    此世的记忆中,莫说是行首,便是花坊中普通的女校书都没见过。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尴尬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咚咚”传过来。

    一个好听的声音忽然从三楼门口处响起:

    “好你个敖特慢...你敢骗我...你明明就叫陆寒...”

    这声音,倒是有点耳熟,陆寒转头一看,便笑了起来。

    一个清丽的襦裙少女,叉着腰,气喘吁吁的模样中,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哟,这不是那个“贪吃姑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