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出狱
杨府之内，四通八达，轩昂壮丽，小桥通幽。
可惜这等美景，却无人欣赏。
陈正平缓步走着，身后跟着一个白袍玉带的麻脸胖子，胖子肩膀上还吊着布带——用来捆绑那根折掉的胳臂。
杨攀明明内心愤恨，偏生要挤出一副不伦不类的笑脸，再配上那满脸麻子，颇为滑稽。
一路之上，杨府之中所有人见了这场面，莫不是惊骇不已。
若他们有幸能听见老祖宗刚才训斥杨攀的言语，只怕是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下。
在杨府那处那隐秘的隔间，只有老祖宗和杨攀两人。老祖宗让杨攀跪在杨家祖宗牌位前，只冷冷说了一句。
只是手臂被折而已，还有两条腿...
说这话时，没等杨攀像往常一般撒泼耍赖，老祖宗一个冷冷的巴掌甩过来，便让他呆住了。
二十年，这是杨家老祖宗第一次掌掴孙子。
“这一巴掌，是让你明白。我杨家，也有得罪不起的人，我百年之后，你便是未来的杨家家主，须记住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
老祖宗面容阴沉如千年死水。
便是前年欺负了三皇子，老祖宗都没这般样子，杨攀只觉十分委屈：明明自己啥都没干，被人打了，为何还得白白赔笑脸。
.......................
待走到富丽堂皇的大门口，那中年书生终于停下脚步，对杨攀说了句：“杨少有伤在身，便送到这里罢。”
看着中年书生脸上温和的笑脸，杨攀汗如雨下，嘴角硬是扯起一个弧度，躬身低声道：“先生慢走...”
一辆马车，静静在杨府外等着。
一张惫懒的笑脸，从车里探了出来。
“上车吧...”白无机笑道。
随后，白无机对已然瞠目结舌的望州知府刘方志笑道：“小瘦猴子...好久不见...恐怕你不能上我的车，你家皇帝陛下能够容忍你跟着陈正平，但绝不愿看到你与我搅和在一起...”
丢下还呆呆站在原地的刘方志，马车踏碎一地月光，疾驰而过。
颠簸马车上，白无机饶有趣味看着陈正平。
“你不是要回郭北县？”陈正平微闭着眼睑，冷冷道。
白无机嘿嘿一笑，“肯定是哄你的啊...若非如此，怎能让你放肆出剑...”
“可惜我未能在杨府之内，看不到人间剑仙的潇洒英姿啊！”
陈正平扯起一个讥讽的冷笑，“你想看？”
白无机连连摆头。
陈正平睁开眼睛，拨开马车的帘幕，让窗外的月光落进来更多些。
今日见到的故人有些多，便是再古井不波的心，也难免微澜。
何况，他陈正平，当年便以热血直肠闻名京都。
白无机看着老友，自然能体悟他的情绪，只是，随后他这句话也不得不让老友直面现实。
“剑也出了...可想过后果？”
陈正平盯着白无机，缓声道：“这话，是以道宫悬刀司掌司的身份说的？”
“暂代...暂代，还没转正嘞，”白无机随后话锋一转：“不过，你倒可以这么理解...”
“仙凡之禁，乃道宫铁律，如今你堂而皇之在这里出剑，我作为道宫悬刀掌司，也很为难的，伱懂不懂啊...”
“不过...倒有个法子，可解这两难...”白无机凑过来一张惫懒笑脸，道。
陈正平嗤笑一声，“这法子，便是加入道宫悬刀司，对吧。”
“聪明！这剑拔出来后，人都变聪明了些，佩服！”白无机故作讶异，拱手道。
“你明知道...我不会的...”陈正平冷冷道。
“那便有些麻烦了...即便道宫不找你麻烦...”白无机悠悠道，“那几個宗门怎么办？莫忘了...你当年几乎是屠遍了大周宗门三望四姓的修道天才。”
“若大周朝廷真护得住你，若那大周皇帝真护得住你，你又何必隐姓埋名这些年？”
白无机认真看着这个十多年前被称为“大周剑仙”的老友，眼眸中哪里还有半分调笑，他只轻叹一声，“一个人扛这些腌臜事，你又何苦来哉！”
陈正平又恢复了那般古井不波的神情，只是老友下一句话，却真的敲打在了他心底。
“你死了...倒一了百了...只是你这学生陆寒...该如何？”
............
