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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石屋

    入夜,平生如往常一般在房间中坐定修行。前日靳山河赠予他冥河真法下卷,下卷虽是降地境的修行功法,但结合下部,也能加深对于上部的理解。

    平生已让那水阴之气更加凝实,再运转老脉功,让水阴之气在经脉中缓缓流动。

    此时的他就像一块被浇灭的木炭,只有极高的温度,但是伤痕间的火焰却是被死死压制住了。

    真气收敛,此次平生略有收敛,并未力竭而晕。他打开随行的包裹,换上一身夜行衣,拿出一张青铜饕餮面具。

    玄武城寅时,全城万籁俱寂,没有一丝灯火。四处偶有夜莺鸣叫,或有蝙蝠振翅。

    夜空中一道黑色身影闪过,宛若夜星印在月面的阴影,又随月光消失。城主府上空,黑色身影站定半空,来人正是平生!

    青铜面具怒目圆瞪,獠牙毕现,严丝合缝遮住平生面貌。两颗石球突现。其中一颗缓缓飞向城主府内。石球轻声落地,避过夜巡守卫的视线。又升起一丝高度,仿佛贴地飞行一般向屋内行进。

    地下,张小小和一侍从自一石门走出,侍从右手微钩,一道巨石从屋内升起,严丝合缝堵住石门。“张大人,您今日心情如此舒畅,可是功法起了效果?”那侍从开口问道。

    “非也,功法是否有效,早已不重要了,只要我能求到返老还童药,就再也不必行此恶心之事了。”张小小一脸春色,手中摩挲着那透亮玉帛。

    “恭喜张大人。”那侍从一脸谄媚,弯腰贺喜。

    “今夜也记得开窗,都闷死了可就坏了。”张小小嘱咐道。

    “是。”侍从右手冲屋内又是一钩。

    此时城主府后院墙角,一块石板微微抬起,露出一指高漆黑的缝隙。一颗滚圆的石子趁机滚落进缝隙。

    地下,张小小已然离去,只剩的那侍从在甬道尽头坐于一石桌前,自斟自饮。

    昏暗的石室中,那颗石子缓缓放射出目不能视甚至难以所感的气波。气波渐渐充斥整个石室,似光在平生心中照出石室内部之景。

    “这是什么?!”平生心中一惊,石室内,竟全是被束缚的童男童女!

    平生脖颈伤口黑火爆射而出,整个上衣瞬间被火焰燎化。他本藏身于府外一道小巷之中,此时巷内野草霎时间枯死燃尽。一道黑光爆冲而起!飞向城外。

    此时城内三人似有所感。万武老人枯坐草屋中,看向北方,福三生亦是看向窗外。城主府,主室,玄武城城主仍在修行。

    “何处小辈,竟能修出如此大动静,有意思…”老人须发皆白,修饰整齐,瘦削的脸上露出精明之感,眼中精芒闪过。

    城外十里,一处铁毒蝎之窝。一道黑炎霎时从空中倾泻而下!大群毒蝎瞬间葬身火海。

    火焰消去,一浑身皲裂大口,黑炎缠身,如修罗一般的身影赫然现身!

    身影突起,冲入铁蝎群!铁蝎那乌黑闪着寒光的甲壳如棉花一般撕裂,裹着黑炎的拳风凌厉无匹,一只只铁蝎宛若飞蛾扑火,葬身修罗之手。

    一柱香过后。黑炎消去,露出一副赤裸上身的躯体以及被烧至漆黑的青铜面具。平生瘫坐于戈壁之上,大口喘着粗气。

    平生终于冷静下来,石屋中之景象实在与那过去的一切过于相似,让他瞬间被愤怒占据头脑。

    此时冷静下来,至少他能确认一件事,那石屋中的童男童女都未曾修行梵天功,否则他应该一瞬间便能感应到了。

    “张小小…你究竟想干什么…”平生面具之下的眉头紧皱,牙关紧咬。

    玄武城主府外。平生的身影身影落至一处钟楼之上。平生催动真气,石屋内石块旋又散出气波。

    “这些孩子,似并未有皮肉之苦,也无死伤,但却皆极其虚弱。”平生催动石球探寻着石屋内部。除了孩子再无他物,平生小心翼翼将气引至石屋之外,那侍从已靠在石桌上昏昏睡去。并未发现平生的微弱气息。

    “这便是那降地强者…此时不可硬取。”

    平生收敛心神,旋将注意力转移到另一颗石球之上。此时石球,正在张小小卧房之外。平生将气探入卧房,张小小已然熟睡。石块轻声飞起,自窗户飘入卧房。飘至张小小床前,似在寻些什么。

    “这张小小,果真是抱着那玉帛睡觉啊。”只见卧房床铺枕头之下,赫然塞着靳山河先前给他的玉帛!

    石块此时一分为二,两颗石球缓缓飞至床头,从枕头之下轻轻地抽出玉帛,夹着玉帛飞出窗户,将其缓缓搁至草坪上。其中一颗向其狠狠砸去,玉帛瞬间断为两半,失去纯白之色。

    两块又夹起玉帛,放至屋内地板上,连带几块碎渣。而后飞出窗户,在屋外剩下的碎渣上反复碾压,随后一道气风自石块喷发,将那碎渣吹的丝毫不剩。

    平生心念一动,两颗石球化为一道火光瞬间消失。他拿起身旁一鼓鼓囊囊的麻袋,一飞而起,消失于夜空。

    翌日,玄武城城主府。一声惊天哀鸣破空。

    “我的玉帛!!”

