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散伙
在王国为使者被杀之事而鸡飞狗跳时，因为性格或经历而表现的很胆小且与云雾山没有仇恨之人已经被挑出后选择领取路费回家或者特批成为王国雨丘省平民。选择留下成为平民的每人获得户籍、乡下一处宅院、一百亩荒地、足够十年的生活费以及遇见麻烦可以直接找瑶思求助的特权。雨青国现在规定开垦荒地可以三年免粮税，但德维以她们不会种地的理由估算了其在有两名奴仆情况下十年的大概生活费，这令她们非常感到。至于那两名奴仆则交给瑶思负责找寻，为了安全起见，要求必须是两名身体健康的阉人。
选择离开的就不去管，留下的已经知道自己在这里可以当家做主，所以德维嘱咐她们不待在乡下而是进城经商的或者考官都是可行的，为此德维特意给她们每人额外购买了一间雷女城店铺作为特别赏赐供其自主决定如何处理。这批看着就没野心和狠劲的人在发现她们真正自由后，很快便成为最感恩戴德的一批人，但她们同样得到了不准随意再入云雾山的禁令。
在她们离开后，存留之人可分为对德维乃至云雾山有仇恨但选择隐忍甚至奉承讨好的城府深沉之人例如香芸；怀有仇恨并贸然行动而被德维视为蠢货的目光短浅者例如梦婵；不卑不亢、不胆怯、不奉承的古怪之人莲梦；出于各种理由积极奉承且无私仇者，例如霁舞；她们的同伙或家人。德维宣布她们都将择期释放并禁止再入云雾山，目的在于刺激隐忍者抓紧时间复仇，但遗憾的是香芸不知是选择放弃还是另有企图而一直未动手。
复仇者在德维眼中比那些忍气吞声之人更值得尊重，但立场不同使得他不能随意放她们离开去危害王国官员。
城堡囚禁生活使得大部分复仇者绝望，也使得部分复仇者更加愤怒；大部分城府深的藏仇者暴露，也有香芸这种沉着隐藏者。曾经绞尽脑汁鼓起勇气来复仇而如今意志消沉之人比生性胆怯之人更像行尸走肉，虽然利用她们有点卑鄙，但不得不说这种心怀恨意又举止如木头人般听话的家伙用来做给部下找茬的事情格外适合。
王国根据邻居的税种与税率进行了调整，但有些税即使不等实际运行便能感觉不妥，例如盐铁专营的各国与没有大铁矿还距离大海很近的雨青国对于盐铁使用同样管理办法可能导致所设税种收不到税还影响百姓生活。这种事在实施之前便被秋然指出，但德维还是要求他以“受到各国压力所以不得不在税收上持平各国”的理由推行。原因很简单，由高降低易，由低升高难，五年免粮后的雨青国民间存在不少对于征收粮税不满的白眼狼情绪，德维希望雨青国上下能够明白他们所得恩惠并非理所当然。在云雾山武力镇国及不定期放出的商品诱惑下，这些税收不会导致外来商人都跑光，相反倒可以看看他们对于税收的忍耐力。雨青国不搞盐铁专营就意味着政府比邻国少一大笔收入，所以若可征收的税、粮始终保持让利低水平对于雨青国的独立自主并非好事。
这些对德维乃至云雾山甚至整个雨青国抱有敌意又复仇无望的人对于找出雨青国的失败之处必然非常乐意，毕竟这也代表了德维乃至云雾山的愚蠢之处。德维将复仇目的暴露且意志消沉之人选出后当着所有剩余之人的面与她们做了一个交易：她们可以先转为平民身份，然后用一个月时间前往雨青国任意地方调研，并且可以申请护卫队随行保护。祸害王国百姓而未侦破的案件、影响百姓生活而不合适的政策条款、影响王国百姓而未发现的隐患、祸害百姓而未被制裁的官员，如此种种行为只要她们合计找到一百条，那么不仅兑现瑶思承诺的奖励，并且首相愿代表雨青国向她们致谢并重赏，同时云雾山之主也将为自己的不足向她们道歉。但若找不足一百条，她们余生每天睡前醒后都需要默念三遍德维主人最伟大。
德维当然不打算在她们任务失败后监督她们做那种无意义的事，但这样的条件无疑刺激她们已经消沉的意志。最重要的是对复仇者而言最大的屈辱莫过于成为仇人的爪牙，而她们此时由于一心想要云雾山之主道歉，所以忽视了这隐含之意。
仇恨并不容易化解，轻言放弃仇恨的人不是事不关己的局外人便是生性不知羞耻的腌臜之物。德维挑选的这些人虽然被视为蠢货却也是相对头脑简单且行为可控之人，像隐藏内心的香芸与斗志昂扬的梦婵不在其列。
对于这些因为亲朋遭到云雾山伤害而产生的仇恨，德维一直妖言惑众迷惑其心智来转移其仇恨方向。简单来说便是让她们认为那些倒霉蛋是自作自受，然后让她们意识到自己是多么伟大而善良，最后再以天下苍生的大帽子道德绑架。
这种招式对于年龄越小的人越好用，对于自认善良正义之人好用，对于爱惜名誉之人好用，不过对于莲梦这种本就不是为复仇而来也对正义没有兴趣之人没啥作用。梦婵的愤怒更像一种歇斯底里的挣扎，一种对抗德维迷惑言论的自我防卫，一种明知复仇无望却不甘心与他人一样沉沦沮丧的自我激发，她的内心无法否定云雾山给女子带来更多太平的事实，但她不认为别人过的好坏与她的仇恨有任何关系。
这些人满怀激情的前往王国各地旅游和找茬，然后汇聚在云雾山统合各自找到的政策问题或王国社会不足。德维从一开始就没有道歉的打算，他只是以此行动激发她们的干劲，顺便鞭策因安逸而有些懈怠的王国高官。他的真正打算是以这些人调查民情的理由取消一些本就为敲打底层而设置的临时税收政策，顺便将更正政策的理由安在这些人身上并将王国出具的表扬信送至她们故乡，让她们不知不觉成为德维战车一部分。至于道歉，让云雾山之主低头哪有那么容易？
“你所找到的问题完全立足于商人或地主立场，但是你可是一无所有的奴隶，在你眼中社会底层算不算人类？”
“你所找到的问题完全立足于社会底层的立场，但是社会权力并不掌握在他们手中，你觉得掌权之人愿意为与己不相关甚至影响自己利益的事而改变吗？”
“你作为没有犯罪的老实人，为什么不站在受害者角度而是站在可能伤害到你的罪犯角度考虑人权？因为你的圣母心还是犯罪欲？还是仅仅想表现出你是一个好人的形象？”
“你作为刺杀首相的谋反罪犯，凭什么相信那些老实人就一定能拥有遵纪守法？你判断的依据是人性残暴还是人性懦弱，或者你仅仅觉得别人要迎合你的思想？”
“没有高额税收，国家在天灾人祸时拿什么救助你这样的底层？你一个奴隶竟然替大商人喊税收高？”
“作为很快获得自由并有大量赏赐的富人，没有底层的被迫自愿劳动，你如何能出门走在宽阔道路上，回家使用引水渠带来的水？”
这些人兴高采烈的讲述自己搜集到的王国不足，德维默默聆听了一下午，然后在晚饭前发出了自己的质问。由于这些质问总是接连处于相反立场，原本还兴致勃勃的她们变得手足无措，气氛也压抑下来。趁着这种局面，德维给她们细说了从建立三城国到雨青国的今天所发生的大事，尤其是具有开创性或争议性的事件。这些人中识字的在城堡关押期间根据自愿可随机获得云雾山丛书阅读，有些人早已为云雾山的知识神魂颠倒，此时再听闻云雾山为了周边没有百姓悲苦而被迫出山所做一切，再思考自己这一个月见闻及在雨青国之外记忆，许多人尤其是年龄较小之人的仇的恨被成功转移到那些导致事件发生的愚蠢亲朋身上。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被成功忽悠，但德维可以看出这些人经过一个月散心与赌气已经不再那么消沉且敌意进一步消弭。这些放弃仇恨之人即使不愿效忠却也比贪图权势而来的忠诚更加可靠，至于未被成功忽悠之人也并非毫无办法，德维假惺惺的以自己而非云雾山之主的名义向她们的遭遇道歉换取感动与关系缓和，然后顺嘴不经意一提王国的感谢信。
纵使其中仍然有人似乎对放弃仇恨不甘，但对于做出复仇行动已经缺乏干劲，所以德维在告诉先前离开之人待遇后令她们同样做出去留选择。德维贴心的提醒她们在雨青国当家做主及回到故乡后可能被人排挤甚至仇视的可能性，最终将选择留下之人如先前那些人一般不分年龄、心情全部给予同样安置。只是鉴于雨丘省土地资源紧张，她们的田产被安置到雨虹城靠近雨丘省的地方，店铺仍然是以户为单位每人或每户在雷女城一间，而奴仆同样交给瑶思自费安排，这是对瑶思给自己添麻烦的惩罚。
在这之后，云雾山还有始终不卑不亢的莲梦；仍然张牙舞爪地要复仇的梦婵和她已经站在德维一边的两个女儿可心、可柔；为接近星晨而破费苦心的香芸与她那很好忽悠的女儿云思。隐藏内心便等同行为不可控，德维不能轻易将这些危险份子放出却又面临事情愈发忙碌而无暇顾及她们的窘境。可心、可柔和云思被德维先行安排住在城西首相府并去书店做义工，而这三人还需要更多引导。
先是奈桃的结婚仪式，然后是梅香、福来的订婚仪式，还有那些德维可能直到认义女时才第一次见且仅见过一次的义女们的生日、订婚、结婚仪式。就算仅仅是露个脸也需要专门时间，更何况奈桃的婚礼不仅场面要大，还得给足够丰厚的嫁妆来弥补被忽悠继承王位却又被放弃的心理落差。德维已经决定给予和司凤一样的嫁妆，即大量丝绸、亲自去海里找寻的稀有七彩黑珍珠。问题在于奈桃婚礼在司凤之后，虽然德维初衷是公主的嫁妆应该丰盛，但瑶思、渝娇这些人眼中所见却是德维义女的身份而非雨青国公主，所以接下来的义女出嫁之时的嫁妆无法比这个档次差。在瑶思兴高采烈的跑来宣布要给星晨找上门女婿时，从她对女儿会比自己嫁妆多所以有些妒忌那理所当然的语气中及对只认自己一个义女感到不公的愤慨中，德维了解到认义女是一件非常花钱且会得罪更多人的蠢事。他有点后悔认司凤和奈桃为义女并给予司凤那么多嫁妆，但事到如此也没法后悔了。除了准备奈桃嫁妆，德维在学校的课程非常任性的改为战舞文化并且从王国大学一年级和二年级学生中选人组成四队不同风格的战舞训练组及乐器支援组。德维告诉他们会安排在庆典上进行公开表演，但仅仅这点学生肯定不够，所以未来还得花时间组织治安军及雷女城普通商贩跟随他们训练。就算协调时间的事可以交给雷女城官员，但德维少不了现场指挥及路线规划，这同样需要专门时间。
如此忙碌之下，德维实在没功夫与她们周旋，但德维并不想被人看穿此点，有时他觉得从容不迫的高人形象挺能唬人的。
由于她们待在云雾山，为了避免瑶思等人有理由窥探准备食品材料的云雾山深处，这年夏庆德维没有组织云雾山食品店活动，取而代之的是令高官们组织自己家眷奴仆销售小吃。到了年底，香芸与莲梦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老实模样，就连总是张牙舞爪试图攻击的梦婵都变得懒洋洋，而德维则将精力放在亲自打造铜锡合金的宝剑。这些宝剑虽然锋利但在铁兵器称霸的当下并不能算神兵利器，德维将它们的剑柄处镶嵌了大块宝石，剑身除了奈霖所写“雨青”文字外还有十二生肖之名或十二时辰之名再搭配丛书提过的古剑名并配以兽纹和风格迥异的图案。它们的制作工艺难点在于配方，但这对于德维并不算问题，其它生产工艺对于轻松扛着几吨重的铸铁块压砸的德维而言更不算问题。它们比起兵器更适合做工艺品，售价即使不考虑云雾山出品的加成，仅仅是那些材料便可卖天价。
二十四柄宝剑若用来出售也太损云雾山格调了，它们将会作为云雾山所赐忠臣身份的象征。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些宝剑的持有人固然会更加尊贵，但也可能面临人身安全方面的问题，所以德维打算告诉获取人可以随意处置。役染理应获得一把，但役染抛妻弃子行为比任何血腥行动都更无争议成为黑点，所以德维并不愿给他。因此，解决役染的行动便因赐予部下宝剑的打算而提前。
或许历史上的巧合大多具有无法细究也没有根据的必然性。役染有污点，所以即使首相极力保人却仍然未能参加庆典这是巧合；露思作为旧势力投诚的典型根据实力获得高官，这是巧合；诸多因为艾利帝国而被迫掀起的祸民运动最终有利于雨青国统治，这是巧合。
新年期间，云雾山力量仍然未参与庆典。兴致勃勃跑来看铸剑的瑶思、星晨等人知晓是因为云雾山已经忙到连德维自己都得干活，只是那些跑来观看的游客颇为失望。不过他们也不算一无所获，在少游安排下，在红蔻直接指挥下，今年试着组织了四方战舞入雷女城然后巡街之后汇聚王宫城堡前的表演。表演的最后环节是奈霖在城堡高台上携圣女进行演讲和祈福，圣女巡城要比他们更早可是和结束。由于民选圣女带有太多宗教之外的色彩，所以在德维建议下，今年的候选圣女改为各省推荐的品行端正且有信仰并会歌唱的少女，哪怕其并非官身也可。候选圣女们会在战舞结束后轮流站出清唱一曲积极向上的歌曲，然后由候选圣女们以不记名投票的方式互选出当年圣女。为了避免她们都投自己导致票数一样的尴尬情况，地位适中的雷女城城主作为秩序总负责人也拥有投票权。在这种情况下若仍然出现最多得票者超过一人的情况就针对她们再次投票即可。鉴于雷女城城主一票的特殊性，当只有两人票数最高时，雷女城城主一票作废以避免无意义循环。
这次庆典，德维以旁观者身份随意看了几眼，然后木屋销售点低价售卖了一些固定标价的锡器、瓷器又托拍卖点出售一些牲畜便算了事。
