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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尘埃落定

    山河楼。

    一众不明就里的客人正在门外观望。城内鸡飞狗跳,大多酒楼的来客都跑到街上看热闹来了。

    只见城主府方向火光与喊杀声四起。众人窃窃私语,有人惊异于祸乱之规模,也有人嘲笑张炎武之无能。

    此时敢于议论或看热闹的,无非商队或各家修士文人,玄武城百姓皆紧闭大门,不敢外出。

    火光与杀声渐息,官兵开始涌入各个街头。百姓之门被一一踹开,官兵入内大肆翻找搜查。

    山河楼外,一支官兵队伍徐徐而来。领头人赫然是方才与常景在城主府外缠斗的另一位降地之人。

    此人身上虽有两道血痕,但似乎并未受伤。

    一队人马停在山河楼前。那降地之人独自入内。

    “各位公子少爷,我为玄武城县尉,陈争。城主之子今日遭人刺杀,我奉城主之命,前来向各位了解一下情况。请各位配合。”

    那陈争拿出一道符令,上刻一只精妙玄武之像。此乃玄武兵符。

    晋朝四角之城,皆有一独特兵符。此兵符,碎之可唤边军支援,独立于晋朝兵部兵符。

    此符地位独特,故此时陈争拿出此符,欲压众人。

    楼内修士皆面色难看,毕竟谁也不想无故被搜,但张炎武作为皇脉,且为四城城主,加之玄武兵符,众人却是有怨不敢言。

    一人自众人身后缓缓走出。赫然是靳山河。

    “陈将军,这大半夜的,闯入我等平民百姓住地,如此刁难,玄武城城卫军好大的官威啊。”靳山河脸上又挂起盈盈笑意。

    那陈争眼皮一跳,他知这靳山河长住山河楼,来前已做好碰钉子的准备。却也没想到这靳山河如此咄咄逼人,不留情面。

    “靳公子言重了,城主丧子悲痛万分,我们领军命搜查,实在是军令难违,还请各位公子行个方便。”那陈争抱拳躬身,语气放缓道。

    “且城主特意交代过,让我们不要惊扰各位公子,只求各位公子皆露个面,现个本命即可。”

    众人面色更加难看。本命虽是众人常用之兵器,但此处有修为之人皆是去往祭祖演武,可以说同为对手,定不想在此地现出本命。

    且许多门派的本命物并不为兵器,反而秘而不宣,待有诸多秘密。

    就算这些秘密本命的信息被贩卖出去,甚至都是有利可图。

    且这陈争,分明是在怀疑他们。

    众人却仍一言不发,多人都把目光投向靳山河。

    靳山河自是觉察到这些目光,心中一叹。

    “陈将军好算计啊,不仅要查凶手,还要我们所有人的秘密。”靳山河眼中精芒一闪。

    陈争本人确有此意,此时被一语道破,面色难看。但没等他解释,靳山河又悠悠开口。

    “作为生意人我不能白吃了亏啊,不如我来跟陈将军做个交易吧?”靳山河笑意更浓。

    陈争狐疑。

    “你要找凶手,我也有凶犯要抓,烦请将军将你城主府中豢养的降地身份,都告知与我如何?”

    陈争头顶青筋一现,这靳山河,不松口也就罢了,这是在消遣自己么?他心中不满。但嘴上仍保持气度。

    “靳兄说笑了,城主府之兵,皆是挑选自城卫军中,从未有何豢养之举。”

    靳山河笑意渐沉,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那么,这是何人之物?”一柄黑色手刺缓缓抛起,落在陈争眼底。

    陈争大惊失色!

    “如果我所知不差的话,这应是夜蝠道人,黑石夯之物,可是城主座下客卿?”

    陈争脸色难看,这黑石夯已长住城主府内,作张小小之护卫。方才他还去寻过其人,却是未果。没成想竟命殒于此!

    “两炷香前,此人偷偷潜入我屋中,欲行刺于我。多亏这二位侠士出手相助,才让我有逃生之机。”靳山河指向一旁坐着的图月,以及人群身后的钟声。

    众人不禁窃窃私语。

    “陈将军,我还未去城主府讨说法,你们却先来问我的罪了?如果我所知不差,同一时刻,佘家公子与刺史府都遭歹人袭击,此等手笔,在近年的大晋,只有一个组织能做到吧?”

    陈争心中漏跳一拍!不愧是大族公子,言语间手段如此歹毒!他如此引导,分明是想引出那个组织,百民军!

