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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偶遇

    梁不狃昨夜回家去后,也是惊魂未定,没睡多久便起来了。只听见小儿梁晟不住地咳嗽,鼻子里流清鼻涕,以手抚额,微微发热。梁不狃心道不妙,这摇钱树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啊!大概是前些日子连连受到惊吓,昨夜暴雨又招了寒邪,感冒风寒所致,当下不可耽误,应当即刻取药去。

    梁不狃先熬了一碗热汤,灌将下去,让梁晟在被窝里发汗。自己则动身往市场给梁晟买药。

    梁不狃走到市场,却发现商铺几乎全都关着门,药铺的门也是紧紧闭着,好像还没人来过的样子。

    “这帮人是害了懒病了?昨夜那么大的动静,按说早该起来了。早已经过了早市的点,开门的商户,竟然只有一两家!”梁不狃暗自想道。

    梁不狃正纳罕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咳嗽,原来是古董店的老张。大概是因为环境过于安静,他的两声咳嗽十分明显。

    “老张,你这怎么咳嗽上了?”

    梁不狃掀开古董店的门帘,古色古香的布置让他感觉更加宁静了。梁不狃不太明白,老张怎么就喜欢捣鼓他那些瓶瓶罐罐,好像都是真金白银似的——他现在就有真金的瓶瓶罐罐,他也没觉得有这么大的兴趣。眼前,老张正收拾着一箱子小瓷杯,他把每一个杯子端在手上,仔细观察每一分纹理,然后轻轻放在桌子上。

    “老梁,你还不了解我?这天气一潮,我这老病就要犯。”

    “还说呢,我儿子也染了寒邪,这药铺大夫怎么还不开门?人命关天呐!”

    “老梁,这是他们昨夜太忙了。”

    “忙?我就知道昨夜欧阳野那边是挺忙的,听说是塌了一间房?”梁不狃装作不知。

    “好像确实如此,老梁,你还请他去你的满月宴了?面子够大呀!只可惜欧阳野不领情,你说说这……”

    梁不狃一愣,一拍大腿,心中才想起几天前托月家人定好的礼队就是今天来欧阳府上递请柬。

    “真是!”梁不狃借坡下驴,他还记着万管家昨夜嘱咐他的话,“用了我几年的家资啊,不就是为了个热闹劲吗?”

    见梁不狃说的这样动情,老张也连连咂舌。

    “不过,你刚刚说他们昨夜忙,到底是忙什么呢?”梁不狃略加试探。

    “说来话长,不过我看你也闲的发毛,跟你讲讲也没什么。那天月先生降低票价,一时间全市场的人都跑到望月楼去看戏,我是月先生的老戏迷了,有这机会岂能错过?这大幕刚一拉开,只听锣鼓声响,又听胡琴阵阵……”

    “这就不用说了,跟我说要紧的!”

    “好好,就说这杜丽娘走进那旧院,登时心伤春景,慨叹年华,悠悠然唱道——”

    “老张!”

    “好好,这戏——这戏完事了以后。”老张悬崖勒马,梁不狃点点头,“月先生向各位谢幕,特别说道要留一留市场来的戏友。剩下的我可就不能说了。”

    “诶,老张,你这才说了哪跟哪嘛!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你有啥还不能跟我说的?”

    “老梁,不是交情不交情的问题,月先生特别嘱咐,千万不要向外说,让不怀好心的人知道,要出大问题的!”

    老张说完,就埋头摆弄他手头的一堆小茶碗。梁不狃坐在那,只是看着他。老张抬起头看看他,又低头摆弄起来,不一会,又抬起头看看他,扬扬眉,一撇嘴,说道:

    “老梁,你还不走吗?你在这看着我,我紧张。”

    “紧张?我要是你我还害怕呢!这不是老梁盯着你,这是个,是个什么来着,是个‘不怀好意’的人盯着你!”

    “哎呀,老梁,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老张,我告诉你,今天我是给你送货来的。”梁不狃灵机一动。

    “你给我送货?”老张放下瓷碗,两眼放光,“先说好了,泥盆瓦盆我可不收啊!”

    梁不狃呵呵一笑,从怀里摸出来一枚金簪。

    “哟!”没等梁不狃开口,老张先发话了。老张张开双臂想去够那个簪子,梁不狃借势往回一收,老张差点栽了一个跟头。

    “就让我看一眼!”老张说道。

    “老张这没什么可看的,这毕竟不是古董不合你的兴趣,这东西新的不能再新了,只不过是做工精细了些。我也不懂啊,为什么非要把什么珍珠、花瓣儿全部弄成金的,让他是他们本来的样子不更好吗?老张你说对不对?”

    “这可说不好,看着是新,这金子千年不变,说不好是不是古董!”

    “老张,你收不收吧。”

    “收!”老张立刻答道,“只恨财力不足。”

    “我还没有开价,你怎么就知道财力不足了呢?”

    “这……”

    “老张,现在我总不是不怀好意了吧,咱们现在是生意伙伴,总可以分享一下吧?”

    “唉,哪有那么多屁事儿,不过是那月先生把欧阳野贩卖人口的前因后果全说了一遍。说来也奇,这么一个可谓黑暗的交易就在一个再显眼不过的地方进行。”

    “哦?是哪里?”望月楼呗,梁不狃心想。

    “就在望月楼下!”

    “望月楼下?他们在大街上交易?”

    “诶哟,是望月楼底下!”

    “净胡说八道,一会儿在大街上,一会儿在地底下,我看这玩意儿你是不太感兴趣,在这跟我逗闷子没完啊!”梁不狃知道有门了,特意再激一激。

    “哪里有假,那月先生都一五一十的,把前因后果与我们说了,欧阳野凭借自己的家资扰乱人口市场,为的就是中止不正当的人口贸易。正因如此啊,我们市场里之前的那些传言都不攻自破,哪里想到这欧阳野是为善而为恶。我们这儿的人啊,一知道了实情,都感觉有点不好意思。月先生当场提议,就定在昨夜,让我们一同去拜会欧阳野,消解一下误会。那一天,欧阳野定了和一位大客户的生意,给他添点热闹,也没有什么。”

    梁不狃点点头,内心里暗地琢磨,入了夜什么都说不好,昨天他能得到空,大概也是因为欧阳也出去做生意。不过人一多势就大,想要隐藏什么东西很难,月家人交给他的事,如果他想办,那就得快办,很快这件事就不会再成为欧阳野的把柄。

    “该说的我都说了,开价吧?”

    “老张,你说了这么多,还是难免烙的一个空口无凭,你说光凭你红口白牙的一说,我怎么信你呢?”梁不狃岔开话题。

    “这件事儿本来就极端的秘密,你叫我怎么证明呢?”老张有些起急,左右摸索着,“要不——要不就这个,这堆瓷器是月先生今儿一早转给我的,说是原来的存货,他都不要了,都已破旧了,让我找个地儿给他处理掉。他提了一嘴,说昨天才用过,这些或许就是那宴会上用过的物品也说不好,这就可以证明!”

    “你看这些瓷器品相如何呀?”梁不狃问道。

    “要我说,都是上好的官窑青瓷,就算不用,摆着它也是个物件啊!”

    梁不狃斜眼看了他一眼,“那我要用这金簪跟你换这堆瓷器,你觉得怎么样?”

    “那我再补五两银子?”

    “老张你生个病怎么话都听不懂了?跟你说要换,你还要补银子?——”梁不狃说完,给柜台上扣上五两银子。“你不用补了,我给你补五两,用最稳妥的方式,把这些瓷器都给我送过来。”

    梁不狃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用擦,不用洗,我还要请人来看。”