王国的兵役和劳役都只要男子，尤其是改革后的劳役连不满十五及大于六十的男子都不要，所以那些被释放的女子只要尊纪守法好好纳粮税，她们便能过上安定太平的生活，甚至把瑶思送给她们的阉人卖掉养面首也是她们的自由。新年期间，星晨代表德维给她们各家送了一些金币做安家费，然后又以她们是外国友人家属的名义组织当地乡镇官员和她们一起聚餐。星晨虽然没有高级职务，但她娘是瑶思这句话及雷女城女捕快身份便足够请动官员。为了避免因为共同的落难遭遇而尴尬，也是由于土地不足的客观原因，这些人以户为单位分开异地安置，所以星晨为办这事折腾了很久。
在星晨行动之时，德维也决定对城堡残余外人进行摊牌。首先是表现很积极且因为承担打扫任务而留下的霁舞一家，她还不知道作为自己软肋的那些人已经被杀。对于她们的安排非常简单，德维认为忠心之人必须得到明显奖励才能起表率作用，尤其是在心怀不轨之人面前。霁舞的待遇和她们这伙人之前的临时女仆长待遇相同，即在别人所有待遇基础上给她本人在雷女城额外多送了三套房产，生活费也是按三十年给予。当然仅限她本人，她的家属待遇与别人无区别，毕竟雨青国资源有限。若是她早来二三十年，现在恐怕最差也是一名乡镇主官。霁舞一家田产安置在靠近雨丘省的雨涧城省，她本人对于当地主似乎兴趣不大，因为德维发现没过几个月她便把田产管理完全交给奴仆后带着家人跑回雷女城开客栈。好在瑶思被德维逼迫送去各家的阉奴都是老实人，否则她们三年后交粮税时就该傻眼了。不过这些阉奴只是倒霉没生在好人家，因为老实就被她们扔在乡下不管不顾，可能老实人真的比较容易吃亏吧。
腐败实在是难解的政治麻烦，拥有不错俸禄及明辨是非异兽云雾山的雨青国官员尚且敢做出贪腐之举，更何况其它诸国？即使打击腐败造成官员缺口，整日喊着依法办事的德维还是不想随意补人导致升迁秩序乱套，这也是这些人连教师临时工身份都没捞到的原因。其实相较学生或普通官员，这些经历过苦难的人会更亲民和爱岗敬业，她们至少在红蔻的教育系统应该会做的不错。
王国高层官员都知道红蔻那里经常有一些来自云雾山摊派的涉及文字的杂事，所以用人多很正常，只是红蔻的部下有时觉得分给他们的任务过于牵强。抄书和绘制图案这些还能说过去，谁叫红蔻麾下都是识字懂文的，但是渝娇最近分配的和庆典有关的准备战舞服饰、旗帜任务及协助瑶思组织百姓参与战舞训练和道路规划便距离教育越来越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比起各司其职的官员部下，什么事都得干的私人奴仆更好用，所以德维不经意间便下达了看似沾边实则牵强的任务。当然，官员规模小所以高级官员都很忙也是重要原因，但限制官身人员数量不也是德维的决定吗？不知是誊抄书籍带来的经验还是渝娇传授所得，红蔻在雇佣临时工方面似乎也挺熟练，在结算费用时她也不走教育部的账而是直接找德维或渝娇买单。
送走霁舞后便轮到剩余的麻烦人员，首先香芸与云思母女。她们沦为奴籍的理由纯属胡扯，雷女城司法部也无法找到经手的交易商。不过云思毕竟年幼，在将她们分开后稍微用点手段就从不打算说实话的云思那里套到大量情报。在不刻意追踪及使用魔法手段的前提下，德维知晓香芸一家带着奴仆比武且其丈夫死于山中。或许人们都希望少年得志，年纪轻轻便能武功盖世，遗憾的是除了个别另类外，中老年总是要比少年更强，所以她的丈夫也远没有他自认为的强大。至于香芸母女能够活下来并非侥幸，而是云雾山对女子与孩童的特殊关照。那日一开始的野狼攻击所扑之人是提前挑选的品德差劲之辈，随后的警告性杀伤则是以站在队伍前列的自信满满的家伙为目标，而香芸的丈夫与身边男仆便在此轮攻击中失聪，她们母女倒是只觉噪音难耐而无大事。理智之人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后撤，香芸的丈夫选择独自继续前进并葬身野猪冲撞之下，最后被与其它人一同扔到荆棘门外。梦婵的丈夫同样死于云雾山，不过她们的丈夫身份似乎颇为尊贵，否则这些人单枪匹马肯定做不到这一步。
香芸知晓德维从云思那里套出不少话，德维也知晓她知晓此事，但德维不主动说破，香芸便如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形色自如，或许她早准备好说辞。
“接下来要送你们母女出山，你们选择离开雨青国还是留下成为国民？后者的待遇已经告知你们，但无论怎么选，今后想进入云雾山及见到我都很难，所以或许你现在也可以选择试试刺杀？”
“大人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伤害大人？”
“换个称呼”
“是，主人”
香芸神色不改，非常自然的更换称呼，德维见刺激无效也不点破。
“那么你要如何选择？”
“我什么都不要，只求能够侍奉大人。若是云雾山不便，我可以待在雷女城或者庆典后再来”
“那么你们母女每人雨涧城乡下一处房产？一百亩田地及雷女城一处店铺，你们若在雷女城居住可以自己买房或者租房或者住店里”
“如果是大人的命令，遵命”
“这不是命令，这是安置。当然给你的没有给霁舞的多，但是人家霁舞那叫一个忠心耿耿，堪比第二女仆长，不赏不好意思”
“是，明白，但我希望能继续为大人效劳”
“要不你跟着星晨吧，她做捕快，你便以临时工身份跟着她一起行事。待遇和其它底层捕快待遇一样，只不过俸禄不是王国发而是我来发。至于能不能转正取决于你功绩，但是你没有执法权，必须协助星晨做事，会不会委屈你？”
“只要是大人吩咐的事，我便照做”
“那你们先把其它待遇领了再说吧，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若在云雾山外有不法行为，我只会依法办事”
“自然，遵命”
香芸称呼又改回，这说明她什么呢？自尊自爱自强还是心有不甘？德维没空深思，也不想显得自己小人之心。
“我可以问大人一个问题吗？”
“有话直说”
“我们这些人只是奴婢甚至可以说玩物，又何必费心安置？”
这个问题颇难回答，因为德维心中所想答案是危险的囚犯，这显然不适合明说。但如果说是上刀山下火海的好朋友或者相亲相爱的家人又太假了，假到德维都不愿拿来忽悠人。思考片刻，德维斟酌字词说出了应该令她们感动而真假难辨的忽悠。
“我不知道瑶思怎么跟你们说的，不过你应该知道云雾山非请进入及所请人仅限本人入内，奴婢禁入的规矩。如果你们是谁的奴婢，那么你们将无资格进入云雾山，你们现在能来的原因归根结底是你们值得我高看一眼，自然也会妥善安置。遗憾的是有些人忍辱负重却迟迟不肯出手，搞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忽悠她放弃仇恨，也不知道该对她友善还是视为敌人。”德维做了一个很长的叹气“唉，人心叵测啊”
“大人在说谁啊？谁在仇恨大人？”
“人心叵测，世道险恶，唉，我去找梦婵聊天了”
德维说罢便径直来到梦婵房间，梦婵忙着读书，只是冷眼瞪了一下德维而没有张牙舞爪的扑来。德维瞟见那是笔名白鼠所写的翡翠公主传，一本充满夸张情节所以德维特意加上乃白鼠茶前饭后无聊所写的扉页，不过梦婵似乎已经入迷，眼角似乎有因为剧情而流泪的痕迹。
“作为首相义女的救命恩人，你还真是文武全才”
“救命恩人？”
“我已经放出话，星晨招的这批人救了她一命”德维神秘一笑说道“我还派人给各家送去感谢信，除了香茗、莲梦家还挺神秘外，其余各位的家乡父老应该都知晓了”
“可恶”梦婵叫嚷着就挥拳打来，德维轻车熟路的一个侧身便握住她手腕，随即暗运禁锢之力使她无法动弹“你这家伙真可恨啊”
“不要激动”德维无视了梦婵叫嚷“本首相英明神武，风流倜傥，美名天下扬，你作为本首相身边丫鬟，今后也会被无数美男子争相求爱，要注意斯文”
“呵”梦婵冷笑“色胆包天、卑鄙无耻、穷凶极恶、臭名卓著，谁敢娶这样的奸贼身边女人”
“这些词是那书里的吧？”德维笑着晃动她的手腕“论起本奸贼身边女人，天下还有何人比你更靠近呢？”
“无耻之徒！放开”
“我知道民间有些不好流言”德维无视了她继续说道“虚虚实实、真假难辨，不过那又如何？你们可知有多少女子欲成为本奸贼身边人吗？再说星晨找你们已经是打着孝敬瑶思丈夫的旗号，关本奸贼屁事？谁要是说你们坏话就去告诉瑶思，让她以诽谤罪去抓”
“哈哈”梦婵冷笑“承认自己是奸贼了？”
“唉”德维深深叹气“你说同样是人，某些人怎么就没有别人懂事呢？明明是野兽袭击，她不怪她的丈夫习武不精且运气差还贪婪却怪罪我？她的剑圣公公还有舅舅、叔叔这些人本来可以和别人一样活着出来却擅自闯入深处，这又怪谁？至于那些袭击星晨之人被杀，星晨何错之有？”
“那野兽是你们放的”梦婵怒道“否则为什么不提前告知？你们明明能阻拦，却不阻拦？”
“唉”德维再次深深叹气“身为找云雾山之主比武之人连区区野兽都制服不了，这是羞辱云雾山还是羞辱他们自己？那灵兽发出音波攻击就是因为感到你们在羞辱云雾山”
“这是借口”梦婵道“你们既然保证完好无损离开云雾山，怎能出尔反尔？”
“如果我没记错，保证的是比武之后的事吧？”
“总之，你们有能力保护大家却伤害许多人”
“你意思是我们故意这么做？那么目的何在？”
“我不知道”
目的何在？这个问题已经反问了梦婵无数次，但她始终找不到答案，尤其在许多高手成功比武并走出云雾山还获得大量赏赐后。她有想过云雾山是因为入内之人太多而迁怒，但为何不采取更高效手段在入口禁止入内呢？想不明目的何在，这成为她在争论中处于劣势的关键因素，也是可心与可柔最终叛变到德维一边的核心原因。因为找不出云雾山存有恶意的证据甚至理论，所以一切行动都变的咎由自取，就连梦婵也渐渐失去复仇的干劲。
“我相信还有很多像你一样把自己的愚蠢归罪于我之人，所以近日我会发布通告就比武入内者出现死伤之事再度对外公开阐述事实，顺带替不受约束的野兽们道歉，然后请圣女做场法事。”
“虚伪”
梦婵闻言再度躁动，显然明白德维此举在推锅。
“那江浩堂侄他们还好吗？”
“你说的是什么人？”德维明知故问做出惊讶状“莫非是刺客？”
“不不”梦婵自觉失言“他们只是一起来旅游，可能早就回去了吧”
“这样吗？如果是刺客，那必须去司法部检举，我不希望你和谋反罪的凶犯再牵扯上关系”
“呵，我就是谋反案凶犯，你倒是杀了我啊”
“你希望俩女儿陪葬？”
“无耻之徒，你到底打算把我怎么样？”
“这取决于你何时向我效忠”
“没有那一天，怎么办？”
“我不回答假设问题，更何况那一天不会远”德维退后几步，梦婵禁锢随即解开“我找莲梦有事，你自便哈。可柔说她想开个提供卖书读书甚至回收旧书的茶店，你不想去喝杯茶吗？”
“不想”
“那我就不准她们开了，告辞”
“混蛋”
感谢信彻底断了她们的后路甚至使得她们可能遭受来自亲人的追杀，她们所关心之人不是被星晨当场格杀便是如霁舞软肋一般永远失踪或者被暗杀，甚至就连他们的男仆也在外出打探消息后失踪，只留少数女仆惊慌无措。至于他们的遭遇是否与云雾山或王国有关，没有人能够拿出任何证据来支撑任何立场。梦婵夫妇乃名门大派出身，梦婵的臣服虽然是对那些异国门派的羞辱，但对不知情而言却具有良好的导向意义，值得德维费心费力耐心等待。
德维说罢便出屋前往莲梦居所，此时距离用膳时间不远，德维稍等片刻便看见锦衣护卫端着木托盘走来，托盘重叠相垒内装饭菜。德维接过一盘快餐才进入莲梦屋内，她正在读一本兵法书。
“来自国外的没落小贵族，为了成为星晨奴隶而自卖，这一切皆是兵法吗？”德维笑着将餐盘放在桌上“请将军用膳”
“让大人见笑了”莲梦起身致意“大人亲来，是要奴婢服侍吗？”
“边吃边聊吧”德维随意坐下，然后示意莲梦用餐“进入城堡以来，你遵从我的指令，不忤逆、不外出、不行刺，同时也不谄媚、不畏惧。我猜你豪赌自卖接近星晨应该不会是看上她的姐夫吧？还是说看上星晨了？”
“大人说笑了”
“有些话我们早就该聊，但是你不开口，我也懒得问。如今分别在即，我想你苦心经营应该不会为的是本就拥有的平民身份吧？你想要什么赏赐？先说好，久居云雾山或者伺候我之类免谈”
“大人对于我的来历，是否做过调查？”
“王国做了一些调查也拷问了一些人，确认你早就来到雷女城，但你并不像是落魄女子。因为找不到交易人，他们查不出太多信息，我也没功夫查。所以你接近星晨是冲着她还是她姐夫或者我呢？你就不怕星晨随手把你转卖吗？”
“奴婢既然自卖为奴，便无选择的权力。”莲梦毫不避讳说道“不过奴婢还有些朋友，或许会前来赎奴婢”
“呵，你若不愿，随时也能从星晨手里跑掉吧？”
莲梦没有否认，静静站着的她等同默认。
“人们都喜欢看少年得意的小说，但武功沉淀后的中老年只要不是残废或者身体过于衰弱就肯定比少年厉害。你不过三十出头便能聚气御水，这意味着你要么是绝顶天才要么是自幼苦练。你是哪一种？”