    百民军这些年头如义兵,专挑官宦世家与宗法大族下手。张小小,靳山河,佘花罗,虽然各自可能仇家都不少,但若说同时对三人出手,百民的可能性极大!

    加之也有百民一直流窜于大漠的传言,靳山河这话,极有道理。但其最歹毒的一点,便是在点出刺杀者身份之后,又说这话。

    这无异于点出,他城主府与百民有所瓜葛!这不是将他架在火上烤么!

    “靳少爷,话可不能乱说,这黑石夯虽然与城主有交,但绝非客卿或豢养如何。且此人早些年以暗杀出名,我们也并不知其底细。”

    “陈将军,这话你不必对我解释,明日向刺史解释即可。”

    靳山河笑容依旧,却是拂了衣袖,转身离去。

    “山河楼今日已到闭店时刻了,各位怕是也累了,都早些休息吧。”他头也不回,径自上了楼去。

    陈争的神色在众人私语与目光中阴沉到极点,但也不好继续发难,只得匆匆离去。

    顶楼,靳山河房间。

    “多谢你解围。”平生的声音自阴影处传来。

    “计划里的一部分罢了。”靳山河褪去锦袍,瘫坐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浊气。

    “今日你原本便计划好对张小小出手了?”平生缓缓坐至他旁侧,卸下面具,问道。

    “没错,既然你现在都知道了,我就给你从头到尾说明一遍吧。”靳山河其身,沏了一壶浓茶,轻抿一口。

    “原本我告诉你我欲利用张小小探查梵天,豢养山海,都是真的。只不过,最大的目的,是利用他的商会副会长,和城主之子的身份,来洗白百民军。”

    平生并不意外,在他知晓山海与百民同源时,便多少猜到一些了。

    “我出的条件自然诱人,但我也了解他。若有更稳妥的办法,他绝不会冒一丝风险,所以杀他,在当时你发现其诱拐孩童时便定下了。”

    靳山河盯着茶汤,似在回忆。

    “接下来的事,都是归海长生安排的。”

    平生心中一怔,在迷缘丘阵常景坦白他们为百民时,他才回想起,对归海长生那一丝异样之感,他分明见过那人!在他义父身殒之前…

    “他猜到张小小也会对我出手,便让交易成时,我来先发制人。且不仅要刺杀张小小,同时还要对佘家跟宫家出手。

    宫家公子不在玄武,便就只向佘花罗下了手。当然不是为了杀死他,只是为了隐藏我。就算今日张小小不来,也会杀一位他手下降地,伪装成刺杀我之象。

    同时在救下那孩童后,还会向刺史府报案。

    只因百民一向作风,便是杀宗族,济苍生。

    多亏了张小小,百民中许多位降地都能在城中自由活动,让计划方便了不少。

    原本安排常景去杀人,而后凭其身法,再借助城外的那位通天帮衬,让其逃之夭夭。

    然后你二人便出现了。不过也好,多亏了你,常景不必与张小小手下那降地多做纠缠,少了几分暴露之险。他其后也能继续在商队中活动。

    只是你身边那位姑娘,却是已经暴露了。

    你们当时,是何情况?”靳山河转身问道。

    平生沉吟,将格桑婷婷如何找上他,他二人又如何发现张小小暴行之经过悉数告知。

    靳山河听罢,额头青筋乍起,“这张小小,没想到如此之畜生!此等禽兽之举,果然该死!”

    他咬牙切齿,不知是否忆起了自己亲妹。

    “不过,这也正好印证了。”他怒气渐息,露出一副恍然之色。

    “印证了什么?“平生不解。

    “我们最后在那石室中,发现一本功法。”他掏出一本破烂不堪的书籍,上书五个充斥着邪异之气的大字——少阳败阴功。

    “此为何物?这书写之气竟如此妖邪?”

    “这本书上,翔实记载了,如何利用童男童女之精气,返老还童!”靳山河厉声道。

    平生愤怒中恍然,原来这才是张小小行此禽兽之事的缘由!他缓缓翻开书籍,翻至最后。那书封底上,有一血红标记。

    此标记似一邪笑的古佛之相,却生獠牙乱发,似遁入魔道!平生浑身颤抖。他看不见那扭曲怪异的符号,但书写那符号的真气,此生难忘。

    他的思绪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十年前,那不见天日的暗室。一群群孩童被封禁五官,遭受着惨无人道的虐待。

    一群无面之人偶尔出现,解开他们的视觉,逼迫他们修行那道反天罡,不近人伦的功法!那功法之上,赫然寄宿着与面前之书同样之气!

    那书的封皮上,赫然也有一天魔古佛!

    “这,便是梵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