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瞒天

    “欧阳野的卧房塌了！”

    “欧阳野死了！”

    “欧阳野贼被人弄死了！”

    后半夜的双月村已经乱作了一团，传进万管家耳朵里的说法不计其数，因为欧阳府的后墙并不与其他村舍隔离，许多村民三更时分就已经被惊醒，从本就不安宁的夜晚中起身，挑起灯笼，打开雨伞，瞠目于眼前的一地瓦砾。万管家知道这肯定会是这一天的大新闻。不过目前他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做，还没空去把控消息的传播。他已经下令封锁内院，让所有人都停在里面。他正用尽力气奔跑到外院。

    他来到马厩前，轻轻拉开合上的门。就在他帮佑泰整理马厩的时候，他从干草垛里抽出了一根干草，在关门时夹在了门里。现在他在仔细地检查每一个高度，观察那根干草还在不在。

    果不其然，已经消失了。

    佑泰也已惊醒了，他从后面一把拉住万管家，给他吓得一哆嗦。

    “发生什么事了？”

    “塌了——”万管家被他一吓，有些语无伦次，“老爷的房塌了。”

    “塌了！”佑泰脸上已经绷起青筋。“老爷呢？——老爷！”他说完就往内院跑去。

    万管家疾步跟上，一把抓住他。

    “你急什么？老爷他不在里面。内院我已经封好了，要保护好现场。你回房里定定神，先不要过去。”

    “不在？那老爷在哪？”佑泰更听不明白了，呆呆地愣在细雨中。

    万管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看管好马厩，老爷回来之前，这里不能有任何人进出。”

    佑泰不解，但还是走进了马厩。

    马厩已经派人看管，下一站是门房。万管家早已淌得鞋袜尽湿，他拎起衣服的下摆，快速地奔跑着。

    万管家还没跑到门口，佑平已经先迎了出来。

    “师父，发生什么事了？门外一群人吵吵嚷嚷，说什么……我都说不出口那些话！”

    “没有什么，不过是因年久失修之故，有建筑坍塌。这些人借题发挥，编造谣言而已。——客人走了吗？”

    “走了，他在人群汹涌而来之前许久，就已离开了。”

    “好，你务必紧闭大门，不许任何人进出，府上生了事故，需要特别管理。若有你决断不了的事务，去我的待客房，摇一摇里面的铃铛，我就过来，明白了吗？”

    佑平点头，给大门又插上一道栓。门外的交谈声好像大雨之中无根的火焰，不顾一切阻挠熊熊燃烧着，用那火舌舔舐着佑平紧绷的神经。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声音逐渐减小了，万管家已经回到了内外两院之间的回廊，他定一定神，现在需要理一理思路。混乱是不好的，混乱是不好的，混乱是不好的……他一遍一遍在自己的脑海里重复，因为他的各种思绪始终无法理顺。

    等等，万管家忽然意识到，如果反过来想呢？现在欧阳府最主要的建筑塌了，欧阳野不见了，佑安已经被他杀死了，周围议论纷纷，已经乱到一个极点了，一切都如此混乱，可是——谁最希望这样混乱的情况出现呢？

    “万管家，外面喧闹什么呢？”

    万管家一恍惚，回头一看，竟然是欧阳野站在他面前。

    “老爷，你？……天儿这么晚，您在这里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