“奴婢不敢在大人面前称天才，想来应该是修炼的殷勤一些”
“没落的小贵族家庭能提供女子长久修炼的环境吗？以你的美貌和素养，想必会被待价而沽嫁入更有权势的家族，又岂会沦落到我国？这么豪赌折腾，你所求为何？”
“我只希望可以永远侍奉大人”
“语言虽然委婉，但是不行，云雾山不是你能久居之地”
“那就听凭大人发落，大人要我做啥，我便做啥，此生为大人之奴”
“不可能”德维摇头“我不喜欢这样的事，否则也不会推行与诸国不同的法律。你要是想做官，那就去考官，我不太想随便干涉官员升迁”
“奴婢上次考官未中，下次考官已经超龄，恐怕没机会了”
“外国人想在我国考官的话确实不易，除了年龄、成绩限制外，还必须有我国平民户籍以及多年居住史，这还只是表面条件，实际上除非我特批，否则即使是符合规定的新入籍外国人也不可能选中。你身手不错，你我也算有缘，你若有心为官的话，我可以推荐你先做临时捕快，等你有了成绩后再转正。星晨这丫头天天糊弄事，女捕快的形象都被她毁完了。怎么样，以此作为你赏赐如何？”
“大人就不怕我当上官员后做出有损雨青国利益的事吗？比如我也许是哪个国家的探子？”
“客观上讲，捕快接触的事并非国家机密，并且作为基层也容易被外人收买，所以你若有心祸害雨青国的话，捕快或者捕头的身份都对你帮助不大。主观上讲，你若真损害雨青国利益，那么自然会受到相应惩罚，一切公事公办即可。我若因为担心你未来违法便在未查到你犯罪证据的情况下视你为罪人，那样对你太不公平。”
“原来如此，大人真是度量非凡”
“不必急着吹捧，你要知道身为首相，举荐官员必须对国家负责，所以你若想为官就必须把自己过往详细告知，我需要判断你的行为是否能够赦免然后才能决定是否举荐你为官。虽然我一直没功夫调查你，但是既然你我已经聊到这种程度，那么我将来若有空一定会对你进行一番调查。如果你觉得把知情人调离雨青国就能瞒住真相，那你此时此刻尽可以撒谎忽悠”
“小女子虽然想做雨青国的官，但奈何过往行为恐怕已经得罪雨青国。若小女子选择不做官并且保证今后不做损害雨青国的事情，大人能否赦免小女子的过错，并庇护小女子的安全”
“不要试图和我谈条件，我并不关心”德维挥手表示不耐烦“无论你在雨青国之外做过什么，只要不是臭名昭著到收留你会影响雨青国声誉，那么你纵使是谋反作乱的大罪也与雨青国无关，雨青国既不会追究也不会交人。我想知道你在雨青国内，做过哪些违反我国法律的事”
“我一直非常谨慎地确保自己没有在雨青国触犯任何雨青国法律，不过我一直在刻意结交雨青国的权贵，在这个过程中送给他们各种礼物，不知会不会算行贿罪。”莲梦有些犹豫说道“我结交雨青国官员目的在于获取情报和积攒有用人脉，或许我会被视为敌国奸细，但我真不打算与雨青国为敌”
“算行贿罪也算敌国奸细”德维非常肯定说道“不过不同势力之间获取对方情报本就是正常之举，王法虽不容你，但我个人并不会因此事厌恶你，所以我可以帮你说情给予赦免。”
“谢谢大人”
“你是为天水帝国的人服务吗？你的最高领导是谁？”
“是天水帝国的皇帝，也是我的父亲”
“公主？这可不是小贵族家庭”
“小女子自幼随母亲在冷宫长大，在小女子心中只愿认母亲”
“你说的小贵族是指你母族吗？冷宫长大的意思是她犯错被囚禁吗？”
“她的父族涉谋反罪，族诛”
“是真正的谋反还是皇帝清除麻烦的借口？看你表情冷漠，我都不知道你是讨厌自己的父亲还是你母亲的父亲”
“母亲说那是冤案，但谁敢去查？谁又敢翻案”莲梦冷漠说道“真相如何没有意义，什么也改变不了”
“身处冷宫之内，你如何能习武？”
“皇族子女本就可以习武，冷宫幽静，习武无人打扰还更好，母亲也希望我练好武艺能够自保”
“武功高强、知书达礼、处变不惊，你这样的公主在皇帝看来应该是极好的政治筹码，无论是下嫁藩属国还是得力部下都是恩威并重的好手段，为何你却跑到这遥远的雨青国？”
“小女子被许给禁军偏将为妾，是小女子极力恳请才得到来雨青国的机会”
“极力恳请？在天水帝国有让女子做官的可能吗？你的丈夫真舍得让你长途跋涉来这里？”
“小女子不过是妾，有何不舍？在这里的身份不过是夫君的代言人，这还多亏了雨青国重视女子的名声，小女子才能获此机会”
“我想是你本就能力出众，所以他才顺水推舟吧？只可惜一名公主竟然只得妾的身份，着实令你委屈吧？”
“身份？”莲梦难得一笑“不过是高高在上之人操控和分化奴仆的工具罢了，纵使是天水帝国的皇后、公主又能如何，还不是仰人鼻息的宠物罢了？倒是在雨青国，即使只是普通平民家的女子都拥有做人的权力：可以自立门户、可以自主决定婚姻、可以为官为相、可以与男子公平竞争，这才叫身份。再说我算什么公主？不过是皇帝的众多儿女中微不足道的一人罢了，我若嫁入豪门大户，那皇帝还怕我教坏孩子成为帝国隐患呢”
“你自卖为奴，此事无人阻拦吗？”
“两地书信往返要数月，所以我独断专行任性一把。难得有能够接近大人的机会，他们应该是不会反对的”
“你与你丈夫感情如何？”
“虚与委蛇，何谈感情？我在他眼里不过是血统高贵的有趣宠物罢了”
“若是如此，你大可依照雨青国法律与他离婚。那么孩子呢，你可有孩子？”
“长子已经结婚，还有一女、一子”莲梦说道“若大人允许，我想把母亲和孩子们都接来，我怕我叛变之事会株连到他们”
“这是你的自由，但她们的入籍费用需要你们自理，今后生活也必须遵守王国法规，对你的赏赐仅限于你本人”
“是，但是我做不到”莲梦说道“母亲身处皇宫，我无法接出来。我要接孩子也需要避开监督，长子一家是否要来或许还需商量”
“此事我不能帮你”德维摇头“你的母亲作为皇帝妃子，无论受宠还是冷遇都是敏感存在。除非皇帝本人允许，否则无论任何方式把她接来，一旦暴露便会引起两国纷争甚至战争，你并没有这个价值。至于你的孩子，他们同时也是那位将军的孩子，若是雨青国出面，那等同还是制造了两国纷争的因由，你并不值得雨青国付这样的代价。”
“哦”
“既然你主动讲出搜集情报之事，想来心中已经倾向于定居雨青国。”德维说道“我可以代表雨青国不计前嫌赦免你，但要打破用人规则录你为官便需要足够功绩。将你来雨青国后结交的官员及还在雨青国的天水帝国人员全部列个名单交给司法部总长海苫作为你的投名状，今后你便与天水帝国的组织断绝联系，一心一意效忠雨青国，你意下如何？”
“小女子担心母亲和孩子可能会因小女子而招祸，若是没有办法把他们接来，小女子便不敢彻底断绝和天水帝国联系。当然小女子绝对不会做任何损害雨青国利益的事，小女子也愿意为雨青国效忠，但是小女子想到母亲身处冷宫便莫名心痛，恳请大人能够帮忙想想办法，小女子愿意为大人做任何事”
莲梦说着说着便跪在地上，或许救出母亲才是她真正需要的赏赐。
“如果非要想办法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你确定带来你母亲便能做到全心全意效忠雨青国吗？你不会又要说得把你丈夫、孩子接来，然后又说别的什么亲人吧？”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小儿子和女儿接来。他们虽然是那人的孩子，但是作为庶子，想来以后日子也不会太好，尤其是女儿或许也会如大人所言视为筹码吧”
“除非大人给更多好处，否则我那丈夫肯定不愿抛弃荣华富贵来此，我和他也没有什么真感情。大儿子已经结婚，在那边应该也能自理吧”
“长兄如父，让你小儿子陪陪他哥哥，我帮忙把女儿和你母亲接来，如何？”
“这个，好，谢谢大人”
“但是她们来此只是普通的外国人，想要入籍就得靠你赚钱，她们的生活费用也得靠你赚钱，你确定要给自己生活增添如此沉重负担吗？”
“对我而言，她们并非负担”
“我得提醒你一下，仅仅靠做捕快的钱养三人也许可以，为她们攒入籍费绝对不够，将来你还得准备女儿嫁妆，也许她在天水帝国更幸福”
“钱可以慢慢挣，天水帝国绝对不会给她幸福。我会教她读书，让她和我一样向大人还有雨青国效忠，或许将来大人会给她一个公平的考官机会”
“呵呵”德维笑笑“我觉得你应该有点存款吧？名单不用急着列，你先回去把能掌握的财产转移了，待我将你母亲和女儿接来再清算他们。我先送你雷女城一套住宅和户籍，然后你便和其它人一样去书店做义工，若是天水帝国的人联系你便说我虽要你服侍却对你身份毫无兴趣也从未询问过。如此你便可以拖延一段时间，避免天水帝国皇帝因为发现你投靠雨青国而迁怒你的母亲。你等我把人接来后再与他们决裂，我想他们应该不敢在雷女城伤害有官身庇护的你”
“一切听大人安排，不知大人打算如何接人？”
“你的母亲来雨青国的障碍有二：其一是她妃子的身份出走事关皇帝脸面；其二是她家族被灭又来到雨青国可能引起皇帝担忧。即使在我眼中你们没有这个价值，但天水帝国的人未必这么看，所以第一件事应该让你母亲能够离开皇宫。”德维说道“无论她离开皇宫还是来到雨青国，这个过程都必须公开透明，绝对不能造成两国关系紧张，雨青国绝对不会为了你们而公开得罪天水帝国”
“是，但是小女子想不出办法做到此事”
“我觉得她已经身处冷宫，皇帝也不会对她这位五十岁左右的女子有兴趣，所以只要条件得当，此事并非没得商量，但最好的办法还是等下任皇帝继位后再说。其实就算知道你背叛天水帝国，你的父亲也不能怪罪你那冷宫的母亲吧？”
“皇家无情”
“是吗？那么你确定她真的愿意来这里吗？万一人家不愿出宫折腾，你岂非弄巧成拙”
“我确定待在冷宫绝对是活受罪，她肯定不愿待在里面”
“既然如此，我先安排你以编外临时工身份担任捕快去做星晨的跟班。你写信给你丈夫就说你已经得到我的信任和宠爱，只是我有些嫌弃你已为人妇，所以你想让与你面相接近的女儿试试，以此理由应该可以顺利接来你丈夫不会在乎的庶女吧？”德维道“只是此举有损他的脸面，若是他对你情意深重，对女儿爱护有加，或者他极其爱惜名誉，那么此举便不可行”
“应该没问题”莲梦思索道“不过我想只谈大人对小女有心即可。至于他，能够嫁给大人会令他脸上有光，什么问题都不算问题”
“那好，书信你便看着写吧。在信件最后，你要浓墨重彩写出思乡之情以示心向天水帝国，然后再写出无法在父母跟前尽孝的愧疚，请求你的丈夫能够多进宫看看你母亲，最好可以接出皇宫侍奉。我相信你的信件一定会被皇帝看到，届时皇帝、你丈夫有可能为了让你们母女卖力讨好他们眼中的邻国国君而做出让你母亲去你夫家居住的决定。”德维沉吟道“当然咱们也不能确定他们一定会这样安排，甚至有可能用其它女孩来代替你女儿被送来。不过你的编外官职说明你确实接近了我，所以在你同时提出为天水帝国和为自己的两条打算或心愿的情况下，他们接受为天水帝国考虑的打算并送来你女儿的可能性极大，同时你丈夫和皇帝也知晓你期望接出母亲孝敬的心愿，算是一处伏兵。”
“大人思虑周全，小女子佩服”
“往返时日漫长，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就为你特意走一趟天水帝国。若你女儿被送出，我便在她出发后着手下一步。若你夫君拒绝你的提议，我便待你母亲出宫后一同以合法手段带回”德维说道“具体手段需要随机应变，但不能影响两国关系是我的底线，看你运气吧”
“是”
“小小偏将也能娶到公主？他地位不低吧？”
“他的父亲是护国大将军，获封伯爵位，任职偏将或许更像质子”
“呵”
德维出发之后的云雾山城堡地道被铸铁彻底封死，梦婵每日唯一能见到的人乃是从不说话的送饭锦衣使者。若是她试图离开城堡范围，那么便会遭遇孟秋阻拦。不是使用武力，而是驱使大量爬虫拦路，这使得梦婵在第一次试图越界然后被打倒并遭到爬虫恐吓后再也没有越界的念头。城堡虽然变的冷清下来，但是梦婵反而很享受这种没人打扰的氛围。她在存放云雾山丛书的房间里自由穿梭、阅览自己不知道是不是会感兴趣的书籍，仇恨、是非、对错之类的麻烦事统统抛在脑后，纵使星晨、瑶思等人前来也无法触动她攻击的兴趣。一开始她对于二人边泡澡边看书的举动非常不爽，她认为那样极其容易毁坏书籍，但是她在悄悄试了几次后便不得不承认边泡着边看书确实非常舒爽。在瑶思发现存酒地库无法进入后便从家中带着苹果酒前来并送给冷冰冰的梦婵几桶，虽然她还是不愿与二人一同泡温泉，但泡在水里喝酒的感觉还是体验不少。尤其是在天气寒冷的夜晚，睡前先来温泉沐浴一下格外舒爽。只是有时她因为醉意和阅读倦意而入睡，然后半睡半醒之间发现被孟秋抱回城堡。她不知对默默监视她的孟秋应该感激还是愤怒，但是想到她操纵爬虫吓人的情景，梦婵觉得还是不要得罪她比较好。