监牢中，又是满当当的饭菜。
这几日，换着花样吃诸多美食，陆寒觉得自己似乎胖了不少。
赵婉清又来陪过两次。
只是，在陆寒看来，她纯粹是打着探望的旗号来蹭吃蹭喝。
偶尔，赵婉清会透露些消息。
不过昨日，赵婉清却告诉了他一件十分稀奇的事。
杨家撤讼了。而且是杨家管家亲自陪着杨攀去府衙撤的。
白纸黑字，签字画押，做不得假。
生生咽了这委屈，但杨家反而甘之如饴的样子，便是赵婉清的爹，也不曾想明白。
几乎同时，周通判的病也痊愈了，随即，府衙便传出消息：不日就要放陆寒出狱。
要说陆寒和杨攀这事，尚未闹出人命，若抛去杨攀御赐的官身，其实只算的上普通治安案件。
对于这类治安案件，大周官府的态度往往是“民不举官不究”，只这一次涉及到杨家，才闹得如此纷沸扬扬。
因此，府衙速速结案放人的态度，虽震惊了吃瓜群众，但从法理上来看并无不妥。
不过，明里暗里，一些惊世骇俗的消息从杨府之中流传了出来。
如一颗石子，在大周朝野，山上山下，荡起了阵阵涟漪。
...........
这几日，中年狱卒十分殷勤，简直是将陆寒当做爹娘一般供养着。
但凡陆寒开口，这中年狱卒无不是绞尽脑汁，再陪着笑脸送过来。
为免陆寒乏味，那赵婉清竟还让人每天换几株小盆的植物，再加上这檀香袅袅的雅致环境，陆寒只觉简直了，这岂不是比县学要舒服得多。
而且在无人打搅的环境中，陆寒又将书生词条和武夫词条梳理了一番，细细回顾这词条经验的成长特点，颇有所悟。
直到旭日当空的一天，一位熟悉的人走了进来。
陈正平笑容淳厚和煦，道：“陆寒，随我出去罢。”
只是陈正平看着陆寒的囚室，倒是一愣，眼前并没有预想之中的凄惨之状，反而是一副养尊处休的样子——这学生，似乎过得还不错？
陆寒微微一怔，随后长揖到地，沉声道：“多谢老师！”
走出阴森冰冷的通道，眼前的第一抹阳光微微刺痛了陆寒的眼睛。
沐浴在阳光下，缓了缓，陆寒随陈正平走了出去。
门口，田武、田三壮父子，还有陆二牛，满是灿烂的笑脸，对他挥着手。
陆寒微微一笑，对着众人拱手道：“劳烦诸位费心了。”
随后，赵婉清捧着个糖葫芦，笑脸盈盈牵着陆小丫过来了。
在陆小丫身后，是泪流满面的陆阿娘和陆阿爹。
.........
不远处的一个小巷角落，一位身着淡绿色的襦裙少女，怔怔看着陆寒温醇的笑容，唇角之上，亦是勾起了一抹会心的微笑。
“姑娘...不去打个招呼？”身旁有一个丫鬟跺脚，急道。
顾盼儿只轻轻摇了摇头，道：“我和那陆公子的交情，不过萍水相逢，此时上去，太过唐突...”
