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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健身公园

    这一带都是红砖墙面的居民楼,地处偏僻。在居民楼之间,偶尔有几根电线杆伫立着,几根潦草的电线就悬在通道上空,旁边一根坏了的灯杆上灯泡一闪一闪地发着光亮。暮色的霞辉窜入了前面铺着绿色地皮的健身小型公园,在小型公园旁边,停着几辆车,其中一辆车吸引了丁凯的注意,那是不会出现在低端居民区的悬浮车车型——一辆红色魅影。

    他和这两个家伙对峙着一起来到健身公园,他们俩大概是想在这里解决与他的战斗,也符合了丁凯的意愿,他不想他们之间的战斗牵涉到花园之中的其他居民。

    可是他想错了,胖子他们根本就没想遵守游戏规则。他们来到健身设施的前面,那里有个人正靠在攀爬架子旁边等着他们。

    此人身形颀长,比起前面那两人都高。他留着一个像是罗纳尔迪尼奥年轻时的发型,嘴唇偏厚,皮肤偏棕色,身上穿一件干净的圆领衬衣,下身穿一件窄脚长裤,脚上蹬一双运动鞋。看见丁凯跟着两人来了,这人还原地跳了两下,像是在做热身运动。

    他烦躁地看着胖子一脸无辜地朝他走来,还没说话,他就给了胖子屁股一脚。胖子有点畏惧地拍了拍屁股,尴尬地对等候的男人赔笑。“乐哥。”他油腻的声音有点谄媚。

    “乐哥”面无表情地看看胖子,瞅瞅矮个男人。两人都低下了头,像是两个没蒸好的蛋。“乐哥”本名郭乐,他本来是过来为胖子和矮个男人兜底来的,根本就没打算出手,这种基甸科技公司内部屡见不鲜的,在高利贷回收之后继续讨要辛苦费的事情,让小弟们帮着去做就好。

    他就负责一下监督,然后等钱到手了,一部分给上面的人,另一部分他们三分账。通常拿大头的就是他郭乐,平时里这个活既轻松又休闲,他们经常干这种事,并且受害者们通常都会选择私了完事,塞给他们钱破钱消灾。

    不过看起来,今天遇上了刺头。

    “东子。”他喊了一声胖子,后者噤若寒蝉。

    “王松。”他又叫了一声矮个男人,后者低着头,脸都快埋到胸间。

    “这种事情都要我出手,以后你们在基甸还怎么混。”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撅着下唇训斥两人道。“你们是我郭乐的人,你们出去就代表着我郭乐的脸面。”

    “是,乐哥。”

    郭乐没打算跟这两个小弟一般见识,他扯了一下衣领,随后扬着下巴大摇大摆地走向丁凯。丁凯站在原处纹丝未动,郭乐也不含糊,他上来打量了丁凯两眼,随后就用嚣张的口气说话。

    “你以为自己是哪号人物,跟我们动手。”他面色充满不屑地说道。“有种!但是你得有命玩这游戏,我劝你把钱交出来,我对你跟我小弟动手的事既往不咎。”

    东子此时有些兴奋,他此时嘴都快咧到天上去了。有了郭乐的撑腰,丁凯再怎么能打都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因为郭乐是一名炼气士,他可是基甸科技有限公司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郭乐的上头不是别人,正是在基甸里面做总经理的魏勋杰。

    当年郭乐刚进公司的时候,就是魏勋杰经理带的。当时他就领着郭乐修习市面上最常见也是最实用的天罡护体功的残篇,即使只有前半篇的内容,郭乐还是轻松地练到了凝气三层的地步,在整个公司里也是骨干级别,旁人很难撼动他的地位。他也是魏勋杰手下的几个中心打手之一。

    “若是我不交呢。”丁凯对这些在古代小说里面都不会用的老土对话有些反胃,但还是跟着他们的节奏说话。他的视线往旁边的那辆红色魅影身上瞟,他以往那些飙车的瘾头又升腾起来,让他有些刺挠。

    郭乐不怒反笑。“那看来只能让你吃吃苦头了。”郭乐不等丁凯反应,想着先下手为强。他握紧拳头,紧盯眼前的丁凯。随后一转腰髋,向前移动一步,手臂摆动并且划出一道弧线,他试图用一记摆拳击打丁凯的头侧方向。即使丁凯闪过,他也想好了,接下来另一只拳头往下打去,尽量打中丁凯的胸腹部,打破他的步伐,等他气息未稳,再连续攻出几拳,彻底打灭丁凯的势头。