在读书之余，她挺想了解孟秋以及云雾山，然而孟秋如同哑巴一般从不言语也不客气，甚至眼神也颇为冷漠或者说无情。为了了解孟秋，她决定接受瑶思的客套，与他们稍微熟络一下再行探听。到德维返回时，她和瑶思、露思的关系已经可以用亲如姐妹来形容，和星晨则仍然颇为尴尬。遗憾的是瑶思等人谨守界线，她们既不了解孟秋也严厉警告梦婵绝对不要试图闯入禁区深处，她们能感觉到那是连德维也会对她们下杀手的禁忌举动。云雾山内不欢迎外人并非说说而已，如果是在农忙时节，为了避免遭遇耕地之人，即使是瑶思或星晨也被禁止随意入内。若是强硬要闯，护卫们虽然不下杀手，但是身体受制后被各种爬虫爬身的感觉是任何女孩都绝对不愿经历的，就算是鲁莽的星晨在爬虫刚爬上膝盖时也发誓再不乱来。
云雾山深处到底有什么秘密，她们和那些没有机会进入云雾山的人一样无知。试图进入云雾山然后失踪的冒险者到底有多少也无人知道，但身为高官的她们知道云雾山之强超乎想象并且对于擅闯之人的无情也很极端。这些年擅闯云雾山并且活下来的只有在云兔当值时从正门闯入然后被揍的部分幸运儿，所有没通过荆棘门进入的冒险者无论男女老幼全部有去无回，而云兔也并非总是手下留情。为什么她们知晓这些？那些苦主的家属无处诉苦，可不就只能跑司法部告状或者托关系找她们这些高官捞人吗？但是云雾山作为擅闯必杀的禁区本就是王法明确规定的条款，至于捞人？德维的回答从来都是：不知此事！不识此人！依法办事！你是否吃里扒外？唯一稍微了解一些云雾山深处秘密的只有与德维比武的幸运儿和被判冤枉的死囚，但武者的言论因为过于夸张且无其它人证而难辨真假，死囚所言的异香或能辨真假的异兽倒是可信却因只有死囚可见的理由而被遮掩。他们相信异兽的存在是因为露思等人亲眼见过一种异兽，但异兽的能力似乎过于奇妙怪异。
搬到乡下的役染每日最爱只有流萍与酒，在亚瑟士刺杀案发生后，役染对于酒的狂热愈发占了上风。瑶思和星晨都曾劝谏，就连少游、海苫、秋然、渝娇都被德维拜托看在老同事的面子上去劝他少饮酒，来日未必不能东山再起，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役染非常享受醉酒的感觉，那种天昏地暗与己无关的心情可以忘却被罢官的烦闷，当然对于嗜酒者而言一切都可以作为喝酒的借口，烦闷或者愉悦都不例外。好在他酒品不错，喝醉便是沉睡，家中又有瑶思送来的钱财，流萍虽然担心但日子倒不苦。只是入冬之后，役染总是与田野、宅院醉倒这事让她颇为担忧，可是因为役染不喜被奴仆跟着，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派奴仆远远盯梢然后等他醉倒后救人。流萍最担心的事当属刺客再来，好在此事一直未再发生。
大雪纷飞的夜晚银光闪烁，酒醉的役染因为口渴而苏醒后走出院子。茫茫雪夜，漆黑夜空，役染神思有点恍惚，接着他竟然看见朝思梦想的鼠在前方向他招手。役染难以一直内心的狂喜，奔跑着、相拥着、诉说着、幸福着，这股幸福的感觉让他感到无比快乐，仿佛天地之间只剩快乐与她。她笑魇如花轻音似玉，仅仅一句辛苦便让役染遗忘了天地。役染有太多话想要诉说，有太多感情想要倾诉，激动的他因为对方的拥抱而颤抖。世界如何都已不重要，雪压枫树风临楼阁，天地之间唯有真情实意激荡着。
在役染不知算醉死还是冻死的消息传到雷女城的次日，艾利帝国的赔偿连同新皇使者一同抵达雨青国。虽然他们对未见到首相感到遗憾，但对于雨青国愿意就此作罢的态度很满意。分歧在于他们希望带回谋反奸臣的后代，而渝娇次相以雨青国恪守中立，所以不能因为他国权力斗争逮捕位于本国的国民和客人的理由拒绝了，更何况他们想抓之人已有雨青国户籍。渝娇代表德维提出可以重新赠送一套丛书作为国礼，但是需要他们自己带人来取。
丛书的出售在前几个月还相对比较平静，随着消息扩散导致赶来的人越来越多，现在的丛书发售成为雷女城秩序最乱的时刻。出于各种目的的人疯狂抢书，其中不乏趁乱未结账跑掉的混蛋。如果不是德维坚持公开、公平发售，渔椰真的希望它们最好以拍卖的形式出售而非祸害自己属下的书店。虽然拍卖所的最高管辖领导也是她，但至少秩序好维持呀。
购书者对于丛书的态度可以分为如获至宝、如获天书、略有兴趣、兴致乏乏四种。有些书籍的私人誊抄本已经在雨青国默许下堂而皇之售卖，有些书籍因为带有图案而导致原书黑市价可谓天价，就连渔椰觉得晦涩难懂、意义不明的书籍也遭到抢购。德维在出发天水帝国前在义工们居住的首相府放了一套书籍，在那之后，没工作多久的她们竟然罢工读书了。
渔椰作为直接向德维效忠的私人部下和少游这种高官一样在他出发天水帝国前获赠了一套，德维的原意是满足他们好奇心，然后让他们卖给愿买之人落个人情再赚些小钱。渔椰不知道别人打算怎么处理书籍，她自己暂时无法出售书籍，因为聚在家中的亲朋好友太多了，以至于有些书被偷走都不容易调查。渔椰觉得自己虽然管理王城诸多产业，说难听点就是一个强行拼凑且随时可能解散的部门的临时管家。
竞技场的业务越来越惨淡，在德维要求只提供服务而不参与比赛的情况下，由于报名选手稀少，竞技场越来越闲。无论是无限制决斗还是要求点到为止的竞赛都一样，毕竟谁愿意闲的没事跑去花钱和人厮杀呢？渔椰的部下提出一些肯定能吸引观众的比赛项目，但德维以官办竞技场要考虑在历史上的名誉为理由否决了。现在主城老竞技场能赚点小钱的项目只剩赛马，其余时间不是作为空地租给踢蹴鞠、打马球的人便是闲置。西区新竞技场因为不设赛马等产生动物粪便的项目再加上所谓开放性而几乎成了周边居民运动场，是不能赚钱还得贴钱雇人打扫的麻烦地。
香芸和莲梦去做星晨跟班，云思则插班去上学，可心与可柔作为不称职的书店义工时常在首相府读书而旷工。瑶思对于自己满心讨好却赔钱感到很不爽，可是这又能怪谁呢？
在正式出发前，德维再度召集高官发布了一些新规定：过去有许多产业是云雾山主导建设后移交王国管理，而现在的王国官僚体系及人才储备已经足够成熟，所以未来雨青国的发展将主要靠自己而非依赖云雾山，而云雾山也会收缩自己的影响及对王国干涉，不会随意主导大型项目建设。除了西规划区要准备庆典而被云雾山暂时保留控制权外，其余云雾山倡导的项目与产业都已经脱离云雾山管理日久，所以应该将它们正常化和普通化而非继续给人一种很特殊的感觉。渔椰的部门正式解散，其管理的机构与人员由渝娇、奈霖和少游负责在不产生冗余人员并且保持管理高效的前提下规划调整。原本借调渔椰的人员也各回各家，西规划区的竞技场、歌剧院等项目也不再对外开放以迎接庆典。从现在起直到庆典结束，公开安保和清扫工作由王国负责，云雾山也会负责戒备。庆典结束后，包括草屋销售点、钟楼在内的所有设施都将完全由王国接管，王国可以自行决定如何管理和运用，即使出租或拆了重建也可以，云雾山的销售点将根据需要另选地方。为了解决外宾越来越多后的治安问题，除了敲鼓通传信息和网格化管理外，德维认为新的外城墙建设应该提上日程，哪怕是座土城墙也行。要从各地抽选治安军及全部的王国军组成巡逻小队来确保雷女城大街小巷随时都有安保力量，就算武功不行，至少他们的叫喊可以传递给附近鼓楼木塔来寻求同伴支援。为了避免有人故意破坏，云雾山会在剧场楼顶加派锦衣护卫作为支援。虽然他们的服装款式一直很特别，但由于佩戴面具而可能令人误会或冒充，德维要求所有如此装扮且未通报之人一律视为细作并立刻击杀。倘若对方真是云雾山锦衣护卫，那么自然有脱身前往固定执勤点的能力。但若是明知对方来支援还攻击，那就是愚蠢了，德维要求烈奴和海苫务必好好教育部下注意此点。
德维宣布次相在法律上正式增加一项新职能即首相掌印人，辅相在辅佐次相职责之外增加新职能即首相签字人。当首相可以管理朝政时，次相只负责保管印玺而辅相只负责代为签字和盖上印玺；当首相无法管理朝政时，凡是需要首相盖章和签字的文件全部由辅相在次相不否决的情况下做。当次相与辅相意见不同且首相不在时，以获得中央总长支持数多的一方为准。雨青国首相的产生不由官考、继承或晋升产生，而是由云雾山之主制定云雾山之人担任。当云雾山禁区彻底开放之后，即云雾山不再有主人之后，雨青国首相之位也同步取消，法律中所有与首相有关的条款全部改由次相接替或取消。
这条新规将雨青国某几个官员向德维效忠提升为雨青国权力机构正式向云雾山之主效忠并进一步修补了曾经向他们提过的首相选拔机制漏洞。在某些外人眼中，首相把印玺管理和签字笔迹放到部下身上是留下被人钻空子叛乱的愚蠢之举，但雨青国高官们更担忧所谓首相之位取消后的动荡及不安全感。为了避免影响官场情绪稳定，德维只能明确表示虽然定下王法，但云雾山禁区至暂时没有开放的打算，只是预想了一两百年后的一种可能罢了。
渔椰本就没几个直辖属下的部门被取消不代表渔椰失业，德维让她先维持原有官印和待遇处理交接问题，具体新工作则要等庆典结束后安排。像她这样明明很努力但是又笨又运气不是很好的人很多，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优点，但是德维也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不提对她优渥而千金买马骨的过去，单就她这份小心翼翼又很努力的性格就令人不忍伤害。
通告发布自然引起轩然大波，不知情的难免有些彷徨，尤其是作为新政受益人的雨青国女性。现有王国与云雾山沟通不是因为首相权力便是德维私人关系，所以为了避免云雾山地位过于特殊，也为了维护高官职务的权威性，从天水帝国归来的德维宣布取消渔椰原职务改为辅相助理兼雨青国云雾山管理处处长，对辅相和次相负责。辅相奈霖只设她一名部下，而她不再另设部下，所以她的日常职务主要是代表雨青国管理云雾山禁区、以云雾山禁区行政最高官的身份与王国协调各项事务、兼任首相私人助理及首相府管家。德维表示如此安排之后，高官们与首相之间只有重大国事直接沟通，类似外务安排之类的小事便可推给渔椰来维护自己职务的权威性，毕竟因为不知道云雾山态度而无法答应别人事情本身就给人一种不够权威的印象。今后所有不是重大国事的涉及云雾山及首相的事都可以推给渔椰，而德维及云雾山不想答应的事也可以由渔椰拒绝，这样可以避开次相等人在下层官员和外人面前无法拍板决策的尴尬和必须亲自请示云雾山所给人的傀儡感觉。渝娇等人自然表示根本不会觉得尴尬，但德维执意维护她们的权威性，她们也便不再拒绝。毕竟渝娇和奈霖作为德维私仆本就有直接找德维汇报的许可，作为高官也有直接找首相的特权，所以这事对她们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对德维而言，跟国事无关但是涉及官府的云雾山之事有了一个地位适合的专员办理要比直接找高官更方便。毕竟对方可能很忙且高估德维对事情的重视，而德维有了这个专员也可做一些原本他身份不方便做的事。例如销售点的员工完全可以不用云雾山人而是由渔椰组织临时工，因为他们不是直接对德维负责，所以德维不必考虑他们的前途问题；再比如与拍卖点的沟通，德维不必事事亲临，其它涉及云雾山的事也不必总是拿着首相令牌去找基层官员协调。至于纯粹的私事是找渔椰还是星晨就需要看情况了，毕竟更换印玺后的渔椰她本人的公事不是代表次相和辅相便是代表云雾山，所以还是尽量避免公器私用的好。渔椰的办公室暂时设在城西首相府，其实为了沟通方便应该设置在云雾山周边，但那样离她居住的地方太远了，同时在辅相办公室隔壁也有她一间屋。
德维既然决定草屋销售点的所有权转交王国然后以低价特别租赁的形式继续使用，你们销售点的员工、财务、报税乃至前往销售点的运输都应该交给渔椰处理。问题是她并没有这个组织能力，她的工作可能涉及与几乎所有部门打交道但不见得是需要麻烦部门主官的大事，所以她需要有部下来处理她做不了的事及重要性较低的事。问题在于德维不愿为此增加编制，也不愿再以借调各部人员共管的方式影响权力脉络通畅。这个单位最起码的职能为人员管理、财务管理、信息传递，所以比较理性的办法是至少给渔椰配三个助手分别侧重负责一方面，比较宠她的方案自然是部下多多益善，最好她光动嘴指挥就行。德维首先想到的由于露思格外突出而显得像花瓶的霞欣三人，她们拿着高待遇和较高的职位，但是做的工作难度却对不起她们的俸禄。可是渔椰这个小办公室作为独立部门肯定事务繁忙，四个花瓶共渡难关的场面实在令人难以信任，再说此地相比大机构会给人一种随时裁撤的不安全感和偏僻小地方的冷落感。德维与她们关系不错，没有必要让她们觉得难堪，毕竟她们现在在自己岗位也算装的有模有样。在想到不能让别人觉得被视为无用之人的前提下，德维发现不能使用现在就混的还行的官身，而底层官身似乎很少直接使用，星晨那是因为人际关系而非权力因素。不过看星晨那吊儿郎当混日子的样子恐怕也做不成神捕，她现在在亚膜恐怕也没被人在破案方面寄予厚望，所以或许可以让她辞职后来给渔椰打工？就是不知渔椰能不能管住她，瑶思对于让她放弃官身是否同意，她自己的意见也很重要。此外，星晨自己便给人一种代表德维的感觉，她若来了渔椰这里，似乎德维纯粹的私事就少了一个可靠的跑腿帮手。