    与此同时,山河楼中。“没想到石屋竟然是如此景象…”靳山河一阵沉吟。

    “平生,你确定他们都未曾修行梵天功?”

    “十分确定,若有那气息我绝不会认错。”平生坐与其前,缓道。

    “这个张小小…看来其也有不小的秘密啊,不过没关系,他应该很快就会再次找上门来了。”靳山河暗笑。

    在昨日他二人互立誓言之前,他便将一切告知平生,并拜托他尽快将那玉帛销毁。显然,那也不是什么联系长生天之法,只是一片寄宿灵气的普通玉帛罢了。

    “靳兄这招还真是阴损啊,空手套白狼。”平生无奈道。

    “对付那人还不需要我伤筋动骨,况且,联系长生天之法?谁会有那种东西啊?我爹都不一定能有。”靳山河却是洒脱一笑。

    “靳兄先在此候其上门吧,我先行一步。”平生拱手,靳山河送其出了客房大门。门外福三生迎面而来。

    “平生小友,昨夜那道盛怒之气,可是你?”福三生问道。

    “没想到被三生叔发现了,确为我所为。”平生也不隐瞒。

    “我只想说,你做的没错,那时硬撼着实非为上选。”福三生拍了拍平生肩膀,安慰道。平生微微一怔。

    “谢谢…三生叔…我此时还过于弱小了,不过也多亏这,才能勉强控制住自己啊。”平生一脸无奈。

    “不要过分苛责自己,走前我们定会将那孩童尽数救出的。”福三生又道。平生闻言神色略缓。

    “感谢。”他再次抱拳感谢道。福三生淡然一笑。

    西郊,万武老人居所。

    平生推门而入,老人正反复敲打一块黑色生铁。巨锤裹着浑浊之气,重重敲打在生铁之上,巨大的声波在狭小的房间里荡开来。

    老人注意到来人,并未停手,反而锤风更急。巨大的金铁声此起彼伏,与此同时,一阵缓慢而凝实的气息与巨声同时荡开来。

    平生也不做打扰,只在一旁默默观看。直到气波缓缓打在他身上。他神色未变,真气运转,却发现那气息遇上他的气,却入泥牛入海,瞬间被同化。沐浴在这气之中,仿佛在洗真气热水澡,只感到丹田温热,经脉通畅。

    老人缓缓放下巨锤,回声一时萦绕。他看了平生一眼,淡淡道。“是来偷我的气的?”

    “晚辈不敢,只是此气过于奇异,竟能如丹药滋养经脉,一时入迷,不小心开始修行了。”

    “哼,还真是物尽其用。”老人嘴角闪过一丝不可见之暗笑。

    “带材料来了?”老人又问。平生拿过身后麻袋,露出许多铁毒蝎的尸首,还有一些炼器必需材料。

    老人走过去,拿起一只铁毒蝎的甲壳。扔给平生。

    “注气。”

    平生一愣,只得照做。一股灼热之气流注,甲壳表面微红。

    “全力!”老人大吼。

    平生不敢怠慢,黑炎隐现。铁甲应声炸开。平生呆立。

    “这就是你选的材料?”老人瞥了其一眼。将那铁砧上的生铁随手扔了过去。“注气。”

    平生也不顾炙手,再次全力动气。那黑铁却无丝毫反应,甚至表面还是刚冷却过的温热,没有一丝变化。老人坐下微眯着眼看着平生手中生铁。

    “懂了没有?这才叫好料子。但这块铁也不适合你,你还配不上它。”老人把生铁拿回手中,轻轻摩挲着。老人把生铁放回铁砧,重又开始挥舞巨锤。

    “谢前辈指教。”见老人不再多言,平生也不硬留,径直走出门去。门外那刺史却是迎面而来。

    “刺史大人。”平生拱手作礼。

    “你是上次…”

    “在下赵平生。”

    “啊啊,赵兄,你跟那黄秋号后来有无在老人面前帮我美言啊?”刺史操着一股有气无力的劲头问道。

    “黄兄劝过老人,老人似乎心有怨气,不肯松口啊。”

    “诶…我知道过去商会进驻,商队与城主交易,把这些原住民逼到城市角落,老人心中有怨也是应该。

    可我此趟便是为解决此事而来,一定有协调商会与居民之法。京城的居民跟商会就相安无事啊。可老人不愿听我解释,看我官服就要赶我走…”刺史长叹一声,满脸无奈。

    “刺史大人忧国忧民,在下深深感念,但若是您不以官身而来,而只是以一位欲助人而来的友人身份,或许老人会更愿意开口?”

    “友人?可他连我的话都不听,怎么作友?”刺史不解。

    “嗯,或许下次,您换下官服再来试试呢?”说罢,平生便拱手离去。

    “换下官服?哦小友,多谢啊,我叫张台政。”刺史愣愣的思索着平生话语。望着平生离去的背影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