“萍水相逢？”那丫鬟捂嘴低笑道：“若真是如此，姑娘何必费那些心思，劳烦那些大儒和士子为这陆公子求情嘞。”
闻言，顾盼儿面色微微一红，阳光洒下来，倒显得那白净娇俏的脸蛋更加妩媚。
可惜这等美景，却无人欣赏。
陈正平缓步走着，身后跟着一个白袍玉带的麻脸胖子，胖子肩膀上还吊着布带——用来捆绑那根折掉的胳臂。
杨攀明明内心愤恨，偏生要挤出一副不伦不类的笑脸，再配上那满脸麻子，颇为滑稽。
一路之上，杨府之中所有人见了这场面，莫不是惊骇不已。
若他们有幸能听见老祖宗刚才训斥杨攀的言语，只怕是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下。
在杨府那处那隐秘的隔间，只有老祖宗和杨攀两人。老祖宗让杨攀跪在杨家祖宗牌位前，只冷冷说了一句。
只是手臂被折而已，还有两条腿...
说这话时，没等杨攀像往常一般撒泼耍赖，老祖宗一个冷冷的巴掌甩过来，便让他呆住了。
二十年，这是杨家老祖宗第一次掌掴孙子。
“这一巴掌，是让你明白。我杨家，也有得罪不起的人，我百年之后，你便是未来的杨家家主，须记住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
老祖宗面容阴沉如千年死水。
便是前年欺负了三皇子，老祖宗都没这般样子，杨攀只觉十分委屈：明明自己啥都没干，被人打了，为何还得白白赔笑脸。
.......................
待走到富丽堂皇的大门口，那中年书生终于停下脚步，对杨攀说了句：“杨少有伤在身，便送到这里罢。”
看着中年书生脸上温和的笑脸，杨攀汗如雨下，嘴角硬是扯起一个弧度，躬身低声道：“先生慢走...”
一辆马车，静静在杨府外等着。
一张惫懒的笑脸，从车里探了出来。
“上车吧...”白无机笑道。
随后，白无机对已然瞠目结舌的望州知府刘方志笑道：“小瘦猴子...好久不见...恐怕你不能上我的车，你家皇帝陛下能够容忍你跟着陈正平，但绝不愿看到你与我搅和在一起...”
丢下还呆呆站在原地的刘方志，马车踏碎一地月光，疾驰而过。
颠簸马车上，白无机饶有趣味看着陈正平。
“你不是要回郭北县？”陈正平微闭着眼睑，冷冷道。
白无机嘿嘿一笑，“肯定是哄你的啊...若非如此，怎能让你放肆出剑...”
“可惜我未能在杨府之内，看不到人间剑仙的潇洒英姿啊！”
陈正平扯起一个讥讽的冷笑，“你想看？”
白无机连连摆头。
陈正平睁开眼睛，拨开马车的帘幕，让窗外的月光落进来更多些。
今日见到的故人有些多，便是再古井不波的心，也难免微澜。
何况，他陈正平，当年便以热血直肠闻名京都。
白无机看着老友，自然能体悟他的情绪，只是，随后他这句话也不得不让老友直面现实。
“剑也出了...可想过后果？”
陈正平盯着白无机，缓声道：“这话，是以道宫悬刀司掌司的身份说的？”
“暂代...暂代，还没转正嘞，”白无机随后话锋一转：“不过，你倒可以这么理解...”
“仙凡之禁，乃道宫铁律，如今你堂而皇之在这里出剑，我作为道宫悬刀掌司，也很为难的，伱懂不懂啊...”
“不过...倒有个法子，可解这两难...”白无机凑过来一张惫懒笑脸，道。
陈正平嗤笑一声，“这法子，便是加入道宫悬刀司，对吧。”
“聪明！这剑拔出来后，人都变聪明了些，佩服！”白无机故作讶异，拱手道。
“你明知道...我不会的...”陈正平冷冷道。
“那便有些麻烦了...即便道宫不找你麻烦...”白无机悠悠道，“那几個宗门怎么办？莫忘了...你当年几乎是屠遍了大周宗门三望四姓的修道天才。”
“若大周朝廷真护得住你，若那大周皇帝真护得住你，你又何必隐姓埋名这些年？”
白无机认真看着这个十多年前被称为“大周剑仙”的老友，眼眸中哪里还有半分调笑，他只轻叹一声，“一个人扛这些腌臜事，你又何苦来哉！”
陈正平又恢复了那般古井不波的神情，只是老友下一句话，却真的敲打在了他心底。
“你死了...倒一了百了...只是你这学生陆寒...该如何？”
............