选择离开的就不去管，留下的已经知道自己在这里可以当家做主，所以德维嘱咐她们不待在乡下而是进城经商的或者考官都是可行的，为此德维特意给她们每人额外购买了一间雷女城店铺作为特别赏赐供其自主决定如何处理。这批看着就没野心和狠劲的人在发现她们真正自由后，很快便成为最感恩戴德的一批人，但她们同样得到了不准随意再入云雾山的禁令。
在她们离开后，存留之人可分为对德维乃至云雾山有仇恨但选择隐忍甚至奉承讨好的城府深沉之人例如香芸；怀有仇恨并贸然行动而被德维视为蠢货的目光短浅者例如梦婵；不卑不亢、不胆怯、不奉承的古怪之人莲梦；出于各种理由积极奉承且无私仇者，例如霁舞；她们的同伙或家人。德维宣布她们都将择期释放并禁止再入云雾山，目的在于刺激隐忍者抓紧时间复仇，但遗憾的是香芸不知是选择放弃还是另有企图而一直未动手。
复仇者在德维眼中比那些忍气吞声之人更值得尊重，但立场不同使得他不能随意放她们离开去危害王国官员。
城堡囚禁生活使得大部分复仇者绝望，也使得部分复仇者更加愤怒；大部分城府深的藏仇者暴露，也有香芸这种沉着隐藏者。曾经绞尽脑汁鼓起勇气来复仇而如今意志消沉之人比生性胆怯之人更像行尸走肉，虽然利用她们有点卑鄙，但不得不说这种心怀恨意又举止如木头人般听话的家伙用来做给部下找茬的事情格外适合。
王国根据邻居的税种与税率进行了调整，但有些税即使不等实际运行便能感觉不妥，例如盐铁专营的各国与没有大铁矿还距离大海很近的雨青国对于盐铁使用同样管理办法可能导致所设税种收不到税还影响百姓生活。这种事在实施之前便被秋然指出，但德维还是要求他以“受到各国压力所以不得不在税收上持平各国”的理由推行。原因很简单，由高降低易，由低升高难，五年免粮后的雨青国民间存在不少对于征收粮税不满的白眼狼情绪，德维希望雨青国上下能够明白他们所得恩惠并非理所当然。在云雾山武力镇国及不定期放出的商品诱惑下，这些税收不会导致外来商人都跑光，相反倒可以看看他们对于税收的忍耐力。雨青国不搞盐铁专营就意味着政府比邻国少一大笔收入，所以若可征收的税、粮始终保持让利低水平对于雨青国的独立自主并非好事。
这些对德维乃至云雾山甚至整个雨青国抱有敌意又复仇无望的人对于找出雨青国的失败之处必然非常乐意，毕竟这也代表了德维乃至云雾山的愚蠢之处。德维将复仇目的暴露且意志消沉之人选出后当着所有剩余之人的面与她们做了一个交易：她们可以先转为平民身份，然后用一个月时间前往雨青国任意地方调研，并且可以申请护卫队随行保护。祸害王国百姓而未侦破的案件、影响百姓生活而不合适的政策条款、影响王国百姓而未发现的隐患、祸害百姓而未被制裁的官员，如此种种行为只要她们合计找到一百条，那么不仅兑现瑶思承诺的奖励，并且首相愿代表雨青国向她们致谢并重赏，同时云雾山之主也将为自己的不足向她们道歉。但若找不足一百条，她们余生每天睡前醒后都需要默念三遍德维主人最伟大。
德维当然不打算在她们任务失败后监督她们做那种无意义的事，但这样的条件无疑刺激她们已经消沉的意志。最重要的是对复仇者而言最大的屈辱莫过于成为仇人的爪牙，而她们此时由于一心想要云雾山之主道歉，所以忽视了这隐含之意。
仇恨并不容易化解，轻言放弃仇恨的人不是事不关己的局外人便是生性不知羞耻的腌臜之物。德维挑选的这些人虽然被视为蠢货却也是相对头脑简单且行为可控之人，像隐藏内心的香芸与斗志昂扬的梦婵不在其列。
对于这些因为亲朋遭到云雾山伤害而产生的仇恨，德维一直妖言惑众迷惑其心智来转移其仇恨方向。简单来说便是让她们认为那些倒霉蛋是自作自受，然后让她们意识到自己是多么伟大而善良，最后再以天下苍生的大帽子道德绑架。
这种招式对于年龄越小的人越好用，对于自认善良正义之人好用，对于爱惜名誉之人好用，不过对于莲梦这种本就不是为复仇而来也对正义没有兴趣之人没啥作用。梦婵的愤怒更像一种歇斯底里的挣扎，一种对抗德维迷惑言论的自我防卫，一种明知复仇无望却不甘心与他人一样沉沦沮丧的自我激发，她的内心无法否定云雾山给女子带来更多太平的事实，但她不认为别人过的好坏与她的仇恨有任何关系。
这些人满怀激情的前往王国各地旅游和找茬，然后汇聚在云雾山统合各自找到的政策问题或王国社会不足。德维从一开始就没有道歉的打算，他只是以此行动激发她们的干劲，顺便鞭策因安逸而有些懈怠的王国高官。他的真正打算是以这些人调查民情的理由取消一些本就为敲打底层而设置的临时税收政策，顺便将更正政策的理由安在这些人身上并将王国出具的表扬信送至她们故乡，让她们不知不觉成为德维战车一部分。至于道歉，让云雾山之主低头哪有那么容易？
“你所找到的问题完全立足于商人或地主立场，但是你可是一无所有的奴隶，在你眼中社会底层算不算人类？”
“你所找到的问题完全立足于社会底层的立场，但是社会权力并不掌握在他们手中，你觉得掌权之人愿意为与己不相关甚至影响自己利益的事而改变吗？”
“你作为没有犯罪的老实人，为什么不站在受害者角度而是站在可能伤害到你的罪犯角度考虑人权？因为你的圣母心还是犯罪欲？还是仅仅想表现出你是一个好人的形象？”
“你作为刺杀首相的谋反罪犯，凭什么相信那些老实人就一定能拥有遵纪守法？你判断的依据是人性残暴还是人性懦弱，或者你仅仅觉得别人要迎合你的思想？”
“没有高额税收，国家在天灾人祸时拿什么救助你这样的底层？你一个奴隶竟然替大商人喊税收高？”
“作为很快获得自由并有大量赏赐的富人，没有底层的被迫自愿劳动，你如何能出门走在宽阔道路上，回家使用引水渠带来的水？”
这些人兴高采烈的讲述自己搜集到的王国不足，德维默默聆听了一下午，然后在晚饭前发出了自己的质问。由于这些质问总是接连处于相反立场，原本还兴致勃勃的她们变得手足无措，气氛也压抑下来。趁着这种局面，德维给她们细说了从建立三城国到雨青国的今天所发生的大事，尤其是具有开创性或争议性的事件。这些人中识字的在城堡关押期间根据自愿可随机获得云雾山丛书阅读，有些人早已为云雾山的知识神魂颠倒，此时再听闻云雾山为了周边没有百姓悲苦而被迫出山所做一切，再思考自己这一个月见闻及在雨青国之外记忆，许多人尤其是年龄较小之人的仇的恨被成功转移到那些导致事件发生的愚蠢亲朋身上。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被成功忽悠，但德维可以看出这些人经过一个月散心与赌气已经不再那么消沉且敌意进一步消弭。这些放弃仇恨之人即使不愿效忠却也比贪图权势而来的忠诚更加可靠，至于未被成功忽悠之人也并非毫无办法，德维假惺惺的以自己而非云雾山之主的名义向她们的遭遇道歉换取感动与关系缓和，然后顺嘴不经意一提王国的感谢信。
纵使其中仍然有人似乎对放弃仇恨不甘，但对于做出复仇行动已经缺乏干劲，所以德维在告诉先前离开之人待遇后令她们同样做出去留选择。德维贴心的提醒她们在雨青国当家做主及回到故乡后可能被人排挤甚至仇视的可能性，最终将选择留下之人如先前那些人一般不分年龄、心情全部给予同样安置。只是鉴于雨丘省土地资源紧张，她们的田产被安置到雨虹城靠近雨丘省的地方，店铺仍然是以户为单位每人或每户在雷女城一间，而奴仆同样交给瑶思自费安排，这是对瑶思给自己添麻烦的惩罚。
在这之后，云雾山还有始终不卑不亢的莲梦；仍然张牙舞爪地要复仇的梦婵和她已经站在德维一边的两个女儿可心、可柔；为接近星晨而破费苦心的香芸与她那很好忽悠的女儿云思。隐藏内心便等同行为不可控，德维不能轻易将这些危险份子放出却又面临事情愈发忙碌而无暇顾及她们的窘境。可心、可柔和云思被德维先行安排住在城西首相府并去书店做义工，而这三人还需要更多引导。
先是奈桃的结婚仪式，然后是梅香、福来的订婚仪式，还有那些德维可能直到认义女时才第一次见且仅见过一次的义女们的生日、订婚、结婚仪式。就算仅仅是露个脸也需要专门时间，更何况奈桃的婚礼不仅场面要大，还得给足够丰厚的嫁妆来弥补被忽悠继承王位却又被放弃的心理落差。德维已经决定给予和司凤一样的嫁妆，即大量丝绸、亲自去海里找寻的稀有七彩黑珍珠。问题在于奈桃婚礼在司凤之后，虽然德维初衷是公主的嫁妆应该丰盛，但瑶思、渝娇这些人眼中所见却是德维义女的身份而非雨青国公主，所以接下来的义女出嫁之时的嫁妆无法比这个档次差。在瑶思兴高采烈的跑来宣布要给星晨找上门女婿时，从她对女儿会比自己嫁妆多所以有些妒忌那理所当然的语气中及对只认自己一个义女感到不公的愤慨中，德维了解到认义女是一件非常花钱且会得罪更多人的蠢事。他有点后悔认司凤和奈桃为义女并给予司凤那么多嫁妆，但事到如此也没法后悔了。除了准备奈桃嫁妆，德维在学校的课程非常任性的改为战舞文化并且从王国大学一年级和二年级学生中选人组成四队不同风格的战舞训练组及乐器支援组。德维告诉他们会安排在庆典上进行公开表演，但仅仅这点学生肯定不够，所以未来还得花时间组织治安军及雷女城普通商贩跟随他们训练。就算协调时间的事可以交给雷女城官员，但德维少不了现场指挥及路线规划，这同样需要专门时间。
如此忙碌之下，德维实在没功夫与她们周旋，但德维并不想被人看穿此点，有时他觉得从容不迫的高人形象挺能唬人的。
由于她们待在云雾山，为了避免瑶思等人有理由窥探准备食品材料的云雾山深处，这年夏庆德维没有组织云雾山食品店活动，取而代之的是令高官们组织自己家眷奴仆销售小吃。到了年底，香芸与莲梦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老实模样，就连总是张牙舞爪试图攻击的梦婵都变得懒洋洋，而德维则将精力放在亲自打造铜锡合金的宝剑。这些宝剑虽然锋利但在铁兵器称霸的当下并不能算神兵利器，德维将它们的剑柄处镶嵌了大块宝石，剑身除了奈霖所写“雨青”文字外还有十二生肖之名或十二时辰之名再搭配丛书提过的古剑名并配以兽纹和风格迥异的图案。它们的制作工艺难点在于配方，但这对于德维并不算问题，其它生产工艺对于轻松扛着几吨重的铸铁块压砸的德维而言更不算问题。它们比起兵器更适合做工艺品，售价即使不考虑云雾山出品的加成，仅仅是那些材料便可卖天价。
二十四柄宝剑若用来出售也太损云雾山格调了，它们将会作为云雾山所赐忠臣身份的象征。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些宝剑的持有人固然会更加尊贵，但也可能面临人身安全方面的问题，所以德维打算告诉获取人可以随意处置。役染理应获得一把，但役染抛妻弃子行为比任何血腥行动都更无争议成为黑点，所以德维并不愿给他。因此，解决役染的行动便因赐予部下宝剑的打算而提前。
或许历史上的巧合大多具有无法细究也没有根据的必然性。役染有污点，所以即使首相极力保人却仍然未能参加庆典这是巧合；露思作为旧势力投诚的典型根据实力获得高官，这是巧合；诸多因为艾利帝国而被迫掀起的祸民运动最终有利于雨青国统治，这是巧合。
新年期间，云雾山力量仍然未参与庆典。兴致勃勃跑来看铸剑的瑶思、星晨等人知晓是因为云雾山已经忙到连德维自己都得干活，只是那些跑来观看的游客颇为失望。不过他们也不算一无所获，在少游安排下，在红蔻直接指挥下，今年试着组织了四方战舞入雷女城然后巡街之后汇聚王宫城堡前的表演。表演的最后环节是奈霖在城堡高台上携圣女进行演讲和祈福，圣女巡城要比他们更早可是和结束。由于民选圣女带有太多宗教之外的色彩，所以在德维建议下，今年的候选圣女改为各省推荐的品行端正且有信仰并会歌唱的少女，哪怕其并非官身也可。候选圣女们会在战舞结束后轮流站出清唱一曲积极向上的歌曲，然后由候选圣女们以不记名投票的方式互选出当年圣女。为了避免她们都投自己导致票数一样的尴尬情况，地位适中的雷女城城主作为秩序总负责人也拥有投票权。在这种情况下若仍然出现最多得票者超过一人的情况就针对她们再次投票即可。鉴于雷女城城主一票的特殊性，当只有两人票数最高时，雷女城城主一票作废以避免无意义循环。
这次庆典，德维以旁观者身份随意看了几眼，然后木屋销售点低价售卖了一些固定标价的锡器、瓷器又托拍卖点出售一些牲畜便算了事。
王国的兵役和劳役都只要男子，尤其是改革后的劳役连不满十五及大于六十的男子都不要，所以那些被释放的女子只要尊纪守法好好纳粮税，她们便能过上安定太平的生活，甚至把瑶思送给她们的阉人卖掉养面首也是她们的自由。新年期间，星晨代表德维给她们各家送了一些金币做安家费，然后又以她们是外国友人家属的名义组织当地乡镇官员和她们一起聚餐。星晨虽然没有高级职务，但她娘是瑶思这句话及雷女城女捕快身份便足够请动官员。为了避免因为共同的落难遭遇而尴尬，也是由于土地不足的客观原因，这些人以户为单位分开异地安置，所以星晨为办这事折腾了很久。