    可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但是丁凯的反应比他更快,势头更猛!像是抢先预判了一样,丁凯用良好的格斗嗅觉蹲伏了半个身位,然后稳固下盘,一只脚单膝蹲着,另一只脚则是朝前直直踢去。

    这一记掌握了平衡同时又完成了的蹬踹力道甚大。郭乐只觉得腹部骤然疼痛了一下,紧接着他的身躯不受控制地朝后面飞出,他的头还像是只乌龟朝前探着,而他的身体却已经飞到了三米开外的地方。

    东子和王松看着自家大哥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重重落在公园的地皮上。落地之后,郭乐像是被煮熟的虾一样蜷缩身体,躺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哀号。

    丁凯在原地收回格斗招式,这一记踢击只是小试牛刀。但是东子不知道里面的奥秘,他惊疑不定地视线在郭乐和丁凯之间来回转动,随后他连忙上去扶起郭乐。“乐哥!你在干嘛啊!”

    东子焦虑地喊道,他挽着郭乐的臂膀,对着这个面色土灰的男人喊叫道。

    “您别留手,这就是个刺头!您要拿出实力来对打,千万别辱没了我们的门面。”

    郭乐心头发酸,他看着眼前这个不明就里的猪头,将他推开。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同时想到,或许是刚才自己忘了开启护体罡气,才被对方一脚破防,搞得如此狼狈。

    想到此处,他往地上啐了一口。丁凯仍旧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三人。

    郭乐心中有了警惕,他招呼其他二人,并且自己也作出了拳击的起手姿势。“东子,王松。”他说道。“这家伙不是寻常人,你们两人跟我一起上,要不然不好回去交差。”

    看郭乐面色凝重,王松抢先意识到不妙,他啄米似的点点头。“听您的。”

    说完,三人就成犄角之势想要将丁凯包围,由郭乐打头,东子和王松在侧面夹击,他们隐隐占住了公园出入口的几个走道,试图将丁凯可能的逃跑路线给提前截断。

    丁凯全然没有这样的想法,他的脸色也严肃起来。他脚下移着步伐,和这三人对峙着移动。在三人包绕到一个夹角之后,丁凯为了逼出更多的活动范围,他抢先奔跑起来。

    郭乐误以为他要跑,也奋起追逐。他迈出一双腿跟在丁凯后面,两人来到太极轮处。郭乐和丁凯隔着四台太极轮对视,郭乐前面两台,丁凯亦如是。太极轮又叫肩关节训练器,可以辅助使用人群进行顺时针或者逆时针的交叉运动。在外侧的轮盘中心处,由三条杆子连接,一齐连接到中心支点。在轮盘之上,还有一个可以抓握的摇把。轮子由架子固定,里面安装有滚轴,以便转动。

    郭乐左右探头,想要阻截丁凯的逃跑路线。反观丁凯,只在原地左右横跳,就是隔着太极轮和郭乐消耗。郭乐失去耐心,绕过架子走上来,步伐替换,脚尖向前探出,他朝着丁凯的方向就是一记直拳,丁凯眼疾手快,将摇把往上推去,郭乐的拳头打在摇把之上,金属表面所传来的反作用力让郭乐指骨生疼。

    他捂着手腕处干涩地喘息着,丁凯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他伸出手拽住郭乐的胳臂,将对方的肘窝扣进轮盘的杆子缝隙当中,并且用力往内侧拉拽,郭乐的嘴顿时疼得缩起,撅成了壶嘴状。

    东子此时跟了上来,双手绞在一起,妄图在丁凯后背处锤上一拳。丁凯为了躲避此拳,松开了压制住的郭乐。他转身一记抽手拍打东子的面部,东子一怔,旋即躲过了丁凯的另外一记抽手。丁凯两手虚握着,引导东子来到漫步机的旁边。

    漫步机,有两个踏板固定在摇摆的支撑杆上来回摆动。适用人群经常拿来锻炼下肢,能够很好的拉伸下肢的肌肉,用来抵御可能的关节酸痛。东子刚到漫步机这,丁凯就脚踩着踏板将其拉出30度左右的夹角。然后趁着东子过来的冲势,他放下踏板,于是踏板顺着重力往回荡。

    回荡的金属踏板正中东子的下体,没有产生任何声响,只听见东子发出了一道凄惨的呜咽,他就倒地不起了,像一块软趴趴的海绵一样前身倾倒在草皮地面上,痛苦地涨红了脸。

    丁凯寻思击中的恐怕不是大腿,而是大腿根部靠内侧的东西。他为东子默哀了几秒,随后王松也跟了上来,他摸着东子的背部,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宽慰东子还是怎样。