监牢中，又是满当当的饭菜。
这几日，换着花样吃诸多美食，陆寒觉得自己似乎胖了不少。
赵婉清又来陪过两次。
只是，在陆寒看来，她纯粹是打着探望的旗号来蹭吃蹭喝。
偶尔，赵婉清会透露些消息。
不过昨日，赵婉清却告诉了他一件十分稀奇的事。
杨家撤讼了。而且是杨家管家亲自陪着杨攀去府衙撤的。
白纸黑字，签字画押，做不得假。
生生咽了这委屈，但杨家反而甘之如饴的样子，便是赵婉清的爹，也不曾想明白。
几乎同时，周通判的病也痊愈了，随即，府衙便传出消息：不日就要放陆寒出狱。
要说陆寒和杨攀这事，尚未闹出人命，若抛去杨攀御赐的官身，其实只算的上普通治安案件。
对于这类治安案件，大周官府的态度往往是“民不举官不究”，只这一次涉及到杨家，才闹得如此纷沸扬扬。
因此，府衙速速结案放人的态度，虽震惊了吃瓜群众，但从法理上来看并无不妥。
不过，明里暗里，一些惊世骇俗的消息从杨府之中流传了出来。
如一颗石子，在大周朝野，山上山下，荡起了阵阵涟漪。
...........
这几日，中年狱卒十分殷勤，简直是将陆寒当做爹娘一般供养着。
但凡陆寒开口，这中年狱卒无不是绞尽脑汁，再陪着笑脸送过来。
为免陆寒乏味，那赵婉清竟还让人每天换几株小盆的植物，再加上这檀香袅袅的雅致环境，陆寒只觉简直了，这岂不是比县学要舒服得多。
而且在无人打搅的环境中，陆寒又将书生词条和武夫词条梳理了一番，细细回顾这词条经验的成长特点，颇有所悟。
直到旭日当空的一天，一位熟悉的人走了进来。
陈正平笑容淳厚和煦，道：“陆寒，随我出去罢。”
只是陈正平看着陆寒的囚室，倒是一愣，眼前并没有预想之中的凄惨之状，反而是一副养尊处休的样子——这学生，似乎过得还不错？
陆寒微微一怔，随后长揖到地，沉声道：“多谢老师！”
走出阴森冰冷的通道，眼前的第一抹阳光微微刺痛了陆寒的眼睛。
沐浴在阳光下，缓了缓，陆寒随陈正平走了出去。
门口，田武、田三壮父子，还有陆二牛，满是灿烂的笑脸，对他挥着手。
陆寒微微一笑，对着众人拱手道：“劳烦诸位费心了。”
随后，赵婉清捧着个糖葫芦，笑脸盈盈牵着陆小丫过来了。
在陆小丫身后，是泪流满面的陆阿娘和陆阿爹。
.........
不远处的一个小巷角落，一位身着淡绿色的襦裙少女，怔怔看着陆寒温醇的笑容，唇角之上，亦是勾起了一抹会心的微笑。
“姑娘...不去打个招呼？”身旁有一个丫鬟跺脚，急道。
顾盼儿只轻轻摇了摇头，道：“我和那陆公子的交情，不过萍水相逢，此时上去，太过唐突...”
“萍水相逢？”那丫鬟捂嘴低笑道：“若真是如此，姑娘何必费那些心思，劳烦那些大儒和士子为这陆公子求情嘞。”
闻言，顾盼儿面色微微一红，阳光洒下来，倒显得那白净娇俏的脸蛋更加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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