在星晨行动之时，德维也决定对城堡残余外人进行摊牌。首先是表现很积极且因为承担打扫任务而留下的霁舞一家，她还不知道作为自己软肋的那些人已经被杀。对于她们的安排非常简单，德维认为忠心之人必须得到明显奖励才能起表率作用，尤其是在心怀不轨之人面前。霁舞的待遇和她们这伙人之前的临时女仆长待遇相同，即在别人所有待遇基础上给她本人在雷女城额外多送了三套房产，生活费也是按三十年给予。当然仅限她本人，她的家属待遇与别人无区别，毕竟雨青国资源有限。若是她早来二三十年，现在恐怕最差也是一名乡镇主官。霁舞一家田产安置在靠近雨丘省的雨涧城省，她本人对于当地主似乎兴趣不大，因为德维发现没过几个月她便把田产管理完全交给奴仆后带着家人跑回雷女城开客栈。好在瑶思被德维逼迫送去各家的阉奴都是老实人，否则她们三年后交粮税时就该傻眼了。不过这些阉奴只是倒霉没生在好人家，因为老实就被她们扔在乡下不管不顾，可能老实人真的比较容易吃亏吧。
腐败实在是难解的政治麻烦，拥有不错俸禄及明辨是非异兽云雾山的雨青国官员尚且敢做出贪腐之举，更何况其它诸国？即使打击腐败造成官员缺口，整日喊着依法办事的德维还是不想随意补人导致升迁秩序乱套，这也是这些人连教师临时工身份都没捞到的原因。其实相较学生或普通官员，这些经历过苦难的人会更亲民和爱岗敬业，她们至少在红蔻的教育系统应该会做的不错。
王国高层官员都知道红蔻那里经常有一些来自云雾山摊派的涉及文字的杂事，所以用人多很正常，只是红蔻的部下有时觉得分给他们的任务过于牵强。抄书和绘制图案这些还能说过去，谁叫红蔻麾下都是识字懂文的，但是渝娇最近分配的和庆典有关的准备战舞服饰、旗帜任务及协助瑶思组织百姓参与战舞训练和道路规划便距离教育越来越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比起各司其职的官员部下，什么事都得干的私人奴仆更好用，所以德维不经意间便下达了看似沾边实则牵强的任务。当然，官员规模小所以高级官员都很忙也是重要原因，但限制官身人员数量不也是德维的决定吗？不知是誊抄书籍带来的经验还是渝娇传授所得，红蔻在雇佣临时工方面似乎也挺熟练，在结算费用时她也不走教育部的账而是直接找德维或渝娇买单。
送走霁舞后便轮到剩余的麻烦人员，首先香芸与云思母女。她们沦为奴籍的理由纯属胡扯，雷女城司法部也无法找到经手的交易商。不过云思毕竟年幼，在将她们分开后稍微用点手段就从不打算说实话的云思那里套到大量情报。在不刻意追踪及使用魔法手段的前提下，德维知晓香芸一家带着奴仆比武且其丈夫死于山中。或许人们都希望少年得志，年纪轻轻便能武功盖世，遗憾的是除了个别另类外，中老年总是要比少年更强，所以她的丈夫也远没有他自认为的强大。至于香芸母女能够活下来并非侥幸，而是云雾山对女子与孩童的特殊关照。那日一开始的野狼攻击所扑之人是提前挑选的品德差劲之辈，随后的警告性杀伤则是以站在队伍前列的自信满满的家伙为目标，而香芸的丈夫与身边男仆便在此轮攻击中失聪，她们母女倒是只觉噪音难耐而无大事。理智之人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后撤，香芸的丈夫选择独自继续前进并葬身野猪冲撞之下，最后被与其它人一同扔到荆棘门外。梦婵的丈夫同样死于云雾山，不过她们的丈夫身份似乎颇为尊贵，否则这些人单枪匹马肯定做不到这一步。
香芸知晓德维从云思那里套出不少话，德维也知晓她知晓此事，但德维不主动说破，香芸便如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形色自如，或许她早准备好说辞。
“接下来要送你们母女出山，你们选择离开雨青国还是留下成为国民？后者的待遇已经告知你们，但无论怎么选，今后想进入云雾山及见到我都很难，所以或许你现在也可以选择试试刺杀？”
“大人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伤害大人？”
“换个称呼”
“是，主人”
香芸神色不改，非常自然的更换称呼，德维见刺激无效也不点破。
“那么你要如何选择？”
“我什么都不要，只求能够侍奉大人。若是云雾山不便，我可以待在雷女城或者庆典后再来”
“那么你们母女每人雨涧城乡下一处房产？一百亩田地及雷女城一处店铺，你们若在雷女城居住可以自己买房或者租房或者住店里”
“如果是大人的命令，遵命”
“这不是命令，这是安置。当然给你的没有给霁舞的多，但是人家霁舞那叫一个忠心耿耿，堪比第二女仆长，不赏不好意思”
“是，明白，但我希望能继续为大人效劳”
“要不你跟着星晨吧，她做捕快，你便以临时工身份跟着她一起行事。待遇和其它底层捕快待遇一样，只不过俸禄不是王国发而是我来发。至于能不能转正取决于你功绩，但是你没有执法权，必须协助星晨做事，会不会委屈你？”
“只要是大人吩咐的事，我便照做”
“那你们先把其它待遇领了再说吧，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若在云雾山外有不法行为，我只会依法办事”
“自然，遵命”
香芸称呼又改回，这说明她什么呢？自尊自爱自强还是心有不甘？德维没空深思，也不想显得自己小人之心。
“我可以问大人一个问题吗？”
“有话直说”
“我们这些人只是奴婢甚至可以说玩物，又何必费心安置？”
这个问题颇难回答，因为德维心中所想答案是危险的囚犯，这显然不适合明说。但如果说是上刀山下火海的好朋友或者相亲相爱的家人又太假了，假到德维都不愿拿来忽悠人。思考片刻，德维斟酌字词说出了应该令她们感动而真假难辨的忽悠。
“我不知道瑶思怎么跟你们说的，不过你应该知道云雾山非请进入及所请人仅限本人入内，奴婢禁入的规矩。如果你们是谁的奴婢，那么你们将无资格进入云雾山，你们现在能来的原因归根结底是你们值得我高看一眼，自然也会妥善安置。遗憾的是有些人忍辱负重却迟迟不肯出手，搞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忽悠她放弃仇恨，也不知道该对她友善还是视为敌人。”德维做了一个很长的叹气“唉，人心叵测啊”
“大人在说谁啊？谁在仇恨大人？”
“人心叵测，世道险恶，唉，我去找梦婵聊天了”
德维说罢便径直来到梦婵房间，梦婵忙着读书，只是冷眼瞪了一下德维而没有张牙舞爪的扑来。德维瞟见那是笔名白鼠所写的翡翠公主传，一本充满夸张情节所以德维特意加上乃白鼠茶前饭后无聊所写的扉页，不过梦婵似乎已经入迷，眼角似乎有因为剧情而流泪的痕迹。
“作为首相义女的救命恩人，你还真是文武全才”
“救命恩人？”
“我已经放出话，星晨招的这批人救了她一命”德维神秘一笑说道“我还派人给各家送去感谢信，除了香茗、莲梦家还挺神秘外，其余各位的家乡父老应该都知晓了”
“可恶”梦婵叫嚷着就挥拳打来，德维轻车熟路的一个侧身便握住她手腕，随即暗运禁锢之力使她无法动弹“你这家伙真可恨啊”
“不要激动”德维无视了梦婵叫嚷“本首相英明神武，风流倜傥，美名天下扬，你作为本首相身边丫鬟，今后也会被无数美男子争相求爱，要注意斯文”
“呵”梦婵冷笑“色胆包天、卑鄙无耻、穷凶极恶、臭名卓著，谁敢娶这样的奸贼身边女人”
“这些词是那书里的吧？”德维笑着晃动她的手腕“论起本奸贼身边女人，天下还有何人比你更靠近呢？”
“无耻之徒！放开”
“我知道民间有些不好流言”德维无视了她继续说道“虚虚实实、真假难辨，不过那又如何？你们可知有多少女子欲成为本奸贼身边人吗？再说星晨找你们已经是打着孝敬瑶思丈夫的旗号，关本奸贼屁事？谁要是说你们坏话就去告诉瑶思，让她以诽谤罪去抓”
“哈哈”梦婵冷笑“承认自己是奸贼了？”
“唉”德维深深叹气“你说同样是人，某些人怎么就没有别人懂事呢？明明是野兽袭击，她不怪她的丈夫习武不精且运气差还贪婪却怪罪我？她的剑圣公公还有舅舅、叔叔这些人本来可以和别人一样活着出来却擅自闯入深处，这又怪谁？至于那些袭击星晨之人被杀，星晨何错之有？”
“那野兽是你们放的”梦婵怒道“否则为什么不提前告知？你们明明能阻拦，却不阻拦？”
“唉”德维再次深深叹气“身为找云雾山之主比武之人连区区野兽都制服不了，这是羞辱云雾山还是羞辱他们自己？那灵兽发出音波攻击就是因为感到你们在羞辱云雾山”
“这是借口”梦婵道“你们既然保证完好无损离开云雾山，怎能出尔反尔？”
“如果我没记错，保证的是比武之后的事吧？”
“总之，你们有能力保护大家却伤害许多人”
“你意思是我们故意这么做？那么目的何在？”
“我不知道”
目的何在？这个问题已经反问了梦婵无数次，但她始终找不到答案，尤其在许多高手成功比武并走出云雾山还获得大量赏赐后。她有想过云雾山是因为入内之人太多而迁怒，但为何不采取更高效手段在入口禁止入内呢？想不明目的何在，这成为她在争论中处于劣势的关键因素，也是可心与可柔最终叛变到德维一边的核心原因。因为找不出云雾山存有恶意的证据甚至理论，所以一切行动都变的咎由自取，就连梦婵也渐渐失去复仇的干劲。
“我相信还有很多像你一样把自己的愚蠢归罪于我之人，所以近日我会发布通告就比武入内者出现死伤之事再度对外公开阐述事实，顺带替不受约束的野兽们道歉，然后请圣女做场法事。”
“虚伪”
梦婵闻言再度躁动，显然明白德维此举在推锅。
“那江浩堂侄他们还好吗？”
“你说的是什么人？”德维明知故问做出惊讶状“莫非是刺客？”
“不不”梦婵自觉失言“他们只是一起来旅游，可能早就回去了吧”
“这样吗？如果是刺客，那必须去司法部检举，我不希望你和谋反罪的凶犯再牵扯上关系”
“呵，我就是谋反案凶犯，你倒是杀了我啊”
“你希望俩女儿陪葬？”
“无耻之徒，你到底打算把我怎么样？”
“这取决于你何时向我效忠”
“没有那一天，怎么办？”
“我不回答假设问题，更何况那一天不会远”德维退后几步，梦婵禁锢随即解开“我找莲梦有事，你自便哈。可柔说她想开个提供卖书读书甚至回收旧书的茶店，你不想去喝杯茶吗？”
“不想”
“那我就不准她们开了，告辞”
“混蛋”
感谢信彻底断了她们的后路甚至使得她们可能遭受来自亲人的追杀，她们所关心之人不是被星晨当场格杀便是如霁舞软肋一般永远失踪或者被暗杀，甚至就连他们的男仆也在外出打探消息后失踪，只留少数女仆惊慌无措。至于他们的遭遇是否与云雾山或王国有关，没有人能够拿出任何证据来支撑任何立场。梦婵夫妇乃名门大派出身，梦婵的臣服虽然是对那些异国门派的羞辱，但对不知情而言却具有良好的导向意义，值得德维费心费力耐心等待。
德维说罢便出屋前往莲梦居所，此时距离用膳时间不远，德维稍等片刻便看见锦衣护卫端着木托盘走来，托盘重叠相垒内装饭菜。德维接过一盘快餐才进入莲梦屋内，她正在读一本兵法书。
“来自国外的没落小贵族，为了成为星晨奴隶而自卖，这一切皆是兵法吗？”德维笑着将餐盘放在桌上“请将军用膳”
“让大人见笑了”莲梦起身致意“大人亲来，是要奴婢服侍吗？”
“边吃边聊吧”德维随意坐下，然后示意莲梦用餐“进入城堡以来，你遵从我的指令，不忤逆、不外出、不行刺，同时也不谄媚、不畏惧。我猜你豪赌自卖接近星晨应该不会是看上她的姐夫吧？还是说看上星晨了？”
“大人说笑了”
“有些话我们早就该聊，但是你不开口，我也懒得问。如今分别在即，我想你苦心经营应该不会为的是本就拥有的平民身份吧？你想要什么赏赐？先说好，久居云雾山或者伺候我之类免谈”
“大人对于我的来历，是否做过调查？”
“王国做了一些调查也拷问了一些人，确认你早就来到雷女城，但你并不像是落魄女子。因为找不到交易人，他们查不出太多信息，我也没功夫查。所以你接近星晨是冲着她还是她姐夫或者我呢？你就不怕星晨随手把你转卖吗？”
“奴婢既然自卖为奴，便无选择的权力。”莲梦毫不避讳说道“不过奴婢还有些朋友，或许会前来赎奴婢”
“呵，你若不愿，随时也能从星晨手里跑掉吧？”
莲梦没有否认，静静站着的她等同默认。
“人们都喜欢看少年得意的小说，但武功沉淀后的中老年只要不是残废或者身体过于衰弱就肯定比少年厉害。你不过三十出头便能聚气御水，这意味着你要么是绝顶天才要么是自幼苦练。你是哪一种？”
“奴婢不敢在大人面前称天才，想来应该是修炼的殷勤一些”
“没落的小贵族家庭能提供女子长久修炼的环境吗？以你的美貌和素养，想必会被待价而沽嫁入更有权势的家族，又岂会沦落到我国？这么豪赌折腾，你所求为何？”
“我只希望可以永远侍奉大人”
“语言虽然委婉，但是不行，云雾山不是你能久居之地”