    “东子,没事吧。”东子听见王松的关切话语,一脸不忿的看着他。王松从东子的表情上看出了不耐的神情,那分明是说“你看我这是没事的样子吗?”。

    “额,没事的。”王松搜索枯肠,想着怎样安慰好哥们儿。“反正平时也用不着。”

    东子的神情从憋闷转变成了暴怒。

    王松自知说错了话,他追上丁凯,两人来到四根杆子支撑的云梯旁边。通过上肢攀援,其他人可以抓握着云梯上的横杆悬在空中荡到云梯的另外一侧。丁凯没有犹豫,他纵身跳上了云梯支撑杆,然后双臂攀上云梯,依靠核心的力量,他悬在空中。

    王松眼见如此,也不甘示弱。他跟着丁凯跳上了云梯,刚好他双臂健壮,强而有力,悬荡在云梯底下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然后他发现自己错了,这又是丁凯的一个陷阱。他竟然单臂吊着横杆,朝着王松转过身子来。两人就这样面面相觑,丁凯抓稳横杆,下体发力,纵身而起,两条大腿横跨在王松的肩部。

    王松反应过来对方是想通过双腿夹击来让他动弹不得,他刚想松手跳下云梯,但是晚了。丁凯已经双腿发力夹住王松的脖颈。两侧往中心部分收紧。王松只觉得喉头处快要窒息了,他毫无反击之力的伸手去掰扯丁凯的大腿,可是这家伙竟然岿然不动,一点松弛的意思都没有。

    等到王松有点脱力的迹象了,丁凯才卸开双腿的力道。王松逃出生天,他跪伏在地上大喘着气,手肘顶在草地皮子上面。

    两个小弟都再战不能,郭乐却又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他面色凝重地看着一滩烂泥的小弟们,深知眼前的对手不是等闲之辈。他没了刚才的风头,反而是拳背对着丁凯,手臂虚抬着,紧张地试探着丁凯的攻势。

    “你很不错。”他说道,这句话说起来有气无力,连他自己也察觉道了。他几乎是硬着头皮在甩狠话的。“现在很不错。但你要是尝了我这凝气三层的拳头,你就知道什么是痛了。”

    丁凯皱了一下眉头。他意识到,面前的人似乎也是一个炼气士。但就刚才的交锋而言,丁凯觉得此人的气息较之他自己,或者是歌利亚和崔岱而言,都相去甚远。

    换句话说,郭乐的气息是不凝实的,虚浮的。他和丁凯这种凝练的真气不一样,丁凯的真气盘踞在脉轮之中,隐而不发,但是深厚凝练。而郭乐的气息则是溢出了体外,丁凯能觉察到这是一种比较松散的能量,而且它会较为明显地释放出来,以便于使用者去发挥他的效力。

    两人开始像功夫高手一般转圈,郭乐想要从步伐偏移中去找到丁凯的破绽,他练过一段时间的拳击,深知步伐和身体协调能力的重要性。在他看来,丁凯不仅在刚才的交锋中显得反应敏捷、身手迅速,并且还力大无穷,招式多变。这让郭乐深为忌惮。

    但既然已经打到此处,断然没有后退的道理。他都有点忘记他们这帮人是为什么跟丁凯打起来的了,只知道他们三人像是沙袋一样被对方捶打,并且在这个小区公园之中被对面牵着鼻子走。

    郭乐顾不上丢脸了,他怒吼一声,随后打出一记勾拳,拳头在眼前挥出一条弧线。丁凯没有动,郭乐正觉得有机会命中对方,忽然头颅的左上角出现了痛觉,跟着他的左眼的视野就丢了一片,他顺着对面的踢击倒在地上,这下他的气息全散了。他被踢昏过去,侧躺在地面上。

    丁凯用一记边腿结束了这场战斗。他冷淡地注视着这地上的家伙,等到其余两人稍微恢复了点状态后,他们才卑躬屈膝地从丁凯面前将郭乐抬走。

    他们将郭乐抬到了那台红色魅影的椅背上,在关门之前还深深看了丁凯一眼,旋即关门开火走人了。丁凯望着红色魅影升到半空中,然后沿着交通干道驶离了现场。

    他们走后,丁浩才小跑着来到丁凯的旁边。他有点不认识地扶了扶眼睛审视自己这个久未谋面的哥哥,沉默半晌,他才说道:“你什么时候这么能打了?”

    丁凯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和他勾肩搭背地往红砖公寓走去。“不久之前。”他摊开手掌说道,随后他用一种轻松的口吻问:“话说回来,咱们家在那栋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