“那就听凭大人发落，大人要我做啥，我便做啥，此生为大人之奴”
“不可能”德维摇头“我不喜欢这样的事，否则也不会推行与诸国不同的法律。你要是想做官，那就去考官，我不太想随便干涉官员升迁”
“奴婢上次考官未中，下次考官已经超龄，恐怕没机会了”
“外国人想在我国考官的话确实不易，除了年龄、成绩限制外，还必须有我国平民户籍以及多年居住史，这还只是表面条件，实际上除非我特批，否则即使是符合规定的新入籍外国人也不可能选中。你身手不错，你我也算有缘，你若有心为官的话，我可以推荐你先做临时捕快，等你有了成绩后再转正。星晨这丫头天天糊弄事，女捕快的形象都被她毁完了。怎么样，以此作为你赏赐如何？”
“大人就不怕我当上官员后做出有损雨青国利益的事吗？比如我也许是哪个国家的探子？”
“客观上讲，捕快接触的事并非国家机密，并且作为基层也容易被外人收买，所以你若有心祸害雨青国的话，捕快或者捕头的身份都对你帮助不大。主观上讲，你若真损害雨青国利益，那么自然会受到相应惩罚，一切公事公办即可。我若因为担心你未来违法便在未查到你犯罪证据的情况下视你为罪人，那样对你太不公平。”
“原来如此，大人真是度量非凡”
“不必急着吹捧，你要知道身为首相，举荐官员必须对国家负责，所以你若想为官就必须把自己过往详细告知，我需要判断你的行为是否能够赦免然后才能决定是否举荐你为官。虽然我一直没功夫调查你，但是既然你我已经聊到这种程度，那么我将来若有空一定会对你进行一番调查。如果你觉得把知情人调离雨青国就能瞒住真相，那你此时此刻尽可以撒谎忽悠”
“小女子虽然想做雨青国的官，但奈何过往行为恐怕已经得罪雨青国。若小女子选择不做官并且保证今后不做损害雨青国的事情，大人能否赦免小女子的过错，并庇护小女子的安全”
“不要试图和我谈条件，我并不关心”德维挥手表示不耐烦“无论你在雨青国之外做过什么，只要不是臭名昭著到收留你会影响雨青国声誉，那么你纵使是谋反作乱的大罪也与雨青国无关，雨青国既不会追究也不会交人。我想知道你在雨青国内，做过哪些违反我国法律的事”
“我一直非常谨慎地确保自己没有在雨青国触犯任何雨青国法律，不过我一直在刻意结交雨青国的权贵，在这个过程中送给他们各种礼物，不知会不会算行贿罪。”莲梦有些犹豫说道“我结交雨青国官员目的在于获取情报和积攒有用人脉，或许我会被视为敌国奸细，但我真不打算与雨青国为敌”
“算行贿罪也算敌国奸细”德维非常肯定说道“不过不同势力之间获取对方情报本就是正常之举，王法虽不容你，但我个人并不会因此事厌恶你，所以我可以帮你说情给予赦免。”
“谢谢大人”
“你是为天水帝国的人服务吗？你的最高领导是谁？”
“是天水帝国的皇帝，也是我的父亲”
“公主？这可不是小贵族家庭”
“小女子自幼随母亲在冷宫长大，在小女子心中只愿认母亲”
“你说的小贵族是指你母族吗？冷宫长大的意思是她犯错被囚禁吗？”
“她的父族涉谋反罪，族诛”
“是真正的谋反还是皇帝清除麻烦的借口？看你表情冷漠，我都不知道你是讨厌自己的父亲还是你母亲的父亲”
“母亲说那是冤案，但谁敢去查？谁又敢翻案”莲梦冷漠说道“真相如何没有意义，什么也改变不了”
“身处冷宫之内，你如何能习武？”
“皇族子女本就可以习武，冷宫幽静，习武无人打扰还更好，母亲也希望我练好武艺能够自保”
“武功高强、知书达礼、处变不惊，你这样的公主在皇帝看来应该是极好的政治筹码，无论是下嫁藩属国还是得力部下都是恩威并重的好手段，为何你却跑到这遥远的雨青国？”
“小女子被许给禁军偏将为妾，是小女子极力恳请才得到来雨青国的机会”
“极力恳请？在天水帝国有让女子做官的可能吗？你的丈夫真舍得让你长途跋涉来这里？”
“小女子不过是妾，有何不舍？在这里的身份不过是夫君的代言人，这还多亏了雨青国重视女子的名声，小女子才能获此机会”
“我想是你本就能力出众，所以他才顺水推舟吧？只可惜一名公主竟然只得妾的身份，着实令你委屈吧？”
“身份？”莲梦难得一笑“不过是高高在上之人操控和分化奴仆的工具罢了，纵使是天水帝国的皇后、公主又能如何，还不是仰人鼻息的宠物罢了？倒是在雨青国，即使只是普通平民家的女子都拥有做人的权力：可以自立门户、可以自主决定婚姻、可以为官为相、可以与男子公平竞争，这才叫身份。再说我算什么公主？不过是皇帝的众多儿女中微不足道的一人罢了，我若嫁入豪门大户，那皇帝还怕我教坏孩子成为帝国隐患呢”
“你自卖为奴，此事无人阻拦吗？”
“两地书信往返要数月，所以我独断专行任性一把。难得有能够接近大人的机会，他们应该是不会反对的”
“你与你丈夫感情如何？”
“虚与委蛇，何谈感情？我在他眼里不过是血统高贵的有趣宠物罢了”
“若是如此，你大可依照雨青国法律与他离婚。那么孩子呢，你可有孩子？”
“长子已经结婚，还有一女、一子”莲梦说道“若大人允许，我想把母亲和孩子们都接来，我怕我叛变之事会株连到他们”
“这是你的自由，但她们的入籍费用需要你们自理，今后生活也必须遵守王国法规，对你的赏赐仅限于你本人”
“是，但是我做不到”莲梦说道“母亲身处皇宫，我无法接出来。我要接孩子也需要避开监督，长子一家是否要来或许还需商量”
“此事我不能帮你”德维摇头“你的母亲作为皇帝妃子，无论受宠还是冷遇都是敏感存在。除非皇帝本人允许，否则无论任何方式把她接来，一旦暴露便会引起两国纷争甚至战争，你并没有这个价值。至于你的孩子，他们同时也是那位将军的孩子，若是雨青国出面，那等同还是制造了两国纷争的因由，你并不值得雨青国付这样的代价。”
“哦”
“既然你主动讲出搜集情报之事，想来心中已经倾向于定居雨青国。”德维说道“我可以代表雨青国不计前嫌赦免你，但要打破用人规则录你为官便需要足够功绩。将你来雨青国后结交的官员及还在雨青国的天水帝国人员全部列个名单交给司法部总长海苫作为你的投名状，今后你便与天水帝国的组织断绝联系，一心一意效忠雨青国，你意下如何？”
“小女子担心母亲和孩子可能会因小女子而招祸，若是没有办法把他们接来，小女子便不敢彻底断绝和天水帝国联系。当然小女子绝对不会做任何损害雨青国利益的事，小女子也愿意为雨青国效忠，但是小女子想到母亲身处冷宫便莫名心痛，恳请大人能够帮忙想想办法，小女子愿意为大人做任何事”
莲梦说着说着便跪在地上，或许救出母亲才是她真正需要的赏赐。
“如果非要想办法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你确定带来你母亲便能做到全心全意效忠雨青国吗？你不会又要说得把你丈夫、孩子接来，然后又说别的什么亲人吧？”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小儿子和女儿接来。他们虽然是那人的孩子，但是作为庶子，想来以后日子也不会太好，尤其是女儿或许也会如大人所言视为筹码吧”
“除非大人给更多好处，否则我那丈夫肯定不愿抛弃荣华富贵来此，我和他也没有什么真感情。大儿子已经结婚，在那边应该也能自理吧”
“长兄如父，让你小儿子陪陪他哥哥，我帮忙把女儿和你母亲接来，如何？”
“这个，好，谢谢大人”
“但是她们来此只是普通的外国人，想要入籍就得靠你赚钱，她们的生活费用也得靠你赚钱，你确定要给自己生活增添如此沉重负担吗？”
“对我而言，她们并非负担”
“我得提醒你一下，仅仅靠做捕快的钱养三人也许可以，为她们攒入籍费绝对不够，将来你还得准备女儿嫁妆，也许她在天水帝国更幸福”
“钱可以慢慢挣，天水帝国绝对不会给她幸福。我会教她读书，让她和我一样向大人还有雨青国效忠，或许将来大人会给她一个公平的考官机会”
“呵呵”德维笑笑“我觉得你应该有点存款吧？名单不用急着列，你先回去把能掌握的财产转移了，待我将你母亲和女儿接来再清算他们。我先送你雷女城一套住宅和户籍，然后你便和其它人一样去书店做义工，若是天水帝国的人联系你便说我虽要你服侍却对你身份毫无兴趣也从未询问过。如此你便可以拖延一段时间，避免天水帝国皇帝因为发现你投靠雨青国而迁怒你的母亲。你等我把人接来后再与他们决裂，我想他们应该不敢在雷女城伤害有官身庇护的你”
“一切听大人安排，不知大人打算如何接人？”
“你的母亲来雨青国的障碍有二：其一是她妃子的身份出走事关皇帝脸面；其二是她家族被灭又来到雨青国可能引起皇帝担忧。即使在我眼中你们没有这个价值，但天水帝国的人未必这么看，所以第一件事应该让你母亲能够离开皇宫。”德维说道“无论她离开皇宫还是来到雨青国，这个过程都必须公开透明，绝对不能造成两国关系紧张，雨青国绝对不会为了你们而公开得罪天水帝国”
“是，但是小女子想不出办法做到此事”
“我觉得她已经身处冷宫，皇帝也不会对她这位五十岁左右的女子有兴趣，所以只要条件得当，此事并非没得商量，但最好的办法还是等下任皇帝继位后再说。其实就算知道你背叛天水帝国，你的父亲也不能怪罪你那冷宫的母亲吧？”
“皇家无情”
“是吗？那么你确定她真的愿意来这里吗？万一人家不愿出宫折腾，你岂非弄巧成拙”
“我确定待在冷宫绝对是活受罪，她肯定不愿待在里面”
“既然如此，我先安排你以编外临时工身份担任捕快去做星晨的跟班。你写信给你丈夫就说你已经得到我的信任和宠爱，只是我有些嫌弃你已为人妇，所以你想让与你面相接近的女儿试试，以此理由应该可以顺利接来你丈夫不会在乎的庶女吧？”德维道“只是此举有损他的脸面，若是他对你情意深重，对女儿爱护有加，或者他极其爱惜名誉，那么此举便不可行”
“应该没问题”莲梦思索道“不过我想只谈大人对小女有心即可。至于他，能够嫁给大人会令他脸上有光，什么问题都不算问题”
“那好，书信你便看着写吧。在信件最后，你要浓墨重彩写出思乡之情以示心向天水帝国，然后再写出无法在父母跟前尽孝的愧疚，请求你的丈夫能够多进宫看看你母亲，最好可以接出皇宫侍奉。我相信你的信件一定会被皇帝看到，届时皇帝、你丈夫有可能为了让你们母女卖力讨好他们眼中的邻国国君而做出让你母亲去你夫家居住的决定。”德维沉吟道“当然咱们也不能确定他们一定会这样安排，甚至有可能用其它女孩来代替你女儿被送来。不过你的编外官职说明你确实接近了我，所以在你同时提出为天水帝国和为自己的两条打算或心愿的情况下，他们接受为天水帝国考虑的打算并送来你女儿的可能性极大，同时你丈夫和皇帝也知晓你期望接出母亲孝敬的心愿，算是一处伏兵。”
“大人思虑周全，小女子佩服”
“往返时日漫长，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就为你特意走一趟天水帝国。若你女儿被送出，我便在她出发后着手下一步。若你夫君拒绝你的提议，我便待你母亲出宫后一同以合法手段带回”德维说道“具体手段需要随机应变，但不能影响两国关系是我的底线，看你运气吧”
“是”
“小小偏将也能娶到公主？他地位不低吧？”
“他的父亲是护国大将军，获封伯爵位，任职偏将或许更像质子”
“呵”
德维出发之后的云雾山城堡地道被铸铁彻底封死，梦婵每日唯一能见到的人乃是从不说话的送饭锦衣使者。若是她试图离开城堡范围，那么便会遭遇孟秋阻拦。不是使用武力，而是驱使大量爬虫拦路，这使得梦婵在第一次试图越界然后被打倒并遭到爬虫恐吓后再也没有越界的念头。城堡虽然变的冷清下来，但是梦婵反而很享受这种没人打扰的氛围。她在存放云雾山丛书的房间里自由穿梭、阅览自己不知道是不是会感兴趣的书籍，仇恨、是非、对错之类的麻烦事统统抛在脑后，纵使星晨、瑶思等人前来也无法触动她攻击的兴趣。一开始她对于二人边泡澡边看书的举动非常不爽，她认为那样极其容易毁坏书籍，但是她在悄悄试了几次后便不得不承认边泡着边看书确实非常舒爽。在瑶思发现存酒地库无法进入后便从家中带着苹果酒前来并送给冷冰冰的梦婵几桶，虽然她还是不愿与二人一同泡温泉，但泡在水里喝酒的感觉还是体验不少。尤其是在天气寒冷的夜晚，睡前先来温泉沐浴一下格外舒爽。只是有时她因为醉意和阅读倦意而入睡，然后半睡半醒之间发现被孟秋抱回城堡。她不知对默默监视她的孟秋应该感激还是愤怒，但是想到她操纵爬虫吓人的情景，梦婵觉得还是不要得罪她比较好。
在读书之余，她挺想了解孟秋以及云雾山，然而孟秋如同哑巴一般从不言语也不客气，甚至眼神也颇为冷漠或者说无情。为了了解孟秋，她决定接受瑶思的客套，与他们稍微熟络一下再行探听。到德维返回时，她和瑶思、露思的关系已经可以用亲如姐妹来形容，和星晨则仍然颇为尴尬。遗憾的是瑶思等人谨守界线，她们既不了解孟秋也严厉警告梦婵绝对不要试图闯入禁区深处，她们能感觉到那是连德维也会对她们下杀手的禁忌举动。云雾山内不欢迎外人并非说说而已，如果是在农忙时节，为了避免遭遇耕地之人，即使是瑶思或星晨也被禁止随意入内。若是强硬要闯，护卫们虽然不下杀手，但是身体受制后被各种爬虫爬身的感觉是任何女孩都绝对不愿经历的，就算是鲁莽的星晨在爬虫刚爬上膝盖时也发誓再不乱来。
云雾山深处到底有什么秘密，她们和那些没有机会进入云雾山的人一样无知。试图进入云雾山然后失踪的冒险者到底有多少也无人知道，但身为高官的她们知道云雾山之强超乎想象并且对于擅闯之人的无情也很极端。这些年擅闯云雾山并且活下来的只有在云兔当值时从正门闯入然后被揍的部分幸运儿，所有没通过荆棘门进入的冒险者无论男女老幼全部有去无回，而云兔也并非总是手下留情。为什么她们知晓这些？那些苦主的家属无处诉苦，可不就只能跑司法部告状或者托关系找她们这些高官捞人吗？但是云雾山作为擅闯必杀的禁区本就是王法明确规定的条款，至于捞人？德维的回答从来都是：不知此事！不识此人！依法办事！你是否吃里扒外？唯一稍微了解一些云雾山深处秘密的只有与德维比武的幸运儿和被判冤枉的死囚，但武者的言论因为过于夸张且无其它人证而难辨真假，死囚所言的异香或能辨真假的异兽倒是可信却因只有死囚可见的理由而被遮掩。他们相信异兽的存在是因为露思等人亲眼见过一种异兽，但异兽的能力似乎过于奇妙怪异。
搬到乡下的役染每日最爱只有流萍与酒，在亚瑟士刺杀案发生后，役染对于酒的狂热愈发占了上风。瑶思和星晨都曾劝谏，就连少游、海苫、秋然、渝娇都被德维拜托看在老同事的面子上去劝他少饮酒，来日未必不能东山再起，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役染非常享受醉酒的感觉，那种天昏地暗与己无关的心情可以忘却被罢官的烦闷，当然对于嗜酒者而言一切都可以作为喝酒的借口，烦闷或者愉悦都不例外。好在他酒品不错，喝醉便是沉睡，家中又有瑶思送来的钱财，流萍虽然担心但日子倒不苦。只是入冬之后，役染总是与田野、宅院醉倒这事让她颇为担忧，可是因为役染不喜被奴仆跟着，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派奴仆远远盯梢然后等他醉倒后救人。流萍最担心的事当属刺客再来，好在此事一直未再发生。
大雪纷飞的夜晚银光闪烁，酒醉的役染因为口渴而苏醒后走出院子。茫茫雪夜，漆黑夜空，役染神思有点恍惚，接着他竟然看见朝思梦想的鼠在前方向他招手。役染难以一直内心的狂喜，奔跑着、相拥着、诉说着、幸福着，这股幸福的感觉让他感到无比快乐，仿佛天地之间只剩快乐与她。她笑魇如花轻音似玉，仅仅一句辛苦便让役染遗忘了天地。役染有太多话想要诉说，有太多感情想要倾诉，激动的他因为对方的拥抱而颤抖。世界如何都已不重要，雪压枫树风临楼阁，天地之间唯有真情实意激荡着。
在役染不知算醉死还是冻死的消息传到雷女城的次日，艾利帝国的赔偿连同新皇使者一同抵达雨青国。虽然他们对未见到首相感到遗憾，但对于雨青国愿意就此作罢的态度很满意。分歧在于他们希望带回谋反奸臣的后代，而渝娇次相以雨青国恪守中立，所以不能因为他国权力斗争逮捕位于本国的国民和客人的理由拒绝了，更何况他们想抓之人已有雨青国户籍。渝娇代表德维提出可以重新赠送一套丛书作为国礼，但是需要他们自己带人来取。
丛书的出售在前几个月还相对比较平静，随着消息扩散导致赶来的人越来越多，现在的丛书发售成为雷女城秩序最乱的时刻。出于各种目的的人疯狂抢书，其中不乏趁乱未结账跑掉的混蛋。如果不是德维坚持公开、公平发售，渔椰真的希望它们最好以拍卖的形式出售而非祸害自己属下的书店。虽然拍卖所的最高管辖领导也是她，但至少秩序好维持呀。
购书者对于丛书的态度可以分为如获至宝、如获天书、略有兴趣、兴致乏乏四种。有些书籍的私人誊抄本已经在雨青国默许下堂而皇之售卖，有些书籍因为带有图案而导致原书黑市价可谓天价，就连渔椰觉得晦涩难懂、意义不明的书籍也遭到抢购。德维在出发天水帝国前在义工们居住的首相府放了一套书籍，在那之后，没工作多久的她们竟然罢工读书了。
渔椰作为直接向德维效忠的私人部下和少游这种高官一样在他出发天水帝国前获赠了一套，德维的原意是满足他们好奇心，然后让他们卖给愿买之人落个人情再赚些小钱。渔椰不知道别人打算怎么处理书籍，她自己暂时无法出售书籍，因为聚在家中的亲朋好友太多了，以至于有些书被偷走都不容易调查。渔椰觉得自己虽然管理王城诸多产业，说难听点就是一个强行拼凑且随时可能解散的部门的临时管家。
竞技场的业务越来越惨淡，在德维要求只提供服务而不参与比赛的情况下，由于报名选手稀少，竞技场越来越闲。无论是无限制决斗还是要求点到为止的竞赛都一样，毕竟谁愿意闲的没事跑去花钱和人厮杀呢？渔椰的部下提出一些肯定能吸引观众的比赛项目，但德维以官办竞技场要考虑在历史上的名誉为理由否决了。现在主城老竞技场能赚点小钱的项目只剩赛马，其余时间不是作为空地租给踢蹴鞠、打马球的人便是闲置。西区新竞技场因为不设赛马等产生动物粪便的项目再加上所谓开放性而几乎成了周边居民运动场，是不能赚钱还得贴钱雇人打扫的麻烦地。
香芸和莲梦去做星晨跟班，云思则插班去上学，可心与可柔作为不称职的书店义工时常在首相府读书而旷工。瑶思对于自己满心讨好却赔钱感到很不爽，可是这又能怪谁呢？
在正式出发前，德维再度召集高官发布了一些新规定：过去有许多产业是云雾山主导建设后移交王国管理，而现在的王国官僚体系及人才储备已经足够成熟，所以未来雨青国的发展将主要靠自己而非依赖云雾山，而云雾山也会收缩自己的影响及对王国干涉，不会随意主导大型项目建设。除了西规划区要准备庆典而被云雾山暂时保留控制权外，其余云雾山倡导的项目与产业都已经脱离云雾山管理日久，所以应该将它们正常化和普通化而非继续给人一种很特殊的感觉。渔椰的部门正式解散，其管理的机构与人员由渝娇、奈霖和少游负责在不产生冗余人员并且保持管理高效的前提下规划调整。原本借调渔椰的人员也各回各家，西规划区的竞技场、歌剧院等项目也不再对外开放以迎接庆典。从现在起直到庆典结束，公开安保和清扫工作由王国负责，云雾山也会负责戒备。庆典结束后，包括草屋销售点、钟楼在内的所有设施都将完全由王国接管，王国可以自行决定如何管理和运用，即使出租或拆了重建也可以，云雾山的销售点将根据需要另选地方。为了解决外宾越来越多后的治安问题，除了敲鼓通传信息和网格化管理外，德维认为新的外城墙建设应该提上日程，哪怕是座土城墙也行。要从各地抽选治安军及全部的王国军组成巡逻小队来确保雷女城大街小巷随时都有安保力量，就算武功不行，至少他们的叫喊可以传递给附近鼓楼木塔来寻求同伴支援。为了避免有人故意破坏，云雾山会在剧场楼顶加派锦衣护卫作为支援。虽然他们的服装款式一直很特别，但由于佩戴面具而可能令人误会或冒充，德维要求所有如此装扮且未通报之人一律视为细作并立刻击杀。倘若对方真是云雾山锦衣护卫，那么自然有脱身前往固定执勤点的能力。但若是明知对方来支援还攻击，那就是愚蠢了，德维要求烈奴和海苫务必好好教育部下注意此点。
德维宣布次相在法律上正式增加一项新职能即首相掌印人，辅相在辅佐次相职责之外增加新职能即首相签字人。当首相可以管理朝政时，次相只负责保管印玺而辅相只负责代为签字和盖上印玺；当首相无法管理朝政时，凡是需要首相盖章和签字的文件全部由辅相在次相不否决的情况下做。当次相与辅相意见不同且首相不在时，以获得中央总长支持数多的一方为准。雨青国首相的产生不由官考、继承或晋升产生，而是由云雾山之主制定云雾山之人担任。当云雾山禁区彻底开放之后，即云雾山不再有主人之后，雨青国首相之位也同步取消，法律中所有与首相有关的条款全部改由次相接替或取消。
这条新规将雨青国某几个官员向德维效忠提升为雨青国权力机构正式向云雾山之主效忠并进一步修补了曾经向他们提过的首相选拔机制漏洞。在某些外人眼中，首相把印玺管理和签字笔迹放到部下身上是留下被人钻空子叛乱的愚蠢之举，但雨青国高官们更担忧所谓首相之位取消后的动荡及不安全感。为了避免影响官场情绪稳定，德维只能明确表示虽然定下王法，但云雾山禁区至暂时没有开放的打算，只是预想了一两百年后的一种可能罢了。
渔椰本就没几个直辖属下的部门被取消不代表渔椰失业，德维让她先维持原有官印和待遇处理交接问题，具体新工作则要等庆典结束后安排。像她这样明明很努力但是又笨又运气不是很好的人很多，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优点，但是德维也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不提对她优渥而千金买马骨的过去，单就她这份小心翼翼又很努力的性格就令人不忍伤害。
通告发布自然引起轩然大波，不知情的难免有些彷徨，尤其是作为新政受益人的雨青国女性。现有王国与云雾山沟通不是因为首相权力便是德维私人关系，所以为了避免云雾山地位过于特殊，也为了维护高官职务的权威性，从天水帝国归来的德维宣布取消渔椰原职务改为辅相助理兼雨青国云雾山管理处处长，对辅相和次相负责。辅相奈霖只设她一名部下，而她不再另设部下，所以她的日常职务主要是代表雨青国管理云雾山禁区、以云雾山禁区行政最高官的身份与王国协调各项事务、兼任首相私人助理及首相府管家。德维表示如此安排之后，高官们与首相之间只有重大国事直接沟通，类似外务安排之类的小事便可推给渔椰来维护自己职务的权威性，毕竟因为不知道云雾山态度而无法答应别人事情本身就给人一种不够权威的印象。今后所有不是重大国事的涉及云雾山及首相的事都可以推给渔椰，而德维及云雾山不想答应的事也可以由渔椰拒绝，这样可以避开次相等人在下层官员和外人面前无法拍板决策的尴尬和必须亲自请示云雾山所给人的傀儡感觉。渝娇等人自然表示根本不会觉得尴尬，但德维执意维护她们的权威性，她们也便不再拒绝。毕竟渝娇和奈霖作为德维私仆本就有直接找德维汇报的许可，作为高官也有直接找首相的特权，所以这事对她们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对德维而言，跟国事无关但是涉及官府的云雾山之事有了一个地位适合的专员办理要比直接找高官更方便。毕竟对方可能很忙且高估德维对事情的重视，而德维有了这个专员也可做一些原本他身份不方便做的事。例如销售点的员工完全可以不用云雾山人而是由渔椰组织临时工，因为他们不是直接对德维负责，所以德维不必考虑他们的前途问题；再比如与拍卖点的沟通，德维不必事事亲临，其它涉及云雾山的事也不必总是拿着首相令牌去找基层官员协调。至于纯粹的私事是找渔椰还是星晨就需要看情况了，毕竟更换印玺后的渔椰她本人的公事不是代表次相和辅相便是代表云雾山，所以还是尽量避免公器私用的好。渔椰的办公室暂时设在城西首相府，其实为了沟通方便应该设置在云雾山周边，但那样离她居住的地方太远了，同时在辅相办公室隔壁也有她一间屋。
德维既然决定草屋销售点的所有权转交王国然后以低价特别租赁的形式继续使用，你们销售点的员工、财务、报税乃至前往销售点的运输都应该交给渔椰处理。问题是她并没有这个组织能力，她的工作可能涉及与几乎所有部门打交道但不见得是需要麻烦部门主官的大事，所以她需要有部下来处理她做不了的事及重要性较低的事。问题在于德维不愿为此增加编制，也不愿再以借调各部人员共管的方式影响权力脉络通畅。这个单位最起码的职能为人员管理、财务管理、信息传递，所以比较理性的办法是至少给渔椰配三个助手分别侧重负责一方面，比较宠她的方案自然是部下多多益善，最好她光动嘴指挥就行。德维首先想到的由于露思格外突出而显得像花瓶的霞欣三人，她们拿着高待遇和较高的职位，但是做的工作难度却对不起她们的俸禄。可是渔椰这个小办公室作为独立部门肯定事务繁忙，四个花瓶共渡难关的场面实在令人难以信任，再说此地相比大机构会给人一种随时裁撤的不安全感和偏僻小地方的冷落感。德维与她们关系不错，没有必要让她们觉得难堪，毕竟她们现在在自己岗位也算装的有模有样。在想到不能让别人觉得被视为无用之人的前提下，德维发现不能使用现在就混的还行的官身，而底层官身似乎很少直接使用，星晨那是因为人际关系而非权力因素。不过看星晨那吊儿郎当混日子的样子恐怕也做不成神捕，她现在在亚膜恐怕也没被人在破案方面寄予厚望，所以或许可以让她辞职后来给渔椰打工？就是不知渔椰能不能管住她，瑶思对于让她放弃官身是否同意，她自己的意见也很重要。此外，星晨自己便给人一种代表德维的感觉，她若来了渔椰这里，似乎德维纯粹的私事就少了一个可靠的跑腿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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